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快,可脸上却没有不快的样子。

然后他问:“你的伤怎么样?灵气恢复了没有?”

灵气?她立刻运气,却是一呆。

秦羲看她的模样,有点紧张:“出什么问题了?”

陌天歌摇了摇头,还是有些呆呆的:“没。”不但没出问题,而且…是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原本她体内只有少量的阳灵气,如今却几乎在金丹周围形成了一个循环!她再傻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把灵气渡给他疗伤,他伤好之后。又渡还给她。这一来一去,不但没有灵气损耗,而且,还触发了他们自身的灵气循环。

她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师父会那么热衷撮合他们了。并不是因为爱做红娘,而是…他们的功法和自身的灵气属性,若是双修的话,必是相得益彰。

只是,想通这点,她又觉得非常不痛快。只是因为他们双修对彼此有助益吗?

“丹田经脉没有问题,那你的神识呢?”

听到他的问话,她又感觉到头痛了,撑着脑袋缓了缓,她摇头:“神识…伤得有点重。”

秦羲点头,并不觉得意外,他道:“炼神诀虽是出奇制胜的好功法,可缺点也很要命,以后你要谨慎用之。”

“嗯。”她轻轻应了声。以往使用炼神诀,甚至以弱胜强,可这一次,却因为这些巨头鹰生长环境特殊,反倒让她自己受了重伤。如今她的身体完全没事,神识之伤最起码要温养数年才能恢复。

“对了,师兄,你的伤可好了?”

他点头笑道:“没事了,这还要多谢你…”

“没什么。”

两人都不习惯谢来谢去的客气话,说到这便停了。

陌天歌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想了一会儿,看到衣襟上的血迹,才忽然想起:“对了,师兄你背后的伤…”她伸手过去,想要把他推离岩壁一些,探头去看。

秦羲挣了挣,却不肯动,只笑道:“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陌天歌没理他,仍旧去推,“流了那么多血。你自己又没法处理,放心,我会很轻的。”

“不是…”

话没说完,被陌天歌很坚持地打断了:“师兄!”

看到她眉毛竖起的模样,他便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顺着她。

于是陌天歌推着他,让他背对着自己坐着。一看之下,果然伤口血肉模糊,她皱了皱眉头,试着把他背后的衣衫撕开,可玄清门的衣衫本就是灵器或者法器,很难撕开。没法子,她便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这个动作很自然,陌天歌没觉得不对劲,秦羲却僵了僵,感觉到她的手从后面绕过他的腰,在他的腰间摸索,想要解开腰带。

只是,他们的衣衫早就缠成了一团,她怎么解都解不开。

好一会儿,她探过头,想要看看到底怎么了,可下一刻,手却被按住了。

“怎么…”话刚说了一半,她后知后觉地停住了。

这个样子…似乎很不对劲。

他的手按着她的,为了解腰带的关系,她的双臂绕过他的腰,这一按,便让她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背上。

沉默,呼吸。

狭窄的空间里,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外面呜呜的罡风,穿不透缝隙,变得遥远而不真切,只剩下近在咫尺的彼此。

陌天歌觉得自己的手很烫,按着他腰间的地方很烫,被他覆着的手背也很烫。她觉得这样不对,想要抽回,可他却越握越紧。

“天歌…”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秦羲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水一样的温柔。

她的心狂跳起来,想要等待什么,又觉得一刻都等不了,想要逃开。该回答吗?她这样想着,却连自己的声音也找不到。

秦羲终于动了动,分开她的手,却没放开,然后,衣物摩擦,轻轻转过身来。

这个地方太狭窄了,他能转的地方很有限,所以,转过身之后,他几乎贴在了她身上。

陌天歌觉得呼吸不能,挣扎着往后退了退,想要离远一些。

但下一刻,他依然靠上来,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却绕过了她的腰。

退无可退——

一个冰凉的吻。

发生得如此突然,又那么理所当然。

她睁着双眼,似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

近在咫尺的脸庞,交缠在一起的呼吸。

还有,唇上冰凉而柔软的触感。

完全陌生的感觉。

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可眼睛却越睁越大,直听到他无奈的叹息,然后,眼睛就被遮住了。

从双唇到呼吸,都炽热了起来。

283、发泄

她一定在做梦,说不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虚天境里修炼着睡着了。

可是,修炼会睡着吗?作为一个结丹修士,修炼会睡着吗?!

