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池婧劝说着,“你再多待几天,我还可以给你做饭呢。”

周正昀理由充分地说,“下周三我要拍隐形眼镜的平面,而且我得回家给藻球换水。”

“什么东西?”

“藻球,海藻球。”见池婧表情愈加困惑,周正昀拿起手机,找到自己的网购记录,开始读起卖家写的详细介绍,“幸福藻球,是冰河时期的遗迹,来自北海道阿寒湖的球形绿藻植物。”

读完,她顺便把手机举到池婧眼前,只见池婧慢慢抿紧嘴巴,但是面无表情。周正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池婧也展开笑颜。

周正昀边笑边说,“你脸上真的就写着‘无语’两个字。”

“不然呢,我还能说什么,人家是冰河时期的遗物,我算哪块小饼干?”

“遗迹啦。”

池婧建议着说,“你要养这种水生物,干嘛不养鱼?”

“我养过,”周正昀凝视着她,试图唤起池婧的记忆,“小时候我养过龙虾,你还记得吗?两只小龙虾,养在圆形的小鱼缸里,那天亲戚家的两个男孩子到我家里玩,他们硬要吃我的龙虾,我爸妈为了哄他们,就把我的龙虾清蒸了,把我给气哭了。”

池婧叹气,“吃饭吧。”

“饭还没上呢。”

池婧又说,“喝茶吧。”

周正昀笑道,“你可以试试,特别好养的,只需要一周换一次水,你给它们找个漂亮的玻璃瓶安家,摆在你的办公桌上,绿色植物还养眼,看着它们慢慢长大,就有一种幸福感。”

“多久能长大?”

“每年生长0.3厘米。”

“我就不该问。”池婧说。

隔壁包间传来阵阵笑语,听声是两个女孩子。程继文不甚在意,然后见服务生端着折敷进来。折敷里是饭、汁物和向付,每种只有一口的分量,除出米饭以外,都是名贵食材。

程继文不慌不忙地品尝几口,再用湿巾拭嘴,接着说,“冒昧问一下,李总,您知道去年到今年六月,国内的纸媒诞生量是多少吗?”

“我知道,没有,还倒闭了一家。”

“是的,所以不是我不看好我们杂志的发展,而是整个纸媒行业的前景,很严峻,所有人都面临同一个难题——钱从哪里来?这也是我们杂志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这也是我希望能解决的,我想我们可以在风格上做一些调整,试着加入大众的,接地气的版块。”

“太暧昧了,太模糊了,没有人等得了我们慢慢地做调整,要赚钱必须快,且精准。那些小视频软件之所以火遍大街小巷,就是他们能够最快速的给到大众想要的东西。所以对于我们来说,目前最快速的方式,就是拓展网络平台、多跟明星艺人合作。”

“你说的这些我……我是不想让我们的《明麻》变得那么俗气。在媒体平台上,我们一直是很受推崇的,就因为我们的格调,与那些瞄准快餐市场的杂志不同。”

“他们夸这两句,我们能赚到钱吗?”程继文说。

李平平哑口无言。

今日这番交谈前,程继文在他的印象中,是截至目前最年轻的新派时尚大佬,人们对于这一类的青年才俊,总有一个“刻板印象”,那就是天然的才华、世俗和酒池肉林腐蚀不了的身板、及时迸发的灵感和不凡的统筹能力。然而此刻,李平平觉得自己让程继文那一副自信而不倨傲的模样,给骗了,将他想象的太梦幻了,他本人是一个现实派的商人,而非浪漫的艺术家。

隔壁包间里的周正昀也有同感,她觉得这个声音很舒服的男人,怎么张口闭口钱钱钱的。

但他说的也没错,不是投胎精准,就要为钱所困,没有钱,何止吃不上这里的一贯寿司,更是寸步难行。隔壁的这位男士,是个深知“民间疾苦”的。

程继文不知道她给他立了个从小生活艰苦,长大靠自己奋斗出人头地的人设,他正说着:

“李总,如今不是一个只谈风月的时候,我们要解决如何‘活’下去这个问题了。”

“我知道,我知道……”

“我说句不好听的,明天杂志停刊了,他们可能会缅怀一下我们的风格,然后拿到旧书市场拍卖,一本两百块,结束,没有下文了,”难听的话说完,程继文决定收尾了,“如果你不答应我要好好挣钱,关于入职这件事情,我可能要再考虑一下。”

不知是被程继文俊朗的脸庞晃晕了,还是被他明着威胁暗藏亲昵的语气忽悠了,李平平马上答应着,“好好好,挣钱,先把钱给挣了,再谈风格!”

