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踮起脚尖,凑在他的耳畔边道:“我想沐浴,你到我房里给我备一桶热水,如何?”说话间,我的唇齿轻轻地碰了下他的耳垂子。

顾安浑身一颤,急急地缩回,呼吸有些急促。

“好。”

我又道:“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不过我现在有事去找小香一趟,大概一炷香后会回去。”这些日子以来,我旁敲侧击了好久,都没从这呆子的嘴里撬出什么话来。

看来魏离说得对,对付呆子,美人计才是上策。

我得去书房找找春|宫图,除去上回在沧澜山的意外,我和顾呆子算是有三年未行过鱼水之欢,好些东西我都生疏得紧。若是美人计勾不到顾呆子,我这脸面可真是丢大发了。

从书房里出来后,经过爹娘的院落时,我隐隐约约听到了阿娘的哭泣声。我微微有些惊诧,刚想要悄声离开时,却听得“阿庆”“对不起”之类的字眼。

我再三思量,还是忍不住屏息靠近。

我的耳力格外地好,爹娘的话我此刻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该生出那样的心思,是我对不住你。”阿娘生出了什么心思?思及庆叔,我心中骇然,莫非阿娘当真是在几年里对庆叔生出情意来了?

阿爹道:“这不怪你。当时你无依无靠,晚晚又不在身边,只有阿庆一人照顾你。你识得他的时间比我还长,你会想着依靠他,并不奇怪。你无需自责。”

“可我…可我…”

“这事要怪也只能怪我。”

“不,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

“是我。”

阿爹道:“你可记得当初我们成亲时说过的话,以后无论对错,对是你的,错是我的,我们夫妻俩就这样相守一辈子的,我们女儿都有了,也嫁了人,有什么能比得上我们一家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更重要?这事以后莫要再提了,好么?”

阿娘低低地应了声。

阿爹声音似是从柔水里捞出来一样,“一别三年,我都没有好好地看过你,现在…”

我捂住耳朵,赶紧离去,接下来爹娘会发生什么事,显而易见。方才从爹娘的话中,我大致能猜出阿娘对庆叔生出什么样的心思,不过现在看来也不打紧,阿爹哄了几句,阿娘就从善如流。

兴许这便是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我回到房里时,顾安已是备好了热水。许是热气氤氲的缘故,他的整张脸有些红,双眼水润水润的,“晚晚想和我说什么?”

我道:“待我沐浴后再说吧。”

顾安颔首,“屏风也摆好了。”

我脱了外衫挂在屏风上,扭头一瞧,顾安背对着我坐在木椅上,背脊挺得直直的,我眼珠子一转,脱剩肚兜和亵裤时,我“哎呀”了一声,顾安立马回头。

我眨巴着眼,“呆子,我的手够不着后面,你能帮我脱掉肚兜么?”

顾安从木椅上弹跳而起,他在地上怔楞一会方是反应过来,“…肚兜?”

我道:“是呀,这肚兜后面的结系得太死,我解不开。你快些过来,我冷。”

顾安结结巴巴地应了我一声。

略微有些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我赤|裸的肌肤,我清楚地感受到顾安的手指顿了下,带子缓缓地扯下,顾安咽了好大的一声唾沫。

我在心里偷笑,却仍是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好了么?”

“…好了。”

我不经意地撇头瞧了他一眼,这呆子竟是将眼睛闭得死死的。我伸手抚上他的脸,“你怎么闭眼了?”

顾安眯开一条细缝,旋即似是见到了什么恐怖之物,又迅速闭上。

“你不是要沐浴么?”

我的手滑下他的胸膛,手指轻轻地点了点,隔着薄薄的蓝衫捏住了某处凸起,顾安倒吸一口气,睁眼瞧我。

他目光闪烁着,触及我的脖子下边时,他又咽了好大一声的唾沫。

“晚晚,你…”

“我什么?”

他很认真地问我:“你是不是在勾引我?”

我笑出声来,“你能看出来,还不算呆。”

他一怔。

我故作懊恼地道:“莫非是勾引不成?”我松开手,转身,迈出一小步,“既是不成,那我还是沐浴…”算了二字还未出口,背后便有一道温暖袭来,顾安从背后拥住我,吻铺天盖地的降落,他迭声道:“成,成,成…”

我道:“去床榻那儿…”

明明离床榻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可顾呆子却是猴急得直接使了轻功,不过眨眼间,我就已是被压在他的身下。

他吻着我的唇,我的脖子,一路顺势而下。

我圈着他的脖颈,轻咬着他的耳垂。

待他的灼热有规律地撞击时,我忍住了□,仔细去查看他的眼神。

唔,还是缺欠了些…

我小声地道:“呆子,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很喜欢你,尤其喜欢和你做这样的事情…”他的眼里似是起了一股火,身下的律动也愈发地猛烈。

在他粗重地喘息,快要到达巅峰之际时,我忽然软软地道了句,“呆子。”

“嗯?”

“你喜欢我么?”