那就是幻境了,一定是幻境…

自我催眠了许久,可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岩壁,以及那张脸。

她不是在做梦。

于是她崩溃了,用力地推开身边这个人,不管他撞到岩壁上的声音,反正一个结丹修士,撞一撞也不会死。捡起身边的东西,想要砸他,可是周围光秃秃的,哪有东西?她便伸手进乾坤袋,不管摸到了什么都砸了出来。

“天歌!”

她没停,仍然没头没脑地捡了东西就砸,不砸的话她下一刻就受不了了。

“唔!”耳边传来一声疼痛的低呼,她才停下,喘着气看着怎么推都近在咫尺的人。

看到她停下,秦羲放下遮脸的袖子,无奈地说:“我…撞到伤口了。”

陌天歌冷静了一下。才又想到他背后血肉模糊还没处理过的伤口。她寒着脸色,道:“转过去。”

“…”顿了顿,衣物摩擦,他乖乖地转过身去。

“衣服脱了!”

虽然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脱了疗伤,可秦羲还是忍不住想歪了一下,然后自己把腰带解了,脱掉外袍。

背后,陌天歌很粗鲁地把他的外衣全部扒掉,借着昏暗的天色,看他的伤口。

那巨头鹰的爪子十分锋利,这一抓,背部的伤口极深,刚才又撞到了岩壁,本来已经凝固的血液又渗了出来。

陌天歌伸手进乾坤袋,可翻来翻去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到刚才丢了很多放丹药的瓶子,只得又低头在周围寻找。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个玉瓶,拔掉瓶塞,把冰凉的药液倒在手心,又带着报复的心理直接拍到他的伤口上。

他没叫出来,但是伤口附近的肌肉被刺激得抖了抖,让她享受到了报复的快感。

这一报复,心情好多了,接下来用药液仔细地清洗了他的伤口,又洒了药粉,施展疗伤小法术。让伤口看起来不那么可怖,最后把他脱下来的衣衫用小飞剑裁了,拿来包扎伤口。

做完这一切,陌天歌又觉得不对了。

狭窄的空间,身边一个半裸的男人,而且不久之前,这个男人还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所以她想了想,说:“衣服穿上!”

他摸了摸鼻子,侧过身无辜地说:“衣服被你撕了。”

“…”陌天歌顿住了,火气忍不住又冒上来,可想到他的伤口,又硬生生把这口气吞下来,低声怒道,“你就这一件衣服吗?”

当然不可能,他们又不是凡人,乾坤袋可以放那么多东西,难道不会放几件衣服?

秦羲动了动,只得从乾坤袋把衣服摸出来,然后说:“可你绑成这样,我不好穿…”

“…”陌天歌怒瞪着他,“给我!”

接过他的衣衫。有些粗鲁地替他穿上,赤luo的肌肤,总是不自觉地擦过,一开始她心里充满了一股手机火,满心愤怒,到最后却变成了尴尬。

活了八十多岁,如今的年纪,放在凡人之中,就是个老太太,可她却是个埋头苦修的修士,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回想过去的八十多年,只有小的时候,时常见到那些男孩子在村边河里游泳,可那些,却都是一些孩子…

幸好这个过程并不漫长。很快把他的衣衫穿好,最后系上腰带。

“好了!”她说,就要退开。

但是下一刻,腰被人一揽,立刻跪不住往前一跌,正好被他抱个满怀。

她挣扎着爬起来,他的手臂却收紧了,让她的挣扎完全无处着力。他比她高了足有一个头,这样一抱,她就连头都挣扎不出来,整个淹没在他的怀抱里。本来已经褪去的怒气又张扬了起来,于是,她张嘴狠狠咬住了他的胸膛。

这样的啃咬,只是唤来他一声闷哼,于是她咬不下去了。松开嘴,本来以为不会再有的眼泪一点一点掉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想干什么?一时对她那么冷淡,一时又这样!总是好得让她忍不住误会,言辞却又让人结冰。一会儿是秦羲,一会儿又是秦守静…她认清楚了他是秦守静,把那份对秦羲的感情埋在内心深处,可身为秦守静的他又…

“秦守静,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把眼泪一点点抹掉,让自己冷静地发问,“你不是说不贪图我什么吗?现在又算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手却始终没放,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我倒想问你,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扣住她的腰往上托,抬起她的头,不容许她逃避一分,“我是秦羲,还是秦守静,意义哪里不一样?”

