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天歌不禁怒上心头,一收白丝帕,连飞天梭也收了回来,探出神识,已准备直接下杀手!

就在此时,她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片衣角,却见况烛瞬息之间便站在他们的面前,双袖一震,袖中飞出无数粉状物,渐渐交织成一张网。看似轻薄的粉雾,却实实在在地挡住了他们的飞剑。

等到粉雾平息,被洒了一身白粉的万宏安怒道:“况烛!”

况烛淡淡勾起嘴角,即便是愤怒,他做来仍然让人觉得优雅:“滚吧!此处留不下你们!”

这下不止是万宏安,其他古剑派的修士都是一脸怒色,另一人叫道:“况烛,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况烛冷哼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就凭你们的命!你们暗地里相斗也就罢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到,居然闹到明面上来,那就撕破脸,不必再玩这个游戏了!”

“你——”万宏安扭曲了脸,“你别以为你筑基后期有多了不起!我们这么多人,未必会输给你们!”

况烛轻飘飘一笑:“再说一句,我便取你们性命!”

这听起来只是一句威胁,古剑派的修士亦是这样理解,可是况烛冰冷的神情透着一股死意,竟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最后打破沉默的叶景文,他站上前一步,道:“况师兄,你是好意,照理我该听从才是,可我却想将他们全部留下。”

万宏安脸上再度浮现怒意,但又藏着一丝怯意,其实他已经有些后悔了,以为凭剑修斗法的能力,可以占一占上风,却没料到这几个人都不是庸手。况烛和叶景文,他本就知道这两人厉害,没想到玄清门新来的这个女修也这么厉害,这三个人境界本就在他们之上,便是剑修本身斗法厉害,胜算也小得可怜。

况烛淡淡看了叶景文一眼:“你要杀那就杀了,省得看着烦心!”

叶景文露出笑容,向他轻轻一揖,转头看了陌天歌一眼,陌天歌回之一笑。二人各自祭起飞剑或法器,透出杀意。

这混乱的每章字数…咳,我道歉,是混乱的假期造成的…

132、死斗

况烛见他二人杀意蓬勃。便身形后退,只和展白一起将小古子和小醉护在身后,继而移形换影,带着这两个炼气期的修士站在了大殿的门口处。

叶景文和陌天歌见状,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况烛师兄将小古子和小醉这后顾之忧解决了,并且连人家的退路也封死了,他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而相比之下,古剑派修士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岂料况烛似乎还觉得不够打击对方士气,满不在乎优雅十足的丢出一句原本应当杀意满满的话:“迟早是送他们上路,我们便快些吧。”

话落,不待他动手,便有古剑派一个沉不住气的筑基初期修士大吼一声:“不要欺人太甚。”满眼通红的冲着况烛去了。

那筑基初期的修士冲上前来时,万宏安已是大吼:“布阵。”但终究还是吼慢了一步。

筑基初期对上筑基后期,那修士自然是没什么胜算,甚至那几乎化为实体的剑芒也只是在刺到距况烛上有一剑之地时,被况烛轻描淡写一挥袖散出的粉状物缠住。

看似轻薄的粉雾能如实质般挡住飞剑已经足够让人惊愕,现在居然如荆棘一般将剑修与神识合一的剑缠住,不光是古剑派的修士,就连陌天歌和叶景文也相当惊讶。

而陌天歌和叶景文这一惊讶,也使得下意识布阵的古剑派修士剑阵就要完成。

便听况烛优雅冷静的声音道:“便助你们布一阵。”

话音尚缭绕。那筑基初期修士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往已快成形的剑阵撞去,其身后还拖着薄薄一道粉雾,古剑派另一个筑基中期修士见同门撞过来,自然伸手去接应,人很轻松便接住了,却没人发现那粉雾也随之附着在了那修士身上。

