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福顺应了,又点了一盘摆在床头,觉得这一根比前面的还要浓,熏的他头晕脚软的,“主子,这香味儿太浓了,奴婢给你开点窗户吧。”

圣上眼睛未睁,摆了摆手,道:“不必,你歇着吧。”

金福顺看了时间,已经是子时过半了,他打了个哈欠,坐在门槛靠着门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身后的门被人打开,他后背一空人就倒栽了下去。

他清醒过来,就看到圣上望着他道:“朕睡不着,秋高气爽,想出去走走。”

“现在?”金福顺爬起来,忙让人去拿外套来,他接过来给圣上披上,“您再睡会儿吧,等会儿天亮了您就要上朝了。”

圣上凝眉看了他一眼,人往外走,就好似喝醉了似的脚下打了个趔趄,金福顺忙扶住了,惊的一身冷汗,“主子,要不您就在门口走走吧。”

“随便走走。”圣上也不在意,穿了衣服由金福顺扶着往下走,小內侍和侍卫提着灯笼无声的跟了上来,圣上回头看了看,摆了摆手,道:“你们在这里候着吧,朕就走走。”

大家就不敢再上前,金福顺小心看了圣上一眼,就回头和侍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远远跟着,这大半夜的要是出了点意外可就不好了。

“圣上。”金福顺小心翼翼道:“您担心脚下。”

圣上没理他,径直往前面走,面上露着满意的笑容,道:“金福顺啊,你看这夜里的景色也是极美的。”

这黑灯瞎火的,就算屋檐下挂着灯笼光线也不亮,哪里能看到什么景色。

“圣上。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还是做什么梦了?”金福顺虚虚的看着圣上,就听他道:“你啊,就是不懂欣赏,满脑子就知道玩儿,小心你师父打你。”

金福顺直皱眉满腹狐疑,他师父都多少年没打他了,他也多少年没贪玩了。

“你说,这些年过去了,居庸关是什么样子了。当年朕还记得,城外有个土坡,朕站在上面烈风吹着,第一次知道朕的天下,原来如此之大。”圣上哈哈一笑,道:“朕记得远山让人平了那个土坡了吧,说是不吉利。”

“是,将军让人铲平了,可废了一番功夫。”金福顺只好顺着圣上的话道:“居庸关那地儿不吉利,主子您就别想了。”

圣上又笑了一声,“城隍庙,朕记得小时候和二弟还有三弟带着朝阳偷偷跑去玩儿,回来被母后好一顿罚。他们几个小没事,就只有朕一天一夜没吃饭,真是饿的头晕眼花。”

金福顺不知道怎么接话。

“后来朕被俘后,又体会到那种感觉。饿的啊,就是见着地上的土,也会想要抠一块塞进嘴里。”圣上拍了拍金福顺,“你和远山都小,一帆风顺的,也不知道父皇的说的什么吧!”

把他当太子了吗。金福顺拉着圣上停下来,急着道:“再往前走就是御花园了,咱们回去吧。”

圣上还是往前走,步子根本不打算停,“去看看啊,御花园里的牡丹也该开了吧,朝阳最喜欢牡丹了。那花还是朕帮她种的呢。”又道:“不过她和朕都不大亲,反倒和二弟走的近。有一回吵架,她还指着朕的鼻子骂,说朕不就早生了几年运气好罢了。”

这时候哪有牡丹花!金福顺一头的汗,拉不住圣上,又不敢明目张胆的阻止,只得回头和身后跟着的人打手势,让他们去请樊氏来。

侍卫得了令悄悄的去请樊氏。

“静安好。”圣上道:“朝阳脾气那么坏,却生了静安那么可人又聪明的孩子。朕盼着她和远山早点成亲…其实,年前远山走的时候,朕就想着,让他们成亲了再走,可惜太匆忙了!”

