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可为,有可不为,赵勋答应先帝的事他一定不会反悔。

这样一来,他就舒服了,上朝的时候除了他再没有人敢坐着,他说的事也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跳出来反对。

…最重要的,他为沈橙玉报仇了,想到这里他更加期待起来。

赵梁阙见他这样的表情,就知道他有私事要办,就立刻告辞道:“家里还有客人未散,微臣这就先回去了。”

“是,老祖宗的丧事还没有办完,您快去吧。”赵凌催着,待赵梁阙一走他就迫不及待的找来了吴正,问道:“上次你没有找到人,朕怀疑她是躲在什么地方了,你这一次亲自去一趟扬州,一定要将玉夫人找到。”

吴正抱了抱拳,又想到什么问道:“微臣一走,那宫中的事怎么办。”

“你去吧,回来以后你也不用再回羽林卫,朕让你去都督府领差事。”赵凌笑着拍了拍吴正的肩膀。

吴正眼睛一亮,顿时抱拳道:“是,臣一定万死不辞。”话落就出了门,随即霍繁篓进来,赵凌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遍,霍繁篓扬眉,道:“羽林卫一职,微臣倒是有一人推荐给圣上您,稍后将奏疏给您,若觉得可以您就用,不行您就换了。”

赵凌想了想,点头道:“行,让朕瞧瞧。”话落,又道:“你说,玉儿他会躲在哪里,她连走前说会给朕写信,可是这么久了一封信都没有来,朕担心她已经…”

霍繁篓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道:“玉夫人有您庇佑,一定会吉人天相。”

赵凌高兴的点头。

霍繁篓辞了赵凌出了门去,由雷武驾着马车等在贞王府的巷子口。

贞王府内,贞王跪在灵前哭着,贞王妃扶着他劝道:“你身体不好,要是哭着伤了身子怎么办,快和我回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

“我知道。”贞王回头看着妻子,紧攥着她的手,道:“可心里难受。”

贞王妃叹了口气,安抚的道:“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贞王正要说话,身后就听到了赵梁阙的声音,他身体一怔拿帕子擦了擦眼睛,赵梁阙已经道:“兄长累了一天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好。”贞王夫妻起了身,道:“我也确实有些累了,这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赵梁阙如沐春风的笑着,道:“好,去吧。”

贞王夫妻去了,赵梁阙在灵前磕了头,起身一转头就见赵堇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他被惊了一下,无奈的道:“你这孩子怎么无声无息的在这里。”

“我来请大伯去用膳。”赵堇淡淡的道:“没有想到父亲在这里。”

赵梁阙指了指花厅,道:“走吧,你大伯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我去陪陪来客也好。”话落,便在前头走了,赵堇看着他的背影,又望着老贞王妃的灵柩眼眶一红,撇过头大步走了。

“你娘呢。”赵梁阙回头问赵堇,就听儿子道:“在外书房,似乎和那个毛氏圣女在说事。”

赵梁阙颔首想起什么来,问道:“翁夫人今天可来过了?”

“没有。说是家中长孙身体不好,就不过来了,让家里人送了礼来。”赵堇说着淡淡的,赵梁阙奇怪的扫了他一眼,道:“你要是累了,也去休息一会儿。”

赵堇嗯了一声。

府门外,霍繁篓单腿曲着靠在车壁上,另一只晃悠着,过了一刻就看到侧门打开,毛叶怒气汹汹的从里面出来,他打了个呼哨,凤眼挑着笑嘻嘻的道:“圣女,好巧啊。”

毛叶一愣看着他道:“霍大人是要进去还是正准备离开?”

“原是要走的,可冥冥中有个声音不让我走,所以我就留在这里等着了,没想到等来的是你。”霍繁篓拍了拍车,道:“想请不如偶遇,霍某请圣女喝酒,还请赏光。”

毛叶蹙眉摇头道:“我不能饮酒,抱歉!”她说着要走,霍繁篓跳下来拦着她,笑着道:“那就喝茶,不过换圣女请我。”

“霍大人要是看病,就去医馆找我,要是说闲话我不能奉陪。”话落,她拂袖绕开霍繁篓便走,他也不闹负着手笑呵呵几乎追上她,和她并肩走着,道:“这是和郡王妃吵架了吗?”