“嗯。”

“你上回说什么高人教你练武的事是在骗我的,对么?”

“嗯。”

顾安的脸色骤变。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开始日更啦~~~~

第二十七章

我沉默地推开他,顾安想要握住我的手,我迅速地躲开,整个人从榻上缓缓地坐起。顾安的唇动了下,我在他开口之前先说道:“顾安。”

他凝望着我。

我道:“我去沐浴,你有一炷香的时间来思考。”我顿了下,冷静地道:“我们是夫妻,需要坦诚相待,我不愿整日都在想着你到底有没有在瞒我什么。当夫妻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你若是总瞒着我,我想我们之间难以长久下去,即便你的出发点是为了我。”

语毕,我下了榻,跺着步子往屏风后走去。

其实算起来,我和顾安之间经历了不少事情。若是以往的顾晚晚,遇到这种事,怕是会又气又恼,兴许会马上和顾安吵起来。可是现在的我,却是悟得一事,夫妻之间定会有争吵和不满的,每个人都要学会让步和宽容。

我爱顾安,我想和他长久地走下去直到终老,所以我愿意慢慢地与他磨合。

我从浴桶里走出来时,浑身湿漉漉的,正想拽下屏风上的浴布擦拭身子时,已是有只手抢先一步,顾安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边响起。

“我来。”

宽大的浴布裹上我的身子,他抿着唇瓣,专心致志地替我擦拭。我也不说话,目光在房里四处溜达。待顾安帮我系上里衣的最后一粒盘扣时,他忽然横抱起我。

我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睛。

他道:“我们在床榻上谈。”

我略微地犹豫了下,伸手勾上他的脖颈,轻轻地“嗯”了声。

我和顾安并肩坐在床榻上,桌案上的小童提花灯里的烛光一闪一闪的,厢房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良久,顾安开口道:“晚晚,我骗了你,是我不好。”

很好,懂得认错。

我道:“嗯,继续。”

他道:“我的武功与宇文墨泽本就是相差一大截,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我难以追上。当时我想着要早点救你出来,早点得到你的原谅,所以我走了一条捷径。”

我偏过头看他。

“什么捷径?”

他却是避开了我的目光,“…我练了魔功。”

我一颤,顾安连忙握住我的手,“有魏离在,我不会怎么样的。”

只要是江湖人,都晓得有种武功名为魔功。能与“魔”字靠边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修炼魔功者,能日进千里,甚至是万里。只是进步过于神速,往往到后期总会反噬。我以前就曾阿爹提过,修炼魔功的人,都是以寿命作为代价,且魔功十分容易走火入魔。

我甩开他的手。

“顾安,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魔功的害处!”

顾安软声哄我,“不是有魏离在么?”

我瞪他,“魏大夫是神医不是神仙!”

他揽上我的腰,“魏离说了,只要以后少用魔功,出不了什么大事。”顾安亲吻着我的脸颊,“我以后定不再瞒你任何事。”

我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是…么?”

他苦笑着道:“晚晚的这一招,我是再也不想尝试了。”我这才想起方才在巅峰之际,我冷不丁地冒出那样一句,的确是相当地煞风景。

瞧他一脸欲求不满的模样,我就有些心软,可是一想到他隐瞒我的事,我又不由得有些担忧。

我道:“以后你不许用魔功了。”

“嗯,好。”

我想了想,翻了个身,坐在他的大腿上。我圈着他的脖子,“顾呆子,我听闻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要不你干脆废掉魔功吧。”

顾安道:“魏离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如今是多事之秋,这武功不能废。”

我略微有些失望。

不过转眼一想,我也觉得我的要求有些过分,对于一个习武之人而言,若是没了武功,怕是会生不如死。顾安捏着我的手,他轻声道:“待哪一日没有人再能威胁我们,我便废了一身的魔功。”

他展眉笑道:“然后我可以跟阿爹学飞花拳法,再寻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好好地教导他。”

我听得有些憧憬,瞧着顾安眉眼间的笑意,心里蓦然一动,凑前去细细地亲吻他的眉眼,“呆子,我们再来一次,如何?”

他声音嘶哑地道:“好。”

庆叔在半月后留书一封,辞去了飞花山庄总管一职。这事发生得极其突然,阿娘的眼圈红了好几日。后来我才从小香口里得知,其实庆叔早已有离去之意。

本来三年前若是没有发生武林大会那事,庆叔就已是打算结束后便离开飞花山庄。

听得小香此话,我不由有些内疚。

先前的我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庆叔大半辈子都耗在飞花山庄上,可我却防着他,甚至还出言试探。顾呆子安慰我,“在那时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且庆叔也的确对阿娘有那样的心思。”

我唏嘘不已。

庆叔大抵是天下间最痴心的人了吧。以前我不晓得,只以为庆叔是对爹娘忠心。可后来听庆叔的义子一说,我方是晓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阿娘出生于江南的书香世家,庆叔打小就是阿娘院子里的护卫,后来阿娘出嫁后也跟着过来,慢慢地坐上总管之位。而这几十年来,庆叔身边也未见有女色,东子也是收养的。

