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他要亲眼看到赵勋倒下去。

“郡王。”有人从屋后翻了窗户进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们进城了,这会儿正往这边而来。确认了,只来了两个人。”

赵梁阙呵呵一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来,“他是不是只带着孙刃,主仆二翻墙进城的。”

“郡王料事如神。”身后的人回道,“赵远山武艺高深,我们不敢跟的太紧怕打草惊蛇,所以远远跟了一条街后就撤了,看他的方向就是朝这里来无疑。”

其实不用跟,赵远山冒险进城要不是为了救太皇太后,那么他就是发疯了。

大家兴奋等待着,等着赵勋主动跳到这个口袋里来。

“太皇太后安排好了,房间里的人确定不会露陷?”赵梁阙说完,他身边的人立刻回道:“不会,这两个婆子都有些拳脚,虽不至于降服赵远山,但是要是趁其不备使个暗招,就觉得有可能。”

赵梁阙颔首,他的属下端了椅子来,将他们的房门轻轻的开了一条细缝,外面亮里头暗,所有只要人不进来是不可发现他们的。

时间过的很慢,赵梁阙不知不觉喝了两盏茶,院子里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不禁皱了眉头,侧目看着周湛,“确定人进城了?”不可能用这么长时间。

“确定进城无疑,城墙还有个兵被他杀了,尸体丢下了城楼。”周湛很肯定,“会不会是发现了我们的安排,所以踌躇了躲在什么地方想办法?”

赵梁阙也觉得有这种可能,他静默了一会儿回道:“你从后面绕着出去,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在院子里走一圈再到街上转转。”

“是!”周湛应了,带着两个人翻了窗户出去,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开了关着太皇太后那间房间的门,里面待了一小会儿就出了门,从后院出去在外头的街上转着,去了城墙看着城内城外万箭齐发的景象,吩咐交代了一些事后,又慢慢走了回来。

一路上,什么异常的情况都没有,除了西城那边,四处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没有动静?”周湛进了院子,他的属下就迎了过来,几不可闻的摇了摇头,“将军,要不要出去找找,说不定他们不敢进来了。”

赵梁阙在这里,周湛不敢做决定,低声道:“待我去问问郡王。”

他重新翻窗进去,赵梁阙已经喝了第六盏上了两次净房,已经快要到丑时了。

距离赵勋进城足足过了两个时辰。

“郡王。”周湛道:“您看,要不要派人封城找人?”

保定和太原不同,这里的百姓还有一大部分人留在城里,想要找人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是唯一肯定的是,赵勋还在城中,没有出去。

“再等等。”赵梁阙相信赵远山一定来,但是却肯定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来,他要做什么,怎么做呢…他站在起来来回的在房里走动,忽然就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问道:“太皇太后关在哪里?”

“关在前院的柴房里,除了属下没有人知道。”周湛回了,因为这件事是他亲自做的。

他的话落,赵梁阙立刻就道:“去看看。”

“不…不会吧。”周湛不相信,府衙四周都有人守着,赵勋不可能进来而不惊动任何人,也不可能带得走太皇太后,两个老太婆连走路都成问题,怎么可能走的了。

纵然这么想,可是他还是带着人飞快的出了门。

赵梁阙静静待在房里等着,过了一刻钟,周湛回来了笑着道:“没事,太皇太后还在柴房里。”

“那就接着等。”赵梁阙也松了口气,“他一定还会再来。”

就在这时,忽然院子传来砰的一声响动,惊的大家一跳,赵梁阙问道:“什么声音,鞭炮?”

“好…好像是。”周湛也没有想到,这大半夜的谁会放鞭炮,就立刻让人去查看,随即又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院子里顿时乱了起来,因为这声音不是从一个地方传来的,而是好几个地方,在院子的角落里。

“不要乱了阵脚。”赵梁阙按住众人的情绪,“一定是他,他进来了。”

但是他的人在哪里呢。

“走。”赵梁阙最后看了一眼对面,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他就可以肯定赵勋的计策了,他一定是等在院子的某个角落,耗的他们不耐烦了而去查看太皇太后藏身处的安全,这样一来就无异于暴露了太皇太后真正的藏身之地。

