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风落,那水鲤兽已看到眼前的数人,妖兽本就凭本能为多,何况是已经被激怒的?眼见着这水鲤兽一头撞了上来!

陌天歌力持镇定。从阵内往外看去,这水鲤兽足足比他们十个人捆在一起还要巨大,浑身如墨一般暗沉的颜色,如普通鲤鱼一般的长相。却有着巨大的头,嘴里黑齿交错,着实…丑得可怖!

水鲤兽一头撞上来,五阶妖兽的气势凶猛无比,陌天歌几乎以为他们这些人会被这妖兽一口吞下。可是,那蓝色的防御罩将它挡住了,妖兽撞在这防御罩上,蓝光晃了晃,却还是挡住了。

看到这一幕,不止是陌天歌,就连任与风等人也是松了口气。他们几人布下这阵法,自然是对阵法有信心,可有信心还是需要现实来验证,此时看到果然把水鲤兽挡了下来,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各位师弟师妹!大家都看到了,照计划行事!”

众人应了一声,各自坚守本位。而那任与风对陌天歌说道:“叶师妹,这水鲤兽有个法术,十分厉害,不过需时比较久。等到这个法术过去,我们就会暂时打开阵法,到时你就全力攻击。”

“好。”这不难办,只是,她想了想,问任与风,“任师兄,打开阵法时。会不会…”

“叶师妹只管相信好了!”没等她问完,任与风便打断了她的话,他紧张地盯着眼前的水鲤兽,根本懒得分心回答陌天歌的问题,初见时的那高傲的脾气不知不觉就带出来了。

陌天歌蹙了蹙眉头,但什么也没说。以她今时在玄清门的地方,会这么跟她说话的人还真不多,身为靖和道君的弟子,别人哪敢来触霉头?这任与风脾气倒真不小,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有那个实力配得上他的脾气?

正想着,听任与风一声大喝:“就是现在,开阵!”

路荣生听到这话,一挥手中木剑:“开阵!”

一瞬间,头顶上的防御罩出现了一条缝隙。

任与风再次喝道:“攻击!”

陌天歌手一扬,飞天梭窜出阵法缝隙,化作一道金芒,往水鲤兽身上打去。与此同时,任与风和向之阳的法器也飞到了,却只是飞剑。想来他们没时间祭炼其他五行属性的法器,只好用最寻常的飞剑。

任与风和向之阳的飞剑,迅速向水鲤兽切去。可这妖兽的皮却甚是坚韧,两把飞剑一割之下,只是割出了一道白痕,根本无法刺进此妖兽的身体。

陌天歌的飞天梭出手,金芒围着水鲤兽团团一绕。此时那两人已经飞剑已经铩羽而归,任与风急道:“叶师妹,快点!”

陌天歌看都不看他一眼,金芒当头罩下,倏忽刺进水鲤兽的身体。水鲤兽痛叫一声,突然发狂。

任与风等人却是一喜,至少陌天歌的法器可以对这妖兽造成伤害,这一趟不算白来。

“叶师妹!”任与风叫道,“看你的了!”

陌天歌不语,取出一叠高阶符箓,拍了出去!

只见外头水涌狂沙,却是数件土系灵符。

这水鲤兽属水,土克水,这些符箓正好击中其要害。

水鲤兽狂怒,一甩尾巴,猛地打在防御罩上。蓝色的防御罩动了动,主持阵法的路荣生一口血吐出来。五阶妖兽的狂怒一击,即使他们早有准备,也不是容易承受的。

眼看着水鲤兽发狂,似乎又在准备某种法术,任与风喝道:“停止攻击,关闭阵法!”

陌天歌闻言,灵气一转,立时将飞天梭收回,随后阵法就关了。

眼见这些人看得到打不到。水鲤兽再次狂怒,尾巴一甩,用力地打在防御罩上。数次连击下来,路荣生已是连吐数口鲜血。

任与风见状,立刻指令:“向师弟,你去接替路师弟!”

