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青言故作轻松的话语并没有让林洛真正地放开,反而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手中的碗筷一放,脸色变得更加的惨白,抬头看向况青言,开口说出的话语带着一丝颤抖,“其实你都知道了吧?”

不停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一直饱含笑意的眸子在林洛的话问出口后,变得别有意味地注视着他,“你是指哪方面?”

放在餐桌上的手死死地握紧,瘦弱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但是牙齿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况青言将视线转开,看向客厅的窗户,透过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看着华灯初上的街道。眼神中有些微微泛冷,像是透过漫无边际的黑夜看到很远的地方,嘴角开始泛起一抹冷笑。

夏天的夜晚最是热闹,穿梭在夜市中的男男女女都是脸带笑容。而在这些人群之中,一个脸色憔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中年女人从这些人当中穿过,而后疾步地往前面走去。

像是有些害怕般,那女人一路走过都是瞻前顾后的,神色也有些急切。

等到她快步踏入一个小区时,整个人的神色更是变得绷紧。

虽然心里非常的害怕,但是毕竟这房子是他们现在剩下唯一值钱的东西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救这样舍弃掉。就算不能再住了,也要把它卖掉。因为白天忙着照顾李学明,所以现在才有时间回去。

这个女人冲向楼梯间,而后顺着不太明亮的路灯往楼上走去。

橘黄色的灯光在寂静的楼道中显得有些诡异,平常习以为常的环境,可是在经过自己丈夫那样的经历后,显得格外的渗人。

本来有些急冲冲的脚步在踏上楼梯发出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后,心中为感恐惧而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平常这个时候楼道间的房子里都会传来各种响声,像是家人的说话声,小孩子的吵闹声,还有电视机里的声音可是今晚,整个楼道,或者说是整栋楼,都是安静非常。

女人的心里顿时害怕极了,有些哆嗦地加快脚步往上面走去。可是平常明明不长的距离,在今天却像是永远爬不完一样,漆黑的楼梯看不到尽头。

察觉到自己周围环境的异常时,女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试着开口,但是说出的音调因为害怕而有些发抖,“有人在吗?”

寂寥的楼道间传回这句话的回音,像是无底洞一般,除了她一人没有别人的存在。

“啪嗒!”

突然一声像是水滴滴在地上的声音异常清楚的从黑暗中传来,在这没有任何声音的空间里,如同一种看不见的危险,正逐渐地向着女人的方向慢慢地移动过来。

“啪嗒啪嗒”

像是越来越多的水滴滴在地上,声音变得开始有些密集。

“谁?是谁在那里?!”声音惊恐地尖叫起来,女人布满些许皱纹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只是四周除了那诡异的水滴声,只剩下那女人粗重的呼吸声。

况青言将注视着窗外的视线收回来,转头看向林洛。

看着对方如同僵直了一般的身体,况青言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而后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林洛的身后,将手放在他的头顶,带着一丝安慰。

手掌下传来很清楚的僵硬触感,就连身体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况青言微微俯下身,将对方紧紧握成拳头的手包在手里,略带低沉的嗓音从林洛的耳边响起,“李学明的体内一直积累着某种会使人内脏衰弱的药物,而且是平日里在饮食当中日积月累所造成的。在医院的时候,那位陈阿姨说,他们的食物,都是你准备的。”

低着头的林洛猛地抬起头,无声地张了张嘴,到最后只是沉默。

况青言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只是就这样就着这样的姿势,将林洛整个人困在怀中。

过了许久,林洛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他们害死了我的姐姐”

况青言闻言,慢慢地将人收在怀里,如同一个慈爱的长辈,伸手轻轻地盖在已经流泪的眼睛上,“所以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报仇?”

“没有人能帮我,警察也找不到证据李学明那个畜生,他趁着我们都不在家里的时候,强暴了我的姐姐!姐姐后来自杀死了,也是被他们逼死的!后来他竟然还想对我”像是想起什么让人愤怒的事,本来在况青言怀中安静的身体有些抗拒似的挣扎起来。

“他们死了,才是最容易的惩罚。”况青言无视他的挣扎,只是将人更紧地抱在怀里,眼神悠远地看着窗外,说出的话语,竟然带了一丝冷意。

林洛也安静了下来,像是有些不敢置信般地开口,“难道你不认为我做错了?”