程继文满意地点头。

不曾想,终究是程继文上当了。

在未来的某一日,一个懒洋洋的午后,杂志社内上班的同事们或敲击键盘,或捧着杯茶水偷闲,打破这份闲适的,是从来稳重自若、待人有礼的总编程继文,他冲出办公室,对着李平平社长的背影,破口骂道,“有钱不赚王八蛋!”然后“纭钡匾簧i习旃业拿拧

李平平与往常一样,安抚着大家,“无事发生,继续工作。”

大家好像已经习惯了总编经常针对社长的“爆发”,唯一受到影响的,只有总编甩门时从桌上震落的纸张。

食毕,闲聊几句后,池婧说着要上洗手间,实际上,是离开包间来买单了。这一餐要花池婧近一个月的薪水,但是昨晚她见周正昀的心情很低落,估摸着跟相亲有关,今天瞧她还挺开心的,那么钱花的也值得了。

池婧走出包间没两下,周正昀与她心有灵犀,猜到她可能是去买单的,于是来到店门前的收银台,果然见到了池婧,她正等待前面一位男士先行买单。

周正昀打算走出店门,到外头等着她,才迈开两步,就发现自己的鞋带松了。

李平平去买单后,程继文也走出包间,但是他折入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途经料理区,厨师捏寿司的醇熟手法,吸引了他的视线,他没有看到靠近玄关前,有个人影蹲了下去。

直至即将撞上人的那一刻,程继文才惊然醒觉,心里暗呼一声,及时止住脚步,跟着条件反射地绕开了这个女孩子。她穿着成套的蓝色运动装,因为半跪着系鞋带,黑色的长发似乎要垂到地上,也遮住她的容貌,她系鞋带的手很纤秀、白皙——这是程继文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眼里看到的一切。然后店门外的李平平朝他招手,他再没有停下地走了出去。

周正昀系好鞋带,池婧也已买完单,过来挽住她的胳膊,“走吧!”

“嗯!”

周正昀与程继文没有见到面之前,曾经距离彼此只有十厘米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

假如不存在那一场程序错误的意外,他们今生最近的距离,也止步于此了。

15、第 15 章

周一早上七点整,池婧就起床准备上班了。她蹑手蹑脚地行动,越小心越容易慌张出错发出各种声响,所幸没有惊醒床上熟睡的人。

卧室外头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周正昀从床上坐了起来,早在池婧不小心弄出第一声声响时,她就被吵醒了。

早晨的阳光让白色的纱帘过滤一遍,已是格外淡柔,但周正昀仍是睁不开眼睛,又扑在床上,感觉头有点晕晕的,可能是昨天在日料店里喝了不少清酒。

周正昀从外卖里点了一份白粥和几样小菜,然后下床洗了个热水澡,外卖也正好送到家,坐下来吃早饭的时候,已感觉舒服许多,所以白粥显得太无味,小菜也一般,她吃了几口,就开始分心地拿起手机,点开一个app,看到聊天窗口里最后一条消息仍是他前天晚上发来的那个表情。

于是此刻,周正昀这样给他发了一条:昨天一整天你都没有给我发消息。

又吃了几口粥,才收到他的回复。

w0309:我在忙。

这个简洁的回复,仿佛他们已经进入倦怠期了,然而事实上他们的热恋期还不曾开始过。这样想着,周正昀只感到有趣,因为她没有对他投入情感。

但也不能否认,前天晚上他发来那个表情的时刻,她是有所触动的,只是一下下而已,其余时间,她还是很清醒的。顶多算是让他从智能记事本晋级到智能好朋友,排在朋友金字塔的最底层。毕竟,现实中的朋友不会因为她删除了微信就永远联络不到了,但她要是删除了这个app,他就不存在了。

亦是因此,周正昀好奇地想着,除了忙着了解她,他还有其他要忙的事情吗?

