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说你对裘安好凶,你在医院也这么对病人吗?一张脸冷得可以做冰淇淋,不怕影响病人情绪啊?”

“我给她的都是最理性和最保险的建议,要说情绪,医生也有情绪,谁来关心我们?”

“你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像白衣天使。”

“我不是天使。”

伏苓愣愣后问:“可是,我听卞医生说你很受欢迎,你们科室二十来个医生,你收的锦旗最多,治好他们你不开心吗?”

“开心。”

伏苓噗地笑出声来:“你脸板成这样说开心,谁信?”

“救死扶伤是医生天职,尽最大可能救助病人是应该的,但是坦白说,情绪…关心什么的,”裴知味转方向盘,车开入伏苓所住小区,“能免则免,对医生来说,对病人的过度关心,对他长期行医未必有利。”

“为什么?”

裴知味停好车,很自然地拖起伏苓的手进电梯:“卞医生会告诉你我们治好病人很有成就感,但他不会告诉你,国内医疗资源紧缺,同一个岗位,国外的医生如果每天有两台手术,国内的很可能有四台。假设这类手术的成功率是95%,那么平均每周会有一起手术失败…”

他噼里啪啦地说下来,伏苓听得瞠目结舌,她以前还真没想过这种问题,只知道裴知味工作很累,听说他很牛,据说业内还小有名气——却不知道压力这么大。

裴知味笑笑,从她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很主人的态度脱衣换鞋倒水,三秒钟把伏苓摁坐在沙发上:“很感动?要不要犒劳一下我?”

伏苓的表情瞬间从崇敬变为鄙弃:“流氓!禽兽!”

看她没什么精神,裴知味也不勉强,歪在沙发里搂着她:“你朋友叫裘安是吧,我怀疑她是功能性肠胃病,不是什么器官有问题,主要是精神上的压力。”

伏苓转过身来,讶然瞪住他:“嗳——你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裴知味一挑眉:“她精神压力很大?”

“你刚才怎么不说?”

“那我只是看看病历,并没有详细检查,也许她以前没问题最近又有问题呢?这种诊断不能乱下,万一误诊漏诊,后果很严重。”裴知味思索道,“不过我看她该做的检查都做过,所以推测是精神压力过大,最近又怀孕,所以频率增加,算是合理推测吧。”

“我就知道是这样!”伏苓一拳砸在他手腕上,恨恨道,“还真以为她怀孕两个人结婚就没事了,死赵启明,王八蛋!”

裴知味回想起方才赵启明的态度,狐疑地坐起身来:“你该不会和赵启明——”

“想什么呢你!”伏苓气呼呼的,“我像审美这么差的人吗?不是看在裘安和——”她脸色变了变,“不是看裘安的面子,这种烂人我连跟他说话都嫌脏!我们大学都是一个大班的,赵启明追裘安整整追了两年呢,当初看他挺老实的样子,没想到大学没毕业就劈腿。我们都劝裘安跟他分手,这种错误,不可饶恕!裘安非不肯信,说是我们误会了,呸,这种拆人姻缘的话我们会随便说?而且赵启明根本就是惯犯,真不知道裘安想什么,我们寝室和裘安寝室的女生,几乎都因为这事跟裘安吵翻了,你说裘安是不是有点好歹不分?我这要不是跟她一个城市工作,又看她这样,真懒得管她!”

裴知味一时愕然,他先前纯粹是从病历诊断,况且今天赵启明态度不错,完全看不出夫妻俩有什么问题。

“过年后拿到年终奖我想跳槽,就到晨音科技去面试,喏,赵启明在晨音科技做销售,我最后一次面试出来,正碰到他和公司一个小女生打情骂俏呢!就上个月,我去找裘安跟她说这事,结果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她怀孕了,赵启明跟她保证过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天啊,”伏苓往他肩上一倒,“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完全是五百年前的封建思想,整天想着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觉得自己默默奉献牺牲,终有一天赵启明会明白没有人比她更爱他——不行了,我复述一遍都想死,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不是看在同学一场,我真不想管!”

