“小宝儿,厉害哟。”小孙掂掂怀里的小孩:“告诉叔叔,是怎么办到的?”中午吃顿饭回来,内部群里就传遍——殷小宝火车站智擒小偷。好奇的他们非常想去顶楼问问殷小宝,然而上班时间,没胆子因这点事往局长跟前凑。

小宝沉思一会儿:“嗯,多出去逛逛,十次总能碰到一次。不但是小偷,还有女朋友噢。”

小孙面色僵住,熊孩子,明知道他不想找同行,每天工作忙也没时间认识新朋友,又挤兑他:“殷小宝,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嘴巴很欠揍?”

“是你自个问的,我说实话你又不高兴。好难伺候,活该单身。”殷小宝哼一声,“放我下来,不跟你玩。”

小孙当然不会跟他计较,“讲真,你妈妈医院里还有没有漂亮的护士姐姐?”

“妈妈上次给你介绍一个,你不愿意。”小宝瞥他一眼:“自己丑还嫌人家胖,我妈说了,再也不给你介绍。”

“别介啊。”小孙见他想跑:“我也不是很丑,可她是真胖。小宝,回头成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你这是行/贿,想让我犯错误啊?!”小宝瞪大眼:“再贱!”一溜烟跑到楼上就找他爸爸告状。

殷震轻咳一声:“回头小孙再找你,你说那姑娘一个月减掉十斤。”

“真哒?”小宝见他爸点头:“我天,好厉害啊。”

殷震点头:“现在每天都去健身房。”

“等等,爸爸咋这么清楚?妈妈说的?”

殷震笑了:“她现在成了小赵的女朋友。”看儿子目瞪口呆:“没发现么,最近小赵都没去咱家蹭饭,他未来丈母娘知道小赵一个人在这边,三天两头打电话喊他过去吃饭。”

“啊哈哈哈…好想知道小孙知道后啥反应,不行了,我得找他玩去儿。”小宝转身就往外跑。

殷震扶额,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等等,下次再出去玩,让彭耀他们几个年龄大的跟着你,别让孙浩宇和刘铭他们去了。”

殷小宝身体一僵:“爸爸,您知道啦?”

“你说呢?”殷震睨了他一眼,“还有,他们只顾得跟你到处疯,玩得成绩下降,我可饶不了你。”

“哼,不好好学习跟我有啥关系?”小宝瞪眼。然而等过两天和小伙们约好在地铁口碰头,见着人小宝就问:“我爸说你们得补课,今天补课吗?”

“我不需要。”彭辉指着发小:“他俩得补课。”

小宝看他们一眼:“那咱们坐两趟地铁就去你家。”

“干么?

“补课啊。”小宝说的理所当然:“我爸爸还说,你们学习变差,就不准我跟你们玩。”

“啥?殷局咋能这样?!”少年们很生气。小宝点头:“我觉得爸爸说得对,你们家有钱,不读书没关系,我妈妈说我不好好读书,以后娶不到老婆。哎呀,不对,养不起。”

少年们相视一眼,彭辉哭笑不得:“你爸妈骗你呢。”

“骗我?”小宝眨眨眼,其他人点点头:“可,可你们咋不早说?!我来的时候答应爸爸,跟你们去补课,我妈妈还说回头给你们爸妈打电话。现在咋办?”

少年们无语:“你答应之前怎么不先打个电话?”看了看彭耀:“我今天跟家教说不用过来,我爸早两天知道咱们捉到一伙小偷,听说我今天跟小宝出去,也就没拘着我在家补课。”

彭耀叹口气:“回头我给你们俩补吧。”今儿人不多,加上殷小宝才六个。三个上六年级两个上四年级,“你俩也把作业带上,都去他家做作业。”指着他发小说。

殷小宝冷不丁来这么一出,少年们无心抓小偷。错过上班高峰,少年们刚上地铁人不多,无聊的翻出手机玩游戏。

彭耀见身边暗下来,扭脸一看,殷小宝直勾勾盯着他的手机:“我家有两个旧手机,我只用半年,还跟新的一样,要的话明儿带出来。”

“不要,爸爸不准我用智能机。”小宝眼馋,“我妈给我办张卡,里面有好多好多钱,能卖好几个手机。”然而爸妈不点头,殷小宝不想惹他们生气。

“小宝真乖。”彭耀感慨,转过头,余光瞥到,“…那人在干啥?”使劲眨了眨眼睛,彭耀不敢相信,“他,他这是——”

“小声点。”小宝捂住他的嘴,“快,开视频拍下来发网上去,别忘了给那个女生打马赛克。”

“我知道,看我的吧。”彭耀见远处的男人的手放到女孩子大腿上,一点一点往她大腿根处移。而那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咋想的,身体不断往旁边移动却不起身走人:“他们不认识吧?”

