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不哭了,转头看着两个人打的难分难舍不可开交,顿时咯咯的笑了起来。

顿时,暖阁里乱做了一团,顾若离和赵勋站门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爹来了。”顾引之大喝一声,他的话非常有用,顿时炕上滚着的两个人松了手,一咕噜站起来垂着首,行礼,“爹好,娘好。”

豆豆就看着赵勋和顾若离笑,上下挥着手很高兴。

“在做什么。”赵勋负手进来看着狼狈不堪的小子,“喜欢打架?”

赵含之摇头,“不喜欢。”

赵昱之点头,“喜欢!”

赵勋黑了脸盯着老三。

------题外话------

明天还会更一章,周六周日不更!下周一会更,再往后我前面一天预告哈…。

☆、幸福

“你先动的手?”赵勋看着老三,老三点点头,“是!”

赵昱之的性子就是有什么说什么,错了也敢认,赵含之正好相反,滑头滑脑的不能躲就推,推不掉就耍赖,反正只要能占到便宜,他一身的心眼子都在活动。

“那只的。”赵勋盯着老三,老三就将两只手一起伸出来,他站在炕上也只是到他老子的胸口,昂着头一脸严肃的伸出手,“两只一起打的。”

赵勋蹙眉,目光在房里一扫,顾若离就递了根戒尺过来放他手中,赵勋抓了就啪啪打了四次,一边两次。

小小的嫩嫩的手顿时红了起来。

“疼不疼?”赵旭问道。

赵昱之点头,“疼。”

“以后还打吗?”赵勋握着戒尺,赵昱之点头道:“他要是坏,还打!”

赵勋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啪啪又是两下,看着老三,“怎么说。”

“他坏,还打。”赵昱之鼓着腮帮子,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腰板笔直的就是不服软,蓦然的赵勋就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他蹙眉还想说什么,顾若离咳嗽了一声,道:“他为什么坏?”

父子这么僵着,最后没法收场,她只得出来打圆场,手在后面拉了拉赵勋的袖子,盯着老三问道。

赵昱之还是伸着手,又斜眼看了一眼赵含之,随即回道:“他骗我,说妹妹手甜,我吃了不甜,他笑我笨。”

“妹妹的手,是你自己吃的?”顾若离问他。

他点头,她又接着道:“话是你起的头,他接了一句你就信了,都不会去想想对错?”

“我…”赵昱之哪里想得到这些,就瘪着嘴嘴唇颤抖说不出来话,顾引之跪坐在炕上抱着妹妹,抬头看着爹娘再看看弟弟,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道:“爹,娘,三弟知道错了。”

赵含之在一边点着头,附和道:“我以后不和他打架了。”

顾若离就看着老大,气不打一出来,这家伙就是个闯祸的,每回都是他挑事,便点着他的脑袋道:“你为什么笑弟弟笨,他年纪小不懂,你不教他,居然还戏耍他。”

赵含之忽然就哀叹一声,点着头道:“是,我以后不挑事了。”就知道他不能开口,娘每次都会拿他出气,就咕哝了一句,“做大哥真不容易。”

顾若离哭笑不得,赵勋问道:“你说什么。”

“哦。我说我要有个老大的样子。”赵含之抬头,笑眯眯的看着老子,“真的,我改。”

滑头!顾若离没辙了,你说什么他都认,然后转过头就自己拿主意,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怎么管怎么教呢,谁来教教她!

她回头推了推赵勋,示意他算了,打也打了训也训了…其实只要品行不歪,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赵勋视线就落在女儿脸上,面色顿时柔和了一些,豆豆一看爹终于看她,顿时上下挥着手和一只练习着展翅的小鸟似的,高兴的咯咯笑。

他上前抱着女儿,笑容一点一点溢出来,满目的疼爱,三个儿子排排坐炕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偷偷笑了起来。

“坏。”赵昱之凑哥哥耳朵边低声说,赵含之扫了一眼爹娘点着头道:“嗯,我是坏。”

赵昱之一愣,顿时不知道回什么,哼了一声不理他。

“都去洗手,吃饭了。”顾若离拉着赵昱之起来,抱着他下来,又看着两个大的,“鱼烤好了哦,不想吃?”

两个小子眼睛一亮,顿时点头如同捣蒜一般,“吃!”

话落,就跐溜滑下来,赵昱之也在顾若离怀里拱着,“娘,要吃鱼!”

