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兆华是约了齐昭远在此谈事,可惜结果并不尽心意,他还想再试试,余光就睨见一道娉婷身影走近,他看清面容张大了嘴,呢喃:“微澜?”

宁微澜在两人面前停下,恍若未见宁兆华的失态,冷冷淡淡地颔首:“宁总。”

宁兆华哽住,一时间也找不到话头继续,只得沉默。

将两人的一来一往看在眼里,齐昭远垂目:“晚上没有通告?”

宁微澜晃了晃神,轻道:“嗯,今天的结束了。”

语罢便没了后文,气氛一度沉静。宁兆华自是知道两人上下级的关系,看两人姿态尚算亲密,心中便打起了新的算盘。

“齐总,你看我们刚刚也谈了这么久,都忘了现在是晚饭时间,不如这样,我做东,咱们一起吃顿饭?”

宁兆华笑着,想起宁微澜,又补充:“宁小姐也一起来吧,好歹…也算旧识一场,宁小姐应该不会不给宁某人面子吧?”

旧识?宁微澜在心中讥讽地笑了笑,觉得这个词从宁兆华嘴中说出来真是有趣,她扯了扯唇,未作一声。

宁兆华见两人都没有回答,一时间还有些下不来台,但到底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很快便想到了应对办法。

“我记得宁小姐以前很喜欢吃莲子粥,这家会馆做的不错,宁小姐可以尝一尝。”

说着宁兆华便用眼神吩咐服务生安排下去,宁微澜缄默听着宁兆华一口一个“宁小姐”,思绪蓦然就倒回了很久很久以前,宁兆华总会将她抱起来举高,软声叫着她的名字…

心口突地一痛,宁微澜攥紧手指。

两个字与三个字,原来能相差这么多。

半晌扯回思绪,宁微澜抬起头,看了齐昭远一眼,见他一副随意自己的姿态,她思考片刻,不冷不热地笑了下:“那就先谢谢宁总的款待了。”

时隔多年,再次面对而坐,宁微澜没什么心思,随意点了两样菜,便垂眸独自静思。齐昭远也甚少搭话,大多都是宁兆华一人在自言自语。菜很快上齐。

从清晨就开始上通告,到现在也只吃了一顿,明明已经很饿,看着面前丰富的菜却了无胃口,她微不可见蹙眉。

说了些无关紧要的旁事,宁兆华忽然看向宁微澜,微微一笑切入正题:“正好碰上宁小姐,那宁某人就应上次的事给自家小女道个歉,一纯从小被宠坏了,做事和思考方式都还不够成熟,希望宁小姐不要和一纯计较。”

手中筷子一顿,宁微澜没有说话。

“这件事的确是一纯做得不对,但她的初心还是好的,宁小姐刚出道没多久,有前辈的指点理当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所以…”

听到这儿,宁微澜无法再心平气和,她唰地抬眼,攥着筷子的手指极其用力,似要将其折断。

“照宁总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她甩了我一巴掌?”

宁兆华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微澜置之不理,兀自继续:“宁总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我刚出道,有前辈愿意指点我,我自然很高兴。”话到此处顿了顿,她紧盯着宁兆华的眼睛:“但是在我心里,宁…”

话至半道,肩上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偏首,听闻齐昭远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跟她说:“先吃饭。”

她一肚子的火气在这平和,甚至谈得上温柔的语调里神奇消失,她抿紧唇,很低地应了声好。

“事发时片场有很多工作人员,事情具体如何,大家心里想必都很清楚,”静看她一眼,齐昭远面无表情,“宁总以为呢?”

简单一句话直接将宁兆华的后路堵死,他当然找宁一纯的经纪人了解过情况,的确是宁一纯以公转私动手在先,即便借了无心的名头,此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于是宁兆华沉思片刻,聪明地跳开话题。

“听闻齐总接下来会投资一部剧,不过只参与导演和制片,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荣幸能与齐总合作?”

“暂时有这个计划。”

宁兆华笑:“我看了下剧本大纲,我觉得女一号的人设我们一纯非常符合,而且一纯人气高固定粉丝多,若是参演这部剧,势必能够保证收视率,齐总意下如何?”