毛叶没说话,他知道霍繁篓和赵梁阙是一路的,也就没有反驳。

“你想留在京城,也不用他们应允,想留就留。”霍繁篓笑着道:“这京城这么大,圣女又是这么出色的人,你要走可是许多人都舍不得呢。”

毛叶就停下来打量他,很奇怪他的突然的熟稔,“霍大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病啊。”霍繁篓哈哈一笑,道:“我腿伤多年,想请圣女瞧瞧,这一瘸一拐的想娶个夫人都没人愿意嫁,实在是困苦。”

毛叶一愣,没想到霍繁篓还没有娶妻,随即道:“那就请霍大人随我来。”

话落,两个人边走边去了医馆,毛叶请他去了房间,房间黑洞洞的,只有墙上挂着一盏绿油油的灯,空落落的除了一张桌子和一个软榻,什么都没有。

“躺着吧。”毛叶指着软榻,霍繁篓就应了一声愉快的躺了下来,又手支着面颊目光明亮的盯着她,道:“圣女不能饮酒,可能婚配?”

毛叶心头一跳回头看着他,他穿着绯红的官袍,帽子被他丢在脚边,衣襟微松发丝斜斜的散在一边,在幽暗的光线下,他浑身都透着迷离和慵懒,狭长的凤阳微微一眯,便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心头一跳蹙眉道:“不能。”又正色道:“霍大人,这里是医馆不是你风流浪荡的地方,请你自重。”

霍繁篓哈哈一笑,摇头道:“说我风流的人圣女还真是头一个。我这辈子也就喜欢过一个人,圣女你…大约算是第二个,也或许,是最后一个呢。”

毛叶大怒,道:“请你自重。”

“和我们三儿说话一样没趣。”霍繁篓起身过来,勾着毛叶的下巴打量着,“怎么,我就喜欢你们这样无趣的姑娘。”

毛叶眸光一边,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你说是三儿,是静安县主?”

“是啊。”霍繁篓道:“可惜她心里没我,嫁给了赵远山…”说着叹了口气,“想当年我和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却不抵赵远山数月的情分,实在是叫我伤心不已。”

毛叶面色松了松,调转了头离开霍繁篓的指尖,没有说话。

“做圣女清心寡欲,多无趣。”霍繁篓缓缓凑过来,在她耳边闻了闻,“真是香啊。想到这么香这么美的姑娘一辈子一个人,实在是暴殄天物。”

毛叶心跳如鼓。

自小她就知道她这辈子不能近男色,因为只要破了身乱了心,她就不能再做圣女了…

“太晚了,今天已经过了时机,霍大人回去吧。”毛叶拂袖开门出去,霍繁篓就倚在门口看着她,道:“那什么时候合适,圣女记得通知我啊。”

话落,他笑了笑慢慢的出了毛氏的医馆。

对面,同安堂静悄悄的立在夜色中,门口未曾挂夜诊的灯笼,他脸上的笑意收了收,跳坐在车辕上,拍了拍雷武的肩膀,道:“走吧。”

他拍着,手在雷武的衣服上擦了擦,又回头看着毛氏医馆的墙上唯一的窗洞,挥了挥手,笑呵呵的靠着。

“帮主。”雷武咕哝道:“这个圣女还不如闻音姑娘呢。”

霍繁篓就拍了他的脑袋,道:“这天下的姑娘,有区别吗。”待离了金簪胡同,他便脱了自己的官袍丢在一边,道:“一会儿找个地儿埋了。”

雷武应了一声。

霍繁篓就抬头看着天,过了一会儿好,道:“今晚他们应该宿在船上吧,三儿晕船也不知那蠢货有没有备药。”

雷武听着鼻尖一酸,不忍再说他半句。

此刻,顾若离坐在船头焦躁不已,恨不得再催船夫快点,瑞珠给她端了点心来,小声道:“…县主,晚上行船本就危险,他们在这您就别着急。”