裴知味没说话,老半天后又想起一件事,说:“还有她那个本子上记的那些偏方秘诀,很多都不靠谱,八成都是网上什么某某小百科、实用叉叉叉之类的微博营销账号,”说起这个他又气不打一处来,他刚上微博没多久,关注了几个同事后发现几个同事都在吐槽这些,许多家长听信那些不知哪里炮制出来的“实用小技巧”,把孩子搞得痛苦不堪,以为又出新病送到医院来,“小孩有不少状况是过两三天就可以自愈的,这些家长用所谓的偏方治,过几天一看好了,还以为是偏方的效果到处宣传。可能对身体没有大的伤害,可是小孩子吃着难受,这些父母怎么就下得了手呢?你说老年人迷信,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科学怎么就砸不开这些人的脑袋呢?”

伏苓低头没敢说她有一次看网上的所谓揭秘,试着不掰开蚊香直接烧,结果烧得蚊香滋滋直冒烟,呛得她死去活来。她讪讪笑道:“好啦好啦,我会跟她说的,以后有什么我都先请教你,行了吧?”

裴知味冷哼一声:“要我有这么多工夫一个一个教,早都累死了。我是怕我哪天出点事,人事不省的时候,你学那些什么狗屁养生专家给我灌绿豆茄子泥鳅,我一代名医丧生于无知妇孺之手,说出去还不被笑死?”

想起前一阵火得不行马上又被揭穿是骗子的那几个养生大师,伏苓笑得肩头一耸一耸,正笑着,忽见耳边一只手伸过来。裴知味帮她把几缕头发捋至耳后,一张脸却仍垮着,问:“你刚才说…想跳槽?发生什么事了?”

伏苓咬咬牙,不情不愿道:“年终奖那点数字发下来就是气人用的,我考虑好久跳槽,面试好了之后就去找主管辞职。那个更年期女人,挽留我的时候可诚恳了,又骗我说给我申请加薪,信誓旦旦地说30%没问题!拖到我回绝了那边,她就跟我说最多加10%!你说这什么意思,能加多少不能加多少坦白说,何必做这种手脚?”

裴知味挠挠她头发算作安慰,她吐槽完后又恨恨道:“所以我现在就开始消极怠工,不像以前那么拼命!”看她一脸决心不可阻挡的神情,裴知味哭笑不得,又听她问,“你呢,你原来不每天好晚才下班,怎么今天这么闲?”

“做完两场很复杂的手术,快虚脱了,主任放我两天假。”

“啊——”伏苓捂着脸尖叫道,“那我不是影响你休息?”

“别装了,你优先级最高,得意吧?”

伏苓笑嘻嘻凑过来,搂着他脖颈道:“那我明天跷班,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好,别太远就行,免得医院有急事我赶不回来。”

伏苓猛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裴知味,我发现你在家里和在外面完全是两张脸哪。”

裴知味看她煞有介事的模样,便顺着她的话说:“对啊,我最流氓最禽兽的一面都给你了。”

“哪,”伏苓睁大眼望着他,“你自己说的哦,裴知味,你其实挺喜欢我的对吧?没有我就不能活,是吧!”

第六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裴知味拧着眉瞪着她,脑袋像被碾过一样,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天知道伏苓怎么会搞这种突袭!

他们什么时候谈过感情?

喜欢,伏苓?他一时紧张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动不动,目光却垂下来——攥着他的那双手也在发抖,再看伏苓的神情,虽是笑嘻嘻的,眼神里却分明透着忐忑。

他一颗心倏地定下来。

原来,她也不是不紧张的。

“对吧,对吧,我说得没错吧?”

裴知味稍稍安下心来,也不作声,享受着伏苓看似不正经态度下的如临大敌。他微微笑,想起今天伏苓给他的电话——其实,她也是在找借口想见他,对吧,对吧?