“选角另有人会安排,宁总若有此想法,可以等试戏时安排宁一纯过来。”

“这就不用了吧?齐总既然是导演,想必决定一个角色的权利还是有的。”说及此,宁兆华想到什么,试探:“还是齐总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目光垂落身畔,“是宁小姐?齐总不是我说实话,宁小姐固然不错,但毕竟还处于上升期,演技有待磨练,最重要的是人气不够,带不高收视率…”

“再者,现在外头有些传闻,说是宁小姐全靠齐总…”宁兆华点到为止,话绕一圈不忘继续捧宁一纯,“我看齐总和一纯以往也有过间接的合作,这次若是能再合作,此剧必定能够大火…”

说来说去,即便含蓄,也不过是捧高踩低,宁微澜面上毫无异色,心底却几次三番强忍,直到宁兆华来了一句“一纯各方面都更优秀”,她再也不想忍着。

“按照宁总这样的意思,以后新人还有出路么?电视剧都靠有名气的前辈撑着,新人就没有一点机会了?”

宁兆华语塞,瞪大眼。

“一个剧是否能火是否够好,凭的不仅仅是演员的人气,还有演员的演技、剧本内容和制作等各个方面,还有收视率,自然也是如此,这些,想来宁总应该比我这个新人更清楚才是。”

宁微澜说的太直接,宁兆华听完脸色微变,想反驳,却不防手机铃声打断了他开口,他看了眼屏幕,皱眉朝齐昭远点点头,起身出去接。

包厢里只剩了两人,宁微澜深深吸气,平复了会儿心情后,放下筷子去看他,怎知他不知何时一直看着自己,眸光平静温和,悠远深长,她咬了下唇角,不安:“我是不是太冲了一些?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他没接口,而是先倾身将她那一侧的窗户打开,凉风袭入,瞬间吹散了一室窒闷,他的声音也在这样的微凉下轻沉传来。

“心情不好?”

宁微澜沉默。她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想在此时此刻告诉他,她和宁兆华的关系,她本以为只不过是吃顿饭而已,哪有那么难,原来还是她想得太轻。

那样深刻的伤口,就算时隔多年,依然痛彻心扉。

默然许久,她抬手捂住脸,微哑嗓音夹在指缝间含糊不清:“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随手拉了一个服务生问路,宁微澜站在洗手台前,紧盯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一眼不眨,背后偶尔有人路过,脚步声陆续未停,半晌她闭上眼,扑水在脸上,企图那些冷意能让自己清醒。

她已经不是那时候只会哭只会自己消沉的宁微澜了…

她现在过得也很好。

一个人冷静的彻底,宁微澜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回到包厢,方一推门,就看见原本宁兆华座位上的一切都不见,她怔了怔,听见:

“走了,”齐昭远朝她走来,臂弯里挽着脱下的外套,小臂处袖口整齐往上翻转几圈,赏心悦目,“送你回家。”

“回家?”

他颔首,指了指电梯的方向,宁微澜会意,跟在他旁侧走去。

两人出来时外头那条道已经恢复了通畅,宁微澜斜靠在座椅上,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发呆。此刻已是华灯初上,晕黄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从她的角度看去,像是连绵的一长条灯河。

车里没有开音乐,静谧到几近呼吸相闻,她从走神中回来,以眼角余光偷偷看他。他做任何事总是很专注,比如现在,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搭在方向盘上,不时转动,而视线在两方后视镜和前方来回移动,她看得出神,冷不防视线被他捉了个正着。

车子已经转弯进了她所在的小区,缓缓停在了楼下,她窘了一下,手指无意识揪着安全带绞了绞,心跳剧快。忽然,鼻尖飘来了一阵饭菜的香气,她方才在会馆并没有吃几口,这会儿被勾引,更觉饿的不行。

“饿了?”他看出,问。

她嗯了一声,想着家里还有些食材,正好能回家自己做,但转念又想起方才会馆,他好像也没怎么吃…

而且自己刚才还给他惹麻烦了…

这般一思考,她愈发觉得过意不去,低头思忖一会儿,重新抬头看向他,踟蹰几秒问:

