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活着对不对……”

她一声又一声地呼唤他,直到声嘶力竭。

耀眼的太阳挂在南方的天空,阳光漫空倾泻在海面上,和万顷碧波交融在一起,金光点点。抬眼相看处,海水幻化成人蛇的眉眼,五官深邃,睫毛又密又长,再一看,其实什么都没有。

谢瑾忽然泣不成声。

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虚幻得如同梦境。

傍晚时附近海域有渔船经过,谢瑾发射的求救信号弹倏地一声冲向天际,残留一路青烟。渔船带她回到了最近的海滨城市,谢瑾坐在警察局里讲述这一切时,大起大落恍恍惚惚,回想起来竟然没有一点真实感。

女娲转世,人首蛇身,这既不是在拍玄幻电影,也不是在构思美国大片,警察自然是不信的,那位做笔录的警官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顺便跟旁边的同事说:“请个精神科医生来看看她,她压力过大出现了臆想。”

最后谢瑾只好改口,有关人蛇的存在变成了一个男人,她说:“我逃跑失败,被传销组织抓了回去,阎经理很生气,把我带到了一间乡间别墅,那里关着一个男人……最后我们决定一起逃跑……”

只有谢瑾知道,她没有产生幻觉,人蛇是真实存在过的,那天他站在快艇上,深邃的眉目俊美如冰雕玉琢,银白色的长尾自然盘曲舒卷,气势恢宏华光粼粼,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畔浮动着些许笑意,他说:“谢瑾,希望你能逃掉。”

声音温温润润,如同陌路相逢的一场告别。

谢瑾被警察送回了家,传销团伙也被一网打尽,暑假结束时热气也退了,她又重新回到了学校,校园里的广玉兰笔直高大,而她抱着书本形色匆匆。

她再没有看见过他,也不曾听到过与他类似的传闻。

直到一年后她从学校毕业,南下Y市找了一份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知道晋江的榜单竞争是很残酷的,如果喜欢,请多多留言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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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以上妹子的厚爱。

他乡再见,妖孽在人巅

Y市是沿海城市,经济发达,以博彩业闻名全球,整座赌城宛如矗立在海边的一颗明珠,繁华醉人,走在大街上都能嗅到金钱的味道。

那天工作不忙,同事八卦闲聊之中拿着一本杂志惊叹,“又收购了一家赌场,年纪比我还小,这种人活在世上不就是让人感叹上帝不公平吗?”

谢瑾自然也有八卦之心,凑过去瞧了瞧,目光落在杂志的那张照片上,她的呼吸猛然一滞。

那是一张年轻男子的正面照,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他长得非常英俊,五官如雕琢而出,深邃立体,有几分混血儿的味道,双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凤眸亮若寒星,性感的唇线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神色中,自信与倨傲不经意地流泻而出。

让谢瑾惊讶的不是他的英俊,而是他那张脸,分明和人蛇长得一模一样。她几乎叫了出来,“他是谁?”

“你连他都不知道?哦,也对,你来这里没多久。”同事极为热情地为她讲解:“龙诚,是Y市的传奇,据说是做证券投资起家,三年前一个人来Y市发展,创造了同诚集团,如今在本市有九家赌场,包括享誉盛名的香樟大道新凤楼、海滨的空中帆船赌场。”

同事说起对方最不可思议的地方,“三年前他才十九岁,而他开始做证券投资的时候根本没成年。那个年纪,我还在学校混日子,人家就已经是亿万富翁,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不过,据说他父亲是二十年前蝉联三届的赌神,赌场上战无不胜,后来隐退了。这个龙诚,就说要在Y市重新创造奇迹……”

谢瑾把杂志往后面翻了翻,又看到一张他的侧面照,穿了一身得体的青黑色西服,他和人蛇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同的是,他的右脸不再有疤痕,光洁如玉;头上短发也不是栗色,而是东方人的黑色。当然,最大的差别是,他没有华光粼粼的长尾,身材挺拔堪比模特。

理智告诉谢瑾,他不是去年和她一起逃命的人蛇,龙诚有父母,有身份,他三年前就是商界精英,这个世界始终遵循着唯物主义,人蛇或许是未被发现的生物体,或许是基因合成,他不是上神转世,不会渡劫化成人形,他已经沉入海底,永归宁静。

但还有一个声音在说,他们长得这么像,说不定有什么联系呢?