一下子听到是瑞珠的声音而非是雪盏,她一时还有点不习惯,顿了顿才摆了手道:“我不饿,你也去歇着吧,我在这里坐会儿就行了。”

瑞珠应是,端着点心下去,一转头看到了赵勋忙蹲身行了礼走了。

“还在想白世英的事?”赵勋在她身边坐下来,两个人一起看着黑漆漆的水面,他揽着她肩膀,道:“我让周铮去一趟吧。”

顾若离蹙眉道:“白姐姐一向要强,她家里的事都没有和我仔细说过,若非是信中提,我还不知道白素璋是他的继兄,她被她娘囚禁,这封信送来肯定不易…七爷,我想亲自去看看。”

白世英来的信是求救,她被她母亲抓了回去囚在家中,白徵下落不明,她写信来是想让赵勋派人去一趟湖广布政使,去兵白家救她出来。

虽是母女,可白世英却要用兵攻白家,可见母女二人的形势。

赵勋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可是你要去关外,若是耽误了时间,等那边下雪你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了。”顾若离道:“要不,你让周铮跟着我,我不惹事他们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吧。”

赵勋犹豫了一下,也知道她是真不放心白世英,若不去一趟大约这一路都不会安心,便道:“那我分一半人给你,再写封信给湖广布政司与保靖州五寨长。”

“好。”顾若离点着头道:“我速速将白姐姐救出来,然后再去开平卫等你。”

他微微颔首,摸了摸她的头,道:“去了以后请当地人给你指路,那边多山路切不可自己胡乱行走。”

她点头应是,大概对那边的有些了解。

他又交代了一些事,将周铮找来,细细交代了一遍,周铮道:“我数年前曾去过一次竿子坪,那边与保靖离的近,多是苗人居住,大概情况我有些了解。”

竿子坪,顾若离不禁想到后世的旅游胜地凤凰古城。

第二日一早,他们靠岸停船,将一应东西搬上岸,两人就要分道而行,赵勋往西北顾若离则要西南,两个方向。

“不必赶路,她虽行动不自由,可毕竟在自己家中,性命之忧应是没有的。”赵勋凝眉道:“你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顾若离点着头,抱着他的腰道:“你自己也小心一些,要下雪了衣服记得多穿点。”

她以为他们离开京城后,就能一路潇洒快活的往西北去,像上次回庆阳那样,路上说说笑笑日子过的极快,却没有想到才出京城就收到了白世英的来信。

不过,自从见过毛叶后,她对湖广白氏也很好奇,同是在少数名族居住地的世家,是不是和毛氏一样,有着不为人知的“神力”。

“去吧。”赵勋站在路口,“一路小心。”

她点头由瑞珠扶着上了马车,回头看着赵勋抿着唇钻进车里,马车慢慢动起来,她掀了帘子看着他,他带着一队人静静立在路边望着她,两人越来越远,她也慢慢红了眼眶。

说好明年将孩子生下来的,现在看来还真是悬的很。

“县主。”欢颜给她倒茶安慰道:“年后我们就能见到将军了,小公子到明年底来得及出生。”

顾若离被她逗笑,无奈的道:“生孩子又不是想生就生的,哪能算时间。”她说着叹了口气,心里又惦记着赵勋又惦记白世英,还不放心在京城的方朝阳…

越往南去路上的人行人也就越多,路过的城镇也明显要比北方华美精致许多,腊月十二的时候她们到了保靖州。

周铮原是怕路上有危险,日防夜防带着十个人轮流守着,但是稀奇的是一路平安宁静,一点意外都不曾有过。

“他们巴不得我们离开京城,这个时候是断不敢做什么的。”顾若离想到了赵勋,前两天接到他的来信,说已经到了开平卫,路上的信来一趟至少二十天,所以算算时间他至少二十天前就已经出关了。

保靖比她想的要古旧一些,青石板铺的巷子胡同,高低不平的山路,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都能氤氲着雾气的山,风景如画,酉水河平静如镜却透着一股神秘,让人生畏。

“那边就是白家镇。”周铮指着东北面山间,这么看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我找了一位当地的老伯,让他给您说说白家的事。”

