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跟着温珠狐假虎威试图挑衅学校规定的男生女生,全部列入重点观察名单,如有犯错,从严处理。

班主任加强巡查和管教,大力整顿班风和校风。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所有“皮皮虾”们安静如鸡,谁也不敢惹事。

连高一高二那边都加强了纪律。

作为始作俑者,盛夏免不了拉了一波仇恨,不过也没人敢惹她,毕竟她凶名在外,整个十一中,敢和温珠对杠还让对方吃了不小亏的,盛夏是独一个。

而且最近流传一个很广的消息说:盛夏在朝阳初中部的时候,曾经被人绑着手吊在顶楼的护栏上吹了大半夜的风,半夜十一点多,保安巡查才发现的她,那时候她双臂已经脱臼,腕部淤血很严重,已经快要休克了。

保安赶紧打了120,又报了警。

盛夏是被救护车带走的,清醒一点的时候,第一句先说,“不要跟我姥姥说,她八十岁了,受不了刺激。”

赤着眼瞪视周围的人,“谁他么也别自作主张。”

然后让护士帮她打了朋友家的电话,托朋友的父母来医院一趟帮她走动,又给邻居打电话,让跟自己姥姥说,她要在朋友家住几天,叫她不要担心。最后给远在南方的母亲打了个电话,要她准备点儿钱给她。安排好一切,才听了医生话,安心躺了下来。

那个时候盛夏才十四五岁,遇事已经冷静到了可怕的地步。

据说是因为,一个女混混是个公开的拉拉,看上了盛夏,要包·养她,说一个月给她三千块钱,叫她做她女朋友。

盛夏拒绝了,然后被报复了。

初中生那点儿浅薄的心眼,自然逃不过警察的盘问和调查,很快就被警方摸清楚了底细。

只是毕竟是群小孩子,校长赶了过来,和警察商量着说自己处理,以免给孩子心理造成阴影,民警对这种事情也是怵的很,最后甩手给学校了。

校长来问盛夏的时候,盛夏平淡地说,“这件事我不会私了。要么开除她,要么开除我。我不做犯法的事,但我不会放过她。”

小孩子的话总是中二气十足,校长也没在意,只安慰她说,会给她一个说法。

但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给盛夏的解释是,对方家长愿意出五万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扣除一下住院花销,最后还剩下一多半,对于盛夏的家庭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件事闹大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你们都还小,做事留一线余地,既然对方态度这么诚恳,你也退一步,钱拿了,大事化小,对谁都好,你觉得呢?”政教主任是这样对盛夏说的。

盛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钱倒是收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把盛夏吊顶楼的女生甚至还鄙夷地对旁人说:“还以为多有骨气!”

后来是在校门口,朝阳的规矩,出校门一步,打架斗殴,是死是活,学校一概不管。

盛夏掰断了一根腕粗的榆木树枝,站在校门正门口,那女生出来的时候,挑着眉看了盛夏一眼,“怎么?找事?”

盛夏点点头,没有废话,一棍子摔在她自行车上,铁和木头撞击,发出一声剧烈的嗡响,车子被甩出去两米远,倒地的时候,轮子还在徒劳地空转着。

所有人下意识后退了几米远,场子中间只剩下盛夏和那女生,盛夏没有停顿,直接抬脚踹了她的左腘窝,女生左腿一软,瞬间单膝跪了下来,盛夏把她左腿小腿踩在地上,贴绕到她背后,拿木棍别在她的脖子上,猛力往上抬。

女生的朋友过来拉架,盛夏冷静但戾气十足地吼了一句,“都他么给我滚远点儿。”

年纪小的时候,打架都是靠气势,盛夏深谙这个道理,为了把自己眼神练得凶一点,她曾经对着镜子无数次琢磨,后来这东西就像是刻到了她的骨子里。她那眼神里,好像总有化不开的戾气,仿佛一只幼兽。

有最温顺的皮毛,骨子里却是桀骜难驯。

盛夏没伤她一处要害,打的全是皮外伤,去医院检查了一遍,说是没问题,但女生浑身痛得要死了一样,哭着在医院哀嚎,盛夏冷漠地看着她和她的家长,把对方的钱完完整整扔了回去,吐了一句,“给你的医药费。”

后来那女生扬言要报复盛夏,盛夏只呵了一声,“随便!”