谢瑾很想见一见龙诚本人。

原以为没机会,没想到她还真的见到了他。

Y市本年度的国际博彩业交流研讨会在九月如期举行,当天风和日丽,会场所在的酒店门口挤满了大批记者和工作人员,谢瑾就在其中,她听到兴奋的喊叫声:“他来了,龙诚来了……”

顺着别人手指的方向,谢瑾遥遥地看见了他,他在酒店门口下车,步伐沉稳,不缓不急地朝大门走去,后面跟着保镖和助理,众星拱月一般。有一小会,他微微偏过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但也只有一小会,随意而疏淡,也许在看旁人,也许扫了一眼她身后的棕榈树。

距离太远,谢瑾看不清他的五官,她对他极为好奇,遂撒了个谎跟着其他参会人员混入酒店大堂,高高的圆形天花板上雕刻着希腊神话人物,靠墙的地方摆着许多花卉,在一株红枫后面,谢瑾看到龙诚正朝旋转楼梯走去,连忙跟上。

龙诚上了楼,谢瑾却在通道处被拦下来,酒店工作人员面带微笑礼貌道:“小姐,请出示你的邀请卡。”

邀请卡?谢瑾当然没有那东西,她道:“我跟他们是一起的,邀请卡都在他们身上。”

工作人员挑了挑眉,依旧笑得和煦:“对不起,你没有邀请卡不能进去,除非你和你的朋友一起。”

谢瑾讪讪,叹气,其实就算跟进去,她又能跟那位商界传奇说什么呢?难道说:“喂,你有没有一个人首蛇身的兄弟?”

她转身正欲离去,迎面过来几个男人,全都是西装笔挺,走在最前面的青年男人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很高,他穿了浅灰色的西服,脸部轮廓柔和,皮肤白嫩,清隽,文雅,唯独一双眼睛深邃幽暗,眼神凌厉如刀锋。

谢瑾微微有些惊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路过谢瑾身边时,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她,“谢瑾?”

“周志天?”谢瑾小声念出他的名字,毕竟大家算不上特别熟,而且有两年多不见,谢瑾口气中有几分不确定。

两年前的暑假,谢瑾的父亲还开着一家餐厅,周志天是餐厅的常客,他大概是很喜欢那个味道,一日三餐都在店里吃;同时,他也租住在谢瑾家同一个小区,出入的时候碰见过好几回,他长相出众,眼神凌厉深邃,谢瑾对他印象很深。

七月底的天气热得可以烤熟鸡蛋,周志天某天出来吃饭时热得中了暑,晕倒在父亲的餐厅门口,父女俩连忙把他送到医院,一来二去就熟了,没事的时候几个人还能聊一会天。

那个暑假结束的时候,周志天办完事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过,一个月后,父亲收到了一笔钱,附言很简单:“你做的菜很好吃。”

那笔钱也许是感谢费,也许是小费,父亲当时一拍大腿:这小子果然有钱!

父亲猜对了,谢瑾看了看面前的周志天,西服应该是量身定做,颗颗纽扣无比精致;而他身后跟着几位男士,个个都是精英打扮,却面容拘谨,看起来更像是他的下属。

狸猫变太子,哦不,青蛙变王子……电影中的狗血情节在生活中淋漓尽致地上演。

周志天对谢瑾父女还有些印象,父亲做得一手好菜,丝毫不逊于大酒店厨师的手艺;女儿长得也算标志,为人和善,周志天问起:“你怎么也来了Y市?”

“大学毕业,工作在这边。”谢瑾道,Y市的薪资待遇在全国是比较高的。

好歹有点交情,周志天示意助理递过去一张名片,扬了扬眉:“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异乡工作也不容易,既然来了Y市,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找我。”

谢瑾接过他的助理递过来的名片,看了看上面闪光的名头,忽然想起什么,指着前面的大门抬头问道:“你带能我进去吗?”

