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幼稚园后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附近四处悠转,寻找可以工作的地方。回香港后她已经把荷兰的电话卡卸下,将许久不用的旧卡插了进来。可信号接通后她突然有些心慌,不知会不会收到过期已久的短信?可惜过了好几分钟,手机信息依然没有显示。

庆幸中她又有些小小的失望。

走了几条街,招工最多的是柜台售货员,亏她持有港大的毕业文凭,却无法拿出进行面试。因为毕业证上,“曲婉倪”这三个大字,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对她拒之门外。

走累了,她找了间茶餐厅坐下歇歇,随手翻阅着手机通讯录,在毓汐和凌丽的名字上犹豫片刻。该找她们吗?可她现在真的不想再打扰任何人,就连温仪蓉,也不知道她现在还留在香港。这么想着,她再次关机,将电话卡拔了出来。

茶餐厅旁边的报刊亭里,正热卖着这周的商业期刊。毓哲再次荣登封面,他身穿着深灰光泽的西装笔领,俊容微颔,目光高傲却并未正视前方,峰峦般的鼻梁略一上抬,那完美的2/3侧面360度无死角的近距离拍摄,把他整个精致的五官绝佳的表现出来。曲婉倪不过是想要张电话卡,可就这么随意一瞥,视线又忍不住在封面上多做停留。

“要这份杂志吗,小姐?”老板也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由得问。

曲婉倪笑得尴尬,“谢了,不要。”她从钱包里掏出电话卡的钱,整一百港币放在期刊上面,然后转身离去。

回到出租房,她打开电脑,在网上继续寻找工作。

不能靠文凭,真是什么事都办不了。好在她有一张荷兰语等级证书,凭着这个,她倒可以去外企公司试试运气。于是她开始用荷兰语及英文写了份简历,在线投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商合作公司。

下午去接天泽的时候,她意外的发现天泽的小脑袋多了好多小草莓印子。

“妈咪,我发觉我在这里比在荷兰还受欢迎,嗯,我开始喜欢这里了。就这样吧,我不打算回荷兰了!”

听听,这是典型的花花公子心态,曲婉倪差点晕倒,这货现在已经开始得意并膨胀了,她该怎么教他啊?

“小天,你再这样狂妄下去,我就送你去男校了!”她威胁到。

天泽双眼一瞪,嘴巴嘟成个喇叭花,“不—要!”

曲婉倪翻着白眼,有一种想捏人的冲动。

这母子俩一大一小这样闹着,远看就像一对活宝。女人婀娜多姿,低头间碎发不时拂过面颊,黝丝滑过红唇雪颈,风韵袭人。而身边的小男孩,一脸贵气,目光炯炯,眉宇间总有一股傲视群雄的范儿,高傲却自然。

车窗摇上,视线被茶色的玻璃遮挡,男人性感的唇角微微上提,摆了摆手,让司机将车开走。

红色捷豹在车道上掀起一轮尘土,她还没来得及回眸,车影就已消失不见。

三天后,曲婉倪收到了一个公司的面试通知。当接到欧亚地产人事部的电话时,她还真是吃惊不小。

“下午三点,我会准时到!”她再次得到确认,欣喜的挂了电话。

打开衣柜,许久不穿的名牌套装又被请了出来,坐在化妆镜前将自己重新理一遍,看时间尚好,于是拎包出门。

欧亚地产是个刚注册不久的小型外企公司,据说老板是从欧洲回来的,想必就是这点,才会对刚从荷兰回来的她颇感兴趣吧?

为了不容易让人认出,今天的她特意选择戴上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镜,及肩的长发扎成一束马尾,清爽的垂在后脑。

人事经理看了看简介,眼睛微微亮了。

“曲静凡,你在荷兰上过大学?毕业证呢?”