“你不要急,娘一会儿给你剔。”顾若离抱着他跟着去了宴席室,人太多了暖阁都坐不下了,那边荣王和吴孝之也笑呵呵的进来,荣王一边走一边笑着道:“听说今儿的鱼是朗哥儿钓的?”

“嗯。”顾引之点着头,“祖父,您多吃点,很香。”

荣王就拍了拍手里的酒壶,蹲下来笑着道:“祖父带着酒呢,就着我孙子钓的鱼好好喝一杯。”

顾引之就腼腆的笑了起来。

“周大人说是孩子闹腾就不来吃了,咱们先吃吧。”顾若离请大家坐下来,一家人围着桌子,荣王奇怪的道:“你娘好几日没来了,在忙什么。”

一个人在家里,弄的好像做什么大事一样,忙的不可开交。

“她又进了几盆花照顾着。”顾若离让赵勋将豆豆交给乳娘,自己给三个人孩子剔着鱼肉,盯着三个人,“吃的慢点,小心遇刺。”

三个脑袋就跟波浪似的此起彼伏的点着。

赵勋扫了一眼儿子,没说话。

晚上将三个人哄着睡着,她搂着顾若离沉声道:“等大点,将老大老三送军营捶打捶打。”

尤其是老三,一身戾气不收拾了,将来定会捅娄子。

顾若离现在也不反对了,点头道:“等十五岁的时候再送,小了送去别人不敢教,说不定还学了一身坏毛病回来。”

“嗯。”赵勋靠在床头看着帐子不知在想什么,顾若离侧目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侧目看着她,心里平静安宁,他忽然觉得如果当年他没有遇见她,也没有执着的追着她跑,现在他是什么样子…而她又会躺在谁的身边呢。

霍繁篓?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握着顾若离的腰就蓦地紧了紧,她一愣不知道他怎么好好的变了脸色,“想到什么了?还在生儿子的气?”

“要是当年我们没在一起,你会是什么打算?”赵勋看着她问道。

顾若离一愣,这都老夫老妻了,居然还问这个问题,摇头道:“现在想不到,估摸着会回庆阳去经营同安堂,也有可能还留在京城…”毕竟她京城同安堂开业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听她这么说他脸色好了一些,轻嗯了一声,看着她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捧着她的脸便是一个深长的吻…

顾若离喘不过来气,只能被动的被他索取,许久之后他停下来看着她,道:“谢谢。”

“嗯?”她呼着气一愣,“谢什么。”

他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含笑道:“谢谢你给我一家。”

没有她,他又怎么会现在的生活…

“哈。”顾若离笑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挑眉道:“那我也要谢谢你啊,没有你我也没有这个家。”

他从善如流的点头,“也对。也不会有闺女和儿子。”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是男人。”顾若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我和谁成亲都会生啊。”

他脸色一怔,顿时噙着她的唇咬了一下,道:“你再说一遍。”

她揉着唇蹙眉道:“疼死了。”捶了他一下,道:“你现在越活越回去了,跟毛头小伙子似的,现在还讨论这个问题。都成亲好几年了,你再说如果…如何我家不出事,我现在可能还待在顾府里做三小姐呢。”

“不成亲?”他问道。

她摇了摇头,道:“真没想过这事儿,我觉得我要是不想,我祖父和父亲一定不会为难我。”

这个倒是。

他颔首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反正她没有打算过嫁给除了他以外的人就好了。

“今天怎么了。”顾若离忍着笑,赵勋没回话,唇落在她的脖颈上,衣襟他被拉开…生过孩子后她丰满了许多,肌肤比以前跟好,轻轻一碰便泛起层层的红晕,他看着目光便暗。

就在这时间,房门吱吱嘎嘎的被推向,露出一条细缝,随即一叠的影子从细缝里透进来,赵勋一愣顿时黑了脸,顾若离推着他下来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

外面亮房里暗,进来的人看不清里面,三只小小的人排着一队一个一个进来,蹑手蹑脚的,赵含之领头嘘了一声看了眼床上,爹娘已经睡了,他捂着嘴偷偷的笑着,一脸得逞的压着声音,“睡着了。”

顾引之也凑过去,看不清还将小手放赵勋鼻子上探了探,赵勋额头的青筋都爆起来了,这小子是不是试试他死了吗。

“果真睡着了。”顾引之脱了鞋站在脚踏上,赵昱之跟着问道:“那我们睡哪里。”

赵含之轻车熟路指了指床脚,“这里,这里。”

话落,三个小家伙就跟三只小猫似的爬床脚来,缩着爹娘的脚边。

床不大,三个人并排还加着爹娘的脚,顿时挤的嗷嗷叫,赵昱之推着赵含之,“我的手,疼!”