“绝对不认识。”小宝非常肯定:“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咸猪手啊。彭耀,你说咱要不要逮着他揍一顿?”

“不用这么麻烦。”旁边少年听见他俩的话:“拍好了么?拍好咱们去前面车厢,从那个男人身边过得时候一人给他一脚。”

“两脚。”殷小宝低声说。

彭耀收起手机:“还是你狠。”话是这样讲,彭耀从那个男人面前经过时,故意使劲踩人家的脚,还又碾两下。男人惊呼一声正想发火,殷小宝从他脚上走过去,接着又过去四个少年。

男人高声咒骂,想起身追这群熊孩子,站起来,脚踝一痛,噗通摔在地上,车厢里的乘客低声笑,暗骂:活该!

回来时,少年们还想再碰见一个,把存了好久现在所剩不多的负面情绪发泄出去,结果没碰到,只能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等彭耀注册个微博号把视频发出去,看到网友大骂那个人渣,写作业的少年们非常开心,连以往不耐烦做的题目也变得异常可爱。

少年们也没能出去浪几次,春运就到了。无论火车站还是汽车站,一眼望去全是人头,密集恐惧症站在高处得吓晕。

殷震对他儿子一万个放心,此时也不敢放小宝乱逛。

春运开始半个月,迎来农历新年,殷震带着老婆孩子回父母家过年,在家里住一晚,第二天早上也就是年初二,出发去他丈母娘家。

上飞机时贺楚给她弟打电话,一家三口下飞机就坐上来接他们的车。小轿车是殷小宝的舅舅刚买的,听说他们过来,嚷嚷着来接他们。

贺楚的弟弟一直很佩服敢打敢拼的殷震,由于殷震的职业,心里佩服也不敢跟大姐一家来往。如今殷震在申城坐稳,不止一次听别人讲再过几年殷震会被调到帝都,作为小舅子,与有荣焉。

小宝窝在他爸爸怀里,坐进车里拿到包裹他的大衣,就看到舅舅递来一袋东西:“啥玩意?”

“吃的。”贺楚娘家离机场三个小时车程,“等咱们到家得一点多,怕你们路上饿,我从路上买几个玉米和鸡蛋,还有个鸡腿,热着呢,吃吧。”递给小宝。

殷小宝想说:“我们在飞机上吃了。”话到嘴边:“谢谢舅舅,我最喜欢鸡腿儿了。”

“舅舅知道,听你姨讲过。”

贺楚比她妹妹大两岁,比她弟大五岁。她上大学时父母不愿意掏钱,贺楚从她老师那儿得知到学校里能申请助学金,拿着暑假打工赚的钱就去学校报到。

为此,贺楚很不喜欢弟弟。等她妹妹上大学,父母又说钱得留着将来给儿子买房娶媳妇……这些年来贺楚和她妹妹走得近,和弟弟以及父母的感情越来越淡。

瞧他这番作态,无论因为什么,总算记得小宝可能会饿。殷震脸上露出笑意,贺楚开始问:“家里咋样?孩子读书咋样?”

等到村里,贺楚远远看到她父母家门口全是人:“谁家办喜事?”

“不是,你昨儿打电话的时候咱家有人,听说你和姐夫今儿过来,一早就在门口等着。”说着,挺不好意思的看殷震一眼。

殷震笑道:“下去吧,别让大家等了。”

“姐夫,给小宝穿上羽绒服。”车里开空调,殷小宝吃鸡腿的时候就把羽绒服脱掉了:“这边冷,戴上帽子和围巾,别回头冻着脸和耳朵。”

“没事,他皮糙肉厚。”贺楚嘴上这样讲,依然把儿子包严实。等到门口,发现连村长和书记都在,低声告诉殷震。

殷震道:“你们先进去,我去打发他们。”

贺楚抱着儿子冲众人笑笑:“过年好。吃了么?”