况烛这一举动自然提醒了有些分神的叶景文和陌天歌。

陌天歌赶紧控着飞天梭往站在剑阵星位上的另一个筑基初期修士撞去,那修士自然不敢硬接这一撞,只得生生放弃了好不容易站稳的星位,还被陌天歌趁乱射出的飞针伤了。

万宏安被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既然不能布阵,便只能逐一攻破,想着既然同是筑基中期修士,自然是女修更好对付些,竟是并着双指朝着剑身一抹而去,一道殷红的血色侵入他的剑内,与此同时,万宏安更是将持剑之手换成了受伤的左手,紧接着,便是一道道由剑气化成的飞刃带着殷红血色朝着陌天歌铺天盖地而去。

“万师兄,你…?”古剑派最年轻的那个筑基初期修士大惊。

陌天歌对这不同寻常的血刃大是警惕,悬在头顶的白丝帕迅速在身前布下一道砖墙,岂料砖墙边缘处的血刃竟绕过砖墙朝着陌天歌直奔而来,陌天歌一面急速后退,一面控着护体真气暴涨,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护体真气仅仅是很微弱的减缓了血刃的速度,便有两枚血刃闪避不及。“嗤啦”两声分别伤在了陌天歌左肩头和小腿处。

见一击得逞,万宏安咧嘴给了一个狰狞的笑:“萧改之,今天要想活命必先拼命,你还想全身而退不成?”

名唤萧改之的年轻修士闻言,便也如万宏安一般自伤祭剑。

那方与叶景文缠斗在一处的三名古剑派修士,见到这般动静,竟也配合着如万宏安一般自伤祭剑。

一时间之间血刃乱舞,叶景文和陌天歌被压制的有些控不住场面,而古剑派的五人更是仗着血刃开道,又开始想要布阵。

一推手之后再没出手的况烛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从怀内摸出开战之前捣鼓出的那瓶丹药,倒出几颗青碧色的丸子,一扬手往场中扔去。

古剑派的几人自然是惶惶闪避,而被攻击的陌天歌和叶景文却没有那么幸运,既然已闪避不及,两人只好硬撑接这一击,岂料那丸子在触到护体真气时化为粉雾,顺着打斗时溢出伤口的血气往伤处一扑而入,陌天歌和叶景文被入体的清凉惊了一惊,再看时,伤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而况烛这一扔之后并未停手。便见场中绿雾一阵缭绕,血刃瞬间消失不见,古剑派的修士愕然的看着愈合的手指,战斗力锐减。

叶景文和陌天歌有点哭笑不得,第一次知道医修的治疗也可以当做攻击手段。

况师兄温文尔雅的一笑:“我今日也算更上一层楼了。”

万宏安却狰狞之色不改的露出一笑:“这血止得也恰是时候,我就不多谢了。”

言毕,竟一掌拍向自己胸口,一口心头之血喷在大殿中央的地上,瞬息,之前血刃留在地面上杂乱无章的痕迹竟如活了一般蠕动起来,万宏安爆出丧心病狂的大笑:“既然布不成万象星辰阵,让你们尝尝我们古剑派的万象修罗阵也是一样的,哈哈哈哈!”

古剑派的另一位筑基中期修士脸色大变:“万宏安你疯了!我派禁法你也敢学,还设计我等上当!”

地上血刃自然不是万宏安一人可以完成的,明知已无活路的万宏安,为了击杀对手,不仅以自身为祭,更是将同门直接采为了万象修罗阵的血媒。

万宏安看着大殿内地面上迅速蠕动的血迹,笑得几乎力竭,却仍道:“既然活不成了,便随我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哈!”

古剑派几人惶然变色,陌天歌尚不明就里,门口的况烛清喝道:“小白,护法。”

只这一息,万宏安脚底的血迹便以他为中心圈出一个圆,并以此为圆心变化出透着一股森冷之气的文字往外迅速蔓延。

盘膝而坐的况烛双掌一推,一股白雾从他所处之地迅速往叶景文和陌天歌站立之处漫去,而那白雾也很及时的遏止了血字的继续蔓延。

古剑派的修士见到那白雾便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想要飞扑过来。却只来得及扑到一半,便被已经蔓延开的血字覆盖了身体,继而定在了原地。

陌天歌骇然的看着被定住的古剑派修士脸上迅速失去血色,而地上的血字则更有活力的往大殿的墙上,以及被况烛白雾覆盖的地区蔓延。

眼看着操纵白雾抵制血字的况烛师兄额上冒出汗珠,陌天歌和叶景文对视一眼,自然知道此时的关键就是万宏安,陌天歌正待祭出法器给笑得声嘶力竭的万宏安致命一击,却被小白大喝一声:“不可!”