威胁自然要拿对方最要紧的东西来,女生拿盛夏姥姥威胁盛夏,“小心哪天你姥姥摔了跤,磕了碰了。”

盛夏一把攥了她的衣襟,推着她砸到墙上,面沉如水,略昂着下巴,声音仿佛淬了冰碴子,“你试试,反正我家里就我和我姥姥,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要你全家陪葬。我说到——做到——”最后四个字,盛夏是咬出来的。

没过几天有几个混混去找盛夏姥姥的事,盛夏收拾了对方一顿,然后直接带着人去截那女生,什么也没说,套头一顿打。那次伤的挺重,女生也叫了人过来,两波人聚到一起,下手都重得很,盛夏甚至从喉咙深处吐出一口血来,满嘴血沫子,染红了嘴唇,映衬着眼睛里浓重的戾气,仿佛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盛夏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她有多厉害,而是每次无论伤多重,她从未怯过场,周身是那股舍我其谁的霸气浑然天成,她目光凛然地往那儿一站,谁看了都怵。

跟她比狠,整个朝阳都没人敢,所以大家都怵她,敬她,不敢惹她。

那女生被盛夏折腾了几回。

后来直接退了学,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14章

这传言半真半假,也没人真正见过,大多数人还是不信的,只当故事听听,毕竟盛夏那张脸,实在是不具备什么攻击力。

不过因为传言略微可怖,所以大家明面上还是不太敢招惹她。

私下里骂声倒是没断过,“要不是那个转校生…”已经成了埋怨的固定句式。

不过盛夏向来是“有本事你来打我没本事管你瞎bb”的随性心态,只要不当她面儿讲,讲什么都不管她屁事。

而且她也无暇顾及,她忙着呢!马上就是开学的摸底考,她从朝阳转过来,两边教学进度不一样,十一中实行高压政策,两年已经学了全部的课程,高三一整年都是拿来复习巩固和提升的。

盛夏忙着赶进度,自学高三课程,因为摸底考之后就是第一次高考动员大会,所有学生的家长都会到场。

沈纪年作为常年稳居年级第一的变态型选手,沈姨过来自然是各位老师和家长捧夸的对象,盛夏不希望对比太惨烈。

她想给沈姨,双份的骄傲。

*

中间过了一个周末,盛夏也都在家里学习,吃完饭就回房间,书不离手,单词背了又背,备考得十分认真。

她这个模样叫童言看见,估计得笑死,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看她学习这么认真过。

但盛夏是个顶固执的人,想做的事,管旁人怎么看,且不达目的不罢休,是个不折不扣的偏执狂。

晚饭过后,盛夏照例回了房间,沈凌芸推了儿子一把,“阿年,你带夏夏出去散散步或者看个电影什么的,别老这么绷着,我看她最近太紧张了。”

沈纪年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复又低下头,“嗯”了声。

沈凌芸觉得自己儿子最近有些怪,从小到大他都是很冷淡的性子,不太理会人,很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她这个妈妈,也经常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最近他好像变了一点儿,变了哪一点儿沈凌芸说不好,只模糊地觉得,阿年他好像对盛夏特别严格,管教她也特别多。

沈凌芸搁了筷子,身子微微侧着看儿子,认真问了一句,“阿年,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夏夏?”

沈纪年抬了下头,“没有。”

“真的吗?不用跟妈妈扯谎,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沈纪年也搁了筷子,敛色认真道:“没有,我挺喜欢她的。”

*

他去敲盛夏卧室的门。

盛夏扬声说了句,“请进。”

推开门的时候,盛夏扭过头看了门口一眼,有些意外是他,“怎么了?”

沈纪年踏进她的卧室,卧室不大,装扮的粉粉嫩嫩的,她把屋子整理的整整齐齐,干净到一丝不苟。

他走到她书桌前,靠在桌边拿起她新做的一张数学卷子看,从前到后,仔仔细细。

原来是来检查作业的,盛夏了然,没再吭声。

房间里很安静,台灯照亮盛夏的脸,却给站立的他打了一层暗影,盛夏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他逆光的侧脸,这样看,倒是多了几分柔和和温暖。

他目光没有离开卷子,只伸出一只手,淡声说:“笔!”