顾若离颔首,在镇子上租住了一户二层的小楼,后面用竹子围了一个小院,院后就是酉水河,她在一楼的正厅里见到了当地的老者,老者姓胡祖籍江西,穿着黑底蓝花的短褂和阔腿裤,个子小小的养着花白的胡子,驼着背声音嘶哑,但说话的口音却和他们相似。

“白家也是汉人。”各自介绍过后胡老伯说起白家,道:“不过他们从数百年前就迁到比耳去了,后来白家渐渐壮大,比耳就更名成了白家镇,只要进了镇子里所见的都是白家的产业,看到的也都是白家的人,闻的也都是白家的药香。”

顾若离咋舌,一个镇子都是白家的,可见白家在这里的势力。

“不过白家的制药手艺,是不外传的,而且只传女不传男。”老伯回道:“他们的族长也是女人。被定为族长就会成亲,年纪小的就会等几年在圆房,一旦圆房就要立刻生下女子,再由专门的人负责教养。而族长则要专心制药打理族中生意。”

女子做族长,顾若离立刻想到了白世英,她梳着妇人的头发,难道是因为她是族长的继承人?

“那她们现在的族长也是女子吗,今年多少岁了?”顾若离问道。

胡老伯回道:“她们的族长估摸算算大概四十左右吧,膝下有位小姐,不过白小姐很少露面,私下传她数年前就离开了白家镇,杳无音讯。”他说着想了想,道“是不是真的我就不清楚了,但白家这些年不大太平。”

离开了白家镇,那是不是就是白世英,顾若离道:“老伯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白家的这位小姐闺名叫什么,白家是不是还有位继子叫白素璋?”

“是有位继子,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明儿我帮你去打听看看。”胡老伯回道。

胡老伯又道:“你们要是想进镇子,最好都扮成行脚药商,免得去了被当做歹人抓起来。白家势力太大,就算是司长来也管不了他们。进了镇子就要守镇子的规矩,尤其是外姓人。以前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外姓人落脚白家镇,住上三年五载后,就要改姓白,连祖宗都不准要,只能认白家的祖宗。”

居然还有这样的条件,顾若离和周铮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惊悚。

古言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了吧。

“那老伯现在为何没有改姓白?”顾若离看着他,胡老伯回道:“我不住白家镇。就算是饿死在这里我也不能丢了祖宗,我姓胡,儿子孙子就是再过百十年子孙还得姓胡。”

顾若离点头应是,让周铮给胡老伯拿了二两银子,胡老伯接了揣在怀中,“看你们面善且贵,进镇子是不是找人的?”

“是。”顾若离道:“我有位姐姐进了镇子,好几个月了都没有音讯,所以我打算进去找一找。”

胡老伯面色微微一变,道:“你姐姐可成亲了?”

“没有。”顾若离摇头,胡老伯就蹙眉道:“像夫人这样的女子去倒是无妨,可若是黄花闺女进镇,多半是要嫁人的,白家历来女子金贵,进镇后多很抢手。”

顾若离无言以对,胡老伯就起了身,道:“你们在这里再等三天,三天后就是苗人的新年,白家镇不过但是镇外过,他们也有很多人要出来看百狮蹬高,到时候人多了热闹了起来,管的也就不那么紧,你们进了镇子就住在我一个朋友家中,他是打更的,日歇夜出也互不影响。不过有一点你们不能害人,到时候得罪了白家,还要连累我的朋友。”

“我们只是找人,不会做什么为非作歹得罪白家的事,胡老伯尽管放心。”顾若离应了,又问道:“那我们的马车和一应的东西,能不能带进去?”