“圣上,您累了吗,要不我们去坤宁宫坐会儿吧。”金福顺越听越糊涂,完全不懂圣上在说什么。

圣上回道:“不去,母后会生气的,定又要说我夜里不睡白天没精神,读书也不能专心。”

两个人已经过了坤宁门,往前再走一点就是御花园了。

身后远远的跟着六个侍卫,也是一脸的懵懂,摸不清状况。

不过年不过节的,御花园里没有点灯,夜里来施肥除草的宫人听到脚步声,都窸窸窣窣的退了出去,金福顺闻到了淡淡的腥味,他拉不住圣上只得盼着樊氏早点来,将圣上劝回去。

明儿要是师父知道了他半夜陪着圣上在外头瞎逛,定然又是一通骂。

恐怕,连出宫过中秋的事也要泡汤了。

圣上指着园子里用太湖石叠的一座很大的假山,笑着道:“那里头有个洞,朕小时候钻过。”说着,望那边招了招手,“二弟,你等等我。”

“圣上,那里可不能去,高一脚低一脚的,磕着碰着可怎么办。”金福顺一把拉着圣上,“你要想爬,明儿天亮了奴婢再陪着你爬。”

圣上也不听他的话,指着假山,“你听到没有,快下来,一会儿我就告诉母后去了。”

金福顺汗毛都竖了起来。所有人都以为那位主子一家子还关在西苑,只有他知道,当初赵勋夺宫时,他们就已经全部死了。

后来对外说关在西苑,不过是怕太后受了刺激而已。

赵勋说关在西苑难道要等事件重演,等他们哪一日反击吗。

杀了,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圣上!”金福顺跪下来抱住了圣上的腿,“您听奴婢一句,别去了,这要是磕着您一下,奴婢就是死一百次也不抵不了罪啊。”

圣上推开他径直往上爬,金福顺急着朝后招手,喊道:“都是死人啊,快来带圣上回去。”死就死了,就算死也不能让圣上出事。

那些侍卫三两下往这边跑,金福顺就站在后面急的跺脚…

圣上今天晚上太奇怪了,一言一行都透着诡异。

怎么会这样?

他心里头发毛,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忽然一个念头就跳了出来…静安县主说过,那个什么东西要是用的多了,就会产生依赖,而且,还会容易生出幻觉来…

可是不能够啊,圣上进嘴的东西他都看着的,没有什么问题。

到底哪里不对?

金福顺来不及多想,已经看到圣上爬到假山顶上去了,回头对那些侍卫道:“不用怕,朕就坐会儿。”

山顶其实不高,满打满算不过十来尺的样子,但是上下都是石头,这要是摔下来,那还得了。

“圣上。您快下来啊。”金福顺往上走,圣上站在顶上爽朗的笑道:“这里的风比居庸关的风要柔和许多啊,朕还是喜欢这里的风!”

…天渐渐亮了起来,顾若离一早就和方朝阳打了招呼,笑道:“我和金公公约了喝酒,中午您派车去接我,就在天香楼里。”

“少喝点,别丢我的人。”方朝阳白了她一眼,道:“要不,你就请他来家里吃饭,喝的醉了也没有人笑话你。”

顾若离笑了起来,点头道:“那行,您吩咐厨房做菜,他喜欢辣口的。”

“嗯,知道了。”方朝阳让李妈妈去办,又让人去酒窖里取了几坛子秋露白出来,“赵远山也不回来,上一回我让崔安去定,居然就买了几坛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那就等七爷回来再给您送。”顾若离说着,兴致起了和李妈妈一起去了厨房,笑道:“我来烧个鱼头吧,上次在庆阳的时候,和陈伯学的。”

李妈妈笑着让人给她准备。

忙了小半个上午,将鱼头蒸出来,她尝了汁,辣的直冒汗,“这辣子味儿可真重,也不知他能不能吃的了。”

“一会儿放碗水在旁边,要真是嫌辣就在碗里涮一涮。”李妈妈笑着道,“奴婢小时候都是这么吃的。”