盛夏默契地把红笔塞到他手心,他握住笔的时候,盛夏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正好握住她指尖。

小小的,软软的手,有着细腻而温暖的触感。

沈纪年终于挪开了目光,低头微微看她,盛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努力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他没说什么,只是目光深沉地盯了她一眼。

尔后转了下眼珠,回头专注看着卷子。

他审查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翻了一遍,然后拿着红笔利落地把有问题的步骤和题目圈出来,“这几道,再看看!看不明白过来问。”

那气势相当足,比老师还像老师。

盛夏点点头,把卷子拿过来看了一眼,她觉得自己做的还是挺好的,可上面红叉几乎闪瞎她的眼。

不由得有些丧气,蹙了蹙眉。

沈纪年看她萎靡的小脸,蓦地伸手抽了她手里的卷子搁在一旁,推了她面前的书,捏着她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不看了,带你出去玩儿。”

男生的力气天生大,毫不费力就把没有防备的盛夏拽了起来,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略带不解地问,“去哪儿啊?”

“看电影。”

“啊?”

“啊什么啊!再学下去变傻子了。”他偏头看了她一眼,淡然评价,“本来就不聪明。”

盛夏一声降调的“哈”,小声嘀咕了句,“就你聪明!”

出门的时候,沈姨在客厅收拾东西,探头问了句,“带钱了吗?”

沈纪年应了声,“带了。”

换鞋,出门,两个人一路步行,小区外不到十分钟的步行距离就是一个商场,电影院在顶楼。

坐直达的电梯上去,身边站着两三对手拉手的情侣,时不时摸摸脸捏捏手凑近说悄悄话,腻歪得很。沈纪年和盛夏夹在中间,各自冷漠着。

一个女生小声跟她男朋友说:“那个小弟弟的女朋友好可爱啊!”

两个人站在一起,倒也挺像对儿小情侣。

盛夏装作没听到,一直目视前方盯着面前的空气,直到电梯门开,沈纪年过来扣着她的后颈,推着她往前走,低声道:“发什么呆?”

盛夏歪头看了他一眼,沈纪年单手插兜,姿态闲适,声音莫名带了几分温和,几分随意。

带着她往售票处走,问了最近的场次,是部科幻片,侧着头问她要不要看,或者等半个小时,看一部爱情片。

盛夏手抵着唇思考了会儿,科幻片票房高,爱情片颜值高,最后她决定,“就看科幻吧!”

她觉得让沈纪年看爱情片,他可能会无聊死。以她对他浅薄的了解,他这个人,不太可能对那些腻腻歪歪东西感冒。

沈纪年今天主要是来陪她,自然她说什么都是好的,点了头,买了两张票,又买了饮料和爆米花塞到盛夏怀里。

大份的爆米花,抱了满怀,盛夏捻了一颗在嘴里,奶油和爆米花的味道充斥味蕾,有种廉价的幸福感。想了想,又递到他面前,问他,“吃吗?”

沈纪年摇了摇头,对这种小孩子的吃食没什么兴趣。

盛夏撇了撇嘴,“刚觉得你温和了点儿,突然又变高冷,每天这么端着,你不累吗?”

他扭头,“嗯?”

盛夏看着他清冷的双目,微微一笑,“我是说,你应该多笑笑。”盛夏凑近了去看他的脸,“你笑起来很好看。”他有一张精致的脸,不笑的时候清冷俊美,笑起来仿佛雪后初晴,温暖更甚。

沈纪年为了配合她,本就弯着腰在听她讲话,她踮着脚凑过来,两个人挨得越发近。

他能看见她微微眨着的睫毛,像羽毛刷子轻轻地从心尖扫过去,绒绒的,带着轻微的颤栗。

他“嗯”了声,声音低沉沉的。

盛夏本就是心血来潮,胡乱说的话被他这样认真应着,倒显得暧昧十足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只傻了吧唧盯着他,最后说了句,“那你笑一个啊!”

沈纪年不知是被她逗乐了,还是为了配合她,抿着唇,扯了个轻微的弧度,眉眼里也添了几分笑意。

盛夏舔了舔嘴唇,心口觉得痒痒的,还没等她辨清楚这是种什么样的情绪,沈纪年已经倾身过来,在她唇角印下一个清淡的吻,“我那天跟你讲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第15章

广播里传来女声,“各位观众晚上好,欢迎光临四季影城。17号厅十九点四十五分上映的《银翼杀手2049》影片现在开始检票,17号厅十九点四十五分上映的《银翼杀手2049》影片现在开始检票,请出示您的影票并对号入座,同时请将您手机调至静音后入场。非常感谢您的合作。各位观众晚上好…”

人群窸窸窣窣地往入口处走。刚刚夸盛夏可爱的女生扯着男朋友的胳膊,激动地晃了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们在亲诶。”

被晃的男生一脸被吓到的崩溃,“我亲你还少吗?值得你看别人kiss这么激动!”