这当然不是问题,周志天点头应下。

谢瑾跟着他进入大厅后,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周志天自然知道她混进来是有目的的,问起:“你进来想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谢瑾已经看到龙诚的身影,向周志天示意:“我想认识他。”

周志天觉得自己被谢瑾华丽丽地无视了,口气略冷:“为什么?”

“因为他长得像我的一个……朋友。”谢瑾答道。

周志天摇了摇头,“老套的搭讪手段。”

远处龙诚带着保镖转向另一扇门,不一会身影消失,谢瑾怕失去这次机会她就很难再见到他,跟周志天挥了挥手,连忙跟上。

她的行动早已在对方的注意中,龙诚身后的保镖阿进开始提醒老板:“后面那个女人好像在跟踪我们,从酒店大堂一路跟上来。”

“我知道。”龙诚想知道她想干什么,拐过拐角,他和保镖都躲在墙后等她,谢瑾跑步追上,拐弯时差点撞在他们身上。

阿进把谢瑾拎到一边,满眼警惕地看着她;龙诚抱着胸,看向谢瑾的目光陌生而疏离,“小姐,你跟了我们一路,到底想做什么?”

“我,”谢瑾的胸膛微微起伏,“我以为你是我的一个朋友。”

龙诚挑眉:“你认错人了。”

谢瑾抬头看着他的脸,那眉,那眼,和记忆中的人蛇一模一样,谢瑾忍不住说出口:“你长得真的很像他。”

龙诚轻嗤:“老套的搭讪手段。”

他和周志天说了同样的评价,而谢瑾,被工作人员请出了酒店。

谢瑾来到这处酒店是有工作任务的,她所任职的公司在酒店东面的会场有展台,没打招呼离开这么久,回到岗位上免不了被主管数落一番,下班时都让其他人先走,让她一个人留下收拾东西带回公司。

斜阳拉长城市的影子,海风轻柔绵软,路上有不少散步遛狗的人。谢瑾抱着东西走过酒店门前广场时,又远远地看见了龙诚的身影,一辆迈巴赫停在他的面前,他的保镖正为他拉开车门。

有权有势,富有多金,谢瑾忍不住猜想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他搞了个地下研究所,把他自己的基因拿出来研究,从而造出了人蛇?美国电影不经常这么演吗?

要是龙诚知道她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估计要被吓得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他乡再见,妖孽在人巅

谢瑾发散的思维被一阵犬吠声拉回来,花圃中窜出两只猎犬,体型高大,肌肉发达,如狼一样强悍结实,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窜出来直接朝就近的酒店保安咬了一口,鲜血淋漓撕下一块皮肉。

保安发出痛苦的嚎叫,立即挥舞着手中电棍驱逐猎犬,身边的几个同事一起帮忙,猎犬狂吠跳开,其中一只朝谢瑾的方向窜去,速度迅捷,直接对着人张开血盆大口。

灼热的腥气喷在谢瑾的大腿上,尖利的獠牙已经触碰到皮肤。

几乎是同时,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根电棍从远处飞了过来,直直击在猎犬的头部。

猎犬不知是被电晕还是被砸晕,直接瘫倒在地。

龙诚站在不远处,面色微乱。

他的保镖阿进还站在汽车旁边,满脸诧异,他可是亲眼看到老板都已经坐到位置上,快速跨步而出,夺过酒店保安手中的电棍,转身,扔出去,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在阿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完成。

更要命的是,几十米的距离,他居然……居然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老板,你身手好也就罢了,反应还如此之快,这是准备炒掉他这个小保镖的节奏吗?

龙诚不知阿进心思,他朝谢瑾走过来,路过另一只猎犬时,狂吠不止的猎犬忽然安静下来,它惊惧着逃到远处,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身体缩在一团,警惕又恐惧地看着龙诚。

阿进为猎犬默哀,老板你太恐怖了,连狗都被吓成这样。

龙诚站在谢瑾面前,“你没事吧?”

