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破城 作者:未名苏苏

她,十七岁。老师眼中的乖女孩,热爱阅读、写诗,每天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数学试卷最后的三道大题。

他,二十九岁。电影明星,天才般的男人,拥有亿万粉丝,被媒体称为最具才华及冷峻诗意的青年才俊。

本是永不会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一场意外选秀,却让十七岁的她,成了他的女主角。

史诗战争爱情巨片《破城》的拍摄拉开帷幕。

戏中,她是落难公主,他是守护她的将军。

戏外,她是初涉演艺圈的单纯少女,他是游刃有余的大牌演员。

初次见面,她生涩地叫他“叔叔”。可谁也没有想到,一场不可能的爱情,就此在戏里戏外悄然而生。

她是未成年少女。他是有口皆碑的明星。因此,他们之间无论怎样的感情,在公众眼里都不具备正当的权利。

当他们的爱情最终曝光,灾难也无可避免地到来。

将军麾下的孤城将破。她心中的那座城,也岌岌欲破。

在终极抉择到来之时,城垣之上,生死与共。

内容标签:骑士与剑 不伦之恋 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梦非,席正修 ┃ 配角: ┃ 其它:娱乐圈、潜规则、萝莉少女、成年男子

正文 第1章 马踏红尘相见(1)

忽然间,她感觉生命如花朵般盛开。

1

苏梦非记得,一切始于十七岁生日那天。

那天与往日并无不同。下午四时,阳光斜斜透入教室的窗户。梦非坐在窗边的座位,垂首看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x、y、k,以及坐标轴与双曲线。中年男教师的讲课声远远传来。纸上的符号与等式在雾蒙蒙的光线中似乎要游离、飘浮起来,幻化成空气中的细微粉尘,最终消失不见。

她在这令人头痛的数学课上,昏昏欲睡。

这是一天里的最后一堂课。人人心不在焉,只等着下课铃声响起。梦非眼望着课本上的符号与等式,心里惦念着的却是嘉里城书店的那场签售会。她最爱的丹麦诗人将在这天下午与读者见面,签售他的最新诗集。

I remember ****** promises to you outside

We were watching flowers that hadn’topened…

她在心里默念着丹麦诗人写过的诗,心思飘出课堂。

“苏梦非。”

“苏梦非!”

恍惚间,她感到同桌顾芳芳在用手肘触碰她。她回过神,抬头望见数学老师正严肃地盯着她,“苏梦非,你来回答,如果双曲线的实半轴长为2,焦距为6,那么双曲线的短轴长为多少?”

她慌慌忙忙地站起来,一时没找到题目在课本上的位置,也算不出标准答案,只好茫然地站着,低低地垂下头。

“2倍根号5。”她听到顾芳芳压低声音提示着答案,同时用笔尖在课本上悄悄指出题目的位置。

“2…”

她正要开口回答,数学老师严厉的声音却已响起,“上课思想不集中,整天在想些什么?你们这些人啊,读书是为谁读啊?为我读吗?黑板上天天写,离高考还有多少多少天,写给谁看的啊?写给我看吗?有没有一点紧迫感?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教室里安静极了。同学们都把头压得低低的,只有梦非一人孤零零地站着,听着数学老师痛心疾首的批评。就在此时,下课铃响了。

数学老师停止了训责,像是对一切都灰心了一般摇了摇头,宣布下课。

梦非坐下来收拾课桌,把令人反胃的坐标轴与字母公式统统装进书包。她看看手表,四点五十,还来得及赶去签售会。

这时候,班主任走进了教室,跟着进来的还有校长。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班主任看看大家,又和校长交换了一个眼色,“全体女生留下,男生可以走了。”

大家有些诧异,却不敢议论。男生们纷纷背起书包离开教室,留下女生们紧张地坐在位子上面面相觑。

班主任接着指示道:“全体女生排好队,去操场。”

操场上,其他班级的女生们也出来集合了。梦非远远望去,看到有个摄影师在给女生们一个一个拍照,就像入学时拍证件照那样。

身边的同学们小声议论:

“这是做什么?拍照片?”

“又要换图书证吗?”

“为什么只给女生拍?”