就在刚才,等周湛一走,他一定是分兵分两路,一个人去营救太皇太后,另一个人在这里放鞭炮分散注意力。

“笑话。”赵梁阙冷哼一声,纵然你计策再高明又怎么样,城中都是我的人,你一样逃不出去。

一行人迅速开门往前院跑去,还不等到柴房跟前,周湛就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刚刚来的时候柴房的门还是锁着的。

赵梁阙没有实话,就看到暗处的屋檐下,有两个侍卫倒在地上。

“下令,封城抓人。”赵梁阙大怒,拔高了声音,“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他决不能白来这一趟。

周湛应是,立刻大声一喝,本来四周暗藏的暗卫就应该跳出来,可是足足等了七八息的功夫,依旧没有动静。

他的脸色就彻底变了,脚下一点亲自上了屋顶,随即忍不住惊呼一声。

原本藏着暗卫的地方,那些人不是倒着毫无知觉,就是根本不见人影。

“郡王。”周湛的声音有些发抖,根本想不到赵勋是怎么做到的,赵梁阙已经不想多说什么,目光微微一眯,道:“不急,不急…”

这一点点时间,赵勋走不远,他目光四处一转,忽然又重新落去了后院,指了指他们刚刚藏身的隔壁房间,无声无息的给周湛打了个颜色,周湛立刻会意重新找人带着人将那间房间围的水泄不通。

“赵远山,你给我出来,否则,我们就立刻点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周湛大喝一声和赵梁阙站在了院子门口。

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房间徐徐被打开,赵勋兴致勃勃的站在门口,一身夜行衣身材高大,手中提着他惯用的长剑,神色自在的看着他们。

他和孙刃就在这间房间里,歇了一个多时辰。

就如他媳妇儿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太皇太后就在这里所以他根本不急这一个时辰。

“我的好侄儿。”赵梁阙轻轻一笑,“许久不见,瞧着略憔悴了一些,可是西北的伙食不好。”

赵勋就负手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梁阙,道:“确实不如岭南好。”

赵梁阙气的一噎,他无声无息的散了他六万兵马,要不然他用兵也不至于这么缩手缩脚的,好一会儿他冷笑着道:“既然你喜欢岭南,等本王登基后,就送你去岭南吧。”

赵勋挑眉,不置可否。

“费了这么多的功夫,救了太皇太后又怎么样。”赵梁阙在椅子上坐下来,手搭在扶手上翘着腿一脸的嘲讽,“还不是要成为我的阶下囚。这么多人你便是一刀一个,也得花上几天的功夫。”

他的常随倒了茶给他,他慢慢喝着抬眉看着赵勋,“太皇太后呢,你还是将她老人家送出来的好,免得一会儿刀剑不长眼,你倒连累她了。”

赵勋将所有的门推的更大,房间的景象一览无遗,他扬了扬眉无声的笑了笑。

赵梁阙脸色一变,里面根本就只有赵勋一个人。

太皇太后呢,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去找。”赵梁阙压着声音吩咐了周湛,周湛应是。

赵梁阙将茶盅丢在了脚边,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碎在了脚边,他起身抚了抚衣摆和一院子的属下道:“上吧,实在留不了活口,留个全尸也行。”

“是!”众人大喝一声应了,赵梁阙扫了一眼赵勋,慢慢的退到了对面的墙边,靠墙站着。

众人一窝蜂的朝赵勋冲了过去。

☆、280 脱身

因为知道赵勋身手了得,所以赵梁阙特意多调派了人手,连守城的事都不敢分神过问。

擒贼先擒王,只要赵勋一死,城外那些乌合之众,他根本不用费什么心里去理会,到时候自然而然的也就作鸟兽散了。

他退到了最后,靠着立着,抱臂环胸看着对面。

这院子里至少有八十人,每一个都是他精挑细选来的身手利索的,赵勋就这么打,就算他将这些人都杀了,他也必定耗尽了体力,而再也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赵梁阙胸有成竹的一笑,看的兴致盎然。

赵勋挥剑劈开面前一人,反身一脚踹开另一人,余光便朝对面看过去,两人视线一撞,赵梁阙突然心头跳了一下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他觉得赵勋这一笑颇有深意。