曲婉倪咬着下唇,纠结了一番,终是把那份刚伪造好的毕业证递了上去。

“鹿特丹商学院…”

几个面试官交头接耳,不停的翻阅她的简历。她心惊胆战,害怕被人看出端倪,当众将她揪出。而坐在中间的一名妇人,年纪大约四十多的样子,外貌端庄,目光慈祥,注视曲婉倪的眼神也和别人略有不同。

或许她才是他们当中最有权说话的人?曲婉倪猜测。

后来那些面试官逐一给她出了几个问题,再让她用荷兰语自我介绍一遍,最后重要满意的点头,目光齐刷刷看向那名妇人。

此时,只见那妇人微微一笑,八颗洁白的牙齿整齐的露了出来。

“静凡是吧?我是欧亚的老板,刚从伦敦回来,大家都叫我‘清姨’,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清姨?她皱眉,不知为何这个称呼好是耳熟。

“首先我非常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欧亚地产虽然刚刚起步,但前途无量,这一点你必须相信。而我很珍惜像你这样的人才,甚至觉得,你只是来应聘文印室杂工也太可惜了。所以我在这里破个先例,允许你进入管理层,担任投资顾问这个职务。”

真是语出惊人,清姨的一句话不但展现了自己爱惜人才,还展现了其独裁的一面。

没有人抗议,虽然招聘岗位里并没有“投资顾问”这个空缺,可既然老板发话,也只能服从。

曲婉倪更是震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逆转,本以为只要进入文印室就已经很满足了,却不想竟平步青云,一下子身价倍增。

众人开始鼓掌,更有人起身道贺。曲婉倪一一与他们相握,也从那刻起,清姨这个人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少崇高的敬意。

这一晚,为了庆祝自己顺利找到工作,她特地买了几个天泽爱吃的小菜,然后摆了满满一桌。

小天泽一见,兴奋的手舞足蹈。

“妈咪妈咪,今天心情不错呀!如果天天这样那就好了!”这孩子不但是个花货,还是个吃货。

曲婉倪挂起了围裙,将碗筷端了上来,一边盛饭一边说:“天天这样,那就穷死妈咪了!”

天泽又嘟了嘴,可一下子眼睛再次亮了。

“妈咪,我知道有一个办法,能让我天天有好吃的!”

“哦?是什么?”曲婉倪倒想听听,这孩子又有什么歪主意。

天泽突然从地上跳到椅子上,双手叉腰,挺胸,抬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从明天开始,我打算接受姑娘们送的爱心便当,而且自从我今天发话以后,她们排队都排到下个月了!妈咪,从明天以后的一个月内,我都可以吃好吃的呢!你看,我厉不厉害?”

哈?这是什么情况?

曲婉倪眨了眨眼,貌似这货是疯了吧?还是现在的幼稚园小孩都…

她凌乱了,如果他这么得瑟下去,势必会成为史上最大的花货!

她必须坚决制止,防患于未然!

“毓—天—泽!你如果再不停止你这种龌龊的、自恋自大的想法,我就立马把你送去澳洲,和你舅舅作伴去吧!”

“砰”的一声电闪雷鸣,小天泽几乎站不住脚,然后弱弱的缩着脖子,吐着舌头吃饭去了。

“妈咪,我还有个问题。”吃着吃着,这货还想转换话题,以免母亲又想太多,“同学们都问我为什么姓‘毓’,这个姓好少,大家都觉得我和那个报纸杂志上的商业帝王很像。不过,我觉得我比他漂亮!”

瞧瞧这家伙,说什么都不忘记夸赞自己一番。

曲婉倪眉头顿时皱起,其实这么久以来,她很少连名带姓的呼唤这个儿子,只为了不想让那个姓氏对自己造成干扰。可他毕竟还是毓哲的孩子,替他保留着这个姓氏而没跟她姓,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为了报答毓哲当初对她的救赎。

“‘毓’这个姓,确实少。但你的爹地,早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他不是杂志上的那个人,肯定不是,要不然,他不会不来找你。”她又说谎了,这年头她说起谎来也是不打草稿,一气呵成。

小天泽满心的希望又再次落空,抿着嘴,下巴变得扁扁的。

今天是曲婉倪第一天上班,很兴奋的,她居然拥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并且,办公室内还有个里间,似乎是给人休息用的,还有一张大大的床呢!

