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还没温存够一小会儿,易寻便轻轻推开了她:“我先起床。”

“你今天不用上班。”周可可有点儿舍不得与他分开,刚把他圈紧了些,就感到他身体僵了一下。

易寻还是耐心地在她的背上抚了抚。

“好了。”他再次试图将她从身上摘下,这回她没抗拒,带着一丝纳闷松了手,放他下了床。

刚才是她看错了吗?

易寻竟然也会脸红。

男人的脚步匆匆,从洗手间里出来之后,又急急地朝着房间外去。

大清早,他敲响了客房的门:“起床。”

-

“哥哥。”车的后排座椅上,一脸困倦的少年哈欠连天,用力揉着眼睛,“为什么这么早把人家叫起来呀?”

他嘟起了嘴巴,半是撒娇,半是闷闷的不满:“不是说好吃完午饭再回家吗?”

易寻没理他,丝毫不受影响地在前面开着车,打着方向盘过了红绿灯。

周可可坐在易寻的旁边,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抚那孩子,其实她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困,但不敢讲出口。

是她自己要跟来的。

易寻好严格哦。

假期的早晨也要起床,把弟弟一并叫起来往家送。

连早餐也不让人吃?

真的好严格啊。

易知的家倒是离得不太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小区门前。

“要不要一起上去坐坐?”虽然被强行押送回来,闹了点儿不愉快,但弟弟社交礼仪没有丢,大度地发出了邀请。

“你自己回去吧,我已经跟叔叔谈过,他不会再骂你。”而易寻显然也很懂小孩子的心思,一语道破。

“谢谢我最亲爱的哥哥。”易知便放心下了车,倒还是恋恋不舍地扒着周可可的窗口,“可可姐姐,我以后还能去你家蹭饭吗?”

“欢迎你常来玩。”然而她才亲切地表示了一句,那边易寻就替她把车窗给关上了。

车重新开上路,易寻专注着前方,周可可的目光还在送那孩子,却意外地发现他进了小区后,又从另一侧的门转了出来。

与此同时,旁边的树下闪出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少女,冲上前就一下子蹦进了男孩子的怀里。

周可可眼皮也随之跳一下:“易寻。”

“怎么?”还开着车,易寻只是粗略回了个头,初时并没有看清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放慢了车速,调整了后视镜的角度,正待细看,周可可忽然一言不发地转回了身,满脸窘迫。

——梧桐树下,两个青涩的孩子在接吻。

车里静悄悄的,后视镜中的街景越来越远,易寻没有停车,那一对很快就没入了路尽头的树荫中。

周可可呆坐在座椅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她也不是没撞见过街头亲吻的情侣。

只是万万没想到剧情会这样展开。

如果早知道两个小朋友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是怎么都不会叫易寻去看的。

思绪一片混乱。

车驶过阳光明媚的大道。

过了最喧闹的街。

途径一个老旧的商场,忽然转了方向,开进辅道里,徐徐驶入地下停车场。

周可可正分神思考易寻为什么把车开到这里,没防备地让闸口扫描车牌的激光晃了一下眼。

一片五颜六色的炫光。

耳边传来车轮滚入机械车位而发出的轰鸣声。

最终,这些都渐渐平息。

易寻解下了安全带,然后转身过来,解开她的。

完成了动作,那只手在空中停了停,抚上她的脸,久久摩挲。

“可可。”他叫她了,声音轻柔而缱绻。

“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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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是晦暗的光线, 密闭的空间。

还有易寻温暖的手指,和温柔的目光。

他的声音让人安心。

没有任何迟疑, 女孩茸茸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两下, 在男人的注视下闭上了眼。

一秒之后, 两片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周可可觉得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

地下室里的白天就像是黑夜。

易寻的嘴唇柔韧而温热, 富有弹性,让她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樱花水信玄饼。

这个触感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每一次都太短暂, 不够她好好感受。

这一次她终于确定了, 牢牢记在了心中,却又觉得他吻的时间实在太久太久了。

他双手托着她的脸,不厌其烦地在她的唇上辗转,将她融化、呵护。

动作很温柔,力量一下比一下重, 却会很快自我压抑,再度恢复温柔。

来来回回, 循环往复。

她的呼吸则一重再重, 再也回不了最初的原点。

周可可感觉自己的座椅被放倒了。

失去平衡, 往后仰去, 迎面有无边的黑影压下。

她应该惊呼出声的, 张嘴的那刻,有什么东西顺着她微启的齿关一探, 灵巧地钻了进来。

她身体轻颤, 双眼瞬间睁开, 也是瞬间紧闭。

男人的舌尖搜刮过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牙齿在她的唇瓣上隐忍地吮咬,将她的呜咽声尽数攫取,吞咽。