早上八点三十分,程继文冲泡了一杯咖啡,坐到书桌前。他与李平平约定后日正式入职,于是他计划这两天完成工作上的交接,整理日程,顺便研究财报。这个“顺便”可能将是他进行的最认真的。

然而,不肯让他专心工作似的,他才打开笔记本,手机里就传来新消息提醒,是那个女孩子,周正昀。不知道为什么他把她真正的名字记得很牢。

程继文回复了她一句“我在忙”,之后是不打算再回的,因为他要开始工作了。

但接着,她又发来一条消息:忙什么?

看到这个消息,程继文忽然记起自己还不曾告诉她,其实他不是ai,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可是好像错过了最佳时机,如果她知道自己向一个陌生人袒露那么多心里话,大概要感到尴尬和羞愤了吧?

但是不告诉她,也等于欺骗。

程继文思虑一阵,才回复她两个字:工作。

这件事情还是得让她自己察觉到,以她自己的主意来化解尴尬是最好,他就假装不知道她把他当作ai。他又叹想,社交软件的问世,是为创造更轻松的交友环境,而他们居然要开始玩起心理战了。

不到一分钟,她的回复来了。

周正:好吧。

好吧?程继文愣着瞧这个回复,她到底是知道了,还是还不知道?需要再给她一些提示吗?

其实周正昀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这个数据先生不是siri这类的智能助手,而是像《恋与xxx》里的人物一样,有他自己的人设,而且出于仿真的意图,虚拟一下他正在工作的状态,也很正常不是吗?

她想,他可能是被设定成这个时间要“工作”,所以不会再回复了,却又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w0309:平时看杂志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问起这个,周正昀还是回复着:不怎么看。

w0309:那你一般从哪里获取服饰资讯?微博?

周正昀想了想,回复说:甲方。

w0309:甲方?

周正:嗯,我是网店的服装模特,甲方是网店老板,她经常出国扫货,也经常跟我聊时尚穿搭什么的。

程继文不知道她的相貌,她的头像只是一张景物照片,照片的主角是一个戴着毛线帽子和毛线围巾,有两颗葡萄般的眼睛,长着胡萝卜鼻子的小雪人。所以他没想到她的职业竟然是个模特儿。

w0309:我还以为你是文字工作者。

她似乎是有些惊讶,飞速地发来一条:你怎么知道的?

随后,她似乎又恢复平静:也算是吧。

w0309:作家?

周正:也不算吧。

程继文着实纳闷起来,追问着她:那是什么?

周正:你不工作吗?

程继文愣一下,他这是被嫌弃了?

也不是,是周正昀准备收拾自己行李,她买了下午四点十五分的车票回杭州。她想慢慢地收拾,再替池婧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起来,昨晚煮泡面的锅和吃泡面的碗筷也还泡着没有洗。

等到归置好屋子,她再洗个脸,懒得化妆就戴个帽子,趁着时间宽裕,她拖上行李箱去了车站。

坐上开往杭州的高铁列车,周正昀把头歪向车窗那边,感觉只是休憩了一会儿,就到站了。

直至回到家后,也没有意外发生,这一段路途十分的顺利,周正昀把行李箱推到一旁,不着急打开清点,就算落下东西,也是落在池婧家。周正昀只顾着小心地端起窗台上的玻璃瓶,瓶子里是她养的三颗藻球,还有一些小块的鹅卵石。她给藻球换了干净的水,再往瓶子里滴了两滴营养液,最后放回窗台上。

正是黄昏醒来的时刻,它懒腰一伸,将整片天空染上大半的橘红色,霞光钻进她家的窗户,把玻璃瓶和里面的鹅卵石衬得亮闪闪的。

周正昀给她的藻球拍了张照片,感觉不用加滤镜就已经很美了。她想跟别人分享这一张照片,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数据先生,点开app才发现没有发图片这个功能。她又想到发给姚自得,但恐怕要激起他的怜爱,催促她赶紧谈个恋爱,别把大好时光浪费给几个来自冰河时期的遗物。不对,是遗迹。