他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他就看到赵勋就鹰隼一般平地而起直冲上了半空,脚尖踏着众人的头顶,剑划的笔直,直指他的面上而来。

“护驾!”赵梁阙大喝一声,拔了身边护卫的刀将那人往前一推,他自己提刀去挡,那人挡在了前面,赵勋手一动他的脖颈就被划出一道血口子,顿时血流如注倒在了地上。

赵梁阙蹬蹬后退了数步,若非是墙,他恐怕这会儿已经惊慌跌倒。

“郡王。”周湛提剑反身而来,赵勋在空中打了个转,轻描淡写的落在赵梁阙的面前,抬剑横挑,赵梁阙手忙脚乱的挡住,还不等他拦第三招,眼前就看到几缕碎头发被削了下来。

他大怒,提刀而上,赵勋退了两步,周湛带人立刻围了过来。

将赵勋围在中间,水泄不通。

一柄柄刀剑寒光凛凛的对着他。

“你逃不掉的。”赵梁阙冷笑着道:“再打,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赵勋应付着来往的刀剑,目光却是落在赵梁阙面上,道:“我若走,你们谁也拦不住。”

“笑话。”赵梁阙讥讽道:“你大可试试,我倒要看看你真是三头六臂不成。”

赵勋扬眉不置可否,脚下迅速往后退了七八步。

众人都以为他要逃走,所以紧紧相逼,他却在对面的屋檐下停了,剑突然收起来抬眸看向对面的屋顶。

“怎么。”大家纳闷,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喊道:“屋顶有人。”话落,就看到孙刃站在屋顶上,大喝一声,“接好了,这是我们县主送你们的大礼!”

随即,就从他手里丢了个两个竹筒下来,那竹筒半空中就开始滋滋烧着,冒着一股奇臭的气味。

引线很短,悬空着与地面还差一人高时,竹筒砰的一下炸开,白灰色的粉末飘飘洒洒的落下来。

所有人都被惊了一下,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瞬间本能的蹲下来抱着头…

赵勋用袖子捂住鼻子,趁着时机迅速一跳而起上了屋顶,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几息的功夫之后,院子里出现诡异的静止。

赵梁阙靠在门上也是被惊的楞了一下,想起来前面的声音好像就是这个,只是炸在耳边时声音比前面更要大点。

和鞭炮比起来,这个竹筒做的很简陋,声音有些闷但震耳朵,最重要的,这气味也太臭了。

他脑子里极快的转了个弯,就看到赵勋已经跳上了屋顶,他立刻大喝一声,“他这是故弄玄虚,不要让他跑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迅速起身,周湛怒着道:“赵远山,你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的话落,屋顶上又丢下一个竹筒来,就听到孙刃的声音,“爷,就剩两个了,您省着点用。”

“你们县主大方,多送他一个。”赵勋的声音闷闷的,显然是不高兴,这是他媳妇潜心研究出来的,居然说是下三滥。

孙刃似乎在忍着笑,“行,那就算他们赚着了。”他说着对底下的人喊道:“郡王爷你可要认真找啊,要不然我们可就要走了。”

周湛足下一跺,人立刻拔地而起,他的属下也是如此,能上房的立刻上去,不能上的就朝门口追了过去,赵勋也不着急就站在屋顶上看着。

忽然,周湛好像被人挂了千斤坠一样,原本轻盈的身体就毫无预兆的啪的一声掉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怎…怎么回事。”他翻身要起来,可人还没动脑袋一瞥就歪了过去。

赵梁阙惊住,站在人群之后看着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属下一个个的倒下去,挺尸似的躺在地上,他眉头紧蹙,一下子明白过来,赵勋刚才炸的东西里面肯定有什么药粉,他们这是中毒了。

他迅速从袖子取了颗清神的药塞到自己嘴里,也不去看赵勋,抬脚就朝前面跑,边跑边道:“来人!”