她开心极了,想必以后要是能带天泽来,还有个给他睡觉的地方!

清姨对她非常照顾,第一天上班,就给她配了个私人秘书。这秘书的任务大了,除了要协助她完成工作,还必须帮她尽快熟悉公司的环境。

“曲小姐,我叫顾莎莎,是你的秘书,以后,你就叫我莎莎吧!”

面对朝她伸出手来,一脸笑意漾然的年轻女孩,曲婉倪也友好的与她相握,“初来乍到,请多多指教!”

这个顾莎莎估计是个非常敬业的女性,年轻的外表下似藏有一股坚强的干劲,打完招呼后,她客套话也不多说,直接把这个岗位要做的事情一一说明。

“听说曲小姐以前也在地产公司工作过,想必对这个岗位应该不陌生了。很多人以为我们公司是新公司,但其实我们是在伦敦注册,而且已经经营了三年,只是今年搬来香港后才上市的。曲小姐该是知道我们老板的幕后背景有多大了吧?”

这一问,曲婉倪倒是奇怪。

“我只听说她是从伦敦回来的,其他的我就没打听过了。”

顾莎莎翻了翻白眼,“天啊,你来应聘,连老板的背景都不清楚?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和她是认识的呢!要不,怎么去招个文秘却进来了一个投资顾问?”

原来这丫头以为自己是走后门呢!曲婉倪不由暗笑。

“我也是刚从欧洲回来,在荷兰读的大学,老板是见我资历不错,才不惜把我挖了进来,得到这个岗位我也是很惊喜呢!”

听到这,顾莎莎才开始对曲婉倪另眼相看。

“好吧,是我失礼了。我们老板,其实是全球10大富豪中科尔顿先生的遗孀,听说她的先生不但是个成功的商人,还是大学教授呢!”

全球十大富豪?曲婉倪心里微微一震,不知为何,科尔顿这个名字,似乎又是在哪里听过。

“曲小姐,既然老板看中了您的才华,我也相信您确实是有真本事的,所以,以后我会尽量协助您完成工作!对于刚刚我的想法,就请您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没关系,是任何人估计都会这么想的。”曲婉倪对她笑了一笑,然后坐到办公室里,翻阅着摆在面前的一些资料。

顾莎莎看她开始投入工作,也跟着继续向她说明:“其实最近公司收购了一块不错的地皮,本想自己留来发展,但因为要启动上市计划,所以资金都用填充股本了。可惜了那块宝地,只好拱手卖给他人。不过现在,倒是有挺多人看好。桌上面的标书,是我们昨天才收回来的。老板特地交代我,送来给您研究研究,看卖给谁最合适,听听你的意见后再由她来裁决。”

曲婉倪挑了挑眉,知道这任务责任重大,如果稍有不慎,或许就会给自己崭新的开始抹一把黑。

“嗯,我知道了,我会慢慢看,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不懂的我再问你。”

顾莎莎点头,替她送来杯热咖啡,然后转身走了。

真是一个细心的秘书,曲婉倪端起咖啡杯嗅了一嗅,蓦然想起自己也曾这样给毓哲送咖啡的。

或许真是有一种落地的情愫,因为这块土地有他的气息,所以,她才会比在荷兰时倍加思念他吧?

她晃了晃脑袋,努力想抛开那妖孽般的俊脸,全身心回到工作中来。

标书她翻了三本,除了港澳地区的地产商甚至还有一个是大陆的,而第四本标书,她打开的时候愕然愣住!

毓皇?

她不会看花眼,毓皇也来竞标了!