“我为什么要觉得你做错了?”带了一丝笑意开口反问,黑亮的眸子在此时带着一丝残酷,“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都会说着大义凛然的话。可是当那些悲惨的事降临在自己身上时,却是比谁都愤怒。”盖住林洛眼睛的手像是有某种能安抚人的魔力,让林洛内心中的抗拒逐渐平息下来。

“没有人愿意心怀怨恨跟不甘死去,所以你姐姐的鬼魂,一直无法得到安息。”

林洛的身子猛地一僵。

女人在黑暗中听着那水滴声越来越近,最后终于受不了猛地向楼上奔去!而在她绝望中时,欣喜地看到自己家的房门出现在眼前,顿时不顾一切地用钥匙打开门冲了进去,而后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狠狠地喘着气。

走廊里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就像是自己的幻觉一样。

女人惊魂未定地平复自己的呼吸,可是就在她将客厅的灯打开时,一双眼睛惊恐地瞪着此时站在离自己不远的人影!

一袭浅色的长裙,长发披肩地的女生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双手直直地垂在身侧,一道鲜红色的液体从手腕中蔓延开,而后流过指尖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那血滴撞击地板,发出一声声“啪嗒”“啪嗒”的声音

“啊啊啊!!!”女人惊恐地大叫起来,而后像是全身充满力量一般转身将门打开,而后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可是就在她冲出去的那一刻,走廊里橘黄色的灯光顿时熄灭。长长的走廊像是恶魔张着的大嘴,正想一口将女人给吞噬掉。

她不顾一切地往楼梯跑去,但是整个人猛地像是被什么绊倒了一样,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放弃地用手抓着地面试着往前面移动,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嘴里不停地喊着,“小安,放过我,放过我吧”

但是女人无论怎么努力,身体依旧没有移动半分。而后像是某种东西抓住了她的脚,一下子以着诡异地速度正迅速地往那房子里拉去!

“啊啊!!救命啊!!”女人凄厉地叫声响彻整个楼道,但就像是被隔绝了一般,没有其他的回应。

女人的身体被看不见的力量拉进了房子里,而后房门猛地关上,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本来像是被隔绝了楼道,像是被解除了禁制一般,开始有了各种的声响。其中一家房门打开,探出一个男人的脑袋,像是有些困惑地四处打量,嘴里嘀咕着,“奇怪,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声音”随即看了没什么异常,就又将房门关上了。

而就在这时,那紧闭的房门突然缓缓地打开,黑暗的客厅中正躺着一个女人,不知是死是活

林洛伸手紧紧抓住盖着自己眼睛的手,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张了张嘴,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你是说”

“活人害人,是要偿命的。可是鬼魂索命,活人却奈何不得。因果循环,皆是报应。”况青言将手放下,如同安抚小弟弟一般,伸手揉揉他的头,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若不是你的压制,恐怕你姐姐早已成了怨灵。这次也是因为那李学明想要迫害你,而你离了那个家,再也没有人能压制住你姐姐,所以那两个人,要开始品尝自己的苦果了。”

莫尧跟那群大男生告别,因为成竣庭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就送他回来。虽然莫尧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实在不需要一个比自己小的男生如此关照,但是对上成竣庭的那双眼睛,拒绝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心里叹口气,莫尧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对于成竣庭,总是会不自觉的宽容。

一路上两人说笑着回了家,结果刚进小区,却发现一片混乱。亮着警示灯的警车跟救护车停在他所住的楼下,周围也围了一些居民,都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莫尧跟成竣庭对视一眼,走向前去时,却被陈阿姨一把拉住,还一边哭一边喊着。莫尧连忙出声安慰,顺便也从其他邻居口中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有些刚刚回来的居民路过林洛他们家门口时,发现没有开灯的客厅中倒着一个人,随后他们便发现那是林洛的大姨。接着把人叫醒后,她却像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还哭喊着将李学明强暴林安,将人逼死的事都给说了出来,被那些愤怒的邻居报了警。

随后林洛的大姨被带走了,因为精神方面像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也叫来了救护车。而至于其他的,则会在她清醒后再做调查。同样的,李学明也逃不了。

看着邻居悲痛愤怒的眼神,莫尧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难过地摇摇头,在成竣庭的安慰下抱着小黑离开回了自己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林洛的事就这样平静了下来,那对夫妻俩在精神极度恐惧当中交待了自己虐待两姐弟跟李学明强暴林安的事实。