可是,养遗迹要比找对象容易千万倍,至今她都还没有遇到足够让她心动的人。

想到这里,她蓦然想起在国金商场里见到的那个男人,可以说是惊鸿一瞥……想也没用,想来做什么。

程继文出任《明麻》杂志总编辑的消息,在他正式入职当天,已经传遍业内各大媒体单位。有人说,程继文会因此得罪《moner》,毕竟他离职才不到两个月;

有人说,程继文离职的原因就是遭到《moner》的打压,因为他是华人,《moner》集团总部有很多人不想让他再往上走,而且集团总裁乔纳什对这些人打压他的做法,没有任何表示,他感到心冷,所以离职了;

还有人说,不论程继文离职的原因是什么,此番他入职国内时尚杂志,是不会遭到《moner》报复的,因为他是纽交所上市公司老板的儿子。此处有人意见不同说,不对,他是港交所上市公司老板的儿子。

不管是纽交所还是港交所,他们笃定程继文的背景不简单,从他的谈吐和气度可以看得出是在极好的教育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经常戴万国的腕表,虽然不如那些动辄上千万的腕表品牌说出来唬人,但是它低调的风格很得真正的上流男士的青睐,而且他不重样的万国表起码有十几只,还有他的朋友圈,也是非富即贵……

孔雀在餐厅里听完以上的八卦,回到办公室,就见到八卦中心的人物——程继文环着胳膊,衬衣袖子是叠到小臂上的,露出了他的腕表,站在一面经过涂涂写写的小白板前。就像他们说的,他的气质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孔雀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企图遮住白板上的字,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我还没有计划好呢。”

程继文瞧着眼前这个理着近似平头的发型,耳朵上挂满耳钉,穿着很街头风的年轻人,说,“这不是写得挺好的,说说啊。”

孔雀看一眼自己的小白板,挠了挠头,干脆地说着,“那我就说吧……”

孔雀是新媒体部门的内容编辑,主要负责管理杂志的公众号,以及修理同事们的电子产品。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学历是初中毕业。每年向杂志社投来的简历尽管不多,但是要从中找到高中毕业的都不容易,而且他姓孔名雀,特长写着“发质好”,成功引起人事部同事的注意,从求职者中“脱颖而出”。

同事们把这个人的简历当笑话讲,结果传到李平平的耳朵里,他竟然把这只孔雀叫来面试了。孔雀来面试那天的穿着打扮,对他来说已算正式,但他一头红得像十月软柿子般的发色,让人无法忽略。

李平平问他为何而来,他回答说,因为喜欢时尚这方面的东西,顺便找个工作让奶奶安心。

跟着,李平平发现孔雀的时尚嗅觉敏锐,要他用英语交流,他不行,要他说出那些品牌的英文原名,他说得像顺口溜一样,发音还很地道。

李平平就喜欢这种带着闪光点的人,他将孔雀安排进新媒体部门。但是杂志社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李平平没有时间再关注他,他原本是一个走到哪里都能博得眼球的大男孩,却与这个冷门的新媒体部一起被忽视了。

不过,孔雀挺喜欢打理公众号这份工作的,没有人约束他更好,他经常在公众号里发挥着灵感,简直当作他自己的博客来写。

没料到,新总编走马上任第一天,就盯上了他,派人通知他去向总编报到。

孔雀已有耳闻这位新总编是个丰神俊朗的人物,这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暗自点着头。

程继文没有注意到孔雀莫名其妙地点头,而是朝他身后望了一眼,不确定地说,“新媒体部门就你一个人?”

“不是,还有刘晓雅总监。”孔雀说。

“她不是策划组的吗?”