“吃了,吃了。”众人乍一看到贺楚,差点没敢认,一年一个样。

“小宝睡着了,我把他送屋里去。”贺楚说。

贺楚的母亲立马说:“跟我来,昨儿就给你们收拾好房间。”等到屋里,小宝掀开帽子冲外婆咧嘴一笑。贺母吓一跳:“他,这孩子没睡?”

“这么冷的天,那些人见着小宝没睡还不得摸摸抱抱。”贺楚放下儿子:“妈,你找个借口把殷震喊进来,他身体不好。”

“对对对,差点忘了。”六年前女婿差点见阎王,贺母边往外走边嘀咕:“也不知道有啥好见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

如果她口气别那么得意,真没什么好看的。

贺楚娘家人以前提起大闺女女婿就三个字:“小警察。”

殷震上了朝廷台的宣传广告,村里人还没意识到殷震的职位多高,等他到申城,那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城市。村里有很多人在申城打工,回来说起申城人民对殷震的评价,特别说人贩子闻“殷”色变,殷震成了小小村庄最有名的名人,比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明星还有名。

殷震早年昏迷半年的事大家现在也都知道,听贺母说殷震得休息,左邻右舍,村长书记也追着他聊天,连忙说:“坐一路车,殷局该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比跟我第一次来家还受欢迎啊。”贺楚满脸促狭。殷震摸摸鼻子:“长得帅,我也不想啊。对了,你妹一家没回来?”

“说孩子小,工作忙。再小能有咱小宝小,有殷震忙?”贺父很不开心:“宝儿,饿了么,想吃啥,外公给你钱,咱买去。”

殷小宝这个伪儿童,跟人家不熟也不怯:“谢谢外公,舅舅给我买的鸡腿儿,吃得好饱,我想睡觉。”

“那就去睡,床上的电热毯开了么?”说着,推开侧卧房的门。

“爸,别看了,我们也去。昨晚在我婆婆家这群小孩玩半夜才睡,早上又起来赶飞机,过两个小时再喊我们。”父母突然变热情,贺楚很不习惯。

贺母立马说:“你们啥时候睡醒咱啥时候吃晚饭。”贺楚笑了笑,没有答话,进屋就让殷震定闹铃。

殷小宝掀开窗帘一角:“妈妈,你爸妈和你弟弟、弟媳都出去了。要不是跟你来过两次,我都不敢信呐。”

“我跟你妈来过十几次也不敢信。”殷震脱到外面的衣服,“我真不想把人想的太坏,贺楚。”

“这里不归你管,有事也找不到你跟前,你担心个什么劲。”贺楚说:“我们农村人就这样,家里出个大学生都供起来。”只是她家例外,严重重男轻女,父母觉得女儿再有本事早晚都得嫁出去,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呐。

“管他呢,反正咱们明天就走了。”小宝浑不在意,“爸爸,我不困。”

“你想出去玩儿?”殷震问:“那些稀罕你和你爸的人还没散呢。”

殷小宝一想出去就被人当猴子围观,打个寒颤:“我眯一会儿吧。”滚进爸爸怀里。

谁知殷小宝一觉睡到四点,贺楚怕他晚上睡不着赶紧把抱起来。喊来大侄子:“带弟弟出去玩,兜里有钱么?”

“爷爷给我了。”十来岁的少年见过贺楚很多次,也不怕她,笑眯眯地说:“村里有个大超市,小宝,我们去买烟花,晚上放。”

“这里允许放烟花?”小宝故作惊讶:“申城都不准,哪儿有卖的,咱们快去。”主动拉着他表哥往外跑,吓得他外公外婆高喊:“小宝慢点,看着路,别摔着。”

“真变了啊。”贺楚嘀咕一句,殷震瞪眼:“少说两句,一年来一次,这样就好了,别给自个找不痛快。”

