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在大伯家,苏格和苏老爷子提到了华夫人,两人意外碰到的事她及详细说,只说那边想和她常来往。苏老谷子对这个曾经的儿媳妇很是不满,不满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觉得她这么多年来对苏格不闻不问太狠心,不过,他最后还是说:“格格长大了,你想做什么不用征求我的同意。”

苏格不想介入华家的家庭,对华夫人也心存芥蒂,所以,当华夫人周末又打电话来让苏格去家里吃饭时,她说:“您不用费心张罗了,我周未要和大伯母学插花,还有,我们以后还是别联系了,我觉得不太方便。”

“格格…”

“再见,华夫人。”

苏格以为她和华夫人就这样再次做回陌生人了,没想到第二天,华夫人直接带了个多层饭盒过来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敲开了孟斯年家的大门。

华夫人笑容可掬地道:“我记得格格最爱吃妈妈做的蛋糕,这几种口味都是你小时候喜欢吃的。”

苏格让开了路让她进去将饭盒放到餐桌上,顺手给她倒了杯水,说:“我以为我昨天说明白了。”

华夫人笑容渐消:“既然知道了你的近况,知道你在哪里,妈妈总是忍不住地想关心你看看你。”

苏格没说话,抱着斯文败类窝进沙发中玩去了。

华夫人见她还像是小孩心性,笑道:“格格打小就喜欢猫猫狗狗,这狗是你和斯年养的?”

“嗯。”

“真可爱,叫什么?”

“斯文败类。”

“…”

苏格挠着斯文败类的肚皮:“您不用努力找话题,还有,蛋糕以后也不用再送了。”

“你要是喜欢,我当然还要送,不知道那些还够不够你和斯年吃。”华夫人很快调整好心态,那笑容亲切自然得仿佛两人之间没有隔阂。

“他有事。”

“这样啊。”华夫人似乎想到什么,酝酿着怎么开口,半响,她说,“上次在千棠是华灵不对,你别生你姐姐的气,她那臭脾气都是让她爸爸惯的…”

“对不起,我还要出门,您请回吧。”苏格突然懒得应付她,她站起身,穿过玄关,打开了大门。

华夫人错愕了良久,又慌忙尴尬地起身:“格格生气了吗?妈妈说错话了?”

“华夫人,”苏格看了眼餐厅方向,“您的心意我这次收下了,这就当咱们的散伙饭,饭盒我洗干净会给您送去,还是那句话,希望以后别联系了。”

华夫人走后,苏格的心情一落千丈,连斯文败类打滚卖萌都没逗笑她。

苏格本不想弄得两人关系太僵,毕竟多多少少还有些母女情谊在。但华夫人此行的目的与说话的语气,实在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华夫人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似乎都在为华灵考虑,仿佛华灵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对苏格,客气生疏,就差说“请求”一字了。就华夫人这区别对待的态度,苏格觉得,自己永远不会答应与华家往来。

华夫人回家后发现工作狂华灵竟然破天荒地在家吃着水果看着电视,见她回来,华灵忙起身:“妈妈,孟斯年把公司全权交给萧树了,听说要休个长假,他带苏格玩去了吗?妈妈,我们去找孟伯母好不好?”

华夫人忙安慰她:“没有,苏格没跟斯年去,斯年可能真有事,你别急。”

“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斯年那儿回来,做了些吃的给苏格送去了。”华夫人边说边换鞋。

“苏格在孟斯年家?”

“…对。”

“他俩同居了?”华灵说话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变了音调。

“好像是这样。”华夫人叹了口气,“灵灵,你听妈妈说,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关注自己的事业,斯年既然心有所属那他就不是你的良人…”

“我不想听,妈妈你不要再对苏格好了,也别巴结她,我不喜欢,我们去找孟伯母聊聊好不好?”华灵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华夫人确实一直想去找孟夫人聊聊苏格和孟斯年的事,华灵却想着让她去告状,似乎要把希望转移到孟夫人身上。华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语重心长地道:“你孟伯母是个很开明的人,她有自己的判断,我们还是不要干涉别人的家事了。”

“刚在一起就同居,孟伯母一定会不高兴的。妈妈,我们去看孟伯母嘛,就当是聊天,不要刻意说。”华灵缠着她,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这天下午,华夫人被华灵缠得没法,便和华灵带着蛋糕去了她孟家的大宅。

孟夫人似乎有很多话想和华夫人谈,但又碍于华灵在场,两人只随意地寒暄着。最后还是华夫人先提起正事:“那天碰到了斯年和他的女朋友,小姑娘挺可爱的。”

孟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也见过一次,挺喜欢的。”

华夫人笑起来,点着头:“挺好挺好,这也是缘分,兜兜转的…”

华夫人停住了嘴,看了眼华灵。华灵也没深究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偷偷地扯她的袖子,让她聊正题。华夫人却什么都不再说,华灵有些着急,忙道:“孟伯母,听我同事说他们俩刚在一起就同居了?”

