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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唇角缓缓勾起来一点,她扭过头,不再看杜森,既然她的命运此刻捏在别人的手里,那就不要再报任何期望,愤怒,大骂,哭闹,都没有用,因为别人只是想置你于死地,根本不会将你的所作所为放在眼里,反而只会嘲笑你的愚蠢,然后再从你的恐慌上得到快.感!虫

杜森低头不语,片刻之后忽然狠狠一咬牙,“别停了,继续开吧,小姐的车子已经先走了,我们做什么她也不清楚,这么大的雨,她还受着伤,万一出了人命也不好交代,到城区再把她丢下吧。”

杜森这般说着,司机犹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一脸木然的相思,心有不忍,也就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继续开了车。

相思缓缓回过头来,目光之中微微有了波动:“你不必为了我惹麻烦,我也不会对你说谢谢。”

杜森听她这样说,苦笑一声:“各为其主,我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只是,做人可以心狠手辣,但总归要给别人留条后路,而且,我觉得闻小姐不像个坏人,倒像是个有福气的,风水轮流转,谁知道以后怎样…我也不愿将事情做绝。”

相思微扯唇角,有惨白的笑意流泻而出;“没想到她这样的人还有你这样精明的手下。”

杜森一笑,转过身去和司机交代了几句,两人自然是要保持口径一致,回去和杜芳芳说,半路就将闻相思丢下了车。

相思亦是不再开口,失血过多,要她眩晕的难受,靠在冰冷车座上半梦半醒,浮光掠影从眼前一一闪过,车窗外是冷寂的夜,那一盏一盏的路灯化作连片橘色的光晕飞过,她好似在恍恍惚惚之中看到,她的一生,也不过是这样昙花一现,到最后,她在哪里,她在做什么,她过的什么样,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再关心,就像是她一直都是这样,孤独的存活着,生命中没有其他人出现,温暖她。

到A市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杜森尽可能将她送的离家近一些,却终归还是担心回了这里在杜芳芳的眼皮子底下,不敢做的太过,进市区不久,车子停了下来,杜森久久没有说话,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坏人,更何况这样对一个伤成这样的弱女子,他总归还是觉得自己太卑鄙。

相思倒是痛快,车子一停,她径自推了车门就出去了。

还在下雨,不过雨势渐收,但那冰冷的雨水扑面而来,她还是打了一个冷颤,失血导致的她双腿直软,头也晕沉沉的,扶了车门好一会儿,她才渐渐站定。

杜森看她许久,想要说什么,却终归还是不知如何说,相思将他表情收在眼底,反而浅浅一笑:“不妨事了,我可以走回去…”

“我帮你打车…”

杜森的话还未说完,相思却已经转身缓缓迈步向前而去,风吹起她白色的裙子,单薄的背影仿佛风吹就散。

杜森怔在车中,长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两侧的路灯静悄悄的散发出温暖的光,穿透了薄薄的雨帘,将这黑夜染出浅浅的光明,相思走的很慢,却很稳,她紧紧的捂着脸上被血湿透的纱布,任那疼痛凌迟着心房,雨水毫无遮拦的浇下来,她的衣服不一会儿就湿透,相思微微低了头,不让雨水直接淋在脸上,她咬了牙,一步一步,艰难却又充满了勇气和力量。

就像是那个一心要变出双腿找到王子嫁给他的小美人鱼一样,她走一步像是踩在刀刃上,而她走一步,就像是踩着自己早已破碎的心脏。

原来疼到了极致,人的心是会自己开启保护功能的,要你痛的觉不出痛。

长长的街,长长的距离,只是同一个城市,听起来很近,走起来,却是那么的远,相思每走一步,就心知离他更远一步,这一辈子,他和她是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她想着自己会心酸的,但后来却只是轻轻的笑了,她的步子有些踉跄起来,鲜血从指缝透出来,仿佛在一点点的抽走她的生命。

她不管,依旧是向着家的方向走去,湿透的白色裙子裹住她的腿,远远的看去,她真像一条上了岸的美人鱼。

童话中,小美人鱼救了王子,王子却娶了公主,现实中,她爱的男人爱她,却也娶了别人,原来这世上,就连童话都是残忍的。

相思感觉自己快要失去神智了,她的双腿再也没有力气向前一步,风太大,雨太冷,她终究还是迈不开步子了。

身子扑在地上时,她的眼角有一滴冰冷的泪水滑落,何以桀,我要死了,闻相思要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杜森推了车门下车,冰冷的雨一瞬间淋湿了他的衣服,他望着远远的街头,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几乎融在了雨中。

而她的背影,在深夜无人的街头,却是说不出的寂寞和凄凉,杜森忽然有些莫名的心酸,他沉默片刻,正欲转身上车,从后视镜里也在一直看着相思的司机忽然大叫了一声:“哎呀这姑娘昏倒了…失了这么多血,不昏才怪…”

杜森愣了一下,立刻跳上车来:“老王,把车子开过去!”