贺楚瞥他一眼,以为她想说啊。

两人结婚十几年,殷震每次跟她回家,父母对他都很冷淡。后来知道公公婆婆不乐意帮他们带孩子时,更看殷震不顺眼,一度让贺楚觉得对不起殷震。可是过年不回家吧,去年可以说殷震没假期,今年?毕竟是生养她的父母。

谁知殷震没想找事,事找他。

晚上,贺楚的叔叔大伯一家都在贺楚家里吃饭,席间贺楚那个因打架闹到派出所的堂弟向殷震敬酒,贺楚的弟弟拦下:“姐夫身体不好,不抽烟也不喝酒。”

“那吃菜。”此话一出,大家也不好意思再喝酒。贺楚的弟弟瞧着冷场,便主动问殷震工作上的事,觉得殷震应该喜欢聊这些。

殷震想说他们也听不明白啊,便岔开话题问他们今年赚多钱,做什么生意等等。众人一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说的就多了。

一不小心说到今儿等在门口迎接殷震的村长和书记,贺楚的弟弟奇怪:“他们咋知道的?来干么?”

“村长的大外甥,知道吧?”贺父见女婿侧耳倾听:“去年那孩子的爹妈骑摩托车去县里,出车祸当场死亡,肇事司机赔几十万,本来说好钱谁都不能动,留着给孩子上学。结果,他叔叔拿着钱在县里买套房。钱要是到他爷爷奶奶手里旁人也没法说……村长带人去要钱,那孩子的叔叔说他仗势欺人——”

“爸,那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贺楚瞧着越扯越多,打断他的话。

贺父说:“男孩,过年十六,读高一。说起来他爹妈死后一个月是中考,分数出来那孩子居然是全县第一名,爹妈不出事咋着也得送他去市里上学。这不,村长想请殷震出面,把房子要回来写孩子的名。村长还说冲孩子这么有出息,高中和大学学费他们娘家人出。”

“殷震哪能管这事。”贺楚无语:“你们没答应吧?”

贺父尴尬地笑了笑,贺楚忍不住翻个白眼,张了张嘴,殷小宝拉住他妈,怕他妈说难听的话。几十年的心结不可能一下子消除:“妈妈,我今天见过。”

“你在哪儿见的?”贺楚愣了愣,奇怪。

“姑,村里的大超市是村长家开的,我和小宝儿去买烟花,收钱的就是爷说的那人。村长的婆娘还不愿意要钱,我们给钱就跑了。后来那小子找到我们,给我们送零钱,比我以前买的便宜。”

“妈妈,那个小哥哥长得挺好看。”殷小宝一说,殷震和贺楚相视一眼,儿子的潜意思,少年秉性不错?

殷震想了想:“这事用不着我出面,去县里找法律援助。孩子还未成年,属于弱者,在援助范围内。等一下,那孩子的监护人是谁?”

“监护人啥意思?”

殷震问:“监护权判给谁的?”

“这个,没听说过,孩子爹妈出生后就跟着他爷爷奶奶过。”

“那这就好办,村长既然是他亲舅舅,可以替他外公外婆争取孩子的抚养权,以村长的家境,成功的几率很大。”殷震说。

“房子也能要回来?”

“刨去孩子爷爷奶奶的部分赡养费,起码能要回来一大半。”殷震说。

“一大半加上他们家原来的存款,也够孩子在县里买套新房,以后大学毕业也好找媳妇。就这么简单?”

殷震说:“本来也不麻烦,这事村长自个就能办成。”

“这不就说他仗势欺人么。”贺父说。

“那我们明儿上午回去路过县里,给公安局的人打声招呼,那孩子的叔叔敢耍横,尽管把他送派出所去。不过,千万不能动手。”

“知道知道,打人就变成咱理亏。”

殷震笑了笑:“对,以后遇到事先拍照留证,到网上搜相关法律条文,上面敢不管,就把照片啊视频啊发网上去,网上多得是闲着没事干找事的网友。”

小宝瞥他一眼,吃好饭回到他们房间,亟不可待地说:“爸爸,信不信,要不了多久这边镇派出所的人就后悔对外公一家特殊照顾。”

“村民懂得多,不冲动不打架不斗殴,明明是给他们减轻工作负担。”殷震耸耸肩:“小孩子家家,不懂别乱讲。”

“呵呵,是哦,您殷局长为了百姓为了下属操碎了心。”殷小宝满眼戏谑:“我替党和人民谢谢您嘞。”

☆、第272章新年快乐

殷震朝儿子脑袋上揉一把,“闭嘴,洗脚。”贺楚扭头看一眼儿子的鸡窝头,无声地笑了笑:“小宝跟你爸睡还是自个睡?”