这也让顾若离想起了以前。

“什么时辰了。”她端着鱼出来,和李妈妈边走边道:“说好吃午饭的,怎么人还没到。欢颜,你让人去看看,他不会是去同安堂了吧。”

“县主!”不等欢颜走多远,崔安就带着一个面生的小內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宫里出事了。”

顾若离眼皮一跳,眉头就拧了起来,望着脸色煞白的小內侍,问道:“出了什么事。”

“圣…圣上昨晚摔了一跤,很严重,太医院的几位大夫瞧了半夜也没有起色,太子爷请您去一趟。”小內侍说的语速极快,话落,顾若离将鱼往李妈妈手里一塞,道:“摔到哪里了,杨大夫和韩大夫不都在的吗。”

她会的两位大夫也都会…除非…

小內侍摇着头道:“奴婢也不知道。”

顾若离不敢想,望着孙刃:“快去同安堂,让冯大夫拿着我的药箱去宫里。告诉他能带的东西都带上!”

“是!”孙刃应是,快步而去。

她擦了擦手,和李妈妈道:“去告诉我娘一声,让她和我一起去宫里。”

小內侍能来这里大张旗鼓的说,可见圣上摔跤的事没有瞒住,这会儿大家应该都知道了,那么方朝阳就应该去看看,就算去陪太后也是好的。

李妈妈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丫头,自己小跑去去了正院,不过一会儿工夫方朝阳就出来了,也没有换衣裳沉着脸过来望着小內侍道:“什么时候摔的,摔到哪里了,宫里的太医那么多,怎么就素手无策了,请县主去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小內侍满头的汗垂着头不敢说话。

“娘!”顾若离握着方朝阳的手,神色端肃的道:“您别想那么多了,到底什么情况去了就知道了。”

就算是个陷阱,就算给圣上治病会因此丢了命她要去。

圣上对她不薄,她不能因为怕承担责任而躲在家里,如果她能救,她一定不遗余力。

方朝阳不说话,攥了顾若离的手抿着唇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走吧,娘陪你一起去。”如果有什么后果,就让她来担好了。

母女两人没有再多议论什么,沉默的上了马车径直往皇城而去,在城门下马车时冯匀已经提着药箱在那边等,顾若离道:“你随我一起进去吧!”他本就是太医院的,进出方便认识的人多,许多事做起来比她方便。

“好!”冯匀点头。

亮了腰牌,三个人径直进了宫,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到了乾清宫,殿门外翁叙章和杨文雍等五位阁老都在,宫里难得露面的妃嫔也都露了脸。

一个个都是满脸焦灼。

顾若离过去和认识的杨文雍行了礼,杨文雍道:“县主快去看看,我兄长亦在里面。”

“是!”她颔首,又和翁叙章几人福了福,转身往殿内而去。

邱嬷嬷远远看到她,就喊道:“郡主,县主!”

“嬷嬷。”方朝阳快走了几步上了阶梯,低声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邱嬷嬷回道:“奴婢也不大清楚,但是看太医院几位大人的神色都不大好,太子刚才发了怒,才让人去请县主来。”

方朝阳凝眉,回头看着顾若离,道:“你去吧,小心一点。”

殿中坐着太后,樊氏,荣王,荣王妃还有方樱,她上前匆匆行礼,太后红着眼睛道:“你快进去吧,大家都在。”

“是!”顾若离和冯匀急匆匆的往内殿走,方朝阳到太后身边坐下,低声问道:“大半夜不睡觉,怎么会摔倒了,在哪里摔的?”

太后红着眼眶叹了口气,低声道:“在御花园的假山上,自己从上面跳下来的。”

“啊?”方朝阳简直要疯了,“从上面跳下来,圣上这是…”

太后也想不通啊,圣上一直都好好的,也没有见他哪里不正常,昨儿吃过晚饭还和樊氏一起有说有笑的散步,和寻常一样。

可是,要不是不正常,好好的人怎么会大半夜爬上山顶上去,还摔下来。

“他身边难道没有跟着人,那些人都是死啊。”方朝阳凝眉,压着怒气,就知道惹事,从小到大一件并着一件的,自己没能力处理还总是捅娄子装好人!