男生扭过头看的时候,沈纪年已经起了身,低着头,目光完完整整地落在盛夏身上,安静地等着。

而他面前的娃娃脸女生,微微抬着头,脑袋偏向一侧,缓慢地碰了碰自己的唇角,又舔了舔嘴唇,然后对他说了句什么,他忽而笑了,伸手捏了捏娃娃脸的脸颊。

男生挑了挑眉,侧着头对女朋友说:“看吧!表面越高冷的男人,内心可能越闷骚。”刚刚在电梯里,这面瘫男还一脸性冷淡来着,这会儿就调戏人小姑娘,一看就不正经。

女朋友捶了男生一把,又偷偷瞄了一眼那边,很养眼的一对儿小情侣,继续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夫的少女心啊…噗通噗通的。”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男人不正经起来,最撩人了。

男生拖着她去检票,“爸爸没满足你是不是?走,再看打断你的腿。”

女朋友踹了他一脚,“滚去!老娘太宠你了是不是?反了天了还。”

盛夏说了什么?

她说:“你说的,和我想的,是一个意思吗?”

沈纪年就笑了,捏了捏她的脸,“你觉得呢?”

盛夏一时沉默,好一会儿才扯了他一下,“先…走吧!进场了。”

沈纪年“嗯”了声,说:“不急,你慢慢想。”

他有的是时间。

也有的是耐心。

对自己有着清晰定位的沈学霸,深刻地了解自己的性格——被动型冷漠人格,有着最孤僻的心和最冷淡的处事方式,先培养感情再顺理成章地进一步发展本应该是最好最自然的方式,但对他来说,可能有些困难。

他这个人做事讲究策略和步骤,就像是做一道数学题,有时候常规思路走不通的时候,那么剑走偏锋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画地为牢,再徐徐图之。

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盛夏怀里抱着大桶的爆米花,沈纪年把她手里的饮料接过来,手里捏着票,递给检票的姐姐。

那姐姐刚被那对儿小情侣一惊一乍的描述轰炸过,那时忍不住看了眼,隔着人群,看到休息区旁边的角落里,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微微弯着腰,俯身看一个模样很可爱的女孩子,画面很是养眼,这会儿人过来,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把3D眼镜递上去,抿唇冲他们笑了笑。

默默感叹一句:年轻真好啊!

*

沈纪年带着盛夏进了影厅,四排中间,买票的时候盛夏没注意,中间两个竖排是情侣专座,她是坐过去的时候才知道的。半包围式的弧形沙发,两个人坐进去,以盛夏的身高,稍稍低下头,整个人都埋进去了。

盛夏:“…”这影院还真人性化,只是为什么他要买这种票,买错了?

回头去看他,他倒是没什么异样,挨着一边坐下来,偏头示意她也坐。

盛夏端端正正坐着,沙发的弧度让它变得略微狭小——或者是为了让情侣们更亲密吧!

但对盛夏来说,就比较…嗯,她的腿都贴到沈纪年的腿上了。

豪放如她,也觉得这么近有点儿不太好。

但亲也都亲过了,亲的时候她都没有矫情地一跺脚一扭腰来表达反抗,这会儿不过是坐一块儿罢了,她瞎瘠薄矫情,也没什么意思。

所有的灯都暗下来,荧幕上在播送广告,周围是嘈杂的说话声,盛夏这里却很安静,气氛有些微妙,盛夏把爆米花递给他,“吃点儿?”

沈纪年偏头对她笑了下,“很不自在?”

盛夏微微侧了侧身,摇头,“没,就是觉得气氛有点儿…尴尬。”盛夏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纪年笑了声,抬手把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将她虚虚揽在怀里。

歪着头低声说,“如果还没想好,就先试一试吧!当我是你男朋友,今晚。”

盛夏听他说男朋友三个字,莫名觉得怪怪的,就好像在新闻联播里看到了狗血八点档一样的违和感。

印象里他是那种所谓的天才,在学业上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智商高到普通人难望其项背的地步,他的大脑构造应该是异于常人的、超凡的,俗世这些七情六欲,不应该去染指他的。

但现在他顶着那张向来目光冷淡到和世界格格不入的脸,歪着头对她说要她试试当他是男朋友,不怪她接受不能,实在是有点儿玄幻。

他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长腿微微曲着。一半端正立着,一半撇过来,贴靠在盛夏的腿上,盛夏穿着吊带短裤,腿上光溜溜的,贴着他磨白的牛仔。上身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他胸膛的体温和硬度,这让盛夏一瞬间有点儿脸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