司机一怔,旋即一拍大腿;“正是该这样,咱们这两个大老爷们,不带看人家小姑娘这样还见死不救的,那还算是人吗?”

杜森点点头,面上却有说不出的矛盾神色:“你说的是,这件事后果我来承担,小姐如果不知道就算了,如果知道,你就推到我身上!”

司机想要拒绝,又想到自己一家子人生计不容易这份工作丢不得,就说道:“小杜,这怎么行…”

“别担心,我自有主意。”杜森说着,车子已经开了过去,他赶忙下车走到相思跟前将她抱了起来,她浑身冰冷,哆嗦成一团,脸上缠着的纱布都湿透了,杜森不忍猝看,抱了她上车去:“闻小姐,我送你去医院…”

相思固执的摇摇头;“不,送我回家,回家…”

“闻小姐,你流血太多,不能耽搁了…”

相思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摇头,她害怕她如果今晚不回家,就再也回不去,她害怕如果昏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她不能再耽搁时间,她得回去…

车子开到她租住房子的小巷外,就开不进去停了下来,杜森原本要送她,相思害怕他发现一诺,执意不肯,方才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杜森在路经一个小诊所时停了下来,带她去简易包扎了一下,上了止血药粉,虽然效果不大,但她觉得自己好受多了,勉强下车,强忍了眩晕站了一会儿,就向巷子里走去…

杜森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昏暗的巷子里,他沉默了片刻,方才转过身上车离去。

相思心急如焚,在昏暗的巷子里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向前走,到得楼下的时候,忽然发现家里还亮着灯,似在等着她每天下班回来一般,她心头一暖,眼泪立时就潸然而下…

ps:小诺诺马上要见到爸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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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们说悲剧,我说过好几次了,相思篇不是悲剧,这一次请认真看了记住,不要再说我又写悲剧了。

至于那边留言回复:我不是小说吧作者,在那边没有作者管理中心,想回复也回复不了。

罗嗦完了,打扰大家看书了,周末愉快亲们。

一见总裁误终身五十四永远,有多远

到得楼下的时候,忽然发现家里还亮着灯,似在等着她每天下班回来一般,她心头一暖,眼泪潸然而下…

默然站了片刻,又想到女儿或许正在等她,只觉周身忽然间都是力气,扶了栏杆上楼,窸窣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有些突兀,她还差几步楼梯就走到二楼,却听得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在这样潮湿而又冷寂的夜中,福婶的声音苍老却又透着让人心安的暖:“是不是思思回来了?是思思吗?”懒

有踉跄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相思的眼泪缓缓往下淌,她使劲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步子一点一点的慢下来,楼梯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福婶抱着小小的一诺蹒跚的从房间里出来,佝偻着背走到楼梯口,老人的视力不好,眯了眼使劲的看,相思忽然哭出了声来,快步上去紧紧抱住了福婶…

“福婶,是我…我是思思啊,我回来了…”

相思抬起一张泪脸,福婶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这个她出生就守着她大的老人,是她最后的依赖,人生中最后一道屏障,她靠在她的怀里,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忍了许久的痛苦终于可以酣畅淋漓的发泄出来,不用担心被嘲笑。

福婶双眼红肿,这么些天,虽然知道她好好的,去养病了,但心里还是记挂着,她一辈子无儿无女,她就是她唯一的牵挂,总担心在外面被人欺负,现在终于回来了,她的心也就安了,外面再好,一家人不在一起怎么算是圆满?虫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吧,诺诺都想你想的啊,天天哭…”福婶抱着诺诺,腾出一只手来去握住相思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拉着她往家走,相思听她说诺诺,赶忙伸手往她怀里去接,小人儿穿着一身白色的小裙子,福婶把她养的可好了,白白胖胖,比她走时一点都没瘦,相思一抱她,她就骨碌着一双大眼睛看她,相思又哭又笑,抱住小小的女儿,说不出话来…

她走的时候,她还那么小一团,这不到两个月,她好像就长长了许多,抱着也重了,相思脸上还贴着纱布,不敢低头去亲女儿,生怕吓住她,小人儿却咿咿呀呀咧着嘴笑着叫了起来,挥舞着一双小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妈…妈!”