东子说:“义父总是随身带着一条帕子,帕子上绣了半朵芙蓉花。我原以为是义父的相好送他的,后来有一回义父醉酒后,我方知是夫人还未及笄前学绣花时的半成品。”

夜晚时,顾安对我道:“幸好晚晚身边没有一个‘庆叔’,不然我这辈子恐怕都得提心吊胆了。”

我嗔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想到阿爹。

怪不得以前阿爹一见到阿娘与庆叔独处,就格外紧张,还时常打翻醋坛子,原是这个缘故。我瞅瞅顾安,忽然想起庆叔身上的那条帕子。

这么久了,我似乎还未送过顾呆子什么贴身的东西。

我眨巴着眼睛,心里头忽然有了个主意。

我准备给顾呆子送一件亲手做的衣裳。

我打小就没学过女红这玩意,为此学起来颇是困难。十根手指头被扎了无数次,幸亏我是人造人,扎了也就疼一下,接着又迅速愈合,不然恐怕此刻我得肿着十根手指头了。

顾安的衣裳,我做了整整有二十日,是最简单的款式,青色的锦缎,我还在上面绣了一把刀戟,我的本意是绣惊鸿流光戟的,可绣出来后发现不像,便干脆拆了重绣,绣了好几回才绣出一把普通的刀戟。

不过兴许是自己做出来的缘故,我这是越看越喜爱,恨不得马上就能看到顾安穿着它的模样。

我唤来小香,问:“姑爷呢?”

小香说:“姑爷出去了。”

我瞧了眼外面的天色,“有说去哪里么?”

小香笑着回道:“姑爷只说傍晚时会回来。”

我也没有在意这事,最近锦门的事也不少。幸好锦门离飞花山庄也不算很远,顾安用上轻功当日便能来回。这阵子,顾呆子两处地方来来回回的,想必今日也是去了锦门。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顾呆子,左右思量一番,笑眯眯地对小香道:“我们出去走走吧,好久没去云来楼了。”

顾呆子若是回来的话,云来楼是必经之路。

小香要了间雅间,还点了几样吃食。我用着糕点时,小香道:“大小姐,说起来,这间雅间还是当初你和方公子相亲的那一间呢。”

说起方公子,我愣了会方是想起是方青郞。

我笑着道:“你不说我都不记得了。”

小香也笑道:“幸亏当时大小姐没有和方公子对上眼呢。”

“当初那方青郞便是听到隔壁的雅间在说苏锦阳的事才会落荒而逃的。”说起苏锦阳,小香忿忿不平地道了句:“苏家都是些小人!竟和朝廷勾搭在一块了!幸好当初嫁他的人不是小姐。”

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蓦地,我注意到窗外有辆马车驶过,引起我注意的是马车的奢华。我很少见到有人会如此光明正大地把金子镶嵌在马车上,除了宇文墨泽。

宇文墨泽最爱奢华,当初在魔门里便可识得他的喜好。

我心中猛地一跳。

恰好此时,有风拂过,马车上的帘子飘了起来,里边的人影落在了我的眼里。

果真…是宇文墨泽。

作者有话要说:TVT迟到了六个小时的日更…

昨晚写着写着,周公来袭,我忍不住了就跟他约会去了…

今天还会有一更的。

第二十八章

宇文墨泽于我而言,无疑是一场噩梦。在魔门的日子,没有哪一日不是提心吊胆的。以至于现在的我见着了他,第一反应便是急急地寻找一处可以躲避的地方。

我躲在窗子底下,催促小香。

“把窗关上,快!”

小香甚是不解,她关上窗子后,疑惑地问我:“大小姐,你这是…”

我心有余悸地道:“方才我见到了宇文墨泽。”

“大魔头…”小香面有惧色,好一会,她小声地道:“可姑爷之前不是说大魔头使不出武功来了么?”

即便宇文墨泽没有武功,可我还是得怕他。他一声令下,我就不得不遵循,哪怕是他让我去杀人放火。思及此,脑袋里久违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我心里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脑袋腾腾地作疼。宇文墨泽此时不是应该被软禁在隆亲王府里么?怎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来寻我的?

我不禁抖了下,揉揉太阳穴,我道:“小香,我有些乏了,回去吧。”

傍晚时分,顾安从锦门回来。

我将今日遇见宇文墨泽一事同他说了,顾呆子听得脸色也凝重起来。我心有戚戚地道:“呆子,他是来抓我么?”

顾呆子拍着我的背,轻声道:“有我在,别担心,谁也不能抓你。”

我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只道:“你可知隆亲王为何会放他出来?”

顾呆子沉吟片刻,“最近朝廷动向颇是微妙,失踪已久的九皇子归来。”

我诧异地道:“九皇子能影响朝政么?”我记得九皇子不过是个少年郎,哪能和老奸巨猾的隆亲王还有汾亲王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