陌天歌满眼疑惑的望过去,小古子从护法的白师兄身后探出脑袋道:“这万象修罗阵只有师兄这等无形之物可以稍加克制,一旦碰到实体,便会以实体为触媒…”小古子顿了一顿,没找到合适的词语,只得指指被采为血媒的几位古剑派修士道:“就会变成那样。”

叶景文也解释道:“他脚下那圈血环看似只在地上,若真有人攻击,便会从地上形成一个圆柱来抵挡攻击,同时将攻击之人经过触媒采为血媒。”

言毕,叶景文又说:“万象修罗阵是极为恶毒的血炼之阵,此阵在数百年前的妖兽之战中一鸣惊人,却最终因为破坏力太大,而且血炼阵主容易魔化等弊端,被古剑派列为禁法。不过,天歌你并不是在西昆吾长大的。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这等危急情况之下,叶景文竟还有心情解释不在西昆吾长大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让陌天歌很是无语。

陌天歌脑内正心如电转,却听叶景文又在耳边唠叨道:“天歌你精通阵法,若有阵法内的幻兽倒是可以一击,只是这里地方太小,阵盘之类也是实体,可惜了。”

陌天歌闻言一喜:“幻兽可以?”

叶景文点头道:“没有实体的都可以。”

陌天歌又问:“那神识也可以了?”

叶景文苦笑:“那是自然,但,论起神识,剑修修剑的同时。也修神识,就算是筑基后期的况师兄,也不见得能斗得过筑基中期剑修的神识。”

陌天歌心道,有了炼神诀,她恰恰不是普通修士。

但炼神诀是如今陌天歌唯一压箱底的东西,自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神识强大的这点秘密,便借着叶景文之前的精通阵法一语顺势道:“阵法也是可大可小的,倒不如一试。”

叶景文对于阵法之事不甚了解,对于陌天歌之言深信不疑,大喜道:“那快些一试。”

却不知道能招出幻兽的阵法,无一不是繁杂大阵,光是阵眼就不是几人立足之地可以摆布的。

陌天歌观况烛的神色,知道小白和他二人已是不能支撑多久,不敢迟疑的从乾坤袋内掏出几块灵石,布成一个能感觉到灵气的金行阵法,对叶景文道:“叶师兄,烦你为我护法。”

叶景文心中着急,也没有想到为何布个阵还需要护法,便点头应下。

陌天歌迅速调出神识,将炼神诀修炼出的神识唯一杀招往毫无防备的万宏安元神发去。元神之脆弱自然不如肉体强横,更何况毫无防备的元神。炼神诀一出,自然是一击必杀。

况烛感觉浑身一轻,睁开眼便看到万宏安已倒在地上,周围的血炼之字也失去控制,往万宏安的身体逆冲而去,况烛连忙双掌一合一开,白雾只来得及堪堪挡住几人,那万宏安便已爆体而亡。

筑基期修士的爆体威力之大,竟将前门岭的大殿夷为平地,而身在况烛白雾之外的几位古剑派修士,没直接死于万象修罗阵,却也算死于万象修罗阵的反噬之下。

待爆炸余波过尽,衣袂飘飘的况烛师兄站在废墟之上,看一眼赶来的其他门派修士,什么也没说。

叶景文与陌天歌自然也不会去解释,但这些筑基修士也不是傻子,他们的神识一直关注着此处。大略可以推算出事情经过。

“万象修罗阵,这是万象修罗阵!”有人低声自语。

然而即便自语,以筑基修士的耳力都听得清清楚楚,都不禁脸色发白。

如今万象修罗阵的余波还能感觉得到,虽然不知究竟为何事竟发动了万象修罗阵,但,连万象修罗阵都能破阵而出,可见这位很少出手的医修实力之强横。

前门岭驻地内古剑派几大友派,自然也不敢贸然出头;而一个筑基期修士都不剩下的古剑派余众,更是三缄其口。

前门岭驻地内一下子便死了五个筑基期修士,即便是平时,这也不是可以一语带过的,更何况经过妖兽之战,古剑派内的筑基期修士也是大量陨落,加上之前陌天歌和叶景文在驻地外杀的两个筑基初期修士,古剑派竟在一次内讧中陨落了七个筑基期修士。