“要不要上来一起吃?”嗓子有些发干,她舔了舔干燥发白的嘴唇,小声邀请,“我做。”

作者有话要说:《一线巨星》完结后开的新文《朝暮终有你》,一样he甜文,文案如下,喜欢可以先收藏噢~

电脑版:手机版:

文案:

从五岁到余生,

从年幼到长大,

从你出现,

我的眼里和余光便只有你。

这是一个少女和小叔的故事,没有血缘关系,差八岁。

第23章

其实说完的那一瞬, 宁微澜是有些后悔的, 不说她这样突然的邀请是否突兀,单就冰箱里那寥寥食材来说, 也不是个好时机,可她没想到他竟很快应了下来,还问:“地下车库在哪里?”

宁微澜指了个方向,随后听见车锁咔嗒一声打开。

“我去停车。”他侧目, 下巴微抬示意她先下车。

“…好。”宁微澜从善如流,关上车门就在原地等待。小区里灯火通明,马路被两侧路灯染得金黄,她等到他回来, 两人一起上了楼。

家里东西不算多, 收拾的井井有条,宁微澜给他倒了杯温水,边穿围裙边打开冰箱翻了翻,还好,足够做个三菜一汤。

厨房里很快响起锅碗声响,齐昭远抱臂靠在门框上,见她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 便上前帮忙择菜洗菜。

“我来。”

宁微澜愣了愣,本来以为他只是说说,倒没想到他十分娴熟,摘叶洗净过水,动作细致耐心, 她笑了笑,继续去准备食材下锅。没过一会儿,油就烧的微热,她这样盯着,忽的想起前不久会馆里宁兆华说的,脱口问出。

“宁总说的你会投资的剧,女一号会是宁一纯吗?”

话音方落下,宁微澜就懊悔地咬了自己舌尖一下,她哪来的立场和资格去问他这些,偏偏还问的如此理直气壮。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半晌没听到答复,便小心翼翼用眼光去睨他。

他正在专注于切番茄,修长的左手手指轻按住边沿,右手握着刀不紧不慢,不过很日常简单的一件事,却被他做的像在雕刻艺术品一般,宁微澜晃了圈神,被他温凉嗓音拉回乱飞的思绪。

“你希望?”

她摇头,很诚实回答很快:“不希望。”

闻言他勾了勾唇,心情极好地将整齐切好的番茄排列在案板上,而后洗净手,半倚着流理台看她,难得有闲心再问了句。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那好,”他点点头,“首先,我只是投资这部剧,不参与导演或制片,他的消息有误。其次,宁一纯不符合剧中任何角色的人设,即便来试戏,也不会通过。最后,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没有了。”

他接着嗯声,手猝不及防伸出,将她往后拉了一把,躲开那噼啪四溅的油点子。宁微澜见油锅热了,正好找了个借口,忙不迭推他出去。

厨房门被拉上,隔绝了一室的油烟,齐昭远原地若有所思片刻,信步走至客厅窗台边,眺望远方的同时,拨了个电话给制片人。

“昭远啊,有什么事?”

“角色不日就要开始甄选,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

制片人知道齐昭远作为投资方,也是有一定权力可以决定演员名单的,就把几个想好的人选说了出来。

“男一号的话大致就这几个,尤其是那个吴敬,我比较看好,至于女一号,宁兆华宁总之前向我推荐了他家头牌宁一纯,我去看了她以往演过的剧,演技什么的都还不错,形象也还算符合,我打算考虑一下,你呢,有什么想法?”

安静听制片人说完,齐昭远反身靠在窗台前,眸光落在厨房门上,几块微透玻璃模糊印出她清浅纤瘦的影子,他收回视线,压低了些声音,漠然否决:“宁一纯不适合。”

制片人诧异:“哪里不适合?”