“嘘。”赵含之低声道:“别吵。”

赵昱之嘟哝着缩里面,不高兴的道:“我要和娘睡,不和你们睡。”然后就爬起来朝顾若离那头,床上一堆的脚,腿,手,他踩被子上根本踩不稳,就听到赵含之喊着,“我的脚,你踩我叫了。”

顾引之捂着嘴将腿抱着揉着,赵昱之摇摇晃晃的往前一趴,正要砸顾若离身上,赵勋长臂一伸接住了儿子。

顾若离惊住一身冷汗了,也不装睡了看着近在咫尺儿子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娘。”赵昱之顿时笑了起来,拱着推开赵勋的手趴顾若离怀里,“娘,我想和你说。”

顾若离抱着他塞被子里,搂着怀里,“行,和娘说。”

她话落,被子里另外两个小家伙就跟老鼠似的窸窸窣窣的钻了过来,两只脑袋缩被子里落在中间,“我们也要和娘睡。”

“床太小了。”顾若离叹气,“要不打地铺,你们谁要睡地铺?”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小手一抬指着赵勋,异口同声,“爹!”

赵勋黑脸。

泰山的山顶上,传来一阵阵的呐喊声,韩苗叉腰冲着下面乱吼,“喂…”回声四面八方的传了回来,一声接着一声,她听着哈哈大笑,山谷也跟着她哈哈大笑。

后面的游客看着小姑娘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舒服啊。”韩苗苗坐在悬崖峭壁上,两只脚吹在下面,手里抓着石子儿往下丢,丢下去根本听不到声音,好像那颗石子永远都不会落在地上。

她心情很好,从安南出发在外游荡了一年多,虽不算一个合格的赤脚大夫,但是她这一番游历,真的是长了见闻,也见识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病例。

她都记着攒着回去问顾若离。

她翻了个小册子出来,翻开,册子里用炭笔记了许多的东西,里面还夹着两封信,一封是赵安申的,一封是梁欢的。

梁欢的很简单,只是和她说她考中举人,赵安申的更简单的,寥寥几个字,问她在哪里,遇见了什么人。

她笑着,拿了张空白的纸出来,趴在石墩上打算回信。

安申:我现在在泰山,四面空旷,清风舒爽…我弃了马一路步行走着,我的鞋子都被磨破了,你想不到吧,我光着一只脚爬到山顶上,现在脚底都磨出一个水泡了…不过也值得。

她将这一年的见闻都说了一遍,然后放了笔,末尾写了一句,你还好吗,听说皇后有了身孕,真是恭喜你,要做父亲了…想了想她又划掉了,可是看着脏兮兮的纸面,又觉得太不好看,索性将最下面一点撕了。

信纸短了一截,她瞧着笑了笑,拿帕子擦了擦鼻子将信纸叠好塞怀里,又给梁欢回信。

阿欢:我还活着呢,在我回来前你不准成亲啊,好歹也让我喝一杯喜酒吧,还有,我得闹洞房听墙角才行…你要等我啊,我说不定下半年就回去了,下一步打算江南走走,我都没去过,太可惜了…

还有哦,你猜我遇到谁了,我遇到了霍大哥,远远看到的,他没有看到我,他好像腿瘸了,走路怪怪的,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县主呢。

算了,等我回去再说吧。

她说着,哈哈笑了起来,将信收了下山,找了信封装好拿顾若离的名帖将信送回了京。

信到了苏顺义的手中,他一路小跑的往御书房去,半道上就遇到了林皇后,他蹲身行了礼,林皇后看着他手上的那封信,扬眉道:“是圣上的信?”

来的都是奏疏,鲜少有信,而且字也歪歪扭扭不修边幅。

“是。”苏顺义一愣,将信不动声色的藏袖子里,“圣上正等着看,奴婢这就送去。”

他顺着弓着腰往后退,林皇后颔首,道:“给我吧,我正好要去见圣上,给带去。你先等一等帮我回去将我落宫里的燕窝粥端来。”

苏顺义一愣。

周末我就不更了哈…。休息两天,周一再见,么么哒!