向之阳应了一声,走到路荣生的位置上,取出自己的法器,却是一块玉笏。

陌天歌见此情状,微微皱眉。向之阳接替下路荣生,路荣生伤势过重,暂时无法出手,那么就只剩下任与风和她两个可以攻击。任与风的飞剑伤害有限,凭她一人对付五阶妖兽…老实说,她心里没什么底。

但现在这个情况,她就算想退也退不了,只能咬着牙坚持了。

“叶师妹,”在这间隙,任与风看了她的手一眼,道,“你这法器倒是厉害。”

陌天歌淡淡道:“筑基之时师长所赐,幸好派上了用场。”

“是吗?”任与风问道,“叶师妹是玄清门何人门下?我年少之时也曾去昆吾游历过。认得几个玄清门的长辈,说不定叶师妹的师长我正好认得。”

陌天歌笑笑,含糊地道:“我乃清泉峰弟子,我师父许多年没有外出过了,任师兄应当不认得。”

“哦…”她说得这么含糊不清,任与风也是有眼色的,看得出她不想多说,也就没再说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眼,才继续去看外头的水鲤兽。

这正法宗的七星绝阵也着实了得,水鲤兽狂怒之下,仍是牢牢地顶住了攻击。

第二次开启阵法的时间很快到来。这一次。水鲤兽已经受了轻伤,任与风的飞剑终于有作用,割在水鲤兽的身上,已经有了轻微的割痕。

陌天歌仍是飞天梭出手,中间夹杂着飞针与小飞刀,可惜的是,这水鲤兽着实皮厚,除了飞天梭,都造不成太大的伤害。符箓的话,她刚才已扔出了数张高阶符箓,剩下的已经不多,不想再多浪费了。

磨了一阵,眼看着水鲤兽又被激起了脾气,阵法再度合拢。

如此反复数次,水鲤兽拿他们无可奈何,又受了许多小伤,终于有些力竭了,动作也开始慢了下来。

见此情状,任与风喜道:“大家精神点,水鲤兽的动作慢了,就快可以磨死它了!”

听到他的提醒,那几个正艰苦守着阵眼的正法宗修士看了眼水鲤兽,都是精神一震,连盘坐着疗伤的路荣生也激动地睁开了眼。

代替路荣生主持阵法的向之阳也抬头看了看,有气无力地道:“任师兄…再不行,我可快撑不下去了…”

这样一个强化防御阵,主持阵法之人要受到比其他人多得多的冲击,他们之中,包括陌天歌总共才三个筑基中期修士,一个筑基后期修士。任与风要指挥,陌天歌并不懂他们正法宗的功法,只有路荣生和向之阳两人可以主持这阵法,路荣生已筋疲力尽,向之阳根本无人可以替换。

看到向之阳的状况,任与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向师弟要是撑不下去,下一次开启阵法。我们最好加把劲,直接把这水鲤兽灭杀了!”

这话却是对陌天歌说的。陌天歌此时正在打坐,她虽然不需要持续不断地输出灵气,可攻击一只五阶妖兽,所费的灵气着实不少,她只能抓紧这一点时间赶紧回复。

陌天歌睁开眼,站起身:“任师兄,我符箓所剩不多,想要下一次直接灭杀,实在没有把握。”

“叶师妹放心,”任与风急急说道,“你的符箓只管用就是,等我们寻到宝物,多分你一些。”

“…”陌天歌想说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她还有个杀招没用,是因为她一直觉得还不到时候,但眼下顾不得了,除了她之外,这几个正法宗修士对付这水鲤兽都没有有效的手段,若是她不用出来,他们的防御阵被破,她也很难善了。

正想着,阵法再一次开启,任与风喝道:“叶师妹,全力!”说着,他的飞剑已率先出手。

陌天歌没有犹豫,飞天梭一甩而出,与此同时,炼神诀强化之后的实质神识亦一探而出!