此事传回门派,古剑派掌门大怒。竟是不惜千里直奔前门岭驻地而来,欲将直接参与此事的况烛几人斩于剑下。

屋中六人,四个筑基修士,两个炼气修士。

“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他们古剑派的修士肯定会赶到此处来,到时我们就麻烦了!”

“不行啊,哥,如今已经惊动了结丹师祖,我们怎么跑?”

“那怎么办?总不能蹲着等他们杀过来吧?”

“这…就算我们想跑也跑不掉啊!”

……

四个筑基修士一言不发,两个炼气修士叽里呱啦。小古子和小醉两人争了半天,谁也没说服谁,最后大眼瞪小眼,两人蹲一边较量眼力去了。

况烛扫了他们一眼,道:“此事已经告知掌门,你们不用头疼了。”

小古子和小醉两人同时转过头来,瞪大眼:“那你不早说!”害他们争了半天,嘴巴都说干了。

况烛轻飘飘地回了句:“你们又没问。”

两人同时无言,各自气愤地哼了声。

两孩子都生气地不说话了,展白有些无奈地看看他们,转向况烛:“师兄,掌门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况烛端着茶道:“我叫你们来就是想说这件事。”

叶景文此时已搁了茶,道:“况师兄、展师弟,这件事因我而起,你们不必为难,直说就是。”在下杀手之前,他便已想过后果,掌门再怎么样也会护着本派弟子,到最后还是会变成两派实力的对决。此次妖兽之乱各门派损失惨重,古剑派实力亦是大损,虽然玄清门也损失了不少筑基弟子,却因为封山的缘故,保留了基本实力,两派之间玄清门还是胜出。何况,靖和师祖是好杀的性子,又极其护短,得知自己清泉峰弟子做下这等事,绝对是拍掌大笑,而不是什么惩戒。有靖和师祖护着,他还怕什么?

只是他这样说罢,况烛却淡淡道:“不,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直说的好。”

叶景文不解:“为何?”

况烛的视线在场中绕了一圈,最后定到静静饮茶的陌天歌身上:“这件事,我们不如都推到陌师妹身上的好。”

此话一出口,不止是陌天歌、叶景文、展白三人愣了,就连蹲着生气的小古子和小醉二人都抬了头。

叶景文再度脱口而出:“为何?”

况烛没答话,而是低头饮茶,而陌天歌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点了下头:“好。”

叶景文更诧异了,转向陌天歌。

陌天歌笑了笑,轻声道:“叶大哥忘了我在门中的身份了?”

叶景文一怔,恍然大悟:“你是说——”

“陌师妹是靖和师祖的记名弟子。”况烛接过话头,“叶师弟刚才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同样的道理,由陌师妹出面更合适。”

靖和师祖确实是那样的脾气,只是叶景文终究与他隔了一层,陌天歌却是靖和师祖的记名弟子,做下此事,靖和师祖于情于理都会出面。就算靖和师祖不出面,也会由清泉峰资格最老的玄因师伯出面,如此一来,不但其他人没事,便是陌天歌也不见得会出事。

想通这些,叶景文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位况烛师兄,看着冷冷淡淡与世无争,心思却如此缜密,眼光亦如此毒辣——想到此处,叶景文忽然背上一寒,如此岂不是在算计元婴师祖?

感觉到叶景文古怪的目光,况烛面上仍是平静无波,倒是陌天歌沉吟了一下,接着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不如一黑到底,就说他们想对我杀人夺宝,还存有非分之想,没得手之后又不依不饶——况烛师兄,如此,我是不是可以从靖和师祖那里得点好处?”