☆、取舍

苏顺义这一愣,林皇后就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算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本宫就等会儿再去见圣上好了。”

她说着,扶着女官的手原地转了个身,慢悠悠的往凤梧宫的方向而去。

宫中还没有进其他的妃嫔,所以主子们除了她就是太皇太后和太后了,她平日其实很清闲,至少…至少没有争风吃醋的烦恼。

她含笑走着,面容端肃举止优雅。

“娘娘,怎么又不去了呢。”东荣是林皇后身边的內侍,她进宫后就一直跟着她,很贴心,“您的燕窝粥就提在手上跟在后面呢。”

林皇后抿唇冲着他笑笑,没说话。

东荣就明白了,扶着她的手用了点力,低声道:“圣上太忙了,什么事都得要他过问,瞧着真让人心疼。”

一行人回了凤梧宫,关了殿门林皇后捧着肚子坐在罗汉床上,东荣亲自倒了温茶来,她摆了摆手道:“换温水吧,七婶说有孕的妇人不宜多饮茶。”

“是。”东荣换了温水摆在一边,又半跪在她脚边轻轻给她捶腿,林皇后喝着也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她放了茶盅起身道:“去御书房吧,圣上也该歇一歇了。”

东荣应是跟着出去。

御书房中,苏顺义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两位阁老走了,才进去递了信,赵安申看着一愣立刻停了手里的活接了信过来,他看的很仔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嘴角慢慢的勾了出笑意来。

他几乎能想得到她当时写这封信时的模样,一定是趴在一块大石头拿着炭笔,歪歪扭扭的写着字,另一只光着的脚指不定还会架在石头上,黑乎乎的脚指头翘着,实在是不成体统。

可是,这确实是韩苗苗,他靠在椅背上又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细细想着她写这个字时是什么样子,写下一个字时又在想什么。

苏顺义见他难得露出轻松高兴的样子,也跟在后面呵呵的笑着,给赵安申添茶,安安静静的守着。

“苏顺义…”他收了信笑着正要说话,苏顺义已经心领神会的将疆域图拿了过来,折出京城到泰山的一段给他看,赵安申就点了点苏顺义的额头,笑道:“就你聪明。”

苏顺义就站在一边笑。

赵安申在上面比划着,算了算,“骑马过去,紧着点五六天也就到了。”话落想了想,又朝江南划了一圈,“去江南就太远了,不过她也不着急,慢慢走坐着船也轻松。”

“韩姑娘也真是,这一走就快两年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苏顺义叹了口气,咕哝道:“也不知道您惦记着,这半年一封信,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赵安申没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苏顺义看着心疼,平日里圣上不露声色看不出什么,可是只要独处时就会拿着韩姑娘的信出来看,一遍一遍的看着,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可是他看着看着就不自知的笑了起来。

苏顺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朕要是半道上去等她,能不能等得到。”赵安申忽然抬头看着苏顺义,“来回半个月。”

苏顺义听着一愣,面上就露出为难的样子来,想了想道:“也…也不是不行,只是…只是要怎么和皇后娘娘还有…还有大家解释呢。”

一走半个月,没有好的理由,肯定是不行的。

“也是哦。”赵安申念着坐了下来,长久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收了吧。”

苏顺义沉默的将桌上的疆域图收了叠好揣怀里,将茶递过去,赵安申没端拿了信又细细看了一遍,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韩苗苗的样子,大笑的,大哭的,张扬的…

鲜活的在她面前走动,大声的说着话。

还想到运河中他落入水中时,她游过来时的那个吻,他抚着胸口就仿佛那口气还在,正徐徐的从她绵软的口中度过来,充斥在他心头,但却不是甜,而是满腔的苦涩。

无处可诉。

“圣上。”苏顺义小声喊道,赵安申睁开眼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朕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歇会儿。”

说着起身慢腾腾的去了后殿,躺在了罗汉床上闭着眼睛,苏顺义也不说话给他搭了条毯子,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面上安静平和,不见喜怒。

可是他却是知道的,赵安申这是不高兴,要是高兴了他会一直做事,做到累的晕沉沉了,才会歇着。

外殿的门轻轻的响了一下,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随后就看到林皇后进来,他一愣忙上前行了礼正要说话,林皇后摆了手,“你去歇着吧,我陪陪圣上。”

苏顺义犹豫的看了一眼圣上,还是退了下去。

林皇后过去在床边坐下来,安静的打量着赵安申,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的抚上了他的眉眼,眼中有着崇拜和眷恋。

赵安申并未睡着,所以林皇后进来时他就知道,只是…只是当下他不想说话,索性就当他睡着了吧。

林皇后坐了小半个时辰起身走了,带着东荣在御花园中散步,身后的宫人远远的跟着,她道:“去查查,今天那封信是谁的。”

“是!”东荣应了。

圣上的喜怒很少显露,但是和他相处久了,就算看不出也能感觉得到…他刚才明明没有睡着,可是却一直假装熟睡,很显然是心情低落而不想和她说话。

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心里有人,而那封信也一定是那个人寄来的。

是谁呢?