“他先是不让人跟着,要带着金福顺去散步,金福顺就让羽林卫当值的几个人远远跟在后头…可还是出了事。”太后揉着额头,实在是心力憔悴,短短一夜,人就苍老了下来。

“金福顺也太糊涂了。该杀!”方朝阳含怒,太后叹了口气,“你别添乱了,太子方才已经发了一顿怒,让人将金福顺…”

方朝阳脸色一变,沉了脸没有再说话。

那边樊氏的眼泪就一直没有断过,眼睛肿的几乎看不见了,太后看着心疼,劝道:“大夫都在里面,娇娇也来了,你别担心了,一定没事的。”又道,“你眼睛本来就不好,若是哭瞎了可怎么办。”

樊氏点着头,可还是忍不住的拿帕子捂着脸低声抽泣着。

顾若离带着冯匀进了内殿,杨文治,韩恭,甚至已经出了太医院的孙道同都在,还有两位她没大接触过的,当初和裘太医一起进太医院的大夫,一位姓周,一位姓高。

大家围着床榻在商讨方法,她听到韩恭道:“再施针吧,这样呼吸困难,出血量会逐渐增多,压迫了胸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好。”杨文治赞同的点头,道:“桃仁承气汤再服一帖,并柏叶汤一同送之。”

其他几人并无异议,点着头在床边愁眉苦脸的。

孙道同叹了口气道:“这样止血化瘀是无错,可到底疗效太慢,若是…”话落,就听到杨文治喊道:“县主。”

他说着就起身让开了位置,“你来看看,我等正在商讨对策。”话落,催着內侍去煎药。

“县主。”孙道同朝顾若离抱了抱拳,道:“你来了就好,快来看看。”

顾若离和众人行了礼,韩恭也站在了床尾,她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光着上半身,胸口被棉纱布裹住固定着的圣上,她心头咯噔一声,问道:“肋骨骨折了?”

“嗯。”韩恭回道,“胸有创伤,血结于胸。”

她立刻上前去扶了脉,又轻按了胸前,明显有一处细微的凹陷,她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蹲身听圣上的呼吸,起起伏伏或急浮或慢沉,显然是肋骨骨折导致肺部受创而引发血胸。

只是,她无法判断肺部的伤势以及出血量多少。

“怎么样。”杨文治问道,“昨晚我们就喂了药,但过了近五个时辰后,病情依旧没有好转,你可有更好的办法。”

顾若离回头望着杨文治,问道:“已经近五个时辰了,服了止血剂?”

“嗯。回来后边服用了止血剂。”韩恭回道,“只是淤血还在,压着胸部,活血化瘀难免起效太慢。”

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是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顾若离很焦灼,看着呼吸毫无规律的圣上,她眉头紧锁的坐在床边,又回头看着冯匀,道:“冯大夫,我再画一样图出来,你能在短时间累做出来吗。”

“县主尽管画,冯某竭尽全力。”冯匀颔首。

顾若离在桌上取了纸币,画了一个简单的固定支架:“旁的没有什么,单这钩子比较难办,你看看可有办法。”

“材质上可有要求?”纷纭问道。

顾若离想了想,回道:“我没有要求,此事你和铁匠商议,哪一种不易腐绣,就用哪一种,做好后拿来给我看!”

冯匀应是,和自己的师父打了个招呼匆匆出去,和进门的赵凌顶头撞上。

“走开!”赵凌燥的头发都快竖在头上了,看见顾若离他几步走了过来,问道:“静安,你终于来了,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大家也都看着她。

“还请殿下将我医馆的岑大夫请来。”顾若离道:“我准备给圣上胸前开创口引流!”