“丑闻。”并未说明,齐昭远点到即止。制片人努力地回想了下,倒是想起前不久微博上传播广泛的,宁一纯打人的视频,似乎打的就是齐昭远工作室旗下的艺人。

秒懂这其中利害关系,为了今后顺利合作,制片人在心中默默给宁一纯画了个大钢叉,就此剔除出主演范围。

“那行,我再看看还有没有更合适的,你要是有,推荐给我也成。”

齐昭远嗯了下,两人没再聊几句,便结束通话。

宁微澜按照预想好的做了三菜一汤,端上餐桌的时候温度正好,吃完后她自觉去洗碗,一出来看见他正在关窗,她奇怪过去。

方才在厨房没注意,这会儿近至眼前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连带着狂风,呼啸声极响,她拧了眉,咕哝:“天气怎么突然就变了?”

话刚说完,遮阳棚发出砰一声巨响,竟是楼上摆在窗台上的花盆被吹落下来,她被吓得后退一步,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

下一秒想起了是时候回去的他。

雨势不见减小,反而有愈来愈大的趋势,豆大的雨珠砸在玻璃窗上,流下长长一道雨水痕迹,宁微澜暗中摸手机看了眼天气,确认晚一些会停雨,才松口气。

“你着急回家吗?”静默少倾,她斟酌语句,问他,“如果不是很着急的话,先在这里避会儿雨吧,现在行车很危险,我看过了,雨迟点会停。”

闻言,他并未立即接话,而是低头看着她,黑色瞳仁里只印了她一个,半晌才很慢很慢地答了个好字。

索性都没有事情做,宁微澜便选了个老电影和他一起看,只是看着看着,她的眼皮不自觉便搭了下来,到底是在外奔波了一天,初闭上,呼吸便均匀了去。

齐昭远很快发现,伸手将电视静了音,环顾四周竟没有可以盖的东西,他思索了会儿,正想拿过外套给她盖上,手腕忽就被很轻地碰了下,像是过了电一般,令他鬼使神差地凑近,静看她睡颜。

她睡得并不算安稳,细眉很深地皱着,他的思绪倒回那天的保姆车上,她将他错认为庄雯,抱着他无助哭泣。

其实他一直感觉得到,她定然包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和宁兆华宁一纯有关,一个和她被雪藏五年有关的秘密。

但他并不想,也没有打算去问。

忽然,侧躺着的人很小幅度地抖了抖,眉头蹙的更紧,但没有醒来的迹象,齐昭远沉思良久,轻手轻脚将她抱起,放至卧室床上,掖好被子。

卧室的窗户还大开着,风咆哮着灌入,将素色窗帘卷起。他走过去掩上,觉察除了风大,雨已停,于是缓步回来,在床边站了许久确定她安稳入眠,而后离去。

宁微澜是睡至半夜被风声吵醒,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最后的记忆还很清晰,她扶额暗叹,一骨碌爬起小跑至玄关反锁好门,重新回来窝进被子里时,睡意散去不少。

窗外雨已经停了,他大概早就走了,这会儿在做什么?在忙工作,还是已经进入梦乡?

但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跟她一样,在想他。

想到满脑子只有他。

翻了个身,宁微澜拉过被子盖过头顶,灭顶的黑暗更能听清自己紊乱的心跳,她胡思乱想几番,终究抵不过再次浓浓袭来的困倦,头一歪失去意识。

《九重宫凉》终于开始每日在黄金档黄金卫视播出,本就因是于泽首次涉足导演圈的作品而备受关注,单放了四集就大获好评,尤其是在其中饰演女二号丰云冉的宁微澜,更是以可怕之姿火速蹿红,风头之盛甚至压过了女一号宁一纯。

加之宁微澜之前本就因签约齐昭远工作室有话题热度,这下被各大媒体一炒作,身价和粉丝疯涨,虽还有一小部分人说她抱大腿,但总体知名度还是稳步在提高。

是个极好现象。

《一世烟离》的拍摄慢慢进入尾声,最后的取景地是在b市,连续一个多星期的夜戏,所有剧组人员都瘦了不少。宁微澜和谢蝶仪对完戏,倏地就聊起了剧中凤烟离的感情。

“我觉得如果是我,我是不会像她这样的,明明爱却不说,隐忍背负那么多,没有得到什么便罢了,最后还失去了萧尘渊和自己,值得吗?”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勇敢,”宁微澜笑笑,记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声音陡然低了下去,“还有更多的人像凤烟离一样,什么都藏在心里,被误会也不爱解释,导致后来的悲剧…”