叶景文只觉得背上更凉了。以靖和师祖的性子,门下弟子遭人暗算却能反杀暗算之人,只怕不但不怪罪于她,还要大加褒奖。

陌天歌轻轻一笑,转头对叶景文道:“叶大哥,我若得了好处,自不会独享。”

叶景文还未答话,已听到况烛的声音:“那我们呢?”

陌天歌目光扫到角落里小古子和小醉闪亮亮的眼神,微笑道:“自然都有。”

叶景文冷汗涔涔。他还以为自己够心狠手辣,却没料到这几人比他胆子大多了,不但想要算计元婴师祖,还提前分赃…

况烛得了此话,含笑取出一枚传讯符:“那就先谢过陌师妹的慷慨,掌门回讯,靖和师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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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关门弟子

陌天歌收气敛息。结束修炼,睁开眼。

神识此物,由元神而生,若是没有特意修习,元神会慢慢地随着修为境界而增强,修为高深者,神识自然强大。若是修为境界达到结丹、元婴,那么他们的神识也可造成伤害,但这种伤害,却是配合灵气的威压所产生的,对低阶修士极其有效,对同阶修士却没什么效果

但是第一层的炼神诀就可以对同阶修士造成致命伤害。而炼神诀的第二层,却能使修炼之人对同阶修士也能产生威压,若是如此,对方就会在斗法之中时刻被她压制着,便是十分能力,也只能发挥出六七分。

见识过炼神诀的威力之后,她如今的修炼重点,已转移到炼神诀上。她经五灵修身之后,经脉坚韧灵气稳定,不会再走火入魔。修炼此法不知比他人快上多少倍,若是放着不修炼,才是亏了。

过去两年在虚天境中,陌天歌已将此诀第一层修炼完毕,可以使用实质的神识进行攻击,如今她开始修习第二层,第二层若是完成,便可以直接对他人神识施加威压,这便可让她在斗法之中抢占先机。同时,炼神诀第二层还能让她对高阶修士的威压产生抵抗。

只是,古剑派的人大概来得很快,炼神诀第二层才刚刚开始,在此次战斗中,大概起不了什么扭转乾坤的作用了。

思绪刚落下,陌天歌便感觉到一股带着盛怒的威压弥漫在整个前门岭的上空。

陌天歌浑身一凛,这至少是结丹中期以上修士,古剑派的人竟然已经到了么?

祭出白丝帕遁到屋外上空,便见一位着古剑派服饰的中年剑修,背负长剑,怒意澎湃的立在前门岭驻地大门上。

于此同时,况烛师兄踏着变幻不定的白色云朵往前门岭驻地大门飞去。

陌天歌见状,忙御着白丝帕也往大门处靠近。

除了叶景文、展白,玄清门的其他筑基期修士也往况烛靠拢过来。

而七大派的其他修士,则是远远观望着。

况烛在前门岭大门前停住,一揖手道:“流风真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流风真人压抑着怒意道:“你就是况烛?”

面对流风真人带着威压和怒意的质问,况烛心平气和的答道:“正是在下。”

“既然如此。将此次谋害我古剑派七位筑基修士的另几位帮凶也交出来!”

况烛微微一笑,看来此次流风真人是以掌门身份前来处理此事了,便道:“前门岭驻地并未发生谋害事件,不知杜掌门所指帮凶是为何人?”

陌天歌在一旁吃惊不已,竟是惊动了古剑派掌门亲自前来,看来今日之事是无法善了了。

流风真人大怒:“我古剑派共有七名筑基修士在前门岭驻地,我派弟子亲见万宏安等五名筑基修士进了大殿就殒身于此,而另两位筑基修士也不知所踪,请问况主事,此事该如何给我古剑派一个交待?”

况烛依然神色平静优雅十足:“想来古剑派弟子对此事并未禀报清楚,不然也无需我来解释了。”

而后况烛指着已被夷为平地的大殿所在道:“此地原为大殿所在地,请问流风真人,您是否感觉得到此地发生过什么?”