引流是最直接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什么是开创引流。”赵凌问道。

大家也都不知道,纷纷望着她,顾若离回道:“简单来说,就是在胸口开一个洞,将引流管插进去,用虹吸法将里面的积液引出来。”

如果能输血就好了。

不能输血一样存在风险,顾若离心头砰砰的跳,为什么这些东西都没有,为什么前一世她不多学一点,就算现在想要复制试验,都无从下手。

圣上咳嗽了几声,喉咙里呼呼的响着,周太医忙上前给他吸痰…每咳嗽一次都是折磨,剧烈的疼让圣上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极其的痛苦。

“胸口开洞啊。”赵凌背着手来回的走,外间太后和樊氏听到了里头的声音,也都赶了过来,问道:“怎么样,人醒了没有。”

人醒了也无济于事,问题不解决,圣上撑不过三天,这还是在服用了诸多药以后的效果,若不然…今天就撑不过去。

“没有。”赵凌看着太后和樊氏解释道:“静安要在父皇的胸口开个口子放血。”

太后面色微变,顾若离接着又道:“不但如此,还要胸外壁固定牵引,还要再穿两个洞!”

其实,这些她都没有做过。

可是这已经是最稳妥也是眼下最好的方法了,比药效来的快,效果也更直接。

“开个洞?”杨文治过来,压着声音问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容易诱发你所说的感染。像文姐儿那样…”

顾若离抿着唇,点了点头。

杨文治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负着手来回的走。

☆、171 孝子

好好的人,在身上开个洞,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尤其,对方还是圣上。

“这怎么行。”赵凌当即否决掉,“静安,你还有别的办法?”

顾若离凝眉,不看她望向太后和樊氏:“…止血化瘀的起效慢,而且,肋骨若是戳在胸内不矫正,损伤和出血就一定还会持续,这样的伤就算侥幸不夺性命,可将来也必会成为另一种漫长的折磨,依旧…”

不敢开胸,没有CT,他们连肺上的损伤都不知道,如果还任由折损的肋骨自动修复,将来圣上就算活着,也必定会生不如死。

“怎么会这样。”樊氏哭着半跪在床前,“参明,您怎么样,你快醒醒啊。”

“静安。”太后望着她,问道:“若是按照你的说法,你有几分把握能救活?”

她有几分把握?她想了想凝眉道:“五分!”

剩下的,只能祈祷肺部的损伤是乐观的,因为看不见只能凭借大概的出血量和圣上的呼吸状况以及脉象,来大概估测。

“祖母!”赵凌扶着太后,愁眉苦脸的问道:“怎么办,父皇他…”

太后摆了摆手,看向房里的其他大夫,“三位,如何看。”她在问杨文治,孙道同和韩恭。

三人对视一眼,韩恭回道:“县主此等手法我们没有见过,不敢说看法。”这也就是圣上,有这么多大夫护着,要是寻常人早就没了性命。

能拖延到现在,说实话,他们已经尽力了。

“确实如此。”孙道同凝眉,面色沉重,“如今,只有看县主的法子了,卑职无能为力!”

其他三位太医更是没有说话,安静的站在一边。

太后点了点头,看着顾若离,“静安,你想怎么做就做吧,只要有把握,哪怕只有一半也是好的。”

“祖母!”赵凌显得很紧张,太后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没听嘛,别的法子起效慢,且结果也不乐观,唯有静安的法子还有五分的机会,让她做吧。”

赵凌垂了眼帘,点了点头,吩咐人去同安堂将岑琛找来。

顾若离在床前的杌子上坐下来,望着圣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岑琛来的很快,看见圣上的病症他惊的半天没了话,顾若离低声道:“你去看看,是不是和当初在庆阳时的那位老伯一样。”

岑琛上前号了脉,又回头看着顾若离,点了点头,“从脉搏来看,没有不同。”他说着,检查了肋骨折断的情况,松了口气,道:“唯一庆幸的是,圣上胸前的凹陷要比那位老伯情况略好一些。”

“好多少?”顾若离问他,这里,岑琛是最有经验的。

岑琛略顿了顿,在桌上拿了纸笔将肋骨画了出来,指着第三根的位置,“那位老伯是在这里折断的,折损了近半寸入胸,所以出血量要更大!而圣上从外面来看,凹陷部位似乎更轻一点。”

也就是说,折损的情况也要轻一点。

大家听岑琛这么说,纷纷围了过来,赵凌问道:“这位大夫以前也治过这样的病症?”