比如她的母亲,庄细吟。

那时候她的父亲宁兆华婚内出轨,母亲明明发现了,却因太爱藏在心里,固执地以为父亲只是走错了一步,他会回头,可惜现实远不是愿望,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明明曾经相爱的人,婚姻却依旧走到了尽头。

离婚,带着她离开,那段时间她几乎每晚都能听见压抑的哭声,她不懂,也想不明白,怎么爱上了一个人,还有背弃的可能。

父亲和母亲这段失败的婚姻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宁微澜,在这方面她总是胆怯,不去想任何,更别说奢求未来,哪怕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也只会深埋心底。

她害怕,一旦感情明明白白坦露出来,一旦有机会能在一起,一旦一开始顺利,后来却重复了母亲走过的老路,她又该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

她不敢想。

拍摄进度很好,齐昭远结束戏份,下场喝水时视线不经意扫过宁微澜那儿,那处椅子空空荡荡,哪儿还有她的存在。静站了会儿等,可她久久未归,他眉心紧蹙,放下水瓶,走过去。

第24章

齐昭远过来的时候, 正好看见庄雯从片场外回来, 他手搭在椅背上食指轻点,待庄雯走近, 冷问:“她呢?”

“微澜今天的戏份已经结束了,”庄雯老实交代,“刚刚她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她朋友脚伤了, 我看她挺着急的,就让她过去看看。”说完她想到什么,赶紧保证:“我安排了人的,不会碰到记者, 齐总你放心。”

齐昭远未吭一声。

她圈子小, 即使平时合作认识了不少明星,但能被她称之为朋友的…除了谢蝶仪,就只有易祉言。

而谢蝶仪就在片场,她断不会是去看她。

所以只有…

剑眉拧起,他静默了会儿,忽而一声不吭转身往回走。庄雯在背后看着他极快的步伐,和阴沉不定的脸色, 纳闷地抓了抓头发。

她是不是做错事了?

低调到医院门口,宁微澜对司机说了声谢谢,戴好帽子口罩下车。易祉言在电话里已经告诉她楼层和病房号,她对医院不熟,花了些时间才找到。

“晓琳姐。”宁微澜顾目四周, 确定无人注意这里,才小心进来。

季晓琳是易祉言的经纪人,一直挺喜欢宁微澜,见她来了就开始吐槽:“你自己看看这人,明天就是演唱会了,今天给我来这一出,让我怎么办好?”

宁微澜在床沿坐下,低头看着易祉言被裹了白色纱布的小腿,皱眉:“严重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季晓琳抢在易祉言之前开口:“就是在练习室里练舞,结束了和那些伴舞在楼梯上打闹,一不小心就踩空摔楼了,你说楼梯上那么危险,怎么心里都没点数的?”

“好了,你别听她说的那么严重,”易祉言无奈,“医生也说了,口子撕裂程度不大,注意点很快就好了。”

“可是明晚就是演唱会了,你还要跳舞,怎么注意点?”

眼看季晓琳更加生气,宁微澜赶紧拍拍她的手,眼光瞪了易祉言一眼示意他闭嘴,“晓琳姐,演唱会非得跳舞么?不然你看这样行不行,简单配合伴舞一下,最起码不能让伤口裂开。”

季晓琳撇撇嘴,默了下松口:“真该庆幸你不是个走舞曲风的歌手,从现在开始就老老实实点吧,到时候我会安排公关团队把你脚伤的照片放上微博,这样你的那些粉丝忙着心疼你,就不会在意你是不是卖力跳舞了。”

“好,”易祉言毫无异议,目光转向宁微澜,却在和季晓琳说话,“晓琳,你不是还有事么?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让司机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