万象修罗阵的血炼之气没有三五个月,是不会散尽的,是以流风真人只是神识一掠,便变了脸色。

况烛敛了微笑,问道:“若不是在下的法器恰好能阻止万象修罗阵成形,又有门下师妹善于布阵,以阵法之幻兽将罪首万宏安诛于阵中,杜掌门别说找在下兴师问罪,就是来替古剑派的其他弟子收尸也是不能了。”

流风真人尚未答话。况烛又道:“发动万象修罗阵的弟子,似乎当被列为古剑派叛逆弟子。请问杜掌门,在此妖兽战乱之际,昆吾联盟驻地出现七大派叛逆弟子该当何处?”

且不说发动万象修罗阵就需要至少三个血媒,而且万象修罗阵发动之后就算阵主侥幸活下来也会变成魔修且修为大减,此阵完全是同归于尽之阵。但况烛避开不谈古剑派弟子究竟为何发动万象修罗阵,而是将矛盾直指万象修罗阵发动之后。

流风真人便是有再多责难之词,况烛已然将古剑派已死弟子推到整个前门岭驻地人员的对立面,流风真人也无法发难了。

但见流风真人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愤愤道:“你将我古剑派参与此事的筑基弟子全部灭杀,起得自然是杀人灭口之心,也不知你究竟使了什么卑鄙手段竟诱得我古剑派弟子用了万象修罗阵,但此事本尊可不会被你妖言所惑。既然说不清楚,不如手底下见真章!”

此言一出,玄清门在场的诸位筑基弟子都祭出了法器。

唯独况烛依然平静不减:“且不说本就是杜掌门门下弟子所行不规,难道杜掌门打算将前门岭七大派弟子统统灭杀么?”

流风真人正待分说,却听一道恢弘的声音伴随着可怕的威压远远传来:“杜掌门不如将本君也灭杀了吧!”

原本神色紧张的玄清门弟子顿时大喜,更有弟子甚至高呼道:“是靖和师祖来了!”

呼声未歇,便见前山一辆云辇,在八位着云裳持宫灯的筑基女修拥簇之下,往前门岭驻地大门飞快行来。

这甚有昏君排场的做派,自然是玄清门的靖和道君莫属了。

事发之后,双方的千里传音符都是差不多时刻发出的,古剑派相较玄清门离前门岭更远一些,靖和道君应该是在收到传音符之后就动身了,而此刻才到,想来大概是云辇的速度被这几位女修牵制了。

看着在女修拥簇下斯斯然行来的云辇,况烛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似乎有些发黑。

富丽堂皇的云辇却并未理会这些目光,云辇之旁的八位女修想来也是久经场面之人。竟是面带微笑的收起宫灯,从乾坤袋内取出一无二致的花篮,在众人的目光中如表演一般的从空中撒下带着怡人香气的花瓣,待花瓣将地面铺了满满一层之后,云辇才缓缓落到地面。

众人便看着两位侍女挽起云辇之前描金垂帘,一位金冠王袍、贵气十足的中年男子端坐其中,漫不经心地扫视眼前的人物。若说有人之前还觉得这云辇太过浮夸,此时看了云辇的主人便觉得这排场一点也不过分了。

最后,靖和道君盯着如临大敌的流风真人,笑得甚是和蔼:“你们古剑派崇尚武力至上,我们玄清门到底是道门,所谓道门,自然是要讲道理的。”

玄清门一众弟子闻言大窘,我们的道是天道合一之道,是平衡之道,关道理什么事啊…

更何况,这位靖和师祖从来就是嗜杀之人,又何曾讲过道理…

靖和道君不待流风真人答话,便转头对叶景文道:“景文小子,不如将来龙去脉说给我听听,我也好与杜掌门好好讲个道理。”

叶景文闻言,首先看了一眼况烛,况烛点头。叶景文又看看陌天歌,陌天歌道:“叶大哥如实禀告便是。”

叶景文当然不会傻到真得如实禀告,只得将几人商量好的说辞优化一下,揖手道:“师祖,此事得从陌师妹到前门岭驻地说起。”

靖和道君满不在乎道:“细说无妨。”

