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陌天歌想到自己初次见到叶景文,亦是惊叹不已,心中想着。自己若拥有这样的力量就好了。不曾想,如今她也成了这些初入仙道的小弟子们景仰的对象。

“好了,你们都坐下吧。我们今日继续研习南华心经,这套心法,是我玄清门基础心法,不可小视。若有什么不对,还请陌师祖指正。”管事修士向陌天歌躬了躬身,便请陌天歌与他一起在上面的蒲团上坐下。

“上次说到,‘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为使’这句话,你们可都知道它的意思?”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立刻举起手。

管事修士含笑点头,他正担心在陌师祖面前这些孩子不敢答话,眼下有人站出来,让他松了口气。

这孩子站起来,先看眼陌天歌,才答道:“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这句话是说,没有彼,就没有我,没有我,也没有彼。举例而言,没有好就没有差,没有差也无所谓好,两个相反的东西,往往需要彼此才能呈现出自己。”

“嗯,很好。”管事修士又问,“那后一句你的意思,你可领会了?”

“是亦近矣。意思是说,这样接近事物之本;不知其所为使,却是说,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在背后推动。”

“…如此解释,倒也说得过去。”管事修士点头,看了看陌天歌,见她没有发言的意思,又接着说道,“这句话换到修仙之途来说,无善亦无恶,一切若有使。我们道门追求天人之道,所谓的道,就好像天地之则,冥冥中有所定律,故而我们虽不强求为善,却不可妄自胡为。”

听了管事修士的解释,这孩子低头承训:“是,弟子会认真参悟。”

“好,继续。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

这个管事修士是炼气八层的修为,看年纪应该有四十以上,解释这基础心法自然没有问题,陌天歌也不插嘴,只是默默旁听。

可以看得出来。一开始答话的这个男孩子,道经方面相当出色,管事修士所问出的问题十之七八由他作答。不过,陌天歌也发现,其他人似乎对他不太友好,但凡他回答问题,便有数人偷偷地做鬼脸。

陌天歌微微皱了皱眉,莫不是在这门派之中,亦有欺凌之事吧?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陌天歌发现,这个差事混时间倒是很快。只要答上一些管事修士难以回答的问题就行,炼气期的问题对她来说都很简单,根本不用多想——还要感激洛封雪给她想了个好办法。

在蒙学堂混完时间,陌天歌回了上清宫。一天的差事做完了,去向靖和道君禀告。

“师父。”

正在用灵力剥葡萄的靖和道君只对她抬了抬眼皮:“哦,回来啦!”

陌天歌腹诽,这就是一个元婴期修士,没事干整天剥葡萄!但她面上还是规规矩矩的:“是,师父,我今天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完了?”靖和道君撑起身坐起来,颇感兴趣地对她道,“说来听听。”

“呃…”陌天歌硬着头皮,“执事堂安排我去蒙学堂,徒儿就去了,主要是回答一些新晋弟子的问题。”

“蒙学堂?”靖和道君马马虎虎点头,“凑和。是封雪那丫头给你安排的吧?”

“…是。”

“我想也是,除了那丫头,谁能想到让你去蒙学堂。这样最好,新晋弟子早晚会出蒙学堂,到时…”

嗯?陌天歌支起耳朵,难道这个安排还有什么用意?

可惜靖和道君没再多说了,又对她吹胡子瞪眼:“傻站着干什么?快去修炼!”

“…是。”陌天歌憋屈地把话咽下来。哼,她根本不用把这个师父想得太好,根本就是折腾她的!

此后,陌天歌重复这样的日子。

采集天露、照顾灵草、整理兽院、去蒙学堂、修炼。

一日日下来,上清宫所有事务她都熟悉了,因为在蒙学堂中久待,便连清泉峰的事务也大体熟悉了。如此她有些明白靖和道君安排这些事情让她做的用意。

她入玄清门已有七年,但是其中筑基两年失踪两年,剩下的三年时间里整天就是闭关修炼,根本没有融入门派。眼下她天天打理着上清宫的事务,接触蒙学馆的修士,渐渐熟悉了清泉峰,也慢慢地成为真正的玄清门弟子。

明白了这些,她对靖和道君的感觉是复杂的。这个师父几乎不指点她,也不赐丹药宝物于她,却用这种方式修正她的修仙之路。

她如今二十七岁。便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所缺的不是丹药宝物,而是心境的成长。尤其她从筑基初期到中期,是硬生生拔上来的,不曾经历过任何磨难,没有足够的心性阅历,如此修为不稳,就容易滋生心魔。心魔一关,却是通往结丹、元婴之路最可怕的一关。