胡老伯朝后院里看了看,停了三辆马车东西也不算少,他摇头道:“东西就带些用得着的,能少就少点,免得让人起疑。”

顾若离应了,考虑到底怎么行事。

胡老伯便起身告辞了,晚上瑞珠做的饭,他们几个在后院搭的桌子吃饭,周铮放了筷子道:“夜里我和孙刃先去白家镇趟趟路,看看白家的大宅在什么位置,若是能找到白姑娘就更好了,到时候县主您去,就更加简单一点。”顾若离犹豫着,道:“也好,你们两个小心一点。除了这个还有件事我们商量一下。我若先递了拜帖,不以赵夫人或是静安县主的身份,就以顾氏后人的身份拜访,你们觉得行不行。”

“我觉得可以。”孙刃犹豫着道:“像胡老伯这样偷偷摸摸的,到时候您再去白家,就显得畏畏缩缩的,他们反而会怀疑。”

顾若离颔首,道:“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主要是,她现在还没有弄清楚白世英和她娘到底在白家是什么身份,而且,他们母女二人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她不敢贸贸然递了名帖去,要不然到时候人架在这里,打草惊蛇后就更加难办事。

悄悄默默的去也有好处,到时候要救人出来,就能他们在暗,对方在明,做事方便。

晚上,顾若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房间里有股子霉味熏的她头昏脑涨的,她起来点了熏香,索性站在窗口望着酉江发呆。

白家的事,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他想着,院子里传来点动静,她忙穿了衣服下楼,周铮和孙刃已经回来了,她问道:“怎么样,进镇了吗。”

“镇子进去不难,但是白家的宅子我们没有进去,虽没有人守护,但是白家的宅子四周药香太浓,冲的我们头晕脑胀,多闻一刻都要走不动路了。”周铮摇着头,道:“这白家太邪门了。”

不用人守,只用药防,倒是制药世家的风格。

“那等明天胡老伯来,看看有没有打听白家继承人的名字,若是白姐姐,那我们就直接递了拜帖吧,不要偷偷摸摸的进镇。”顾若离觉得,白家防备这么森严,规矩也严苛的很,她还是按照规矩走,若是被拒绝再做别的打算。

周铮点了头,和孙刃都没有反对。

第二日中午胡老伯才来,他一进门就和顾若离道:“夫人让我打听的事,老朽打听到了,白家小姐闺名未对外说,但自小在镇子里长辈都喊她英子,至于白家的继子倒是好打听,单名一个徵,表字素璋,四岁时跟着父亲入的白家,大概十来年前他父亲去世了,只有他一人留在白家,后来也走了,至于在哪里就没有人知道了。”

那就是了,顾若离和胡老伯道谢,道:“老伯,我们不想就这么悄悄的进镇子,我想正大光明的递名帖去白家,你觉得可行。”

“你们…”胡老伯也没有多意外,顾若离容貌绝美,举止也不俗,有身份很正常,“那你们先试试,若是不行,你们再来找我。”

顾若离道谢送走胡老伯,下午就让孙刃去了白家镇送名帖,孙刃回来道:“拜帖收了,但拿帖子的人并不热络,估计是当我们来谈生意的小客商。”

“先等两天。既然白姐姐回来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就表示他们族内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们能等。”顾若离道。

大家应是,瑞珠收拾着东西,笑着道:“我们今年估摸着要在这里过年了,奴婢得备点年货,就算过的不热闹也得过个年才是。”她说着,拉着欢颜去后院忙活,顾若离则和孙刃还有周修彻一起上了街,街上行人很多来来往往多是穿着黑底蓝花的苗人,行色匆匆但处处洋溢着喜气。

她买了一些糯米糍带回来,便留在家里等着白家人的消息。

可一连等了两天也没有人来找他们,欢颜急着想去看苗人的新年,顾若离和周铮商议了一下,也觉得应该去看看,既然来了多少了解一下当地的事。

他们换了衣服便出了门,隔壁的镇子非常的热闹,几乎一进去就满耳的锣鼓和歌声,热闹非凡,几个人穿梭子人群中虽显目,但也不至于太稀奇。

他们找了个铺子坐下来看着外头的场景,顾若离刚喝了一口茶,就看到门口有个白色的身影闪了过去,她顿时站了起来喊着周铮,“我看到白先生了,刚刚过去了。”

“我去看看。”周铮说着,抓了手边的刀人已经跳了出去,顾若离也跟着到门口,街上人头攒动,不但看不到白徵,就连周铮也找不到了。

但是她能肯定,刚才那个人一定是白徵,他的容貌太过出色,气质也与众不同。

不会看错。

☆、222 白氏

“我们就在这里等周铮。”顾若离拦住了孙刃,道:“人生地不熟,我们不要走散了。”