炼神诀修炼出的实质神识极细,而且丝毫不见,那五阶水鲤兽也只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扑过来了,挥动鱼鳍想要打出去,可神识的实质,并不等同于其他特质,它挥上去的一刻,陌天歌立刻将这实质神识一散,又化作普通的神识。

水鲤兽困惑地动了动眼珠,下一刻,陌天歌的神识又一次稍稍聚集,狠狠地朝这妖兽鞭挞过去!

“咕噜!”水鲤兽哼了一声,元神被打个正着!

对付炼神诀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紧守心神,不使用自身神识,如此元神深藏在识海之中,无人可以随意进入。可不管是修士还是妖兽,战斗之时使用神识几乎是本能,神识就是他们的眼晴,怎么可能防得了这一招?尤其是妖兽,他们没有智慧,使用神识是下意识的行为。

趁着水鲤兽元神被击个正着,陌天歌乘胜追击,实质神识再度刺了出去。与此同时,她驭使着飞天梭,作出攻击的假象。

179、水下地宫

神识再度鞭挞过去。正中水鲤兽的元神,同时,飞天梭的金芒狠狠罩下!

水鲤兽“呼噜”大叫一声,疯狂地摆起尾巴,狂怒不断地打在防御罩上。

支撑着强化防御阵的七人顿时受创,尤其是向之阳,脸色顿变,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头顶上的防御罩亦摇摇欲碎。

任与风却喜道:“它快死了,再坚持一下。”

陌天歌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场中惟有他一个筑基后期修士,如此危险的时候,也不知道帮把手!即使他的法术法器对水鲤兽都无法造成伤害,给她或者其他七人传输灵气总是可以办到的。

但眼下不是翻脸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从乾坤袋中摸出一张靖和道君给的法宝灵符,一甩手,飞出防御罩缝隙。

这个法宝灵符,封印了一柄利器的威能,轻飘飘飞出防御罩,无声无息便化作一道剑光。轻而锋锐地刺进了水鲤兽的身体。

趁着这时机,飞天梭破体而出,水鲤兽狂摆长尾,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呜咽一声,软了下来。

血从水鲤兽的身体里流出来,染红了周围一片的水域。

场面安静无比,大家都还没有从这场战斗中回过神来。

陌天歌首先一挥手,飞天梭的金芒发出铮的一声,飞回她的手中。其他数人这才如梦初醒。

“向师兄!”艾娴和夏侯苑同声喊道,她们两人的位置最靠近向之阳,第一时间就冲上前扶住了向之阳。

头顶上的蓝色防御罩破裂,向之阳同声倒下。

任与风连忙去看向之阳的情况,而后是一阵忙乱。他们十人虽然没人陨落,可是两个筑基中期修士却都去了半条命,几乎失去战力。

趁着这休整的时期,陌天歌悄悄地问江上航:“江师兄,那处秘地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你们甘愿找外人,也不向门中透露此事?”

此番她说话语气没有疏远,让江上航一阵高兴,凑近答道:“叶师弟,我曾与你说过,这龙隐之地中,有神秘的气息,是不是?”

“但是江师兄你不是说,连元婴前辈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么?”

“没错。本来是这样的…”江上航犹豫了一下,说道,“这隐龙之地,每次进来场景全然不一样,但只有一个地方是一样的,那就是中央的神龙碑。神龙碑上的文字,如今已经没人可以认识了,那神秘气息正是由神龙碑传出来,几千年门中弟子口耳相传,都说这神秘气息就是神龙之息…”

“神龙之息…”陌天歌重复。虽然不能肯定是神龙之息,可听这些正法宗的弟子们冠之这个名头,可知这神秘气息必定不同寻常。

“究竟是不是,我们谁也不知道。”江上航叹息道,“这么多年,正法宗的元婴师祖们,始终不能参透这神龙碑,只知道这碑中力量非凡不能冒犯。也是我们正法宗还传承不够久,也许再传上数万年,合数代弟子之力,可以参悟出来吧。”

正法宗建派数千年,其实并不算长。一个元婴修士的寿元就有一两千岁,数千年也不过传了几代而已,天极七大门派之中,惟有正法宗才建立数千年,其他门派无不是传承上万年以上。

“这与你们发现的秘地何干?”