虽然没有明说,可这个便宜师父实际上对她抱有很大的期望。

蒙学堂的树下,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捧着道经苦读。

“至道不烦诀存真,泥丸百节皆有神。发神苍华字太元,脑神精根字泥丸,眼神明上字英玄,鼻神玉垄字灵坚,耳神空闲字幽田,舌神通命字正伦…”

他的修为只有炼气一层,只是玄清门中最普通不过的新晋弟子,还在学习道经的阶段。但他的刻苦也是有目共睹的,除了每日早课,其他时间都捧着道经,入门短短两年,便超过了许多十五六岁的普通弟子。

此时临近课时,他便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打算将这一段背下来。

“至道不烦诀存真,泥丸百节皆有神…”背到此处,忽然背后一痛,一个李子滚落下来。这个男孩子转过头,看到数丈远的地方,五六个与他年纪相当的男孩子对着他做鬼脸。

其中一个圆圆胖胖的孩子叫道:“叶真机,你的裤子掉了!”说着,数个孩子一齐大笑起来。

这个叫做叶真机的男孩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又转回去继续苦背:“至道不烦诀存真…”

又一个李子打过来,结结实实撞到他的身上。他虽有灵气在身,这几个孩子却也不是凡人,此时用李子打他,也是用了灵气,着实疼痛。

叶真机明白,书是背不下去了,当下把书一收,虎着脸转过头来:“你们想干什么?”

然而,他的模样虽凶,其他人却没被吓倒,那胖胖的男孩子向同伴做鬼脸:“你们看,他在吓我们呢!”

立刻有人接过话头,指着他嘲笑道:“叶真机,你就不怕裤子又掉了?”

听到这句话,叶真机脸色更沉。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这些人很多是门中师叔师伯的后辈,从小有人教导,修为都比他高,他连一个也打不过。

看他不说话,这些孩子干脆又砸了个李子过来:“怎么不躲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不管老师问什么问题你都抢着答,怎么,现在不敢了?”

“跟他客气干什么?先揍他一顿再说,这几天看得老子好烦!”一个性情浮躁的孩子跳出来,指着他大叫。

几个孩子被一撩拨,一窝蜂地跑上来。

叶真机见状,立刻扭头就跑,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也不想被他们打,如果跑到前面去,有别人在,他们就不敢了。

可他没能实现这个想法,跑不多远,他就被一个李子砸到,踉跄了一下,立刻被其中一个抓住了衣袖,几个孩子围着他就是一通狂揍。

这些孩子也聪明,知道不能乱来,只用拳脚,不用灵气,只是这样却让他更疼了。

叶真机被围在中间,抱住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痛而已,熬过去就好了,反正他也习惯了…

陌天歌皱眉,她只是提早过来蒙学堂罢了,居然看到如此场景。

她轻轻一甩袖口,围成一圈对着个男孩子拳打脚踢的孩子们立刻感觉到一股劲风扫来,顿时四仰八叉被打倒在地。

“谁,谁?!”其中一个圆圆胖胖的孩子爬起来怒声叫道,“谁敢打我?我叫我爹…”

“叫你爹如何?”陌天歌冷冷地看着他,接过话头。

这几个孩子这时才看到她,顿时张口结舌:“陌…陌师祖…”

陌天歌知道,这些孩子有许多是门中修士的后辈,所以养成了骄纵的性子,只是没想到,居然妄为到如此地步,小小年纪就知道欺压同门!

“还呆着干什么?你们自去执训处领罚吧。”

“陌师祖…”听到她这句话,几个孩子叫起来,“我们…我们就是…”可惜他们连替自己辩解都没话。

陌天歌也不打算听他们的,自顾自将那被打的孩子扶起来,扭头道:“还不快去!”

“是…”这几个孩子怏怏地去了。他们不蠢,陌师祖是靖和祖师的入室弟子,凭他们是什么身份,都不敢对陌师祖说什么,若是再惹得陌师祖生气,到时惩罚又要加重了。

陌天歌转头看着被她拉起来的孩子,这孩子她有些印象,因为每次讲道之时,他屡屡回答问题,颇得管事修士赞赏。管事修士曾对她说,这孩子是俗世来的,没有根基,资质也普通,所以不大受重视,不过他很刻苦,知道努力,这样的人多半会有所成就。

此时,这孩子抬起头来,向她行礼:“多谢陌师祖相救。”

陌天歌微微一笑,施了个小法术,把他身上的几处擦伤治好:“怎么回事,他们经常打你么?”