虽然猎犬那一口没有狠狠地咬下去,但牙齿还是刺破了皮肉,少量鲜血渗出来,龙诚眉头微皱,“阿进,送她去医院。”

龙诚脸色不太好看,带谢瑾上车的时候口气略冷:“城市里能养这种大型猎犬吗?还敢随随便便放出来。白源,去查一下谁的狗,太不像话了。”

白源是他的秘书,连忙点头应下。

谢瑾被送到了一家私人医院,大腿上只有两个浅浅牙印,包扎之后并无大碍,医生说要把狗带过来抽血化验,若是没有携带狂犬病毒就不用打疫苗,免得滥用抗生素。

化验结果第二天才能出来,谢瑾向龙诚表示感谢,并准备回家。龙诚今天的心情不是太好,在车上的时候就把西服外套扔给了助理,此时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横谢瑾一眼:“今天住院,明天结果出来再说,跑来跑去不嫌麻烦。”

谢瑾弱弱道:“这么点小伤就住院,医保肯定不给报销。”

龙诚发出一声轻笑:“狗的主人应当赔偿。”

他没有再多说,离开了医院,而谢瑾觉得,他一动一语之间,天生的优越感沉淀而出,眼神中的自信与倨傲和人蛇如出一辙,而且他和人蛇有一个共同点——扔东西扔得特别准。

一个健康的人呆在医院,谢瑾很难适应,无聊得在屋里走来走去,瞥到墙角有一星闪光,她弯下腰去把东西捡出来。

那是一支领夹,上面镶嵌着一排碎钻,做工精致,谢瑾之前在龙诚的领带上看到过,大概是他之前扯领带弄掉了。

她把领夹放在一边,准备第二天还给他或者给他的下属。

但第二天医生说无需打疫苗,谢瑾一高兴就把这事忘了,下午换过伤药,阿进来了医院,礼貌地朝她微笑:“谢小姐,我负责送你回去。”

阿进一身古铜色肌肤,健壮魁伟,在车上的时候谢瑾瞄了瞄他手臂上粗壮的肌肉,忍不住道:“把我放在地铁站就行了,你是龙先生的贴身保镖,还是跟着他比较好。”

“龙总让我送你回去。”阿进一边开车一边道。

“这太大材小用了。”

阿进泪流,大材小用,那至少还是有用的,他是退伍的特种兵,身手在一众保镖中是最出众的,但自从跟了他的老板以后,他惊奇地发现,老板比他的身手还好!

而且龙诚好像很不喜欢别人贴身跟着,除了大场合阿进跟在他身后充充门面,其余时候阿进多是闲着。秘书白源好几次都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他,阿进知道,白源一定在想,这个月薪几万元的家伙到底是请来做什么的?

白源是美国耶鲁大学毕业的MBA,阿进可没有那么高的学位,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被炒掉。

汽车路过一座废弃的游乐园,远远地能看到摩天轮的半个圆环,阿进示意游乐园,“龙总下午在里面看这块地,他只喜欢带公司高管,不喜欢我跟着。”

阿进真的想做一个好保镖,问题是老板不给他机会,他只能兢兢业业充当司机把谢瑾一路送回家。

回家后整理东西,谢瑾才发现那枚领夹还躺在自己的拎包中。

领夹精致漂亮,价值不菲,谢瑾无意私藏,仍是想还给龙诚,她没有对方的联络方式,以后怕是难得碰面。想起阿进说下午龙诚在游乐园视察,谢瑾连忙打车前往游乐园,说不定还能遇见他。

游乐园是二十多年前的建筑,几年前就废弃了,谢瑾刚下出租车就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如同六月炸雷。

她抬头看了看天,风和日丽,天空万里无云,丝毫不像要下雨的样子,谢瑾并不多想,进入游乐园走了没多远,她看到两个男人步履匆匆,其中一个是她昨天见过一面的白源。

谢瑾喊他:“白秘书……”

白源面色紧张,看到了谢瑾并未停下,反而和同伴快速进入旁边汽车,急匆匆像是被火烧着了尾巴,哐当一声拉上车门,绝尘而去。

谢瑾看着汽车远去扬起的尘埃,暗骂,太没有礼貌了!