“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大家猜测着,有些紧张,有些好奇,还有些兴奋。

梦非并不在意这些,只盼着能早点解散,还得赶去签售会。

轮到梦非她们班拍照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摄影师又多拿了一块反光板来。班主任敦促女孩们互相帮着整整衣领、梳梳头发。

摄影师对每个站到镜头前的女生都说:“笑。笑得好看些。”

轮到梦非的时候,摄影师拍了两三张都不满意,嚷起来:“你怎么就不笑呢?小小年纪这么忧郁。”

梦非很无奈地对着镜头。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本想给自己一件最好的礼物,可就因为要拍这个莫名其妙的照片,浪费了整整一个小时。这下恐怕赶不上签售会了。

她再次对着镜头挤出了一个忧伤而无可奈何的笑。

摄影师挥挥手,“算了算了,下一个。”

此时的苏梦非并不知道,她的人生在这一刻已经被改变。

2

苏梦非和顾芳芳一起坐地铁,去往城市的另一端。

列车如巨龙从黑暗的地下隧道呼啸而过,伴着带有金属质感的风声与轰鸣。车厢外的广告灯箱发出明亮的光线,一波一波透过玻璃车窗照射过来。

这是一座巨大而喧杂的城市,车厢里的陌生人都很沉默,仿佛早已习惯了噪音与光影的叫嚣,只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自成孤岛。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冷漠面孔,一模一样的寂寞心灵。

梦非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置身于庞大的人群中,她感受到内心的安静里夹杂着淡淡的失望与迷茫。

两个女孩赶到嘉里城书店,签售已经结束了。工作人员正在撤走展柜。未能见到心仪的诗人,也没有买到最新的诗集,梦非失望,黯然不语。

梦非自幼喜欢读书,也喜欢在书店里漫无目的地浏览书籍。她有时观察陌生人,看看他们都读些什么书;有时也倾听旁人的交谈,猜测他们的内心世界。周末的时候,她常常独自一人去书店,找一个小角落,靠着书架坐在地上,将帆布书包丢在一旁,就这样捧着书本一读就是一整个下午。

就是在这个书店,梦非读遍了那个丹麦诗人的诗歌、散文和画册。

书店旁边是个影城。此时,顾芳芳不愿跟着梦非在书店继续流连,要拉她去影城门口看电影海报。

她们看到一部新近上映的战争片的海报,海报上是一个战争英雄。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席正修,我偶像。”芳芳痴痴笑着,“很帅吧?”

梦非看着那张海报说:“有一点像外国人。”

“他外祖母是英国人。”芳芳起劲地介绍,“他有四分之一英国血统。”

“哦,是吗?”梦非神情索然。

“不是你那杯茶,对不对?”

“我不喜欢明星。”

“那你今天来签售会做什么?”

“不一样,我喜欢的是诗人。”

“有什么不一样?”

梦非没接话,又望了一眼海报上的男子,英朗帅气的一张脸,眉宇间透着从容而坚韧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却有一丝忧郁。

3

梦非回到家。母亲正在做饭,问梦非:“怎么这么晚?”

梦非说出早就编排好的谎言,“去顾芳芳家做功课了。”

母亲看了梦非一眼,没说话。

梦非放下书包,换了鞋,又听母亲在厨房说:“非儿,去给你父亲打个电话,叫他早点回家,今天你生日。”

梦非犹豫了一下,说:“父亲这几天开研讨会,你又不是不知道。”

母亲一语不发地切着青菜。

梦非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外看着母亲。母亲刚满四十,身影却已苍老。

梦非轻轻开口,“妈妈,你就体谅他一下,不要盯得那么紧。”

沉默少顷,母亲说:“你是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我只是希望你们和睦,不要争吵。”

“不是我要吵,是他…唉…”母亲叹了口气,“说了你也不懂,做功课去吧。”

梦非想说:我怎么不懂?但她不想与母亲争执,便忍住,没有再说什么。

成年人总这样自以为是,以为孩子永远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总是不愿相信,孩子已经长大,能够洞彻事理、明辨是非。

梦非关上小房间的门,摊开作业本。数学习题像一座座复杂的迷宫。

门外传来菜下油锅的声音,轰地一下。这个声音是每个一成不变的晚上,每个世俗家庭千篇一律的生活写照。每一个亮着灯的窗口下,都有一位辛劳且慈爱的母亲。这所有的轰声连成一片,构筑起每一个十七岁少女身边温暖坚实的围墙。

然而,少女的眼睛却望向窗外深紫色的辽阔天空,渴望跳出这围墙。

梦非合上作业本,翻开一本苍绿色封皮的笔记本,读她摘抄的英文诗句。

We underestimate damage done to the sky,

When we allow words to slip away into the clouds

她一行一行缓慢地阅读,心里很安静。

她并非讨厌自己的家庭。事实上,她很爱自己的父母。

她只是常常感到寂寞,觉得身边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她知道,十七岁,意味着自己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要学会独自处理自己的情绪。一些内心的想法,是无法对父母袒露的。对身边的朋友也无话可说,即便是最要好的女同学。当然,苏梦非算不上孤僻的人,与一众同学亦可友好相处,有时甚至相谈甚欢,但那仍旧只是流于表面。