叶真机小心地看看她,才微微点头:“嗯。”

“那你怎么不说?”

叶真机的神色黯淡了一下,答道:“他们…他们都有靠山,我没有,说也没用。”

听到这句话,陌天歌不觉叹了一声。即便是玄清门,也避免不了这等问题,没有根基的弟子,难免要受欺负。

“那你被他们打,不觉得难过吗?”

这孩子咬了咬嘴唇,小心地点点头:“我不怕,等我修炼有成,他们自然不敢欺负我了。”

这话倒是挺有志气。陌天歌暗暗点头,却笑道:“等你修炼有成?你现在才炼气一层,资质也一般吧,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话让叶真机垂下了头,他也知道希望渺茫,可是,如果不这么想的话,他能怎么样?

陌天歌不禁想到自己,当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吧?虽然资质不佳仙道渺茫,却坚信一定会成功,尽管有时候也会觉得毫无希望。

她对这孩子有了一点兴趣,问道:“你叫什么?”

“叶真机,叶子的叶,真假的真,机缘的机。”

“叶真机,原来你姓叶。”陌天歌道,“这样的话,我们也算半个本家了。”

叶真机诧异:“陌师祖,你不是姓陌吗?”

陌天歌笑道:“我是随母姓的,我父亲其实姓叶。”

“哦…”

陌天歌却又笑笑,说道:“如果下次他们再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好了。”

“啊?”叶真机猛地抬头,吃惊地望着她。被陌师祖所救,他是感激的,但是他并不抱太大期望,只是这一次罢了,那几个人被罚了,以后还是会欺负他的,陌师祖又不是他什么人。可是,眼下陌师祖又这么说…

“陌师祖,你是说…”

陌天歌耐心地重复:“以后他们还打你,你来告诉我,我帮你。”

得到确认,叶真机一下子跳起来:“真的吗?陌师祖你会帮我,以后不再让他们欺负?”

“嗯。”

这孩子的脸上瞬间绽出欢喜:“陌师祖,你真好,自从离开家,就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自从来到这里,他们几个就一直欺负我。他们偷偷地把我的腰带剪断,害我在大家面前掉裤子…”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陌师祖,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

“没关系。”左右闲着无事,陌天歌并不介意听一个小孩子发发牢骚,“你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就是。”

“嗯。”大概都没有跟别人抱怨过,这孩子一下打开了话匣子,“我在家的时候,爹总说修仙有多好有多好,说我们家原本就是修仙家族,只是败落了,才不得已迁到俗世。我从小就向往着修仙,后来正好被经过的师叔发现我有灵根,就跟来了玄清门,可我现在觉得修仙的这些人都很讨厌…”

惊险,最后几分钟。谢谢悠一同学的打赏。更新票啊,不晓得明天写不写得出来…

140、叶家后人

陌天歌心中一动。问道:“你家在哪里?”

叶真机睁着双眼,不甚明白:“我家?”

陌天歌重复:“你俗世的家。”

虽然不明白这位师祖想做什么,但这孩子仍然老实答道:“我家在卫国同安城,师祖听过吗?”

“卫国同安城…”陌天歌喃喃念了一遍,蹙起眉头,似乎就是二叔说的那个。再次问他:“你可知道叶诚这个名字?”

叶真机眼中浮起迷茫之色:“这个…好像家主爷爷就是叫这个名字,但我不是很确定…”

家主爷爷…二叔是大概二十年前将叶家迁出青蒙山的,当时留在俗世的家主叶诚,四十多岁,只有非常微弱的五灵根,如今应当有六十多了。

“你且说说你家的事,让我听听。”

叶真机眼中浮起一丝警戒:“师祖,您想听什么?”

陌天歌怎会看不出这孩子对她存有戒心,便笑道:“难道你家还有什么能让我贪图的?只管说了就是。”

叶真机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位师祖可是元婴祖师的入室弟子,自己那个已经败落的家有什么让人家看得上眼的?他便问道:“师祖想知道什么?”

“…随便说说,比如你们家族是个什么情况,以前也是在昆吾的吗?”

“嗯。”提起家族往事,叶真机露出笑容,自豪地说。“我爹说,我们家以前也是在昆吾的,祖上还出了好多结丹修士,最后有一位叔祖,一百多岁就结成了金丹,当时西昆吾都是出了名的!”说到这里,小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可是,这位叔祖也在二十多年前陨落了,我们家人丁本来就不多,有灵根者出得也少,就这样没落了。”

“这么说,你们家现在已经没有修士了?”