“…”

“怎么不说?”他逼问,“我为你结束闭关,为你外出寻药,最后几乎丢了半条命,为什么你却给我那样一句话?”

“…”

“不回答?”他的唇贴上去。张嘴咬住她的,一点一点,似吻似咬,然后在她的齿缝间喝问,“我想怎么样?你怎么不问,你想要我怎么样?”

“我…”这一次却是他不让她回答,腰身被他紧紧扣住,不是刚才那一点点摩挲的吻,而近乎于啃咬和吞噬。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那么暴力的人,可这一刻。他内心充满了将她毁灭的欲望。不想让她逃,不想让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不想看她遥远的眼神,将她困在身边,让她不能动弹,再也无法用那样似乎无心却冷漠的眼神伤害他。

门派的衣袍论理是撕不掉的,可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几乎整片被撕裂了。狭窄的空间,连挣扎都做不到,何况他那么用力地扣着她的腰,缠住了她的手腕。

冰凉的手从衣摆下面探进去,一路滑过,最后握住滑腻的肌肤,带来让人不安的疼痛。可偏偏说不出话来,他的吻从未停止。

呼吸凌乱,狭小的空间,带来逼仄的压抑,突如其来的激情,像火一样燃烧起来,又像水一样将他们淹没。

陌天歌挣扎着从这样的水里浮上来,尽管这种感觉让人沉溺,可她却本能地觉得应该停止,所以,终于挣开的手狠狠挥了出去,“啪”一声打在他的脸上。

安静,沉默。

“放开我。”她压抑着声音说。

秦羲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开了:“对不起。”

他的道歉却让陌天歌压抑不住了,她猛然抓住他的衣领,死死地勒住他:“对不起什么?你觉得你有什么要道歉的?”

“我为我的行为道歉。”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冷静,接下来却道,“可我说的,没有虚言,我无须为此道歉。”

“…”

他继续说:“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平时像个男人一样不肯认输,却在感情面前胆小退缩,还总是做着伤人的事。说着伤人的话!”

“我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一会儿这样说,一会儿那样做!”被他的话引燃了怒火,陌天歌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说你是为了我?可三十多年,你避而不见,从来没有想过向我坦白你的身份,哪怕我知道了,你也没有任何解释!对,我早知道你是秦守静,我也不在乎什么欺骗,可你一句话都没有,是不是觉得理所当然?是不是觉得一点也不需要解释?”

“我…”

“不许你说!”她喝了一声,把他往后一推,继续抓着他的衣领,“当年,你明知道,我对秦师兄情愫暗生,你保持距离,我不是傻蛋,所以我也不妄想。我也是修士,我也要走成仙大道,什么感情,我可以控制,可以忍,可是,可是…你总是变来变去,好的时候对我好得不得了,过一会儿,就避而不见。妖兽之乱你去救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感动?我想你是不是对我有一点点感情?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可是一出来,你就用那样的态度对我。对,我知道,我修为差你太多,我对你而言只是个小修士,看都不值得你看一眼,可如果你看不起我,为什么又要那么体贴那么温柔!”

她低下头,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嘴角,只能这样不让他看到:“我猜到你就是秦守静,我知道自己多疑,可我也知道你若有什么坏心完全不必那样对我。所以我告诉自己,也许你有你的理由,既然你不说,我就还当你是秦师兄,还像以前一样对你。可结果呢?妖兽之乱结束,我捡了条命回来,好不容易再见到你,你却当没看到我!你瞧不起我!”

“我没有瞧不起你,我从来都没有说过…”

“可你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她用更大的声音喝止了他,“看着我向你走过去,你却看也不看,转过身就走掉了!对,我修为很差,我成为你的师妹让你很丢脸吗?可一开始是你让师父收我为徒的!”