“几日前,当年丹鼎门一战失踪的陌师妹终于伤愈,寻到我们前门岭驻地,况师兄着人安排给陌师妹安排了休憩之所,之后便给陌师妹派发了驻地任务,因为陌师妹初来乍到加上这两年妖兽之战导致变化太大,陌师妹接下任务便打算到四处看看。因为当年之事,驻地内大部分人并不认识陌师妹,而我当时也在外执行任务并未回来,是以陌师妹只好孤身一人出了驻地,而古剑派万宏安正是瞅准了这一点,和古剑派另两位筑基初期的弟子,不安好心尾随陌师妹出了驻地。那日我完成任务正好从驻地外归来,快到驻地时,忽然感觉到有人围殴我玄清门修士,赶到时,古剑派万宏安等人以多欺少将陌师妹围在场中…”起初,叶景文还因为撒谎稍有心虚,到这时因为他本人才是当事人,只是将他换成陌天歌而已,心中愤愤,是以竟是越说越生动,越说越愤恨,将几人欲先非礼后杀人夺宝的丑恶之色描述的活灵活现。

另外一边头越垂越低的陌天歌心道,叶师兄,这被人围殴被人如此这般的人可与我毫无关系。

看场中之人都开始显出愤然之色后,叶景文便及时的将情节调整到陌天歌奋起反击,又在他的协助下和古剑派几位修士展开殊死搏斗,而万宏安更是牺牲同门自己逃遁回驻地之事交待的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靖和道君已是满面怒容。

而照叶景文这形式说下去,估计古剑派死于大殿的几位修士也会被他渲染为十恶不赦之辈。况烛还是挺怕这位师祖大开杀戒的,便打断叶景文道:“后面的事,便由我来说吧。”

场中众人便听况烛平静清雅的声音续道:“这万宏安在死了两位同门之后,便回来鼓动了另外几位古剑派同门,前来大殿栽赃问罪于陌师妹,更提出若是陌师妹下嫁于他,他便在古剑派长辈面前担过两位同门之死的说法。陌师妹之前被他围于驻地之外,对此人之恶毒知之甚深,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说辞。相信前门岭驻地的各位,应该也有人也知道万宏安此人心性不正,被陌师妹道破真面目之后,这等舍弃同门之人,古剑派几位师兄自然不再相帮于他。此人见事情暴露,两位同门之死届时也会怪罪于他头上,便发动了万象修罗阵,欲将我等与古剑派几位师兄格杀于殿内。”

“因刚进大殿时,几位古剑派的师兄过于冲动,与我等起了一场小斗,被万宏安设计采为血媒,若非在下的这朵药云刚好有阻止修罗阵成形之效,前门岭驻地只怕已冤魂满地,只可惜了古剑派的那几位师兄,死得冤枉。”言毕,况烛还长叹一声,听起来甚是惋惜。

究其根本,是叶景文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放过万宏安,而况烛也并不是心软之辈,是以故意以言语激怒了古剑派的众位筑基修士,只不过古剑派死于大殿的其他几位修士,确实死得有些冤枉,况烛此言,倒也算还了他们一个清白。

而一贯暴躁的靖和道君听完整件事情之后,冷哼一声,起手便将已被万宏安爆体夷为平地的大殿所在地轰出一个大坑。

余威更是令在场的诸人心神巨震,修为稍弱的炼气期弟子更有人嘴角滑出血色。

与此同时,靖和道君怒气冲冲道:“我靖和道君的关门弟子也是可以随便调戏的?”

闻言,天歌极为诧异的抬起头,快速的扫了靖和道君一眼之后,往叶景文看过去。

叶景文也是满面惊诧之色往天歌看过来,虽然一早已经知道陌天歌是靖和道君的记名弟子,但是关门弟子和记名弟子这二字之差却可以称得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记名弟子顶多在想起来的时候搭理一下,虽说自然比一般的弟子多些好处,却到底少了名正言顺的师父照拂,修行路上要辛苦许多。

而关门弟子不仅仅是转为正式弟子这么简单,因为觉得得此弟子足矣,大部分的关门弟子往往也是嫡传弟子,对待关门弟子,师父自然着重教导,各类赏赐当然也是压箱底的好东西,有了靖和道君此言,说陌天歌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