没想到那块地魅力那么大,就连毓皇也参了一脚,她不得不再对那块地多做评估。

这是位于东涌的一块小地,面积不大,但得天独厚,环山临海,靠近旅游景点,交通也是便利,不但港铁横穿,巴士也频繁经过。用这块地发展新兴住宅,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而报价单上,这块地是她们欧亚以39。5亿的价格在一场降价拍卖中侥幸获得。搞笑的是,毓皇集团也参加了那次拍卖场,却比欧亚动作慢了一秒,于是顺理成章的,那块地自然也就由第一应价人响槌成交。

怪不得这一次毓皇会再次出手,而他们出的价格却正好比当初拍卖场上的起叫价高了5个亿,比其他商家的价位略高一筹。由此看来,毓皇对这块的的兴趣是相当浓厚。

曲婉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想到她工作后第一个面临的客户就是毓皇集团。

报价差距那么明显,不用多做思考,如果她是老板,她肯定马上定了下来,但为什么清姨就是要听听她的意见再做定夺呢?她有些想不明白。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她没觉得自己伏案多久,就到了去接天泽的时候。

有了昨天的警告,今天的天泽没有昨天那么神气了,而且也不像前几天那样,每次去接她她都会看见他仍泡在小女孩群里依依不舍。

“妈咪,我拒绝了她们每天给我带的便当,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她们为什么哭啊!我又没欺负人。”

这货是真不懂还是装的呀?曲婉倪弹他一脑袋,“毓天泽,以后那些女孩子,不能来者不拒的,你明白吗?男孩子,就要懂得拒绝才有气魄,才像个男人!否则像什么话?”

真是这样?小天泽眨眨眼,似信非信。

可是,他裤兜里已经拽着阿红阿花阿美等等等等好几个女生的家庭电话,这些,难道要丢掉?

见他不答,曲婉倪以为他是懂了,于是拉着他往地铁站走去。

其实,不止是这孩子受人欢迎,连她这做妈的,也颇受人注视。刚到公司上班第一天,下班时她就收到了几束新鲜玫瑰,都是公司里的其他小领导送来的,下至部长上至经理,好像还有个什么总监也对她虎视眈眈。大家都知道她未婚,但却并不知道,她还有个孩子。

对于感情,她已经可以做到避而不谈,而能让她全心投入的,也只有天泽这个孩子了。

夜晚临睡前,她哄睡了天泽,就去洗衣服。

不知怎么的,洗着洗着,她突然想起了亚姨。要是她这个样子被亚姨看见,指不定又会惊恐的说:“我的大小姐,这水你碰不得!伤手啊!”

可是,她居然自己洗了四年。

天泽的尿布、脏裤子、汗T恤…所有的一切,她都一个人揽了下来。原来,这就是生活,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她终于明白平凡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是那么的不容易。

她好不容易洗干净一桶,将衣服一一拧干,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种唐楼基本都没有阳台,所以每家每户要晒衣服都只能到公共过道去占位子。为了不和人家争地盘,曲婉倪自己买了个晾衣架子,一杆子基本能晒一到两天的衣服。不过这样的晒衣方法虽然方便但也有不好的地方,要是碰上哪个变态,说不定转个身内衣什么的就会不见。

她很快晾完了衣服,刚想走回房间,却突然发现门柄上挂着一个纸袋。

她先是一愣,随后转头看看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动静。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她开门出来的时候,记得并没有这个东西。好奇心驱使,她放下提桶,将纸袋打开。

暗黄的灯光下,她骤然发现里面装的是无数张商品代金卷,其中有蛋糕卷、餐饮卷、购衣卷…等等等等,不同品牌不同商家,甚至连玩具店的代金卷都有。

这该不会是别人发传单落下的吧?可怎么会寄放在她的门口?

她怎么也想不通,就干脆先拎回屋内,明天再拿去给楼下看门的张老伯,问问是不是别人放错的。

翌日清晨,曲婉倪又一大早起来。替天泽梳洗完毕,就拿着这袋东西到楼下询问。

“您好,请问有见过提这个东西上楼的人吗?昨晚落在我家门上了。”她一边敲着玻璃窗,一边探头去问。

张老伯是这栋楼房东的老伴,平时闲来无事,就喜欢在值班室里和别人在网上戳麻雀,听曲婉倪这么问,却是一脸惊讶,“咦?这袋东西不是给你的吗?昨天晚上有个男人送过来的,我问他找谁,他就说了你的名字。我以为你们认识呢!就让他上楼了。怎么,难道他没上去找你?”