含混不清的两个字,带着稚气的可爱,宛若是天籁一般忽然在耳边响起,相思仿遭雷击一般顿住,那所有身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折辱,所有的委屈,难过一瞬间都烟消云散,她怔仲的立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

诺诺会叫妈妈了,她才刚刚一岁,她就会叫妈妈了!

福婶见她傻站着不动,忍不住的伸手拉拉她,笑的一张脸上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像是盛开的菊花:“这孩子,该不会是高兴坏了吧?我们诺诺可聪明了,还不会走就先会说话了!”

相思抱住在她怀里上蹿下跳的一诺,把脸低下来贴在了一诺的身上,专属于小孩子的奶香味萦绕在鼻端,却催逼的她的眼泪落的更快更多,她又哭又笑,不停点头:“福婶,我太高兴了,我真是高兴…谢谢你,谢谢你把诺诺教的这么好…”

“妈…”一诺两条肉嘟嘟的小腿很有劲,在她怀里蹭着一蹦一蹦的,相思这一番折腾下来本就精疲力尽,被她这样一窜一跳的,差点没站稳,福婶赶忙拉了她往屋里走,嘴里念着:“看着胳膊怎么摸着净是骨头,不是去休养了吗,这怎么越养越瘦了?”

相思亲亲女儿,一诺乐的咯咯笑,小胖手捧住她的脸在她脸上MUA了一口,口水也涂了上去,相思眉眼舒展,却冷不丁受伤的地方被她按住,疼的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正好走到房间门口,明亮的灯光照过来,她脸上蒙着的厚厚纱布上还沁着血,福婶一下子看了个清清楚楚,老人家骇的脸色发白,好一会儿才哆嗦着拉住她心疼的摸她的脸,老泪纵痕:“这是怎么了啊思思,这是谁下的毒手,这好好的脸,谁给咱弄成这样了,思思啊,你到底去哪里了,长生这孩子突然走了也不说清楚,我天天都挂念你,担心你,天天晚上听着楼梯上有动静就出来看是你回来了不是,哭的眼睛都要瞎了,只盼着你好好的…”

福婶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伤在相思脸上,却好像是疼在了她的心上,好一会儿,她才又焦急问道:“你这脸到底是怎么了?长生不是说你去休养了吗,怎么又弄出了伤来了啊思思…”

相思在哭,福婶也在哭,一诺瞪着一双大眼看看相思,又看看福婶,两手一握攥成小拳头,小脸一扬紧紧闭眼张大了小嘴哇的一声也跟着哭了起来…

相思赶忙胡乱擦了擦眼泪,轻轻拍着一诺哄她,忙乱里对福婶说道:“福婶,我没事了,就是一点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我们先进去吧,外面凉,我怕冻着诺诺了…”

福婶赶忙答应着跟她进去,关了门,相思已经哄好了诺诺,小人儿哭的直打嗝,抓了她的手指抓的紧紧的直往她怀里钻,还委委屈屈的瘪着嘴用着稚嫩的小细嗓子叫着妈妈妈妈…

相思轻轻拍着她,哄了一会儿,一诺就抽抽噎噎的睡着了,相思把她握着自己手的小手轻轻掰开,然后抱她去了卧室放在小床上,又看了她熟睡的小脸好一会儿才出来,福婶还坐在沙发上等她。

相思走过去,轻轻蹲在福婶的面前,低头趴在了她的膝上,福婶眼圈一红,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一下一下的抚着相思的头发,心疼的哄着:“没事了啊思思,以后咱哪里都不去了,谁再敢欺负你,福婶拼了这条老命也护着你…不哭不哭思思,不哭了啊…”

相思瘦削的肩胛骨剧烈的耸动了许久,等她抬起头来时,除却眼圈通红之外,再没了眼泪,她缓缓站起来,面上却有了坚毅神色:“福婶,我们带着诺诺回杭州吧,我想回家去,我想妈妈,想爸爸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福婶连连点头,抹着眼泪说道:“好,咱们回家去,咱们再也不待在这破地方了,我的思思受了这么多苦,以后福婶守着你,再不准别人欺负你…”

相思缓缓的闭上眼,眼前一阵一阵眩晕侵袭而来,她站立不住,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心脏,她渐渐无法呼吸,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识那一刻,她眼前清晰的出现那个人的脸。

他在远远的地方望着她,目带悲悯。

相思忽然想起那一天,在B城那栋别墅里,浓情欢.爱之后,他曾经在她耳边,低低对她说了一句话,他以为她睡着了,但是他不知道,她一字一句,听的明白,深深记在了心里。

思思,你如果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如果不愿…那我就用一生来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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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离开第三天,闻小姐就执意要走,赵医生去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说无大碍,我们也就没敢拦她…”