她介绍他认识她的朋友,跟他吐槽工作上的烦心事,这都是以前的伏苓绝不会做的。

“是啊,”他一本正经地说,“明天就去炒你主管的鱿鱼,告诉她姐不干了,姐有人养!”

“感动得心都碎了!”

“怕什么,哥是心外第一刀,碎成十片八片都能给你缝起来。”

“呕…我受不了了!”

伏苓尖叫着冲进卧室,拿被子把整个人都埋起来:“裴知味,这么肉麻的话,你怎么说得面不改色的?真是功力深厚…”

这么肉麻的话,怎么说得出口的?裴知味问自己,很快他就找到答案——既然伏苓都能拉下面子先打电话给他,那就让他嘴皮子猖狂一下又何妨?

第二天伏苓真的找借口消极怠工,两人也没什么计划,简单用完早餐后裴知味便指挥道:“不如去晨跑吧,对身体有好处。”

伏苓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讨厌跑步。”

“你不是…一直喊着要减肥?”

伏苓摸摸小肚腩,颇心虚道:“我…我又不胖。”

最后那个字的声音极低极低,裴知味暗自发笑。他忍住笑说:“锻炼身体有好处,你看你天天趴在电脑前看电视电影动画片,腰是硬的,脖子也是硬的,这样下去迟早英年早逝。听医生的没错,走走也是好的,早上运动一下,白天精神会好很多,乖。”

伏苓没办法,但出门后仍千方百计抗议。

裴知味不紧不慢道:“你家附近有健身房,我们去办张卡。”

“不要,”伏苓叫起来,“办健身卡最浪费钱!我办过,除了第一个月再没去过。”

裴知味不紧不慢道:“没关系,以后我会监督你去。”

伏苓不知道裴知味什么时候考察过她家附近的地形图,她在这里住了三四年都没发现有家档次颇不错的健身房。现在她相信裴知味说外科医生是个体力活的话了,她调到最慢速后仍差点瘫在跑步机上,他却轻松跑完万米后很惋惜地说:“今天就不游泳了,等你跑步先坚持下来再说。”这句话成功地让伏苓从跑步机上栽下来,死尸状倒在他身上:“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更干脆一点?”

可惜这丝毫未动摇裴知味把她训练成长跑健将的决心,他慢条斯理地列举她身上各种Office Lady的职业病,一脸“你身体不好简直是我的耻辱”的大义凛然。最可气的是他还买了一本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送给她,伏苓抱着沙发负隅顽抗:“他不是作家吗?干吗非跟跑步过不去?”

“他为了保持充沛的体力精力写作开始跑步,一坚持就是三十年。”

伏苓嘴巴张成O形:“当作家还需要体力?”

裴知味拎起客厅角落里她收集的全家桶包装说:“不止,还有这个,以后禁止周末在家抱着全家桶看一整天的电影不挪窝。”

为彻底根除伏苓一不出门就埋在家里叫外卖快餐的不良习惯,裴知味又专制地指导伏苓改善营养,此菜富含纤维,彼菜营养均衡,此肉蛋白含量高,彼鱼肉质细嫩,大有一副要红红火火把日子过起来的架势。超市大扫荡后已临近中午,裴知味看看战果,很满意地挥手,表示结束战斗可以回家了,伏苓长舒一口气,幸亏裴知味有车,换她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敢买这么多东西。

回到家伏苓稍稍收拾后,对着整整一星期分量的菜问:“你不来下厨吗?”

裴知味很诧异地望着她:“我准备留给你发挥一下。”

“你买这么多,我怎么可能都会做?谁知道你要吃哪样。”

“你不是什么菜都会做吗?”

伏苓也诧异回瞪他:“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我看你会做——”裴知味掰着指头数,“三杯鸡、啤酒鸭、东坡肉,这些菜都很需要技术!”

“荤菜我就只会这三样!”

裴知味惊叹道:“那素菜…你该不是也就会炒茄子炒土豆丝炒菜心炒苦瓜这几样吧?”

“对啊,荤素搭配,正好能凑齐一桌,很拿得出手了,”伏苓得意道,“现在很多人连葱和蒜都分不清楚呢。”

“你以后嫁人怎么办?”