听到这曲婉倪更是震惊,有人来找过她?

“是什么时候的事?几点钟?”

张老伯摸了摸小胡子,“大概是…十一点这样,挺晚的。”

十一点?十一点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对了,是在晾衣服呢!可是,她怎么就没注意到有人把东西挂在门口?

小天泽听到这话后突然抬眼笑了,“妈咪,有叔叔要追你哦!”

张老伯见到天泽,忍不住捏了捏他的俊脸,“还是小王子聪明,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不由得让曲婉倪感到尴尬,于是只好谢过张老伯,牵着孩子走了。

地铁里,她将那些代金卷收了起来,想了许久她也终于通了,反正这是别人送的吧,又不是现金,说不定那人就专门发这个的,借花献佛罢了,不要白不要!

“小天,今晚我们就去吃好吃的!”

“真的?哇!好棒!”小天泽拍着手,“真希望那个叔叔多多送我们代金卷!”

曲婉倪被孩子的天真逗笑了,摸着他的脑袋,宠爱的亲了一口。

如今,送他去幼稚园,自己再去上班,已经成了她每天固定的套路。好在她工作的地方离幼稚园也不是很远,九点之前,她总会打开办公室的大门。

今天一如既往,桌子上又是一大束玫瑰。

“曲小姐,我看全公司的单身男子估计都会轮着送花给你,美女真是让人羡慕!”顾莎莎已经眼红了。

“送你!”曲婉倪看也没看花中的名片,直接将玫瑰递到顾莎莎手上。

顾莎莎喜出望外,捧着玫瑰走了出去。

曲婉倪又继续翻着桌上的资料,想起自己今天必须给清姨一个交代,头又开始犯疼了。于是她拿起电话,将顾莎莎又叫了进来。

“莎莎,我反复看了一遍那些标书,其实毓皇的价位真的很不错了。如果是我,说不定就这么定了。”

顾莎莎也跟着翻了一翻,“其实,老板是很心动,但她还想提高价位,毓皇的价格虽然在竞争选手中算最高,但对于我们来讲,可能是低了。”

曲婉倪明白,要卖地,谁不希望价高者得?那清姨心中的理想价位又是多少呢?

清姨刚挂了一个电话,曲婉倪就敲门进来。

“静凡?你来得正好,我刚想去找你。”清姨笑了笑,将电话放好。

不知为何,每次看见清姨,曲婉倪心里总有说不出的亲切。

“我是来和您谈谈,关于东涌那块地的事情…”

没过多的客套话,曲婉倪开门见山,将标书从怀里抽了出来,坐到清姨面前的软椅上炯炯而谈。

清姨一直默默听着,不时的点头,又不时的微笑,她目光慈祥,注视在人身上,总有一股温暖的感觉。

曲婉倪终于说完了自己的建议,其实那想法也是在上来的途中突然想到的,就借题发挥了一番。不过清姨似乎很赞同她的想法,将毓皇的标书看了又看,然后用笔在价位上打了个叉,再在旁边重新写下一个数字:60。

60亿?

曲婉倪不禁汗颜!

居然想提高那么多?她突然觉得欧亚地产有一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感觉。

“怎样,静凡,就按照你说的方法,和毓皇周旋一下,如果他们肯接受这个价位,那么,这块地就卖了。”

如果不是为了生计,曲婉倪怎么也不会和毓皇的人打上交道。好在与她磋商的人并不是毓皇的高层人员,否则,她一定会被他们认出。

但人家明显是做足准备来的,无论她多么费尽唇舌,对方就是咬死价格,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好在这样的结果是预料中事,曲婉倪和他握手微笑,然后一身轻松的离开雅座,似乎对毓皇这样的客户毫不在意。

几天以后,经人介绍,她认识了一个台湾来的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