江上航道:“正是因为这神龙碑一直未能悟透,元婴师祖又个个忙着修炼,久而久之,神龙碑所在地我们这些弟子根本不会去看。上次我们四人一起进入这龙隐之地,凑巧去了神龙碑,突然发现其中有异常。”

停顿了一下,如愿从陌天歌的脸上看到好奇,江上航继续说道:“那神龙碑并没有不对,不对的是,神龙碑的旁边,出现了一个地宫入口。”

“地宫?”陌天歌问道,“水下地宫?”

“不错。”江上航继续说,“我们进来之时,正是八月十五刚过,所以我们应该是第一批见到这地宫的弟子。我们进入地宫之后,那地宫里面有一股跟神龙碑一模一样的气息,而且还要浓得多!”

“什么?”既然被称为神龙之息,必然是浩大苍茫威严无比,但那神龙碑已经让元婴修士无可奈何了,这不知名的地宫居然也有如此神秘气息,还浓得多?如此程度,岂是他们筑基修士可以冒犯的?

陌天歌神色数变,最后道:“江师兄,不管这是不是神龙之息,你说这气息力量非凡不能冒犯。我们进入地宫又能得到什么?”

江上航苦笑道:“这个问题…我着实回答不了,因为当时抽空进去了的只有任师兄一人。”

“…那你怎还那般劝我?”陌天歌皱皱眉头,压下心中不快。江上航之前可是信誓旦旦保证,里面并不太危险,而且可以得到宝物,原来竟连他自己也不确定。

江上航叹道:“是任师兄这般保证的。当时我们一进地宫,就被守门的水鲤兽拦住了,任师兄用了一张法宝灵符,将水鲤兽暂时困住,让我们三个人可以对付它,他自己就进去看了一眼。”

“任师兄究竟怎么说的?”

江上航顿了顿,有些犹豫地道:“任师兄说,里面格局复杂,他只来得及看了数眼,好像还有炼丹房…”

虽然是这么说的,江上航自己都不太肯定的样子。炼丹房,既然是水下地宫,怎么可能会有炼丹房呢?

“叶师弟,”江上航看着她,坦诚道,“我早就与你说过实话,我在正法宗不过是一般修士。任师兄修为比我高,又是结丹师伯的入门弟子。地位上比我高得多,我上次能与他结伴进这龙隐之地,还是因为跟唐方师弟熟的缘故,他说什么,我自然只有听从的份。不过,他也没有理由骗我们,不是吗?”

这么说倒也是…如果没有好处,那任与风也不必辛辛苦苦找人一起来冒险。

陌天歌想了想,又问道:“江师兄,既然你们能发现地宫,那么别人也可以。总是有人凑巧去了神龙碑的。你们离开之后,可以保证没有别人看到吗?”

提及这个问题,江上航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们上次离开之时,任师兄和向师兄用了特殊的手法将之隐藏起来,同阶弟子必是看不到的。就是因为这龙隐之地场景一年一换,我们没有很多时间,才急着来这里。”

正说着,任与风似乎处理好了路荣生和向之阳的伤势,走了过来:“叶师妹,江师弟,你们在说什么?”

任与风此刻的表情十分和气,似乎刚才顺利击杀水鲤兽让他心情很好。

经过这半天的接触,陌天歌觉得此人不但脾气不佳自视甚高,而且并没有领导才能,只是仗着身份修为最高罢了,所做的事着实让人不快。但人家笑脸迎人,没有打人脸的道理。所以她也客套地笑笑:“关于这龙隐之地的事情,我还有些不清楚,所以向江师兄问问。”

“哦,这样啊,其实叶师妹问我就行了,江师弟也不是很清楚。”任与风挥挥手,似乎十分得意的模样。

听他说完此话,江上航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叶师妹,你与任师兄聊吧,我去看看两位师兄的情况。”

知道江上航不想也不敢得罪任与风,陌天歌便也没留他,反正她也不怕这任与风。以刚才看来,任与风在这水下遁术是一流的,可手段嘛,着实配不上大门派筑基后期精英弟子的称呼,就算任与风有什么没用出来,陌天歌也自信自己并不差他,若是动起手来,也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赢他。

江上航一走。任与风便向陌天歌说道:“叶师妹手中法器不同寻常,又有数宝在身,想来定然是精英弟子吧?江师弟曾说,他昔年在昆吾山只是个不出名的小门派的弟子,叶师妹是如何识得他的呢?”