“让他做!我下载了好多做菜的视频教学,正好让他看着学!”

裴知味眯起眼:“你嫁不出去。”

“胡说,我老家都是男人掌勺。”

“世界上怎么会有地方是男人做饭?”

“我家里就是我爸做,我同学家也都是。”伏苓叉腰道。

伏苓立在冰箱旁,上上下下审视裴知味良久:“裴知味…莫非你也就只会煎溏心蛋这一招绝技?”

裴知味给伏苓做过几次早餐,都是简单三明治加溏心煎蛋,外酥内软,好吃到让人连舌头都能吞掉,还专门网购回一套模具,煎成梅花形心形之类,显得在厨艺上颇有造诣的模样,却原来——也就是一招鲜。

到这步田地,两人心照不宣地承认彼此都太会伪装了,把自己打扮得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模样,其实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手。好在两人厨房基础还是有的,对着网上搜索出的菜谱,做出四菜一汤,也都能下口。裴知味逐一试菜后叹道:“你还有什么是伪装的,我有心理准备了,一次性告诉我吧。”

“我哪有,”尽管心里勉强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儿装贤惠的嫌疑,但输人不输阵,更何况她连输人都谈不上,“我照顾自己的生活完全没有问题,是你期望值过高判断失误!”

“你还敢说照顾自己的生活完全没问题?”裴知味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头一次见你我觉得你特别会生活,一深入接触,你的生活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哪两个字?”

“颓废。”

说完,裴知味狼爪一伸,想揉伏苓的头发。

“好好吃饭!”

裴知味缩回手,舀一勺汤喂伏苓:“你再仔细回想一下,还有什么可能引起我过高期望值,可能判断失误的地方,我好先自行调整一下。”

伏苓笑眯眯不说话,吃到七八分饱,她才斟酌着说:“我确实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裴知味扬起眉,以眼相询。

他一抬头,伏苓不知怎么就紧张起来,想好的许多话也忘了次序,哑巴半晌后急促道:“我觉得你昨天说得挺对的。”

“昨天?”

“就是,你跟裘安说的那些,”伏苓努力理清思路,“看病就得找医生啊,医生治自己专业的病,病人也应该配合。”

“你病了?”

“不是,我是说道理都一样,做事应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像看病一样,要遵照医嘱,什么事该做能做,什么事不该做不能做,都要事先讲清楚。定好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规矩,然后在这个框框里,可以照自己的意愿来。”

“嗯哼。”裴知味敛起笑意,“然后?”

凡事开了头,后面就容易得多,伏苓盯住汤碗,很容易便理清了一二三:“我觉得跟你谈场恋爱应该还不错,所以,我们也应该事先把规矩都说好。”说完这句后她飞快瞥裴知味一眼,“我昨天想了一整晚…我说得对吧?”

好像很对,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上次突然发脾气让你走,是我不对,”伏苓坦白道,“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裴知味未接话,眸光却陡然深邃起来。

伏苓目光又移回汤碗:“你问我和上一个男朋友在一起有多久,我说有将近六年,这是真的,但是…这其中有近三年,他都在病床上。我们是大学同班同学,他,他跟赵启明一个寝室,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他们两口子走那么近了。”

裴知味想起昨天赵启明那番殷切叮嘱,那种紧张神态。

“我们军训的时候认识,没多久就在一起了。平时,就跟大学里男女朋友一样啊,上自习,逛街,看电影,我们打算好结婚的。” 伏苓捋捋额前刘海,声音稍稍低下去,“后来他身体出了些问题,我想过结婚的,他说等等身体好转再说,结果越等越坏,再后来,他就不肯。”

裴知味羞愧得不知说什么好,人总有这种主观偏见,邰明明有次碰到一个未成年女孩来打胎,心里禁不住怪责她不自爱,之后有警察来取证,才知道那女孩是被强暴,而且顶着父母压力出庭作证。他那样刻毒轻贱伏苓的时候,也未曾想过那是个有情有义、不想拖累她的男孩…