孟夫人又看了眼华夫人,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孟夫人笑了笑:“年轻人的事我是不太管的。”

“确实,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知道分寸。”华夫人跟着附和。

华灵又偷偷地拽了下华夫人的袖子。

孟夫人想了想,又道:“你看这样吧,等斯年休假回来,我让他们先订个婚。”

说完,还不忘拍了拍华夫人的手,算是给她一个承诺让她放心。

“那还得看斯年的意思。”华夫人说。

“斯年喜欢小格格喜欢得紧,他巴不得早点订婚呢,”孟夫人笑起来,“这样也好堵住那些好事者的嘴。”说完,她看了眼华灵。

华夫人忙说:“这就好,到时候华灵听到谁在背后嚼舌根也可以帮着澄清。”

华灵看了看孟夫人,点了下头。

从孟家大宅出来,华灵就极其不高兴,华夫人也没哄她,直到到了家,华夫人才说:“我花了那么多心血把你培养到今天这个成就,可不是让你半途而废的。”

华灵一听华夫人如此严肃地与她说话,忙解释:“我没有半途而废,我不会耽误工作的,我只是不喜欢苏格。”

“不喜欢就努力去喜欢,你和你老板的女朋友为敌,还想不想继续发展了?”华夫人已经很多年没如此强硬地对华灵说话了。

华灵也来了牌气:“你刚才在孟伯母家怎么什么都不说,让孟伯母阻止他们在一起啊。”

“你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就学会了这点招数?还不够让人笑话的,几岁小孩子?”即使华灵闹脾气,华夫人也没缓和态度,语气越发严肃,“我劝你,好好哄哄苏格。”

华灵能有如今的地位,华夫人为此付出了多少华灵最清楚。可以说是华夫人一手将华灵捧出来的,所以,她绝对不允许华灵出任何差错。

华灵红着脸倔强地抬着头,半晌,一句话没说,气呼呼地跑回房间,“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五月中旬的太京,像是一下子进入了夏季,每日都是烈日炎炎。

这天苏格从校乐团训练完,和抱怨她有了孟神忘了闺蜜的穗穗一起吃了个饭。对于穗穗的抱怨,苏格丝毫不觉得有歉意,并表示:“你知道你和你男朋友整日卿卿我我时我的心情了吧?”

穗穗说:“复仇的狗粮来得太快,让我猝不及防。”

吃完饭后,苏格回宿舍拿了些夏天的衣服回到家已经近十点,斯文败类看到她高兴地用小爪子一下一下挠着她,嘴里还哼哼唧唧的,萌得苏格抱着它捏了半天才撒手。

收到孟斯年信息的时候她刚带斯文败类从楼下溜达回来,孟斯年问她睡没睡。

苏格一手拿着换洗的衣物走进浴室一边回着消息。

格格独守空房:准备洗澡。

孟斯年:脱了?

格格独守空房:脱了上衣了。

发出后的下一秒,孟斯年立刻发来视频请求。

苏格:“…”

苏格默默地又穿上刚刚手快脱下去的T恤。

孟斯年那边阳光明媚,身后是大大的落地窗,窗外,纽约市区的高楼大厦比起太京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苏格穿着整齐,孟斯年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吐出两个字:“骗子。”

苏格勾着嘴角笑得得意:“流氓。”

孟斯年不以为耻:“我跟你客气什么啊。”

苏格笑意更浓“你这是在哪儿?”

“在奥尔蒂斯医生这里。”

奥尔蒂斯是孟斯年的心理医生,孟斯年很少提及这方面的事,今天竟然直接在诊所和她开了视频,苏格深思了一下原因,得出结论,没什么比耍流氓更重要的事。

他那边应该是上午十点钟。

苏格问:“还没开始治疗吗?”

“医生马上过来。”孟斯年话音刚落,苏格就听到了开关门声以及说话声。

奥尔蒂斯医生声音温和,他和孟斯年说的是德语:“早安,我的朋友,今天天气真好,昨晚睡得好吗?”

好像外国人都喜欢聊天气与睡眠。

“还不错。”孟斯年回道。

“你在和谁视频?”

“抱歉,是我女朋友,我以为您还得过一会儿才来。”

“没关系,你们聊,对了,你和你的女朋友相处时会经常性的烦躁以及提不起精神吗?”

“从没有过。”

“哇哦…我想看看你们的相处方式可以吗?”

孟斯年将视线移到屏幕上,还没说话,苏格先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我非常愿意加入到你们的治疗中。”

“只是继续让我们聊天,你这么斗志昂扬的干吗?”孟斯年失笑,“我去沙发上坐着,我要一直说德语吗?”

苏格认为这就是帮助孟斯年治疗,她当然要斗志昂扬。

“不用,我们随意些,你当奥尔蒂斯医生不存在就行,”苏格将手机放到茶几上的支架上,顺手抱起斯文败类,抓着所文败类的爪子冲地晃了晃:“斯文败类,和斯年哥哥打招呼。”

斯文败类却根本不去看手机屏幕,低着小脑袋伸看红红红的小舌头舔着苏格的手指。

“别让它舔你。”孟斯年突然说。

“为什么?斯文败类喜欢我才舔我。”

“你是我的,没经过我的允许它不可以舔你。”他面无表情淡淡道。

苏格翻着白眼:“你怎么连你弟弟的醋都吃?”