竟是来探听他们二人关系的。陌天歌不动声色地笑笑:“我与江师兄认识之时,还不是玄清门弟子。”

“哦?”任与风惊讶道,“江师弟是十几年前来到我们正法宗的,那时叶师妹竟还不是玄清门弟子?”

“不错,与江师兄分别之后,他来了正法宗,我正好去了玄清门。”

得到陌天歌承认,任与风更惊讶了:“我听江师弟说,他来到正法宗后才筑基的呢,想来当年叶师妹也不曾筑基了?十几年时间,叶师妹从炼气到筑基再到筑基中期,这修炼速度着实不可思议,叶师妹可真是天才!”

陌天歌淡淡道:“只是运气好,得师尊怜惜罢了。天才不敢当,若是有朝一日结了丹,才敢当此称呼。”

虽是自谦,却也透露出结丹的自信,任与风看她的目光顿时夹杂了羡慕与嫉妒,最后挤出笑容说道:“我一见叶师妹,便觉得师妹必是天资聪敏之辈,没想到原来叶师妹竟还出乎我的意料。刚才杀那水鲤兽,多亏了叶师妹的法器和法宝灵符呢。叶师妹身怀如此宝物,想来令师必是不同寻常了,却不知是哪位真人?”

问及师尊,玄清门与正法宗又是友派,这原本是没什么不能说的,陌天歌当下答道:“我师尊姓马,道号玄因。”她扯了个谎,一是靖和道君提醒过她,出门在外最好隐去姓名出身;二是靖和道君的名头太响了,正法宗又是友派,如此一来,她的身份哪里还瞒得住。说是玄因道君,她确实是被这位玄因师叔教导过,而玄因道君又刚晋阶元婴,又一向低调,如此半真半假,比纯粹的谎言要容易圆过去。

“马玄因?”任与风念了一遍,看着她的目光立刻不同了,“难道是玄因道君?”

“正是。”陌天歌微微笑着,一副为师父高兴的样子,“家师几年前刚刚结婴,没想到任师兄竟也听过他老人家的名头。”

“几年前玄因道君的结婴大典轰动天极,谁人不知?”任与风语气又客气了几分,“想不到叶师妹竟是玄因道君的高徒,真是失敬了。”

180、反噬冲体

得知陌天歌是玄因道君的弟子。任与风的态度立刻变了。原本他对陌天歌虽不像江上航等本门弟子一般不看在眼里,可也仅仅只是维持表面的尊重,现在眼中却带了恭敬的意味。

一个元婴修士的弟子,哪怕仅仅只是记名弟子,也比结丹修士的弟子高贵数倍。而以任与风的猜测,恐怕还是正式弟子,因为玄因道君结婴未久,其弟子必定大部分还在筑基期,而以陌天歌表现出来的修为和手段,足够做结丹修士的入室弟子了。

任与风心中一边更正了态度,一边暗暗嫉妒,怎么别人就有这个运气,拜入结丹修士门下,那么巧师尊居然结成元婴,他就得辛辛苦苦自己谋划?

不过,任他再嫉妒,眼下还得摆出客客气气的态度来。所幸陌天歌也不是骄横之辈,让他不至于太难受。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那边路荣生和向之阳两人伤势终于处理完毕。

“任师兄,”过来唤他们的是那个叫作唐方的筑基初期修士,此人看起来是正法宗九人中最年轻的一个。有些怯生生地看了陌天歌一眼,对任与风道,“路师兄和向师兄伤势已经稳定了,我们这就动身吗?”