孙刃点头,几个人又重新回到茶铺里坐下来。

外面锣鼓喧天,欢颜探头探脑的看着,赞叹道:“苗人的新年可真是热闹,大家都聚在一起,不像我们一家过一家的,只有上元节的时候才有花灯看。”

“各有各的好,再说,我们汉人人多,要都这样上街莫说舞狮子,就是走路也走不动的。”瑞珠笑着道。两个丫头就聊了起来,瑞珠的性子要比雪盏圆滑一些,但又比欢颜精明,以前顾若离没打在意,这一路过来倒是看的很清楚。

孙刃抱着剑站在门口,在街面上看着,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周铮回来了,顾若离就看到他还湿了一只鞋。

“追上了吗?”顾若离看着周铮,他摇了摇头道:“那位白先生的武功不低,等我追到人时他的船已经行到了酉河中间了,我喊了几声没有人答话,我就没有再追了。”

顾若离叹了口气,要是能找到白徵的话,他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但有一点是可喜的,就是白徵是安全自由的。

“这样。”顾若离顿了顿,道:“周铮你想办法找到白先生,我觉得他一定还会再来这里。”

他觉得白徵留在这里,一定是和白世英有关,只要白世英的事没有解决,他就一定还会再出现。

“我有办法找到他。”周铮点头道:“他既然在这里颇有些名气,想必私底下的一些闲帮肯定知道,只要有拳头有钱,就不怕找到他这个活人。只是白家那边不好办,县主,实在不行您就按照胡老伯的方法先进白家镇再说。”

“不行。”顾若离摆了摆手道:“这两日我仔细想过了,就算进了镇子最后还是见不到白家的族长。我有办法了,你专心找白先生。”

周铮点头应是。

一行人付了茶钱就往住的地方去,人太多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出了镇子,顾若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欢颜则是抱着几袋子的零嘴,大家互相对视,不禁失笑。

“孙刃。”顾若离道:“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孙刃应是,顾若离就交代了他几句,孙刃点头道:“行,我这就去找胡老伯。”

他们就又在镇口坐着喝茶,一副游人闲逛的样子,用过午膳,忽然人群中就有喧哗声传来,乱哄哄的有人喊道:“杀了啦,有人发疯啦。”

话落,许多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我们去看看。”随即,顾若离就起身往那边去,周修彻随着她反向挤过去,欢颜拉着顾若离道:“县主,那边危险,您别去了。”

顾若离拍了拍她的手,人已经钻到人群中去了。

乱糟糟的围成了一圈,就看到有个中年汉人男子,拿着一把菜刀嘶吼叫着,虽没有伤着谁,但是样子非常的凶悍可怕。

“周修彻。”顾若离话落,周修彻人已经极其迅速的冲了过去,那个男子拿着乱挥着,有人捂着眼睛惊叫,可不等叫声落,就看到周修彻三两下的拳脚,就见那男子打翻在地,那人嗷嗷叫着,在地上打滚。

四周安静了一下,明显能听得到一阵阵长长的舒气声,随即就看到一位年轻漂亮的少妇上前去,按着那人的手,从随性的丫头中取了金针出来,手脚麻利又果断的,在疯掉的人身上扎了七八根针。

几乎是一瞬间,那个疯掉的人就安静下来。

旁边的跑动的人纷纷停下来,看着这边,等看到那人发怒猩红的眼睛瞬间平和,四周掌声雷动,有人喊着,虽听不懂但是能感受到对方的赞扬。

这一行人出现,不过几息的功夫,一个发了疯的人就瞬间被制服了。

“父亲。”随即,有个孩子和妇人赶了过来,是发疯男子的家人,顾若离交代孩子,“我开个两个方子给你,照方子吃十剂药,中间歇上七日,再吃另外一副半个月,你父亲的病就能好上一半。”

妇人和男孩子激动的一直磕头,问着恩人的贵姓,顾若离道:“我姓顾,来这里找个朋友,暂时会在镇子上住几日,你若有事就去找我。”

“是!”男孩应是,和自己的娘扶着发疯的男子起来,男子也朝顾若离行礼,道:“多谢顾大夫!”