远处还停着一辆车,流线型的车身,亮闪闪的漆面,车牌号却极为普通,谢瑾认得那是龙诚的车,她昨天还问过他关于车牌号的事,“龙先生,为什么你的车牌号不是8888或者9999之类?而是这种毫无特色的数字?”

龙诚说,车牌号是我妈妈的生日,我觉得吉利。

车还在这儿,龙诚应该也没走,谢瑾忍不住腹诽:保镖不贴身跟着老板也就罢了,现在连秘书都跑了,龙诚这老板当得真有特色。

绕过废弃的滑行水道,一座建筑废墟出现在谢瑾面前,墙体已经碎裂倒塌,浓厚的粉尘如同乌沉沉的烟雾环绕着它,缓缓地飞扬蔓延。

看着那些尚未落地的尘埃,谢瑾忽然明白了之前听到的并不是雷响,而是爆炸声。

建筑物已经完全坍塌,看不出之前的模样,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想起白源带着人慌慌张张逃离的模样,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心里升起。

谢瑾走近废墟,飞扬的粉尘呛得她咳嗽不止,她捂住口鼻,绕着废墟走了大半圈,看到碎砖石上挂着一块青黑色布片。

布片的质料上乘,摸起来像是专门做西服的料子,看起来像是不久前才掉落在此地。

太阳已经西斜,穿过摩天大厦的阳光将谢瑾额前碎发染成金色,她小心爬上废墟,快到顶上时,她的呼吸猛然一滞。

碎砖石中露出一段尺余长的躯体,比水桶略细,上面长着浅色细鳞,圆滑如蟒蛇身躯。

去年八月的记忆纷乱而来,闪电交加的雨夜,她抱着一截软绵的尾巴支撑漫长的孤独和恐惧;碧蓝色的海水在天地之间铺陈开,四野茫茫惟剩一艘小艇作为支点,人蛇临风站立,白色长尾卷曲自如。

废墟安静得落针可闻,谢瑾的心跳一下一下清晰如擂鼓。

她再往上爬了两步,建筑横里斜里倒塌,倾倒的墙体形成的空档处,露出一个男人的上半身,他的脸上落满厚厚的灰,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胸部之下被倒塌的碎砖墙掩埋,他还没有死,一双眼睛还睁着,眸子浓黑如墨。

谢瑾几乎失声,“是你。”

她还想说什么,远处忽然传来人声,谢瑾慌乱地拉过废墟上的一张破门板,遮在墙体的空档处,挡住人蛇的上半身,再压上几块砖头。

远处三个男人跑过来时,谢瑾已经把那截露出的尾巴遮好,她猜得不错,对方并不是救援人员,个个身板结实,面色狠戾。

他们看向了废墟上的谢瑾,眸色警惕,大吼:“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瑾从废墟上站起身,不答反问:“这栋楼怎么塌了?”

“塌了关你什么事?”

“我专程来看这栋楼,”谢瑾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作忧伤状,“人成各,今非昨,我来寻找我遗失的青春,当年,我和我初恋男友就是在这里认识的……没想到这里所有的建筑都还在,唯独这栋楼塌了,就像破碎的年华,任凭我们撞破了头也无力阻止……”

“妈的,装什么文艺青年!”其中一个男人受不了她那酸样,骂道:“神经病!”

几个男人在周围草草查看一番,又快速离开,神神秘秘就像有什么密谋。

他们走了好一会,谢瑾又爬上去,掀开门板,看到了龙诚那张脸。

龙诚脸上的血污和灰尘混在一起,唯独一双眸子黑亮,他看着谢瑾,竟然虚弱地微微扯出一个笑,“你好,又见面了。”

谢瑾俯视他:“你现在怎么不说‘你认错人了’或者‘老套的搭讪手段’?”

龙诚无力,女人原来这么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