“不是…”

“别否认!”她大声说,甚至有些歇斯底里,“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你不是秦师兄,你是秦守静,一个对我有恩,却隔我万水千山,高高在上的‘前辈’!”

“你…”

“你说我伤人?秦守静,守静真人,守静师兄,你凭什么认为你不喜欢的时候可以调头就走,你付出了你想要了就可以回过头一眼看到我?我倒想问问你把我当什么?一时冷漠无情,一时温情脉脉!那个时候你转身就走,三十五年避而不见,你让我怎么想?我不想再自作多情!”

284、听我说

只是一个转身,却原来对她的伤害这么大。

他没有想过。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秦羲就是秦守静,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试图让自己去接受,可他却用冷漠的态度拒绝了她的接近,所以,她认定,秦守静不是秦羲。

可这个推论,完全是错的!

那个时候他是为什么?因为对她怀有那么一点点好感,却被那两位化神修士伤到了自尊,他拒绝她的接近,是因为那一点被伤到的无聊的自尊,也是因为…那个时候,他的感情还没有那么多。

“那是因为…”

这一次,她给了他时间,但他却一直说不出来。

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深的感情?就算这是事实,可如果他把这句话说出口,那就当真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他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更不是个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的人。他拙于言辞,说出口的话,从来都是真的。欺骗这种事情。他只做过一次,而就这么一次,现在已为之付出了代价。

漫长的时间里,秦羲一直没有回答,于是,她的神情渐渐变成了冷笑:“说不出来吗?”

他转开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的目光。

直到她觉得失望透顶:“你总是这样,给我错觉,然后退开,让我一个人在漩涡里挣扎,等我爬上来却又要把我拉下去…我结丹了,看淡了,如果你不理我,大概感情就会慢慢地死了,可为什么你还要来撩拨我?秦守静,你不过是知道我爱你!”

等到喊出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有这么委屈。

这一生,她失去的东西太多,所以,她并不怕失去。可是,她讨厌这种得不到又放不掉的感觉!

结丹的时候,她冷静地处理了这份感情,假如不是这段时间他似有若无的撩拨,也许再过上那么些年,就真的没有了。

可他却没放过她。这一路,似有情似无情。一时对她太好,一时又冷冰冰的——他没有像景行止那样明摆着勾搭她,假如是那样,也许她仅剩的那么点感情也会消失无踪,他只是站在似远似近的距离里,让她靠不近,离不开,舍不得。

“说不出来吗?”积压了几十年的情绪发泄出来,却没有任何回应,陌天歌冷静了,在他快要说话的时候,制止了他。她抬高头,带着一点点高傲,望着他:“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结丹我过来了,元婴我也会继续走下去!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什么理由,也请你以后保持距离!”

“不是…”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停止?尤其她说了那句话!“天歌…”

无法退得更远,所以陌天歌只能转过身背对他,看不到他的样子,也许就不会心软了。

可他的双臂从背后绕了过来。狭小的缝隙,她根本无法挣开。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带着难以克制的激动:“你让我怎么保持距离,你…你说你爱我…”

“那又怎样?”她冷笑,“你不是早知道?”

“我不知道!”他强硬地扳过她的身躯,“我知道你对曾经的‘秦师兄’有好感,可我不知道你的感情有多少,我以为,我以为…”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你能结丹,必然已经不再…至少没有那么多…”

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话,他又严肃起来,认真地问:“为什么你可以结丹?”

陌天歌一怔,大怒:“什么叫做为什么我能结丹?难道我结不了丹你才高兴吗?”

“当然不是!”秦羲急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可是…我没法结婴啊!我想了很多方法,丹药,心境修为,甚至…甚至让师父用秘法进入我的识海,可总是攻败垂成,没道理你可以…”

“你结不了婴关我什么事?!”她更怒了,“放开!”

“不放,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放我就是傻瓜!师父知道肯定会揍死我!”