前院有人跑了过来。

等人来时,屋顶上哪里还能看到赵勋主仆的身影,只有九月的冷风呼呼吹着。

“追!”赵梁阙喝道:“蒙着面,他手中有迷药。”

赵远山真是越来越提不起来了,居然学江湖宵小用这种手段。

“是!”他的属下大喝一声应是,随即打开后院的门冲了出去,一刻钟的时间将保定城的几条主干道悉数封堵了起来,城中留守的百姓本来就不敢睡觉,这会儿外面有动静传来,家家户户纷纷熄灯锁门,躲在家里一点声音都不敢出,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寅时正,保定城里里外外被翻了一遍,不但没有找到赵勋和孙刃,就连太皇太后和邱嬷嬷都没能找到。

“不可能。”赵梁阙眯着眼睛站在街道上,目光阴戾的四下扫过,一字一句道:“四周城门都锁的稳稳的,他出不了城就一定还躲在城中。”

周湛从后面被人扶着过来,药性渐渐过去,他感觉好了很多,喘着气道:“郡王,属下…属下失职了。”

“不关你的事。”赵梁阙扫了一眼周湛,看着他问道:“你来前府衙中所有的院子都仔细搜查过了?”

他怀疑赵勋还藏在府衙内。

“搜查过了,前院后院就连地牢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人。”周湛也精明了,出门前先搜查府衙,确定里面没人再出来的。

只是,保定城内就这么大,他们能藏到哪里?

赵梁阙负手慢慢走着,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忽然有人匆匆从西门那边骑马而来,蒙着面边跑边喊道:“周将军,请增派人手。”

“怎么回事。”他们这才想起来,城外还有四万兵马在攻城呢,他们在城里却被赵勋给惊丢了魂,“他们架云梯攻城了?”

来人回道:“还没有,但是他们的攻势越来越强,我们的人也有死伤,就怕再下去天一亮我们就支撑不住了。”

那就还没危险,大家就耗着呗,就看谁的军资充足,谁的兵体力最强。

“调五千人上城墙换上面的人下来,各自抓紧时间吃饭休息。”周湛迅速吩咐完,那人也不下马抱拳应是,“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话落,目光在赵梁阙身上一转,敲了马腹扬长而去。

赵梁阙朝那人看了一眼觉得有点熟悉,正要说话周湛凑到他面前来,低声道:“郡王,要不属下再安排人重新搜查一遍?”

攻城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效果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抓到赵远山。

赵梁阙摆了摆手,蹙眉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沉声道:“带上人跟着我。”他觉得赵勋走不远,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但是他能藏在哪里呢?

他想不通,不是他一个人,他还拖着太皇太后呢。

“去…去哪里。”周湛带着人跟在后面,赵梁阙边走边想,沿着赵勋进城的路走了一遍,不知不觉又重新回到了府衙,他慢慢在前院里走着,走到太皇太后被关押的地方,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两张椅子,地上还丢着捆绑的绳索…

“郡王,要不您去休息一会儿,让属下带着人去找吧。”周湛打量着赵梁阙,赵梁阙也确实累了,点了点头道:“你带着人再将府衙重新搜一遍。”

周湛应是。

赵梁阙就带着常随回到自己歇息的房间,常随守在门口,他进了门简单梳洗了却没有立刻睡,而是坐在桌子前拿着保定城的地图看着,一条一条的画着细细的看。

从府衙出去几条路,哪一条路最有可能走的通,要是赵勋想要出城,唯一的可能就是和来时一样翻城出去。

走哪个最合适呢?

赵梁阙揉着额头,气的心口都在疼,赵远山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他拍了桌子起身来回的走着,看着外面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他实在有些体力不支,便靠在床头闭上打算略休憩一下再出去。

不知不觉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房门被人拍响,不等他去开门出去,门外的人已经冲了进来,喊道:“郡王快走,赵远山攻到城里来了。”

“什么?”赵梁阙一个跟头起来,差点从床上栽下来不敢置信的道:“你说什么,你确定看到的是他?”