因为两夫妻的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所以只能把他们关在精神病院里,只是每到半夜时分,总会听到他们两个的病房里传来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而至此以后,林洛便一直跟在了况青言的身边,成了他名正言顺的监护人。虽然在程序上颇费了些功夫,但是最后还是摆平了一切。

本来有些沉默寡言的林洛,也逐渐开始有了笑容。偶尔学校放假,他还会跑来莫尧的店里,主动帮忙。

对于这个听话懂事的少年,莫尧自然是喜欢的。

因为这层走动,所以况青言有时也会来这里打转,空闲时也会到对面阿青的咖啡店里喝喝咖啡,也跟着与阿青熟识了起来。

对这些变化,成竣庭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郁闷不已。毕竟本来只是两个人独处的世界,现在竟然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人,让想着多少准备有些行动让双方感情上升的成竣庭来说,更加的觉得郁闷了。

“竣庭成竣庭”莫尧有些加重音量的叫喊声让有些发呆的成竣庭猛地回过神来,而后将脸上傻傻的神情收起来,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看向他,“怎么了吗?”

莫尧无奈地摆摆手中选好的花卉,而后侧身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女人,语气中除了无奈还带着一丝笑意,“郁小姐的花已经选好了,帮她包一下。”说着就把手里的花递给站在柜台前的成竣庭,而后又转身跟那位郁小姐攀谈了起来。

成竣庭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有些懊恼地叹口气,而后认命般地取出花纸仔细的包了起来。

这位郁小姐是本市电视台工作的一位记者,叫郁荀榕。她也是无意间路过这里去到了阿青的店里喝了咖啡,觉得味道不错,所以经常光顾。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偶尔也会路过莫尧的花店里时买些花卉回去装扮一下家里。

不过看着这位郁小姐的神色,感觉有些不太好。

一直在跟她谈话的莫尧也注意到了,有些担心地微皱着眉,在对方第四次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时,莫尧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问道,“郁小姐,你是不是没休息好?脸色有些不太好。”

郁荀榕的笑容带着疲惫,经常伸手揉搓着自己两边的太阳穴,像是以此来给自己提神。但是双眼下的青黑色掩饰不住地流露出她的疲劳之色,就连脸色都是带着憔悴的惨白。

因为是电视台的知名记者,所以郁荀榕在工作上的着装一向很注重。基本上都是成熟干练的女装,除了一些必要的折痕,都是白净平整的。

可是今天见她却是带着一丝邋遢狼狈,与往日的工作着装大相径庭。不过看她疲惫成这个样子,其它方面自然也就没有那个精力再去注重了。

“只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晚上睡着了老是做梦。”

成竣庭已经把她要的花给包好了,正把花拿出来递给郁荀榕时,也对对方的脸色有些担忧地微微皱眉,“去看看医生吧,开一些治疗失眠多梦的药试试。你这样的脸色走出去,会吓到人的。”

一旁的莫尧一听这话,有些不赞同地用手肘撞了撞成竣庭,眼神带着一丝责备。

成竣庭撇撇嘴,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一直注意他们动作的郁荀榕有些好笑地眯了眯眼,伸手接过成竣庭递过来的花,而后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些零钱给莫尧,“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同一个梦。虽然有些奇怪不可思议,但是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只是感觉睡眠质量不太好了。”

平常郁荀榕都没有化妆的习惯,但是现在脸上明显扑了一层粉,但是还是掩盖不了她眼底下的青黑色。

本来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成竣庭,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有些不由自主地直了直身体,语气也带了一丝正经,“你是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郁荀榕愣了愣,似乎对他对自己的梦这么感兴趣而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老实地点头,“没错,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物。不过看不清楚四周是什么地方,还有出现在梦里的那些人的样子也是模糊的。不过我看到他们,却觉得很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莫尧听着郁荀榕有些低喃的话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做梦这种事很正常。不过对于一直以来会梦到同一件事物或者人,多少还是会有些惊奇,但是也不会觉得太过惊讶。

倒是一旁的成竣庭,脸色有些严肃地绷着,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那你还记得你都梦到什么了吗?”