“跟我爸睡。”小宝晃悠着双腿说。

殷小宝生活不能自理那会儿,殷震身上的伤刚痊愈,就接下给小宝换尿布和洗澡的重任。如今殷小宝见他爸给他端洗脚水,也从最初的惶恐变成习惯:“爸爸,等你老了,我也给你洗脚。”

“嗯,我等着。”殷震欣慰地笑笑。没煞风景地说:请个保姆就好了。

“那洗好快进去,被窝里有电热毯,不凉。”贺楚掀开被子一角。小宝滚进去脱掉绒衣,舒服的长舒一口气:“妈妈,这里真方便。”

贺楚笑了笑:“是呀,环境污染也越来越严重。”

“哎呀妈,等过了年再想不开心的事。”小宝使劲往里面移,不好意思挤在妈妈怀里,只能委屈他爸睡在他和他妈中间。

殷震到床上发现儿子贴着墙:“别靠这么近,冻病了。”说着,把他搂进怀里。

“嘿嘿,还是爸爸身上暖和。”殷小宝下午睡足了,此时九点多,根本不困:“妈妈,订好回去的机票了?”

“你爸买的往返。”贺楚说:“回去后我和你爸得上班,你要不要在这边多玩几天,我看你表哥表姐都挺喜欢你。”

“不要。”殷小宝果断拒绝:“我长得这么可爱,谁见着都喜欢。觉得我是个大灯泡,想撇下我跟爸爸过二人世界?妈妈,有这个想法可以直接跟儿子讲,你和爸爸出去,我留在家里看家就是咯。”

“别说的这么可怜,哪次出去没带你。”贺楚想给他一记爆栗,中间隔着一堵名为殷震的墙:“还不是怕你在家无聊。”

“他才不无聊。”殷震说。小宝慌忙拦住:“不准讲。”

贺楚一下子坐起来:“又背着我干啥了?”

“没有,没有,天气不早了,赶紧睡吧。”殷小宝使劲往被子里缩。殷震没拦着,却也把他干的丰功伟绩跟贺楚讲一遍。

贺楚气得要揍他:“火车站有反扒队,用的找你?殷小宝,我可警告你,再往不法分子跟前挤,我赶明儿就给你生个弟弟,反正现在全面开放二孩政策。”

殷小宝猛地从被窝里窜出来:“别别别,妈妈可千万别想不开,你可不年轻了,别瞎折腾自个的身体,我听话。”弟弟?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是不信你的。”贺楚说:“不盯着人贩子就盯上小偷,哪天你脑袋一抽盯上混社会的,我和你爸的日子也不用过了。”

“怎么可能啊。”殷小宝打哈哈:“文明社会,哪有什么社会青年。”

话不能说太满。殷小宝做梦也没想到,一语成谶。

年初四,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下午,殷小宝背着轮滑鞋约小伙伴去广场玩。那群孩子的家长见家孩子游戏、学习两不误,和殷小宝待在一块时间长了英语口语提高不少,不但不拦着还交代司机保镖:“孩子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你们去买,花多少回来我给你们。”

殷小宝家不用走亲戚了,可有的人得去老家过年,得随父母走亲戚,十二人小团体只有五人出席。彭耀就不在,来的是他的一个发小。

刘铭在,他妈和他爸离婚后两家闹僵了,过春节也不用去他奶奶家。到广场就排障碍物,小宝挥挥手:“你玩吧,我练熟了。”换上轮滑鞋,见小伙伴的保镖和司机给他们看鞋看书包,拉着其中一个小伙伴,“咱们比谁快?”