电话那端的人屏气凝神,说完这席话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何以桀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手中捏着一支钢笔,许久都没有应声。

“…她没有再反复发烧吧?”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忽然冒出来一句话,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一下,赶忙说道:“没有没有,闻小姐走时气色好的很,赵医生也说她基本上痊愈了。”

“哦。”何以桀只是低低哦了一声,又沉默了下来。

“何先生…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何以桀眉心渐渐拢紧,放下了手中的笔缓缓站起来,“没了。”

他说着,轻轻挂了电话,忽然远远的,有教堂的钟声响起,他怔然的回过身去,阴沉的天幕之下,整座城市似乎都在悲伤之中。

他伸出手,望着空荡荡的掌心,他和她的宿命,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从他的掌心之中滑过。

他终于承认,他彻底的,永远的,失去了她。

而这个永远,上帝才知道,到底有多远。

ps:猪哥还在码字,下一章很晚,大家上午起来再看哈。亲们晚安,大家的安慰猪猪都收到了,谢谢你们!

一见总裁误终身五十五临终托付

他终于承认,他彻底的,永远的,失去了她。

而这个永远,上帝才知道,到底有多远。

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人的一生,都有一些说不出的秘密,挽不回的遗憾,触不到的梦想,忘不了的爱。

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秘密——他早已爱上她,甚至比她动心还要早。

他生命中有挽不回的遗憾——那个被他残忍杀死的孩子,那个冬夜里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挨打离开。

他这一生有触不到的梦想——和她结婚,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看着她一直开开心心的,再没有一点烦恼。

他这辈子有忘不了的爱人——只有一个,她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她曾经很爱笑,她曾经很爱他,她的名字叫做闻相思。

弦断歌残,终究不知道,是谁先一步辜负了谁。

一个月后,杭州。

木质雕花的窗子只开了一半,从镂空的花纹中望进去,依稀看到那张古老陈旧的枣木大床,床围四周立着四根竹竿,撑起来一顶略微有些发黄的蚊帐,蚊帐用两枚铜钩挂住,就看到了床上躺着那个人。

她正沉沉的睡着,乌黑的发丝散乱着,隐隐约约的看到她左边脸颊上蒙着纱布,一张原本该是俏丽可爱的脸,瘦的干枯,再没有了一丝一毫往日的神采。虫

忽然之间,卧房的木门被两只白胖小手推开,一个一岁多模样,刚刚可以蹒跚走路的小娃娃跌跌撞撞走了进来,小女孩儿的头发微微的有些发黄,却是柔软光亮,剪了童花头,齐齐的刘海覆在眉上,一双大眼灵气逼人。

“妈妈妈妈…”小人儿走到床边,趴在大床上伸长了手去抓妈妈的手臂,费了吃奶的力气脚尖踮的高高的才握住了妈妈的手指,诺诺摇了摇相思的手,奶声奶气的继续喊;“妈妈妈妈…”

相思昏昏沉沉的醒来,又抚着胸口剧烈的咳了许久才勉强睁开眼睛,她有气无力的看一眼女儿,虚弱的一笑;“诺诺,怎么了?”

诺诺肉嘟嘟的小脸鼓着,十分可爱的咧着刚刚长了八颗牙的小嘴儿:“吃饭饭…吃饭饭…”

相思又是一笑,偏过脸捂着嘴躲开诺诺的方向剧烈的咳嗽了许久,才握一握诺诺小手;“诺诺乖,先和奶奶吃饭,妈妈再躺一会儿好不好?”

诺诺望着她,眨巴眨巴眼睛里就有了泪水,她紧紧捏着相思的手,仿佛自己一松开手,妈妈就会不见了。

相思心疼的难受,偏偏她没有一丁点力气,连坐起来都不能,只能伸手哆嗦着抚了抚诺诺的发顶,强忍了喉咙里的痒痛,喘着断断续续的说:“诺诺不听妈妈话了是不是?妈妈要生气了…生气,生气…就不起来抱诺诺了…”

一诺一听,立刻哇的哭了起来,她更紧的抓着相思的手不丢,哭的满头大汗,胖嘟嘟的身子扭着想爬到床上去,偏偏爬不上去,哭的越发厉害起来,相思听不得她哭,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去抱她,谁知只是这样一动,全身就像是散架了一样,大喘着直冒虚汗躺在那里手臂都抬不起来…