“哦,”任与风看了看,路荣生和向之阳果然都站起来,虽然脸色还惨白着,可神态已经自如,那五阶水鲤兽的尸体也处理完了,“那我们继续吧。”

任与风又转头向陌天歌道:“叶师妹,这妖兽尸体,我们出了龙隐之地再分,不介意吧?”

“不介意。”

一行十人再度会合,由任与风带领,继续前行。

陌天歌默默地跟随着队伍,心中却有不好的预感。

路荣生和向之阳两人看样子受伤颇重,即便压下了伤势,只怕动起手也发挥不出什么威力了。任与风太自傲,唐方和于笑然太嫩,艾娴夏侯苑两个女修看起来没什么主见,剩下的还有个叫邱志明的男修,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江上航她倒是熟悉,不管手段还是心智都不弱,可能作为伙伴的也仅仅只有他一人而已。

这个队伍,进入有五阶妖兽守门的地方,着实不太美妙。

她可不相信。任与风所说的只有一只七阶妖兽守门而已这种话,一个有着所谓“神龙之息”的地方,岂会简单?

沉默间,任与风带头停下,转头说道:“各位师弟师妹,神龙碑到了,准备解除禁制吧。”

到了?陌天歌疑惑。神龙碑不是有神龙之息么,为何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抬头看看,周围景致与其他地方也没有差别,仍是深蓝海水,珊瑚遍地。

“叶师妹,”任与风唤道,“神龙碑附近被下了禁制,我们要先解除禁制才能进去。向师弟和路师弟都受了伤,其他人修为不够,你且来助我一臂之力吧。”

陌天歌沉吟了下,点点头:“…好。”现场除了她外,别无其他筑基中期修士。

得了她的允许,任与风指着自己身旁,说道:“此禁制是我们门中元婴前辈所下,我手中有一份暂时解除禁制的方法。所费灵气太多,需要先布置聚灵阵。但临时布下的聚灵阵没法同时容纳这么多人。现在除了我,只有叶师妹修为最高,就请叶师妹与我一同站在这聚灵阵中,到时把灵气传输给我就好。”

陌天歌依言站过去,任与风立刻在两人周围布下一个简单的聚灵阵。

陌天歌看了看,这聚灵阵制作得不一般,看样子是结丹修士的手笔,这任与风身家也颇丰富了,为何斗水鲤兽时,却没有什么有效手段呢?

来不及多想,聚灵阵布下,任与风已掐起法诀。只见他取出一张玉简,手指一抹,一滴精血逼出,滴到玉简上,一丝光芒从玉简上亮起,瞬息之间,聚灵阵大放光芒,灵气疯狂聚集。

“叶师妹,助我一臂之力!”任与风喊道。

陌天歌一言不发,合掌聚起灵气,抵住任与风的后心,将灵气输入他的经脉内。

玉简的光芒越来越亮,终于汇集起一道灵光,陌天歌只觉得一瞬间,全身的灵气都在疯狂地往任与风身上涌去——确切地说,她现在并不是往任与风身上输灵气,而是任与风在吸取她的灵气!

那玉简吸收了任与风与她的灵气。仍然贪婪地取吸聚灵阵的灵气,陌天歌不得已,摸了一把补灵丹塞到嘴里。可这补充的点点灵气,仍然很快就被玉简吸完。

陌天歌不仅色变,这究竟是什么禁制,有了信物还需这么多的灵气,未免太霸道了!

幸好,她的灵气即将被吸光的时候,玉简停止了吸收灵气。任与风大喝一声,玉简再一次爆开光芒,将数人一起淹没…

陌天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启了,随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冲体而来,以一种强横之姿猛然闯进她的经脉。

“啊——”刹那巨痛,从经脉到五脏六腑,都被那股力量碾压而过。她几乎失去知觉。

“叶师妹,叶师妹!”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她,这是——江上航的声音。

江上航有些愤怒地对任与风道:“任师兄,你想害死叶师妹吗?这禁制会反噬,这股力量你竟让叶师妹一人承担!”