微微垂首,像是在努力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做的梦,梦境里有着怎样的景象。虽然是每天做着同样的梦,但是醒过来之后却不是记得很清楚,只是朦胧中有个大概的影子。

“我只记得,梦里面有着一面面高高的红墙,还有很多人影走来走去就像古装电视里的那些身穿宫装的宫女太监,很多人都穿梭在那高高的红墙过道中。还有一些不同的人,像是

尊贵的妃子们一样,全都雍容华贵可是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有一些影子但是我却觉得很熟悉,好像自己也身在其中一般。”说到最后,郁荀榕的整个脸色都带着一丝迷茫,好像沉浸在了夜晚的梦中一般。

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的莫尧,再看到郁荀榕的神色之后,有些担心地转头看向成竣庭,却发现对方的神色也有些异样。莫尧心下一顿,眼神带着疑问地向他使眼色,意思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成竣庭安抚似的按了按他的手,摇头示意不要声张。而后又看向郁荀榕,开口说道,“郁小姐,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开点宁神的中药吧,你这样下去,精神方面多少会受到影响。恐怕你最近的工作状态也不是很好吧?”

郁荀榕苦笑地摇摇头,“本来以为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精神状态的确出了问题。”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向工作能力很得上面赏识的她,因为最近注意力不集中的关系,老是犯一些错误,已经不止一次的被上司叫去谈话了。

“工作虽然重要,但是身体还是自己的,多少要顾忌些。”虽然不知道成竣庭那明显变得严肃的表情是为了什么,但是看着脸色憔悴的郁荀榕,莫尧还是忍不住开口劝慰。

伸手轻轻地抚了抚捧在怀里的花卉,郁荀榕对着莫尧笑了笑。有些暗淡的双眸因着这抹笑意带出一丝亮光,而后冲着他们道别,便转身离开了。

成竣庭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一言不发。

一边的莫尧看着这样的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对方回过神来后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郁小姐说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成竣庭微微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确定,“不清楚,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不过一段时间里做着同一个梦,多少还是有些古怪。但是我也感觉不出什么,所以也不确定是不是有问题。”

其实对于成竣庭,莫尧也不是很清楚他的身世跟来历。不过对方坦诚跟他说说,他不是什么捉鬼驱妖的能人,也不是出生什么天师或者茅山术士之家。之所以会扯进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件里,只能说是因为因缘际会,毕竟他家里跟他一样的人不少。

不过虽然他没什么大能耐,但是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到危险当中。

所以当莫尧看着成竣庭一脸若有所思地目送郁荀榕离开时,便有些担忧地开口询问。

虽然跟郁荀榕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那人却是个极好相处的人。虽然是电视台里有名的记者,也从不摆什么架子。个性随和大方,喜欢谈笑风生,而且跟阿青也很合得来。看着那么一个富有活力而干练的人,突然变得萎靡不振,莫尧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忍。

连成竣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莫尧只是轻叹口气,然后转身去打理店里的花草去了。

成竣庭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舍地皱皱眉。而后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便冲着莫尧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店里,径直向对面阿青的咖啡馆里走去。

“同一个梦境?!”本来还有些奇怪成竣庭会单独来见自己的阿青,在听明白对方的来意之后,有些神色异样的皱起了眉头。

店里的服务生见是老板的熟人,放下喝的之后便离开没有再来打扰。

阿青有些无意识地用着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一双带着柔柔媚意的眼眸此时竟渲染上了一丝伤感。就在成竣庭有些感到奇怪的时候,阿青冲着他一笑,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一般来说,人会做梦是因为大脑还在处于活跃期,可能会梦到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郁荀榕曾经拍摄过古装电视剧?”成竣庭开口打断她。

阿青静了静,随后左手托着下巴,玻璃上反射的灯光映照在她眼底,眼眸竟有着一层淡青色,“的确是没听说过”

成竣庭对于她这种明显有些装傻嫌疑的动作感到些许无奈,伸手把面前的咖啡移远一点,将上身微微凑上前去,“那样的梦,难道不是一种回忆?藏在脑海中最深处的记忆。”

搅动着咖啡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阿青将垂下的眼眸缓缓上移,最后定格在一脸平静的成竣庭的脸上。

青绿色的淡光在眼眸中忽隐忽现,明明是放着优雅舒缓音乐的咖啡馆,但是在以成竣庭跟阿青为中心的桌子范围内,一种迫人的压力像是在进行争夺战一般,让人难以顺利呼吸。

相视良久,最后阿青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重新动手继续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只是眼中渐渐闪现过一丝苦意。

“人生八苦,对于有些人来说,最苦的不过是爱别离。”

郁荀榕手捧着新鲜盛开的花卉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因为是下午下班时间,路上的行人来来去去。