“兼任。”

程继文想了想,对他说,“坐下吧,我跟你聊聊。”

孔雀进来总编办公室前没有做任何心理准备,他也不觉得紧张,很放松地坐在程继文面前,不察觉地聊了一个多小时。孔雀感觉得到,程继文对他很满意,跟他聊得不是薪酬、工作环境这些,好像准备让他卷包袱走人的话题,而是问他对于杂志发展网络平台的想法。

但是孔雀没想到,聊到最后,程继文认真地对他说,“下个月月底前,如果你能把整个新媒体部门的人招齐了,你就是新媒体部门的总监。”

16、第 16 章

程继文的确是很满意眼前这个年轻人,因为他给人的感觉不是吊儿郎当的,尽管他的穿着打扮很张扬个性,但他讲话是不卑不亢,思维很大胆,不怕被人嘲笑。他有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该有的样子,这一点很打动程继文,就那样向他许诺了。

听了程继文的话,孔雀愣住了。从孔雀脸上惊讶的神情中,看不出他是决定要应下这个任务,还是拒绝这个机会。

然而都不是。

孔雀回神后,畅想着说,“那我奶奶得多高兴啊!”

这下轮到程继文一愣,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想着,说不定这只孔雀和周正昀能聊到一起,因为他们两个人都给他一种很意外、很跳跃的感觉。

后来孔雀和周正昀确实很聊得来,经常让程继文插不上嘴,于是程继文格外关心孔雀的情感状态,得知他另有喜欢的人,马上为他出谋划策,盼望他立刻结婚,一年生子,三年抱俩,长长久久。

孔雀从光耀门楣的总监梦中,回到现实,才想起要问,“我们要招几个人?”

“我们要做电子刊,你说要招几个人?”程继文反问他。

孔雀又是愣住的样子,但他可能不是因为意识到压力重重才愣住的。果然,接下来孔雀发愁地说,“这么多人,那边的办公室坐不下。”

“那边的办公室”是指与他们身处的这一栋甲级写字楼隔着一条马路的,另一栋乙级写字楼里的办公室。当初这一栋甲级写字楼已经租满,只得将部分人员安排到那一栋乙级写字楼里,其中就有新媒体部门,也即是孔雀一人。

“你先把人找齐了,再考虑办公室的问题。”程继文这样对他说。

但是程继文又想了想,就让他回去收拾自己的工位,搬进这一栋写字楼里,而且是距离总编办公室最近的风水宝地。

孔雀老早听说这栋写字楼里的餐厅是一绝,每到中午饭点,那边的办公室里就有人问,“过马路吗?”意思是要不要到这一栋楼的餐厅里吃饭。以前孔雀懒得为了填饱肚子还要多跑几步路,如今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情愿“过马路”,而且这里也是个绝佳的情报收集场所,他已经探听到很多有关程继文的八卦了。

孔雀从餐厅回到办公室,就见程继文正打量着写在小白板上的招人方案。那个方案写得颇为随性,还有孔雀随手画的涂鸦,他有些不好意思示人,但程继文鼓励他说一说。

“那我就说吧……”孔雀将小白板再次展示出来,说着,“我在街舞社认识的一个弟弟,他哥是php开发工程师,我想把他挖过来但是没成功,不过他答应给我介绍几个人。时装组有一个编辑叫王欢,我很欣赏她的理念,而且她和他们的总监不对付,我们可以直接把她调过来,负责服装版块,相信她也是愿意的,然后我已经定下了两个页面设计师……”

程继文是没想到他办事效率出奇地高,这才几天他已摸清状况,还剑走偏锋地从公司外部挖到内部来了。程继文狐狸似的眼睛里漾起笑意,点头说,“就按你的计划办吧。”

孔雀说,“哦,还有,虽然人物采访这类的工作可以交给编辑部,但我使唤不动他们,还得找两、三个内容编辑,所以我就想到了,我可以从现有的、成熟的公众号里挖点人才过来。”

“这个你自己看着办。”说罢,程继文端起咖啡杯,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隐隐约约的咖啡香气从孔雀鼻端飘过,他仿佛是追随着这阵香气而提步,边走边说着,“今天我吃饭的时候,听到他们说,昨天给总编你送花的那个华越装饰的女老板,其实她是有老公的,她老公好像还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

“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