三日后东荣动用了很多人脉打听到了韩苗苗,细细的说给林皇后听,“…当年就是她陪着圣上一路去的西北,路上被人追杀数次,也是她救的圣上,两个人…”后面的话东荣不忍心说。

圣上和那个女人,不但是青梅竹马,还是有着救命之恩的患难之情。

尤其是,这个女人不爱钱权,拒绝了圣上独自一人在外游历,这份潇洒劲儿…他虽已不是男儿身,可是男人对女人的心思他还是懂的。

这样的女人,最是让人念念不忘的了。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林皇后笑笑。

东荣也不知道说什么,这种事怎么说呢,人的心思最难控的,“奴婢觉得,圣上对您的感情更深厚点。”

“东荣啊。”林皇后摸了摸肚子,躺了下来,“我好想家啊,你说我爹娘兄弟们正在做什么呢。”

东荣笑着附和,“定然也是在想您的。”

林皇后几日没去御书房,赵安申来过一次陪着她用了一次晚膳就没有再来…他做的无可挑剔,不来这里他是因为政事,成天连轴转不得歇,也从不碰别的女人,那些个有心思的女官瞧着她有孕了,就想往他跟前凑,他也无动于衷,听说还打杀了一个。

此后就再没人了。

太后说要给她再添两个人进宫,他也没有应,只说皇后有孕忙不开顾不过来,还是再等等。

她说什么呢,这样的帝王古今都不曾有过的。

“东荣。”林皇后低声道:“你想办法查一查,那位姑娘眼下在什么地方。”

东荣一愣,问道:“娘娘,您…”

“去办吧。”林皇后不以为然的笑笑。

人总要有取舍,她起初还是难以决定的,眼下却忽然开朗了。

“是!”东荣应了转身要去办事,想了想又停下来犹豫的道:“她要是不肯回来呢。”

林皇后一愣,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肯不肯的,人回来了就知道了。”

东荣也笑。

半个月后,赵安申在延禧宫里见到了韩苗苗,四处都有人把守着,她出去,暴跳如雷犹如一只困兽。

看见赵安申,她冷着脸大步过来,怒气攻心的揪住对方的衣领,喝道:“赵安申,你什么意思!”

他果然变了,做了帝王后就变了,变的她都不认识了。

赵安申皱眉,贪恋的看着她…两年不见她长高了,瘦了,可是看上去更加的有活力,气质里也多了一份女子的娇媚,他看着微微一笑,问道:“你过的好不好。”

“我问你话呢。”韩苗苗蹙眉,冷声道:“你让我回来给我写信不就信了,居然用这种手段,我真是看错你了。”

赵安申一愣,看着她,“什么手段?”

“少和我装傻。”韩苗苗推开他指着外面,“你进来没看到外面的人?”又撸起了袖子,“百十人来抓我,动静可够大的啊,人家还以为我十恶不赦的逃犯呢。”

赵安申皱眉,立刻就想到了是谁做的这件事,也没有解释,只道:“对不起,上令下行有些误会。你…”

韩苗苗见他这样气就消了一半,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刚才是真的气的糊涂了,便摆了摆手坐下来,抬头看着他,道:“你打算就这样关着我?”

“你随时可以走。”赵安申看着她道:“我没有关你的意思。”

韩苗苗点着头,喝了茶又给他倒了一杯,“那就行。那我今晚就走啊,你让外面的人都赶紧走远点。”

“好。”他坐过来看着她,“你打算去哪里。”

韩苗苗一愣盘腿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道:“我本来是去江南的,现在被你的人拉回来了…回来就回来了吧,我索性在京城多待段时间,我当时的课业都还没有学完,回来接着学。”

赵安申就笑了起来,点着头道:“那你住哪里,要不然我给你…”

“不用。”她摆着手,“我哪里都能住,而且,白姐姐的宅子还空着呢,她把药匙给我了,我可以去住的。”

赵安申就点头没有反对。

韩苗苗凑过来看着他,“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还老气横秋的,要不是知道我还当你二十七了呢。”

赵安申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看上去确实不像个未满二十的少年。

他也早不是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