来人点头,很肯定的道:“确定是他,他带着人冲进来的。”话落一顿又道:“郡王,您快跟着属下走吧,这城里待不下去了。”

赵梁阙抓了衣服套上一边走,一边道:“他怎么可能出的了城。”

“真的是他。”来人扶着赵梁阙加快的步子,一出去就听到外面山呼海啸般的打斗声,有人喊道:“在府衙,赵梁阙在府衙。”

赵梁阙吓的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发髻也散了下来,披头散发的往后面跑,周湛提着剑浑身是血的带着人跑了过来,喘着气喊道:“郡王,您快走,这里我来断后。”

“到底怎么会事。”赵梁阙还没有回神,赵勋怎么就出城了,怎么就打进来了,他出不去的!

周湛没有时间和他解释,言简意赅的道:“属下怀疑他昨天晚上就藏在军中,今天天亮前我分派两千上上城楼换人,他一定就躲在这两千人里面,等上了城楼他就打开杀戒了,刚刚冲破了防守进了城。”

居然…藏在了军中,难怪他在城里怎么都找不到他们。

“不对,那太皇太后呢。”赵梁阙问道。

周湛摇头,“属下也不知道,太皇太后一定被他留在城中了,但是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两个人从千军万马的保定城一点轻而易举的脱身了,反过头来就破城而入,赵梁阙气的眼前发黑,可是现在也不是他发火的时候,他怒看着周湛道:“记住,我来这里的事对谁都不要提,你带着人守城,能守就守不能守就退。”

到京城就由不得他赵远山了。

周湛应是,赵梁阙在后门上了马一路往东城飞奔而去,头发散着衣服的纽扣还扣错了一颗,一贯的风流倜傥温润如玉半分不存,只有狼狈不堪和抵死逃命。

赵梁阙冲出了保定城,一口气跑了十几里地才停下来喘着气,他的常随紧随在后跟着上来,他问道:“周湛呢?”

“还在城里断后。”常随回道:“郡王,城门破的有点蹊跷。”

这才一夜的时间城门就破了,比当初太原城用的时间还要短,他怀疑是不是有奸细给他们开门的。

“方才周湛说了,赵勋和孙刃就藏在军中。”赵梁阙抿着唇,他还是低估了赵远山,以前他骄傲自负,许多事他都不屑去做,现在的他居然连迷药这种事都能用,还一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样子。

且还能装傻充愣躲在军队里。

“你在这里等周湛。”城中还有他的一万兵马,赵梁阙舍不得,他的常随应是后他便独自一人骑马飞快的往京城的方向而去,天黑时他到的京城,一身的风尘脸都被风扫的起了皮,他进门时梅筱柔看的一愣,问道:“去哪里,弄成这样。”

他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去了书房,遣了人去保定打探消息。

当夜才知道,周湛死在了保定,而他手下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离开保定,不是死就是被困在了城中。

“郡王…怎么办。”幕僚看着他问道,赵梁阙静静坐在椅子上,一字一句道:“守住京城。”

幕僚应是,赵梁阙问道:“霍繁篓呢,回来没有?”

“回来了。”幕僚回道:“今早到的京城,现在应该在自己家中,卑职这就派人去请他来。”

赵梁阙点了点头。

保定城中,赵勋牵着顾若离的手径直往府衙而去,她跟着后面小跑着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就将祖母留在这里,他们要是找到怎么办。”

“不会找得到。”赵勋说的很肯定,“他说我自负,可最自负的人他。搜遍了整个府衙,他自己住的房间肯定不会去细搜。”

甚至于,听说赵梁阙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一觉,都没有发现就在他床后的镜面架子后的地面上躺着两个人。

太皇太后和邱嬷嬷安安静静的在他的房间里过了一整夜。

“我一整个晚上眼皮都在跳。”顾若离现在才松了口气,“你和孙刃两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我真怕…”她说着,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的手。

他在房门口停下来看着她,扬眉道:“说起来,你的鞭炮很好用,将你的药粉装在里面,效果出奇的好。”

“你…”她还后悔没有提前告诉他,应该三种药一起用的,没有想到他直接就这么用了,“炸开后药粉飞出来了?迷晕人没有?”

她的药粉效果很好这个毋庸置疑,可是放在鞭炮筒里还是第一次。

“很好。”赵勋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道:“有媳妇儿护着,我这一趟进来如履平地,格外的轻松。”

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还想说什么,可一想到太皇太后还在房里躺着呢,便道:“我们快进去,免得让祖母等的急了。”

“应该还没醒。”他推开了门,顾若离听着一愣,“你…不会是用药了吧?”