顾若离笑笑,目送一家人离开,她这才看到,四周停下来许多苗人,大家都佩服的看着她,有人上来问道:“您是新来的大夫吗?”

“我是大夫没有错,来这里是为了找个朋友,会在这里住几日,要是大家身体不舒服也可以来找我。”顾若离说着,和大家说了地址,笑着道:“我还有事就告辞了。”

大家从人群里退了出来,一路走过来就已经有热情的苗人和她打招呼,“顾大夫,你是客人,晚上就留在我们这边吃饭吧。”

“不敢打扰,不敢打扰。”顾若离站在镇口笑着。

短短半天的时间,镇子里新来了一位顾大夫的时就传了出来。

顾若离看着孙刃,道:“那一家三口给银子了吧?”

“按您的吩咐,给了五十两,他们这两日就要回家过年去了,要到年后三四月才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已经走了。”孙刃笑着道。

顾若离点头,回道:“行,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欢颜才明白过来,道:“原来那个发疯的男人是县主您找来的托啊。”

“现学现卖。”顾若离笑着道:“白家不理我们,我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这个镇子和白家镇紧挨着的,今天的下午的事这么多人看着,说不定就传到白家人的耳朵里呢,再结合我是顾氏后人的身份,白家总会注意到。”

欢颜点头,道:“县主的办法好。”

“县主。”欢颜话落,瑞珠从外面进来,站在门口指着外头道:“有人要见您。”

顾若离和孙刃对视一眼,这么快白家的人就来了,她提着裙子出去,就看到了院子里站着一个中年的男子,像是个管事,看见她拱了拱手,道:“请问,夫人可是顾大夫?”

“正是。”顾若离颔首,问道:“阁下是…”

男子自我介绍道:“在家姓白,是白府里的总管事,夫人前两日递了拜帖去府中要见我们夫人。不巧的是这两日我们夫人忙着内务不得空,所以就一直没有给顾大夫回话,今日夫人得闲便让老奴来请顾大夫,不知顾大夫可有空,过府一叙。”

真的是白家,还是白夫人邀请她去白府,她微微顿了顿,道:“劳烦白管事稍等,我刚回来一身灰尘,去换身衣裳就出来。”

白管事应是,站在院子里候着。

顾若离带着孙刃和周修彻去了后院,她和孙刃交代道:“一会儿让周修彻跟着我一起去进去,不知道白家什么情况,我们要留点在外头接应,要是一会儿谈的不好,你和周铮还能有个接应。”

孙刃应是。

“还有,要是找到白徵就请他到家里来,问清楚白世英的情况,尤其是白世英和白夫人之间的恩怨。”

孙刃一一应了,顾若离换了身淡紫的褙子,梳了圆髻别了一直鎏金的太皇太后赏赐的凤簪,带着两个丫头和周修彻上了马车。

一行人徐徐走了一刻钟,她就看到了高高的牌楼,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白镇”二字。

将原来的镇名彻底改掉了。

镇子里盖的房子和苗人的有些不同,多是砖石结构,黑瓦白墙有些江南风土,来往走动的百姓穿的也是汉人的衣服,街道两边卖生药的最多,也有卖年货的,卖对联的,有着很浓的年味。

车子在镇口略停顿了一下就往里头走,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道,径直往里面走,一次弯都没有拐过,走了一盏茶后就到了一个大宅子前面,朱红的大门气势恢宏的坐落在街上的尽头,像是一整条街都是从这里延伸出去的一般。

这里应该就是白家的,这个镇子主人。

不同于街道上的喧闹,这里很安静和庄宁,空气里有着浓烈的药香,她轻吸了口气闻到了陈皮的香味,淡淡的像是空气芳香剂似的。

“请。”白管事从轿子里下来,走到马车前面站着,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她下车走进去。

顾若离笑了笑,扶着欢颜的手下了车,白管事打量了一眼周修彻走在了前面,门打开里面是一道影壁,绕过去就是一个偌大的花园,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这一道花园的左边墙上,开了个两个如意门通向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