他估算伏苓的年纪,没准还是初恋呢。那样干净的时光里,恋人们都恨不得为彼此付出一切。那男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肯耽误她——他不敢再想下去,自己那天晚上说的话,用万死莫赎来形容都不过分。

他很诚恳地认错:“对不起。”

“我不是要怪你呀,”伏苓努力拉开嘴角给他一个笑容,“你不知情嘛,而且事情都过去那么久,我都快不记得了。”

裴知味愈加羞愧。

“不知者不为罪,”伏苓的声音急促又轻快,“只是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伤心而已,现在没事啦。我就是告诉你,你用那种口气说话我当时很伤心,又很生气,但我不是要怪你,就是想跟你说清楚,以后不要拿这件事开玩笑。”

裴知味伸手握住她,他不知该做些什么,拉她到沙发上坐下,试图安慰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在医院就不善于安慰病人。伏苓很柔顺地任他握住手,有点不好意思:“那次你说我试探你,也是真的啊,你没说错,因为,”她又抿嘴笑笑,“我想找人谈场恋爱,不然的话,她们都以为我走不出来,老担心我。”

“其实我没有走不出来呀,”伏苓很无奈地笑,“好吧,有一丁点儿吧,那我想找个人谈场恋爱,也许能帮我快一点调整心情,你说对吧?”

她略带期盼地望着裴知味,像生怕他否定她似的。

裴知味很配合地点头:“嗯。”

好像很对,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是我?”

“啊?”伏苓好似不明白他的问题,一脸茫然。

裴知味漫不经心地说:“袁锋好像暗恋你很久…唔,他那应该算明恋吧。”

伏苓讪笑两声:“他不行,他太认真了。”

“嗯?”作者:云五

“你表弟么,你还不知道吗?”伏苓为难道,“如果到时候分手,搞不好会让他世界观颠覆,世界上就又少了一个好男人,岂不是我的罪过。”

裴知味没忍住笑出声来,笑两声后又觉出不对:“我很不认真吗?”

伏苓没料到他问这问题,想想后笑道:“那不一样,你恋爱经验丰富。”

“你怎么知道我恋爱经验丰富?”他慢吞吞地问。

伏苓很自然地答:“感觉啊,比如你开车会帮我开车门,出去吃饭会帮我拉椅子,走路会走我左边,逛街会帮我提东西,在厨房会帮我打下手,不抽烟不喝酒,主动洗衣服…好多呢。”

“这些不是优点吗?”

“哼,”伏苓不以为然道,“没有男人生来就这么体贴的,会这么体贴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已经有很多女人在你之前训练过这个男人了。要知道——我们恋爱那么久,他陪我上街都嫌烦呢,如果帮我开车门一定是恰好顺手,臭袜子满地扔,好几次被我在他寝室枕头下翻出臭袜子和内裤来,我训了半年他才改好!”

裴知味没反驳,只在心里默默鄙视,那是你没见过有教养的男人而已。

“袁锋也说你很有女人缘,很多女人就喜欢那种看起来酷酷的医生哦,”她还献宝似的加上一句,“我小时候也挺喜欢的。”

“那以后呢?”裴知味越听越不对劲,“你就不给自己打算一下?”

“那哪儿能想那么远,”伏苓长舒口气,“先好好恋爱一下再说,反正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你也不喜欢被人缠住,那到时候我们应该可以好聚好散,不会有什么纠纷…”

“纠纷?比如?”

“比如你有什么新欢了,彼此知会一下就好,反正你一向很随意,我也能想得开。再说…”伏苓假笑两声,“我好不容易认识一个这么高级的医生,不会舍得跟你翻脸的!”

“你准备独身?”

“没有啊,”伏苓摇摇头,“这种事情也要看缘分的,你别这种表情——不要以为缘分两个字很俗。既然要结婚,多多少少还是要有点感情的好,没有感情过一辈子很痛苦的,我要结婚一定要找一个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不过暂时还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