“也不是…”叶真机歪着脑袋说,“其实我也不肯定。我爹说过,当时还有一位叔祖是筑基修士,把我们送到俗世就走了。不过,那位叔祖年纪大了,这么多年又根本没联系过我们,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叔祖是不是还在。”

“难道你那位叔祖就没留下什么传讯符?”

“这个…我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出生之前的事了,我爹也没有讲。”

这样的问题,这孩子不知道也正常。陌天歌心中已有所定议,她也不再多说,抬指逼出一滴血来,灵气一划,那滴血便冲着这孩子去了。

“师祖,你…”叶真机大惊失色,然而话只说了半句。这滴血便没入了他的眉心,消失不见。

陌天歌感觉到,她的精血进入他的眉心,完全没有阻碍,很容易就融为一体。这孩子…果然是她的血亲。

“师祖…”叶真机清醒过来,惊骇地望着她,“这是什么…”

陌天歌望着这孩子,自己也有些吃惊,昆吾这么大,叶家的孩子居然正好来了玄清门。

“这是滴血认亲。”

“啊?”叶真机摸不着头脑,滴血认亲?

“我的精血与你相合,完全没有排斥,说明,你跟我是血亲。”

叶真机完全愣住了。

陌天歌望着他:“我不知道你我之间该如何称呼,但你所说的那位二十多年前陨落的结丹叔祖,应当就是我的父亲。”

……

“师叔,你这是…”走进上清宫偏殿,秀琴看到她领着一个男孩子,愣了愣。

自从被她教训了一顿,琴棋书画四人就乖了,连带的其他十二人听说了她的手段。也收敛了很多,不再当着她的面说闲话,言谈举止也恢复了恭敬有礼。

陌天歌淡淡扫过她一眼:“这是我的侄孙,特意带来拜见师父。”

“侄孙?”秀琴怔了怔,这位陌师叔只是去了趟蒙学堂就带回来一个侄孙?但她聪明地没有多说,躬身低头:“是,师祖还在大殿之中,师叔自去拜见就是。”

“嗯。”没有多作停留,陌天歌牵着叶真机,绕过她。

叶真机很兴奋,转头看看秀琴,待走得远了,悄声道:“师祖,你好有面子啊,我上次看到靖和祖师身边的师叔来蒙学堂传话,对我们主事都正眼也不看一下呢!”

陌天歌微微一笑,蒙学堂的主事,只是一个普通的筑基初期修士,哪里能入这些女人的眼,她们在元婴祖师身边待久了,连普通的结丹修士也不看在眼里。

叶真机又扭头四看,他觉得很好奇,自从来了玄清门,他只去过一次主峰大殿,其他时间都是在蒙学堂度过的,不要说元婴祖师的洞府,就是普通的筑基师叔的洞府,他都没见过。

陌天歌看着他天真快活的孩子模样,不禁笑了。自认了亲。这孩子一直很兴奋,原以为自己没有靠山,受定了别人的欺负,不料一转眼就有了一个血亲之缘的师祖,以前欺负他的那些小孩都比不上,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回想刚才,她向蒙学堂管事修士说明缘由之时,叶真机一直自豪地挺着胸,让她又是好笑,又是怜惜。

“真机,你我辈分一时不可考,我也不过大你十多岁,你唤我姑姑就是,不必再叫师祖。”

“哦…”叶真机抬头看她,小声唤了一句,“姑姑。”

陌天歌笑着摸摸他的头:“不用这么拘谨,我们是亲人,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这样说了,叶真机才大了一点胆子:“我知道了。姑姑,以后我可以跟着你吗?”

“…嗯,应该可以吧。不过在这之前,要去禀告一下祖师爷。”其实陌天歌也拿不准,她如今的身份确实不一样了。按理说想要照顾一个血缘之亲的晚辈问题不大,但眼下她住在靖和道君的洞府里,这个师父又没个正经…实在是说不准。

“姑姑,”叶真机抬头望着她,担心地问,“这样是不是会让你为难?”

“嗯?”陌天歌一怔,她刚才只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这孩子竟如此敏锐?

叶真机道:“姑姑,你要是有难处,不用管我没关系的,现在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叔祖。不敢再欺负我了。”

看到这孩子认真的表情,陌天歌笑了,也认真地答道:“你不用担心,见过祖师爷就知道了。”

“嗯。”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大殿。

这上清宫,除了靖和道君本人,就只有侍女和她,所以根本不用人通禀。

带着叶真机踏进大殿,陌天歌看到靖和道君还是躺在他的龙椅上,一边享受着侍女服侍,一边翻着一本不知名的书,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师父。”

靖和道君头也没抬:“哦,回来了。今天怎么带回来一个小家伙?”