人家比他大六岁,真不好意思和他同时开始。而对方知道殷小宝不在乎输赢,玩就是玩,“成啊,输了请我喝奶茶。”

“奶茶影响长个,我妈妈说的。”殷小宝说:“改天我妈休息,请你们去我家喝正宗奶茶。”

“我去,小宝,你妈妈还有什么不会?”少年们吃过他的牛轧糖,吃过他带到学校的饼干点心,也见过殷小宝穿着他妈妈织的毛衣、做的裤子上学:“骚年,有没有表姐?表妹也成。但是,但是得和你妈妈有血缘关系。”

“有啊,我表姐长得像她妈,他妈妈可没我妈漂亮。”殷小宝话音落下,少年连连摇头:“那算了,当我没问。”

殷小宝不客气的噗嗤笑了,数完三二一,一高一矮同时飞出去。

在广场玩一个多小时,载他们过来的保镖司机喊:“回吧,降温了。”

“行,先送小宝。”其中一个少年边换鞋边问:“去你家还是去局里?”

“我爸休息好几天,估计有很多事等他处理,去局里。”殷小宝想了想,穿鞋的动作一顿,鞋里面有个纸团?他换鞋的时候记得清清楚楚,里面干干净净的。而保镖一直在附近,谁放进去的?

“走啦。”刘铭动作快,换好鞋子朝他肩膀上拍他一下,殷小宝下意识把纸团装兜里,等到他爸办公室里才打开,“看起来像地图?”

年假未结束,留在局里的全是春节值班人员,办公大楼顶层只有殷震和保镖小赵。殷震便知道儿子跟他说话:“拿来我看看,什么东西?”

殷小宝递过去:“别人放我鞋里面的,我以为哪个小孩调皮捣蛋扔的口香糖。你看看,画的像蚯蚓爬的,字写得倒像模像样,现在的人啊,真是没救了。”

“别胡说,不会画画的人多着呢。”殷震瞪他一眼:“玩去吧。”

“没人玩。”殷小宝挤到他爸身边:“咦,这里还有字,是路标?”

“不是,是地名。”殷震看一眼纸条,把那几个字输进电脑里。位于申城郊区?地图缩小一点点,殷震就看到地图上的路线和纸上画的差不多,“儿子,我觉得你又惹麻烦了。”

殷小宝脸色骤变:“别,别吓我,我今儿啥都没做,连块炸鸡连杯奶茶都没喝。爸爸,话不能乱讲,妈妈知道我就完啦。”

“是不是我派个人一看便知。”殷震打个电话喊来春节期间值班的便衣警察,重新画一幅地图给他:“发现不对立刻回来。”

“是!”优秀的便衣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两样,见局长很严肃,不期然想到殷震之前的工作,难道这里有制/毒工厂?心有怀疑,便衣同志对此事很重视,特意找个相熟的社会青年陪他一起。

社会青年是申城本地人,家里赶上拆迁分了三套房,一套自个住,两套出租。又是家中独子,毕业后没找到合意的工作天天在社会上游荡,父母也不舍得逼他。

有次局里抓赌把他抓进去,查清楚他只是在旁边看看又把他放了。

当时便衣同志刚毕业,因为生面孔,局里把他安排在外面工作,隶属刑事侦查大队。抓赌那次是他第一次出任务,印象特别深刻。没隔几天又在街上碰见社会青年,便衣同志就跟了上去。结果,又端了一个赌窝。

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不知何时两人就成了见面会聊几句的熟人。便衣同志也弄清他天天在街上游荡是因为他三流大学毕业,能找到的工作不是无趣就是钱少。

便衣同志的父母是水果贩,社会青年得知后就要跟着人家爹妈卖水果。便衣同志劝几句他不听索性也不管他,反正跟着自个爹妈不会学坏,谁知他真坚持下来。最近还租间店面,正儿八经卖起水果。

这不,听说便衣去踩点,社会青年开着皮卡车从店里拉半车水果过来,名曰:“做戏做全套。”

便衣同志一听也对:“快到地方的时候换我开车,你坐后面吆喝。”

“瞧好吧,不会让殷局失望。”说着,顿了顿:“没想到殷局还知道我这号人。”怪不好意思的。

便衣同志瞅他一眼,真想说:亲,你想多了。

两人到申城郊外天快黑了,社会青年裹着羽绒服拿着喇叭在车后面吆喝:“橘子苹果香蕉喽~~”便衣同志便把车开到殷震给他的地图上标红点的地方。

“这边是工业区,听说最早初八才开工,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殷局别是搞错了。”社会青年吆喝一会儿被冷风吹的受不住,躲进车里就说。

“不相信殷局?”便衣斜着眼看着他。

“没没没,我就这么一说。”慌得摆手又摇头,仿佛慢一点殷震就知道了似的。

“哎,卖水果的,这边。”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喊叫,两人浑身一僵……尼玛,真有人这么早上班?!