她难受的闭着眼倒出气,诺诺更加的害怕起来,哇哇哭的惊天动地,福婶急火火的跑进来,抱着诺诺哄了一阵,见她哭的不厉害了,就赶忙去看相思,见她躺在床上只出气不进气,慌的团团转,好半天才想起去掐她的人中,指甲掐进皮肉里,疼痛惊醒了她。

相思缓过气来,却是一下子反手握住了福婶的手,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身躯颤抖着,偏那只手像是铁钳一样死死攥住福婶的手腕,福婶眼泪滚滚而下,“思思,你要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等我死了…”相思半支着身子,因为过分的瘦,而显得越发大的惊人的双眸,倔强而又明亮逼人,她方一说出这四个字,福婶的眼泪就哗的落了下来,她举手佯装要打她,“你这孩子,说什么死死死,你才多大年纪,我这老婆子死也轮不到你!快呸三声!”

相思无力的摇摇头,喘息沙哑,胸腔里亦像是破败的风箱一样撕拉撕拉的响,那晚她淋了雨,原本就发着烧受了伤,回去昏倒之后送到医院,已经转成了急性肺炎,输液打针都不起作用,后来好容易脱离危险,这身子却已然垮了。

“福婶…”相思握住她手臂的手越来越紧,她喘的难受,胸口里撕心裂肺的疼:“我如果真的死了,你就把诺诺送到他那去…”

“不行!他害你害的还不够,你还要把诺诺送给他!我不答应!”福婶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过身扑倒诺诺身边死死搂住了她哭的眼泪直淌:“这是你的孩子,是我的命根子啊…我谁也不给,谁也不给…”

相思说了这么几句,就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倒在床上,她闭了眼,窗外有微光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在那光芒之下,有一滴圆润的泪珠儿缓缓的从她的眼角淌下来滑过枯瘦的腮边…

何以桀,当全世界都让我放弃你,当所有人都告诉我不要再相信你,可是,我还是期待着,期待着你会给我一个奇迹,给我一个可以安心闭上眼死去的奇迹。

她是你的女儿,我相信,你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都不会要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对不对?我相信,你会像是珍爱生命一样爱她对不对?

那么到时候,诺诺没了妈妈,却至少还有爸爸,她享受不到完整的爱,至少要拥有一半亲情,福婶瞒着我,但我知道,她病的快撑不住,若我去了,福婶也去了,诺诺一人怎么办?

临到头来,在这世上,我唯一可以信赖托付的人,竟然还是你,只有你,何以桀,千万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千万千万不要让我,死也无法闭上眼睛…

“福婶…”

相思的声音,就像是远处风送来的一声叹息,福婶抱着吓呆的诺诺望住她。

她双颊微有红晕,散发着奇异的光泽,眉宇之间却有一团沉沉之气散不去,福婶不忍猝看,抱了诺诺在怀中转过脸去,大滴大滴眼泪直往下落:“这究竟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要报在你身上,我这个糟老婆子怎么不替你去死…”

“福婶,你百年之后,诺诺怎办?”

哑哑的声音骤然传来,仿若雷击一般要福婶愣住,她下意识的更紧抱住诺诺,还是摇头;“我去找长生,我去找那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诺诺有爸爸,福婶,你依了我吧…他会对诺诺好…”

“我怎么信他,他把你害成这样啊思思你还为他说话!”

相思只觉神智已然飘出体外,身体仿佛也不再是自己的,有眼泪不受控制的连绵淌下,到得最后,渐渐消逝,她连泪都没有了…

“他是诺诺的爸爸,就凭这点…”相思躺在床上,又剧烈的咳了起来,福婶丢开诺诺跑过去给她抚着胸口,相思只觉得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她强忍着咽下去,胃里一阵的翻涌要她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一缕细细的血线从她紧闭的唇角滑出,福婶一眼看到不由怔仲,只觉心口一阵发冷,少年吐血,恐不是长寿之状…

“我信他,你抱诺诺去…告诉他…我信他会,会对诺诺好…福婶…答应我…”

她的手胡乱的摸索着,似要握住什么,福婶赶忙握住她的手,反而被她反手握紧,她豁尽了力道,勒的她手指发痛:“答应我,福婶…”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别说了,思思你快歇会儿…”

福婶哭着点头,相思握着她的手忽然松开,缓缓垂落下来,她唇角一点一点扬起,映着那鲜红的血渍,像是盛开的红梅,最后那一句话,如同彩云易散般的飘渺:“我死也可以闭眼了…”

“思思…”福婶痛叫一声她的名字,眼泪簌簌落下:“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你放心,放心吧…”

可我怎么放心?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他的太太又怎能容下这个孩子?傻思思,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看不开,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