赵勋扬眉,清醒的人无论藏在哪里都有气息和声音的,尤其是两个老人家很容易被发现的,只有晕过去了才会静悄悄的躺着,不容易被发现。

“赵远山!”顾若离回头看看没有,就踮着脚揪着他的耳朵,“你越发没风度了。”

他回头将她往怀里抱了抱,轻声道:“受我媳妇影响的。”

她笑了起来忙捂住嘴指了指床后,赵勋点了点头两人往床后去蹲下来,才一下来就看到太皇太后正看着他们,四双眼睛大眼瞪小眼的。

顾若离一愣,就听到太皇太后道:“还以为你们还要多聊一会儿才会想起来哀家呢。”

“祖母!”顾若离笑眯眯的伸手去拉太皇太后,“您还好吧。”

☆、281 闲暇

“好不好的,哀家也就这样了。”太皇太后躺在冰凉的地上,这会儿浑身疼的厉害,好不容易从床底爬出来,扶着腰,“哀家这辈子也算是经历丰富了,老都老了还藏了一回床底。”

顾若离就瞪了一眼赵勋,给太皇太后揉着腰扶着她坐下来,“你歇会儿,让远山给您倒茶来。”

“奴婢去,奴婢去。”邱嬷嬷哪敢自己歇着让赵勋去倒茶,“你们聊会儿。”

她说着出了门,赵勋在太皇太后对面坐下来。

“没事没事。”太皇太后扶着顾若离的手,“安申呢,听说安申也在这里。”

赵勋回道:“他在城外还没进来,稍后等他来了自然会来找您。”

太皇太后松了口气,“你们都没事,那哀家也就放心了。”话落,拉着顾若离顾若离道:“你也是一夜没歇的,快坐下来让祖母看看。”

顾若离就拖个杌子坐在太皇太后跟前。

“没变什么样儿,不过瞧着气色有些差,是累着了吗。”太皇太后摸了摸顾若离的手,“这手也是凉的,还不如哀家热乎。”

顾若离笑着道:“我才骑马进城,风吹着肯定热乎不了。”她连着赶路又常照顾病人日夜颠倒,三餐不定,气色肯定是好不了的,“歇一会儿就好了。”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等战事停了你好好调养,别把身体亏了,你还年轻呢。”她这话说完才转头来看赵勋,沉声问道:“昨晚可还顺利?”

“挺顺利的。”赵勋看着她问道:“您呢,没有被惊着吧。”

太皇太后就假意瞪了他一眼,道:“惊着总比躺地上好。”她其实并未生气,只是见到了赵勋后有许多话想问想说,可又怕气氛弄的僵持了,反而说不出口。

赵勋也明白,遂含笑道:“是孙儿错了,应该给您铺个毯子的。”

当时情况不同,他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些,毕竟是男人,心再细也想不到给太皇太后垫个东西暖和点。

“行了,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太皇太后接了邱嬷嬷的泡的茶,端着一口气喝了半盅,整个人才感觉舒服一点,“和哀家细细说说昨晚的事吧,阙郡王人呢,抓到没有?”

赵勋就大概说了一遍,“我和孙刃直接在他隔壁的房间落脚,待了近一个时辰,知道对面关着的肯定不是您,所以就没有轻举妄动。”不管怎么想也知道,那间房里关着的人肯定不会是太皇太后,所以他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去对面打探,而是反其道的到对面,隔着一道墙赵梁阙说的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

待周湛去查看时,他就知道太皇太后在什么地方,救了人就直接迷晕了送赵梁阙房间里,他和孙刃分头行事…其实出了府衙也没有走远,去了先前他去过的院子换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混进了军营又扮着人来求援,顺理成章的上了城墙出城。

至于如何攻进城里来的,他笑看着顾若离,“还是娇娇的药好用。”几个竹筒炸完,收城的就能到掉一半人。

太皇太后听的也是目瞪口呆,她还是头一回听到赵勋这么打战,可真是没有以前骁勇将军铁血风格,可话到嘴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这话说了也没什么意思,便道:“不管怎么样,拿下了保定后面就是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