岑琛垂着头,回道:“回殿下,是!”

“如何,人最后有没有活下来。”赵凌问的很迫切,岑琛面色一变,回道:“没有!”

赵凌扶着桌子,脸色就沉了下来,看了一眼太后,又问道:“你和静安的手法相同?”

“不是,草民当时谈不上手法…”岑琛想起那时的情况,说不出话来,但不管对错,也正是因为那次他因此认识了顾若离,这才有今天她所说的,五分把握。

这样伤,有五分把握已经非常了不起。

赵凌也没有话再问,摆了摆手,道:“静安,你动手吧。”

顾若离颔首,看向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说话的方朝阳,朝她点了点头,又望着韩恭道:“韩先生,劳烦您让太医院煎消毒药过来,旁的我都带了。”又将冯匀做的喷壶给他,“请人在房里喷洒一边,等前期准备好,我们再动手。”

韩恭颔首,接了顾若离递来的药方亲自去办。

“殿下。”顾若离道:“请人将待会要用的棉布干蒸一下,拿来我稍后要用。”

赵凌说着,对外头喊道:“苏召,你去办!”

外头,苏召应了一声。

怎么喊苏召,金福顺呢,她微微一愣朝外头看了一眼,想起来她来了这里后还没有见过金福顺。

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贴身的总管事不可能不在。

她心头一跳,便生出一丝不安的感觉来,正想问一句,那边圣上又咳了起来,打断她的思路。

周太医上前帮着吸痰,顾若离将药箱里的东西在桌子上摆开,开始准备。

稍后孙道同让人抬了消毒的药水,房间里清了场,只留下几位太医协助着。

给圣上喂了麻沸散,她洗了手拆开胸前的绷带,选了第六和第七根肋骨间隙,回头望着看着岑琛,岑琛也看着她,两个人都很紧张!

杨文治几个更是看的目不转睛,只知道顾若离选了位置,做了许多准备后,拿了刀片划开胸前的皮肤…圣上还是疼的醒了过来,他喘着气并不能说出话来,满头满脸的汗,一副已经支撑不住的样子。

“杨大夫。”顾若离回头看着杨文治,“您来陪圣上说说话。”

杨文治应是,走到床上喊着圣上:“圣上…圣上微臣和您说说延州的人文传统吧。”他想不到说什么,就抓了延州民间各式各样的习俗和圣上讲,没头没尾的说着,圣上整个人都在抖,但因为动了以后,身体内又再次的疼的起来,他整个人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韩先生,韩先生帮我按住圣上。”顾若离无法下手,又怕划伤了肋骨,不得不喊韩恭来按住圣上。

韩恭奔着而去,慌手慌脚的按住。

隔着一道门,太后和樊氏以及赵凌听的心惊肉跳,赵凌更是来回的走背着手焦躁不已。

“殿下。”方樱拧着眉道:“您歇一歇,都一夜没休息了。”

赵凌摆着手不耐烦的道:“你坐吧,我坐不住。”

方樱蹙眉,叹了口气。

“怎么样。”韩恭有些吃不住,“管子进去了没有。”

破开了口,血涌了出来,顾若离颤抖的将管子插了进去…虹吸的另一头连着壶的,因为并非透明,只能等稍后更换时才能知道到底有没有成功。

她固定住管子,人在床榻上跪坐了下来,一直手还扶着。

“要一直这样扶着?”杨文治看着顾若离的手,她点了点头,道:“是,不能滑落下来。”

杨文治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