过了一会儿,是任与风的声音,带着一些懊恼:“是我没料到叶师妹修为竟如此深厚,输给我的灵气超过了我本身。那力量就自然而然冲她去了,我没来得及…”

然后是那个艾娴盛气凌人的声音:“江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任师兄还会故意让你的叶师妹受伤不成?”说到后面,语气已带轻蔑,显然意有所指。

江上航恼怒:“艾师姐!叶师妹是我叫来的,我自然要保证她的安全!”

“那你对任师兄吼什么?”艾娴一点也不让步,“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个普通弟子,任师兄是精英弟子,你竟敢对任师兄这么说话?”

江上航没再答话,但陌天歌感觉到了他揽着自己的手在发抖。

即便对江上航有什么不满,在此时此刻。陌天歌也没了火气。以江上航在正法宗的身份,之前根本不敢得罪任与风,却愿意在这种时候维护她,已是十分难得了。

任与风会不知道?陌天歌在心中冷笑,她虽对此人有防范,却没想到还没进入地宫,这人就设计于自己。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小心,没想到这任与风得知她是玄因道君的弟子,居然还敢如此暗算于她!

不过,想必任与风也不知道,她的经脉异于常人吧?这种有可能会让普通修士重伤的反噬力量,对她而言并不算太严重,只要她稍稍疗伤一会儿,就能恢复八成,到时吃上一颗碧衍丹,稍稍调息就行了。

有人分开她的嘴,塞进来一颗丹药,然后听到江上航的传音:“叶师弟,此事是我护你不周,如果你还有意识,就快些疗伤,我会安全带你出去。”

陌天歌听得此话,咽下丹药,默默地运息。

也不知江上航给她吃的是什么丹药,一落入她的腹中,就有一股冰凉的灵气漫延开来,一下减轻了她的疼痛。

“江师弟,”任与风此时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懊恼,“看样子,你与这位叶师妹关系非凡啊!”

江上航冷冷道:“我曾与叶师妹有过命的交情,自然不比一般。”

“这么说,你现在对我很不满喽?”

“不敢!”虽然说着不敢,江上航的声音却没像以前一样软下,“任师兄做事,自然不用向我这样的普通弟子交待。”

“你知道就好!”艾娴插话道,“如果没有任师兄,我们根本进不来。谈何寻宝!你不会蠢到为了你的叶师妹跟我们翻脸吧?”

“当然不会。”江上航慢慢吐出口气,“我毕竟是正法宗弟子,诸位师兄师姐身份在我之上…”

“江师弟你一向明理,没让师兄失望,”任与风前所未有地和善,“我们都是同门弟子,何必为了他人失了和气?既然叶师妹不幸受了重伤,我们也无可奈何,寻宝要紧。我们且先进入地宫,出来之时再把叶师妹带走…”

“任师兄!”江上航道,“这里并不是那么安全,把叶师妹一人放在这里,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我们寻宝也是有危险的嘛!”此时的任与风虽然没有了那种高傲,那种油滑的腔调却更让人不舒服,“要是叶师妹真的那么不幸,那也只能怕运气不好了。”

“…”江上航许久没说话。

任与风又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当然了,江师弟你要是想陪叶师妹,我也没办法。这样好了,这地宫入口,我们也不关闭,等叶师妹醒了,你们俩再进来,如何?”

话说得好听,可那地宫之中什么情景,只有他知道,纠集了这么多人来此处寻宝,却把他们两人丢在这,到时进了地宫,他们能有几成生存的几率?陌天歌在心中冷笑了,这个任与风,着实无耻,还暗算于她,若是等她伤好,必要讨还这笔帐!

江上航一直没有说话,陌天歌可以想像他心中的挣扎。他渴望着变强,渴望着晋阶,寻宝之事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叫他放弃,着实不甘。

其实,江上航便是不留下来,陌天歌也不担心什么,她的伤并不重,随时都可以起来。但她还是期望,江上航能留下来。

刚刚决定不说废话,破功了…昨天又悲剧了,幸好是凌晨更新的,今晚不睡,写上一晚,写多少算多少,希望状态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