虽然是电视台的有名记者,但是比起那些天天生活在闪光灯下的明星来说,郁荀榕在人们的视线里跟普通的路人没什么区别。

只是在与人经过的时候,有的路人会被她那憔悴难看的脸色给惊到。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揉着自己的额际,郁荀榕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着自己还是打车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却被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得猛地停下了动作。

“雪儿”

像是如同从大海深处缓缓逸出的一声呼唤,让郁荀榕整个人呆愣在了那里。四周嘈杂的路人仿佛一下子消失了,行驶中的汽车也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群井然有序,身穿古代宫廷装扮的人,手持宫灯缓缓地走在那长长的被红墙围住的过道

郁荀榕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直自己做梦时的情景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心中除了一丝惊恐外却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仿佛还有谁,那里面应该还有谁

“妤儿”带着一丝雍容高贵的女声缓缓地从那群跪下叩首的宫人中传出,熟悉的声音跟称呼让郁荀榕呼吸一滞。

“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轻微的拍触感从肩上传来,像是进行着的催眠被收回,郁荀榕这才像是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一动不动地站在人行道中。一边的行人看着奇怪,所以才拍了拍她的肩膀。

郁荀榕在行人好奇疑惑的询问中赶紧收回心神,而后歉意地笑笑便快步地离开了。

只是紧捧着花卉的双手慢慢地开始渗出汗水,就连跳动着的心脏像是变得浸在冰水中般寒冷,直至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再度抬首看向恢复正常的车水马龙的街道,郁荀榕的眼中皆是慌乱。刚才所发生的事,连她自己也无法再相信那是因为没有休息而造成的。如果只是幻觉,那这样想是曾经历过的幻觉,也实在是太真实了。

将手中的花卉拢了拢,像是要自己冷静一般深吸几口气,而后便转身大步地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郁荀榕转身离开不久后,一辆显眼的红色跑车缓缓地从不远的街道处行驶了出来。车窗缓缓摇下,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戴着深黑墨镜的女人。

虽然镜面遮挡住了一些,看不清楚样子,但是仿佛依旧能看出那墨镜下散发出的一股锐利视线,正死死地盯着郁荀榕的背影。

紧抿的双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可以感觉得到女人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

“就是她吗?”副驾驶座位上还坐着一个打扮成熟的女人,像是明显感受到身边人的好心情,脸上也不由地带出一抹笑意。

戴着墨镜的女人微微点点头,而后在行人好奇打量的目光再度将车窗关闭,跟着便发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舒妤,你要去哪里?”长着一张可爱娃娃脸的宫装少女有些急切地叫住从她身边跑过的女子,同样一袭宫装,名叫“舒妤”的宫女顿住脚步,回头交待了一句,“我有东西落下了,回去找找!”说完,不等对方有所回答便早已快步地离开了。

因为宫中不久前才册封了一位妃嫔,颇受皇上的宠爱,所以宫中的册封仪式也格外隆重。这些宫中的宫女太监也免不了一阵忙活,好不容易结束了,舒妤却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玉镯不见了。

因为宫中人多嘴杂,舒妤为了避免麻烦,那个玉镯一直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藏着,那是她母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可是现在却不见了,恐怕也是在这段时间的忙碌中不小心掉在了哪儿。

不甚引人注意地穿梭在宫墙跟回廊上,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找,只有等她侍奉的沈贵妃歇息了,才敢空着时间出来寻找。

虽然知道找回玉镯的希望很渺茫,但是她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当时年幼入宫,那玉镯是自己剩下唯一与外界联系的东西。自己在宫中谨慎小心行事,就怕自己行差踏错,丢了性命,再无出宫的指望。在这深宫中,最多的就是那些在暗中的你争我多。哪怕是丢了性命,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一无所获的舒妤终于放弃似的叹息,抬头看着已高高挂在空中的明月,只觉得全身疲惫。眼看着时辰不早了,要是过了换班的时刻被主子知道了,肯定免不了责罚,就想着快点赶回去。

可就在她抬头打算离开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处宫中盛传的禁地。

说是禁地,不过是一处废弃的宫院。听说这里以前是皇后所住的地方,但自从皇后之子在这里夭折之后,伤心之下搬离了这里,并将此地划为禁地,不许任何人踏入这里。

不过这处禁地并没有宫中侍卫特意驻守,只是一些侍卫巡逻时才会经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