陌天歌放开叶真机的手,眼神示意,这孩子十分机灵地跪下来,叩了个头:“叶真机见过祖师爷。”

陌天歌道:“师父,这孩子是我血缘之亲,我想带回来亲自教导,恳请师父允准。”

“嗯?”靖和道君诧异,这才转过头来,随便向叶真机挥挥手,示意他起来,便转向陌天歌,“怎么回事,这孩子哪来的?”

陌天歌耐心禀告:“我今日去蒙学堂,正好这孩子正被其他人欺负,便顺手救了他,不料说起来,这孩子竟是来自于我在俗世的家族。”

“哦?居然有这么巧的事。”靖和道君对这些旁支末节没兴趣,只是看到叶真机一站起来,就缩到陌天歌身后,怯生生的样子,有了几分兴致,“小家伙,过来给祖师爷瞧瞧。”

叶真机抬头看了看陌天歌,看到她点了头,才小心地挪到靖和道君身边。他还从来没见过元婴祖师呢。好气派啊…

“小家伙长得不错,挺像你的。”靖和道君说着,抓起叶真机的手腕,“资质差了点,三灵根,嗯,幸好各个灵根都还可以,筑基应该没什么问题,努力努力结丹也有希望。”

叶真机睁大眼。祖师爷说资质差了点,他一点也不伤心,因为能进入玄清门的弟子,资质都是极好的,他只有三灵根,只能算是勉强够格。但是祖师父说努力努力可以结丹,这却是他从未想过的!

“行了,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吧。”靖和道君放开叶真机的手,又躺了回去,“你现在还没结丹,没有收徒的资格,先放在身边好了。”

得到应允,陌天歌一喜:“多谢师父。”

“嘿嘿,谢我?你这丫头背后可没少咒我,算了吧!”靖和道君挥挥手,“去吧。”

被当众说破,陌天歌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这个便宜师父为老不尊是事实,只是最后行了一礼,就带着叶真机告退了。

“真机,如今祖师爷同意了,你以后就留在姑姑身边。我会尽量帮你,但你自己也要努力,知道吗?”

“嗯!”叶真机兴奋得脸色通红,元婴祖师,他居然见到了元婴祖师!他想了想,又问,“姑姑,以后蒙学堂我还要去吗?”

“当然,”陌天歌道,“你的道经还没学全,还是要去的——怎么,你不想去?”

“不是不是,”叶真机连连摇手,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偷偷说道,“姑姑,其实我想去,我现在有姑姑了,以后季安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了!我就想去看看他们的嘴脸!”

听他这句话,陌天歌失笑。果然还是孩子,以往被欺负了,现在想着扬眉吐气。

她点了点头:“快意恩仇,倒算不得错。不过不可过于执着,知道吗?”

“嗯。”

到了明心居,陌天歌打开禁制,想了想,取了一块空白玉牌刻下指令,递给叶真机:“以后用此物打开防御阵法就是。”

走进明心居,一只小小的灵兽扑过来,“吱吱”叫了起来,把叶真机吓了一跳。

陌天歌对叶真机道:“这是姑姑的灵兽,你叫它小火就是。它很聪明,修为相当于筑基初期的修士,以后你若有事,可以唤它。”又蹲下来摸了摸烈火兽的头,“这是真机,他是我的侄儿,以后如待我一样待他,知道吗?”

烈火兽依然“吱吱”叫了两声,亲昵地咬住叶真机的下摆,直到叶真机也摸了摸它的头才罢休。

陌天歌一笑,摸出一个玉瓶,倒了几枚丹药给它:“吃了去玩吧,想去后山也可以。”

烈火兽舌头一卷,将几枚丹药都吞下肚,向她点点头,窜出明心居,大概往后山灵兽院去了。

这只烈火兽修为涨得很快,自从住到上清宫,陌天歌便放它随意走动,它就经常跑去后山玩耍。因为洞府有禁制在,陌天歌也随它去。

带着叶真机进了院子,陌天歌一一向他介绍:“这里是姑姑的洞府,这是炼丹房,这是炼器室,这是修炼室。至于这间是休息室,以后就归你了,需要什么,你只管向这里的师叔要就是,她们是祖师爷的侍女,上清宫所有的事务都由她们管理。”

“知道了,姑姑。”叶真机站在休息室,小心地摸了摸寒玉制的床。房间里东西不多,但样样精致,让他看得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