社会青年直觉不好,慌忙问:“哥,咋办?”

“什么咋办?!把他当成去你店里买水果的,拉着他多聊几句,随便聊,言多必失。”

“对对付,就像你经常找我胡侃套我的话那样。”说完推开车门出去。便衣同志张了张嘴想辩解,记起去年局里几次扫/黄打非都是从他那儿听出的苗头。

两人没想到他们奇怪真有人买水果,人家也疑惑大晚上的居然有人卖水果。

买水果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挑着苹果边问:“你们从老家来的挺早啊。”

社会青年一愣,随后从车上下来的便衣操着浓重乡音:“俺们过年没回去,把店里的水果处理掉,等人家都来上班,回去的人少了再回老家。”

“你们开车回去不就好了?”青年看似很随意的说。

便衣道:“一大家子人,这车哪能坐下。要不要来点橘子,涌泉蜜橘再过几天就没了。”

“现在这社会想吃什么水果吃不到,只要你有钱。”

社会青年帮腔:“这话你就错了,兄弟,不骗你,这种橘子皮薄禁不起长途运输,产量少冷存起来不划算,天再热就坏了。要不来点?辛苦一整年,多买点犒劳犒劳自个,先吃个尝尝。”说着,一个橘子掰两半给他一半。

小青年一看,果然皮薄水分大,吃到嘴里甜如蜜,关键没籽:“给我来十斤。”

“兄弟您确定?橘子吃多了上火,我们这几天都得下乡来卖,吃完了赶明儿再买。”

“没事,我们人多。”小青年混不在意,又剥个橘子往嘴里塞。两人相识一眼,由社会青年继续套话。

三五分钟过后,两人上车,绕着周围逛两圈才原路返回。路上,社会青年说:“我觉得他有问题,七斤多苹果,一把香蕉,十斤橘子,少说得五六个人吃。咱们在那边也没听见女人和小孩说话声,看样子也不是从家里刚来,这大过年的除了你们谁这么早上班。”

“刚才谁说殷局胡扯?”便衣瞥他一眼,“明天下午来早点,拉点进口水果。”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说起来,我店里真剩不少贵的水果。周围小区里那帮土豪过年不在家待着,不是出国就是去三亚,搞得我又买个冰箱放着。”

“不让你进这么多,现在知道了吧。”便衣说着直摇头,青年嘿嘿装傻。

两人第二天去的早,一箱车厘子刚卖给昨晚那个小青年,听到有人喊买水果,两人不想走,可是怕引起对方怀疑,只能驱车过去。

喊他们的是位中年妇女,社会青年试着用申城话跟她打招呼,结果对方听得懂:“你是本地人?”

“当然。”一脸高傲,小眼睛瞥瞥青年,“申城话不错。”

青年气笑了:“还行,出去上几年学,不如你地道。”

对方脸色一僵,“你也是啊…怎样卖起水果来了?”

“专业不对口,工作不好找。你家住这边?”社会青年掰开个橘子递给她一半,装作无意的问。

妇女见他这么会来事,也不着急回去,“住十几年了,听说再过不久就拆迁了。”

“拆迁好啊,能分几套,”便衣插嘴,“这边开工挺早啊。人多么?我们哥俩还想明儿多进点水果。”

“人不多,最好初八以后再多进些。”妇女说着,社会青年又递给她一半橘子。

便衣装作很不懂,“怎么会?就那边,昨晚买大几百,刚才又买一箱车厘子,讲真,现在打工的真舍得吃,还问我们明天来不来。”为证明自个说的是真的,特意指给她看。

中年妇女听到一箱,脸色都变了,还没开口就闻到酸味,“那些人啊,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整天不出屋,天天一对老夫妻出来买菜,我觉得他们啊说不准就是搞传/销的。”最后一句压低声音,“再买你们的水果要贵点,反正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