根本上,她们看重的东西和她不一样。娱乐明星的绯闻八卦、某个品牌服装的特卖消息、邻班男生偷偷递来的情书或者演唱会门票,她对这些并不关心。身边同龄人们喜欢的,她都不屑。而她喜欢的,他们又不理解。

所以她总是感觉孤独。

没有一个人可以和她进行真正的对话,进行灵魂相契的沟通。

她有时在纸上自己和自己对话,把一些随时随地冒出来的思想和诗句写下来,封存于铁皮盒子中。

或许也只有安静冰冷的铁皮盒子愿意收容她无处安放的自言自语。

她抬头望向暮色沉沉的天空,知道这一天又这样过去了。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什么都在原地,什么都没改变,生活将一直这样下去。

当晚,父亲没有回家吃饭。梦非和母亲一起吃生日面。母亲很沉默,吃得很少。梦非也没什么食欲,面条太烫,渐渐胀开,一碗面越吃越多。

深夜,梦非听到父母在隔壁房间小声争吵。父亲为母亲检查他的手机而不快。母亲在争执后低声抽泣。父亲叹气,去阳台上抽烟。

同样的内容,总是这样反反复复地上演。

梦非有时甚至想,或许某一日他们突然宣布离婚也好,至少生活能有些激情,有些改变,好过这样日复一日的沉沦,永无止境的纠缠折磨。

她缩在被窝里,借着台灯的微光,在一张纸上写下短短一句话:

非儿,生日快乐!

她写下日期,然后把纸片折起,放进一个手掌大小的圆形铁盒。

十七岁,她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不能陷在这样的生活中。

她渴望某种改变或突破,来解救或者证明自己。

但如何做?如何改变?如何突破?没有答案。

她熄灭了台灯,躺下去,在黑暗中流下了眼泪。

4

三天后的早晨,班主任走进教室,手中拿着一沓照片。她不做任何解释,只一个个报女生的名字,让大家把自己的照片领回去。

女生们拿到自己的照片,并不是预想中的一寸小照,而是六寸的半身像,都拍得不错。大家看着照片,有些高兴,也有些困惑。

梦非等着自己的名字被叫到,可名字一个个报过去,就是没有她。

到最后,班主任手中还剩下仅有的一张照片,她停下不发了。

大家紧张而好奇地等待着。许多人都发现了,那张照片背后被人用红色记号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苏梦非。”班主任微笑着,“你跟我来。”

梦非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在一片窃窃私语中,跟着班主任走出了教室。

教学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一位陌生男子正与校长站在车边讲话。

班主任对梦非笑笑,说:“去吧,等会儿听校长安排就好。”

此时,另两名邻班女生也朝这边走来。

校长转向三位女生,满面慈祥,“祝贺你们,三位幸运的同学,你们通过了初选。接下来可要好好表现,为学校争光噢!”

女孩们对校长的话一知半解,暂且听从安排,跟着那位被校长称为“赵老师”的陌生男子上了汽车。

汽车开出了学校,一路开往城郊。

梦非坐在前面的座位,隐隐听到那两个女生在后面小声说,这辆车的牌子叫Bentley,要一千多万呢。两个女孩似乎很快乐,窃喜地议论着。

梦非默不作声,已大致猜到她们的处境。那两个女生是年级里最漂亮的,被并称校花。至于她自己,虽说不上漂亮,但皮肤很白,五官清秀,常被人称赞端庄文雅。这大致会是怎样一件事,她心里已经有点数。

她拿不准自己会不会喜欢这件事,但至少,它是平淡无奇的生活中突然出现的一抹亮色,带来刺激和新鲜感,或许还有某种改变。

此刻,汽车在城郊小道上飞驰着。路的两旁可见大片金色花田,在风中泛起波浪。天光云影间,花浪美得幻惑。梦非从玻璃窗后望着这一切,一颗心犹如初初获得自由的鸟儿一般,展翅飞翔起来。

5

汽车在城郊一片原野停下。女孩们下车,发现远处的壮观情景。

上百匹战马奔腾而来,扬起漫天尘土。骑兵身披铠甲、手握长剑,如中世纪骑士。那马队由远及近,横扫而来,铁蹄震得大地颤动,隆隆作响。忽然间,有弹药四处爆破,尘土飞上几十米高空,黑色的硝烟滚滚而起。不少骑士纷纷落马,还有人随马匹倒下。而那闯在最前方的数十铁骑却毫无惧色,勇往直前,踏过火光,冲出浓烟,直奔而来。那阵仗,排山倒海,气势如虹。

如此惊心动魄的宏大的场面,让三个女孩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