“苏格你是觉得我打不着你是吧?”

苏格弯着眼睛笑:“是呀。”

“皮。”孟斯年的脸上也染上笑意,他眉目温柔、表情愉悦,这让奥尔蒂斯盯务他移不开眼,这样的孟斯年,他确实没见过。

孟斯年看着手机屏幕,突然说:“斯文败类是不是胖了?那肚子跟怀了似的。”

“它才两个月,而且他是小男孩,”苏格失笑,“我们斯文败类只是吃得有点多。”

“我家格格有没有多吃点,站起来让我看看有没有长高。”

“你还说你不嫌我矮?”苏格提高了音量,说话时小酒窝若隐若现,看得孟斯年想立刻飞回去掐一掐她的脸颊。

孟斯年总是弄牛奶给她喝,苏格不喜欢喝没有甜味的东西,他却总是半哄半强迫地让她喝完,关于这个问题,苏格思考了很久,一直没有答案。

直到有次听到班里一个高个儿男同学说他之所以长这么高是因为小时候他妈妈天天给他喝牛奶,苏格这才恍然大悟,然后问穗穗:“男朋友现在才开始喂我牛奶还能长高吗?”

穗穗没回答她的话,反而打了一旁接她下课的男朋友一下:“你看看人家孟神,对女朋友嘘寒问暖不说,还不忘让她补充营养。”

苏格说:“你是嫌我矮。”

孟斯年表示很无享:“没有的事。”

“那你为什么总逼我喝牛奶?”苏格控诉道。

孟斯年低低地笑了两声:“主要吧,站着亲你的时候,要弯腰低头,很…”

“孟斯年,我是有多矮呀?”苏格气呼呼地点着手机,“我要给你拉黑。”

“能长就长,不长就躺着亲呗,哪里敢嫌你,要说嫌你什么,”孟斯年挑着眉,顿了下,满意地见到苏格扫过来的威胁的眼神,才慢悠悠地继续道,“我嫌你太小了,但凡大个两三岁,你的名字现在已经在我家户口本上了。”

苏格鼓着肥帮,眨巴眨巴眼睛,半响,又咬了下嘴唇,继续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孟斯年笑道:“你干吗呢?”

“憋泪呢。”她理所当然地说。

他再次失笑。

“孟斯年,咱俩在你看诊时间聊天用不用付心理咨询费呀?”苏格突然想到什么。

“要的,奥尔蒂斯的时间都是要花钱买的。”

苏格皱眉道:“…这是我聊过的最贵的一次天,他又听不懂,还要在旁边陪着,这给他心眼儿多的。”

孟斯年笑得开怀:“幸好他听不懂。”

“可以说德语吗?”奥尔蒂斯终于忍不住了。

“抱歉,我们俩从没用德语聊过天。”孟斯年对奥尔蒂斯说,“我甚至刚知道她的德语还挺好。”

“就你在德国待过呀,我小时候还在奥地利上学呢。”苏格说。

“有所耳闻。”

“我可以和你的女朋友聊聊吗?”奥尔蒂斯突然说。

孟斯年看向苏格,苏格很喜欢孟斯年这个样子,虽然有时候他幼稚又霸道,但他真的非常懂得尊重人,涉及她的事,都要征询她的意见。

奥尔蒂斯是个和蔼可亲的白胡子大叔,他对苏格说孟斯年面对她时,状态好到他完全不觉得孟斯年心理有任何问题,苏格立刻说:“我本来就不觉得他有问题啊。”

奥尔蒂斯说:“我会研究下你的说话方式和态度。”

苏格:“…我是小白鼠哦。”

奥尔蒂斯又和苏格闲聊了会儿,聊到她和孟斯年认识的过程,奥尔蒂斯听完开心地道:“音乐可以治疗人心,亲爱的朋友,你要不要为我们演奏一曲?”

苏格:“…”

这个心理医生大叔真是听着音乐就想把钱挣了。

苏格拿起小提琴,对孟斯年说:“我后悔学音乐了,我就应该去当心理医生,工作真轻松。”

孟斯年却说:“我更喜欢看格格拉小提琴的样子。”

苏格噙着笑:“我还喜欢你弹钢琴的样子呢。”

“那等我好了,天天弹给你听。”

“好。”苏格将小提琴架好,“孟斯年,我给你拉一首我刚写的曲子吧,我特别喜欢,比之前的每一首都喜欢。”

苏格这边的夜静悄悄的,客厅内只开着一盏落地灯,窗外的月光很亮,透过大大的窗户洒了一地光辉。苏格站在那片光辉中,认真投入地拉了首曲子,缓慢悠扬,曲调优美到仿佛有音符从孟斯年的手机屏幕中一个一个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