“你…”

“你等等!”他稍微冷静了下,“你让我想想要怎么说。”

想来想去,眼前的情景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想到最后,秦羲放弃了:“算了,我从头开始说,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

“凭什么我…”

下面的话被他堵住了。陌天歌愤怒地张嘴就咬,可秦羲没给她机会,扣住了她的下颌,咬着她的舌头不让她说。

过了好一会儿,才结束了这次纠缠。呼吸不稳,她好不容易喘过气:“你…”

他在她的齿缝间制止了她:“都说了,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如果你要说,那我们就谁都不用说。”

“…”陌天歌觉得事情不大对,怎么好像被他牵着鼻子走?可如果不听他的,好像也不行…

看到她的困惑的神情,秦羲忍不住笑,理了理她已经散乱的长发,轻声说:“听我说,好吗?”

她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默认了。似乎…不默认也不行。

“我…承认,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情,我只是觉得,单纯地做秦羲,和你相处的感觉很好。假如那个时候,我做回秦守静,你一定会远离我的。而且,你那么多疑,如果是秦守静去救你,你还会那样亲近我吗?”

陌天歌没有回答,但从她的神色里,他得到了答案。

秦羲便笑:“你似乎…总是害怕超过自己的力量,也许是因为那样,会让你感觉到不安全。我能够明白,守着那样的秘密,你必须要处处小心,可这样的戒心。会让你拒绝所有自己不能掌握的力量。如果我是秦守静,那你一定不会对我赋予信任,哪怕那时候我救了你,带你回玄清门,你也很难对玄清门产生归属感,是不是?”

“…”陌天歌很想反驳,可他说的,好像又没错。最初让她信任的是秦师兄,所以她到了玄清门,才会慢慢去接受这样的生活,然后发现,信任周围的人并不是那么难。哪怕后来,她对秦师兄失望了,可是洛封雪、叶景文、玄因师叔、师父…这些人让她感觉到,信任并不是那么可怕。

秦师兄并不是全部的原因,却是最初的原因。

“当然,是我自己也喜欢这样的感觉,我觉得,在你面前,做一个同境界的小修士要轻松得多,可以无所顾忌地说一些话,做一些事…”

那个阶段,她确实感觉到,他是真诚而坦率的,没有遮掩,坦坦白白,干干净净,可是…

“然后是妖兽之乱。”秦羲说,“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时候我心情不好,并不是针对你。”

不是针对她还是那副死人脸?陌天歌忿忿然:“你…”

“诶!我说过了,现在你不许说。”

陌天歌更忿然地闭上了嘴。

“也许你不知道发生了一些事。”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打算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你有没有发现。我从两位化神前辈的虚天境中出来,是受了重伤的?”

陌天歌想了想,点点头。虽然没有明说,但那个时候她用眼睛都看得出来。

秦羲笑,有些自嘲:“其实那是因为,在虚天境中,那位元宝前辈说我身怀阳灵珠,适合修他的功法,于是折腾我一番…”

面对陌天歌疑问的目光,他只好原原本本地道:“他给我吃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又用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方法,几乎把我折腾掉了半条命,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身受重伤。他说,这是为了改造我的身体,让我无限靠近纯阳体质,这样…这样就可以…做你的炉鼎…”

说到最后,他几乎没了声音。

陌天歌瞪大了眼睛,终于说话:“炉鼎?”

“嗯。”他脸色微红,转开头,“他说,虽然我不是天生的纯阳体质,可本身是金火二灵根,皆是阳属性,又融合了阳灵珠,经过他的改造,只要慢慢修炼他的纯阳诀,就会变得与纯阳体质一般无二…这样的话,做你的炉鼎,才能助你快速修炼…”

陌天歌一直瞪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炉鼎?她一直害怕,因为自己的体质而被迫成为炉鼎,结果他也是…害怕成为她的炉鼎?这这这…这叫什么事?!

秦羲轻咳一声,在她的目光下很不自在:“我承认…那位元宝前辈的话太打击我了,所以,一出来我就急着回去疗伤闭关,早日晋阶元婴,也因此迁怒于你…”

陌天歌无语了好半晌。她原本以为,不管他说出什么理由,她还是会觉得愤怒的,可是,可是这个理由…太可笑了,可笑得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连生气都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