额头抵住了额头,鼻尖抵住了鼻尖。

“可可。”将要窒息的时刻,他松了她的唇,又叫了她的名字,声音变得喑哑而干涸,周可可艰难地把眼皮抬起一道缝,看到的,是他幽暗的眸色,和深沉的眼神。

他的手握住她柔嫩的脖子,来回抚摸着,从她背下和靠椅之间的缝隙挤过,搂起了她,贴向自己的身体。

再继续吻,越吻越深。

薄弱的意志被冲破,吮吸变成了撕咬,钝痛的感觉从唇齿间传递到大脑,在她的神经中枢炸开,迸出细小的火花,噼里啪啦地闪烁。

周可可神智尽失。

意识模糊,浑身瘫软,只有双手无力地耷拉在他的肩上,任他索取。

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交错,车窗玻璃上渐渐凝结出一层白色的雾气。

很久很久以后。

久到那个吻终于结束,她被人扶了起来。

她身体软趴趴的,像是大病初愈过后的虚弱,坐起来也无法自己保持平衡,只有绵绵地倚住了男人瘦削的肩膀。

随着起身的动作,她的眼睛是睁开了,然而没有聚焦,迷离一片。

空白。

全部的思绪都是空白。

易寻帮她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

靠椅也重新升起。

整理完一切,他把她从怀中扶开,安放在椅背上靠住,这才看到了她呆滞了的脸。

雪白,绯红。

那张微张的嘴唇,像涂过了唇膏,浮着艳丽的红色,似乎还有些发肿。

易寻有一小会儿的怔神,他伸出手指,小心地摩挲着那个地方。

“咬痛了吗?”

听到他这么问,她好像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从他把车开到这里停下的那一刻起,她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像在做梦一样。

原来都是真实发生过了的。

周可可的心头无端端涌起一股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间变得很脆弱。

她摇着头,羞赧难耐地垂下了脸,轻轻在他怀中顶撞了两下。

马上就发生了一件令她更羞的事情,在这种暧昧、亲昵的氛围下,她的肚子竟然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不止一声,当第二声、第三声不受控制地响起来,周可可慌乱地直起身,与易寻拉开了距离。

易寻笑了。

倾身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我们去吃点东西。”

女孩连薄薄的耳根都一并红透,像晶莹的玛瑙,不知道是被他亲的,还是为自己害臊的。

他眸间又一阵涌动,忍不住用嘴唇去感受它的温度。

细微的神经被牵起,周可可只觉得耳朵一麻,一股难耐的酥痒直从天灵盖传递到了尾椎骨。

顷刻间,半边身体都失去了知觉,她无助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易寻…”

“我在。”他应着她,就连那阵低低的嗓音也在挠她的痒痒,她害怕地往后退了又退,背碰到冰冷的车窗,立刻又被他捞了回来。

唇齿再一次相交,那双受惊的小鹿眼在高频眨动之后,又渐渐闭上了。

男人的喉结于无声中滚动。

他捏着女孩的下巴,把她的颤抖全部揉进胸膛里。

终于的终于,车开出了地面。

过闸的时刻,语音自动播报出了停车费,那个数字让意识还模糊的周可可很是困惑,以为是自己听错,这处偏僻的商场停车费不该如此之高。

抬头望向前方的LED屏幕,看清了上面显示的停车时长,她才傻了一下。

怎么会…

闸杆徐徐升起。

易寻将车驶上了道路,汇入攒动的车流。

周可可偷偷地瞄了一眼手机,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了时间。

竟然亲了这么久。

完全毫无察觉,她以为最多只有十来分钟而已。

车已经开出很远,周可可还陷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怪不得,她肚子都饿得叫了。

在露天的桌椅上坐下,要了大份的馄饨和煎饺后,一直不在状态的周可可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会带着易寻来吃路边摊?

她实在是被刚才的亲吻弄得晕头转向,到现在还没清醒透,整个人稀里糊涂。

可是点都点了,小吃摊的老板早已把馄饨下进了锅,熟练地在碗中撒入各种调料。

易寻坐在这股陈旧的油烟味中,表情倒也平常,没有看出不适感。

两碗满满的小馄饨端上了桌,澄澈清亮的汤水上,漂浮着一层碧绿色的葱花。

她眨着眼睛看着上面浮动的热气,若有所思,从易寻的手里接过了筷子。

男人再去拿汤勺,这时便注意到了她奇怪的举动。

“你在做什么?”

听到他问,周可可暂停下挑葱花的筷子。

“等一下,我帮你把葱都挑出来。”她懵懂地道。

昨天易知说过的话,她还是放在了心上的,并且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易寻静默了一下。

半晌,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拍。

“说什么傻话?”

-

又一个日光高照的清晨。

周可可在厨房熬汤。

鸡骨架在锅中翻腾沉浮,透过水面弥漫的白色雾气,她拿着一把长柄勺,小心地将滚动的浮末捞出来。

然后转头去切砧板上的鸡肉,将它们切成肉条,再倒入绞肉机中打成蓉。

起床后几乎什么也没干,就一直在做这个,她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熬煮高汤这种事做起来琐碎又耗时,除非时间真的很充裕,周可可一般都不会为此特意腾出一整天。

而她显然不是这个原因。

燃气灶上的火烧得旺,锅中的汤越发沸腾得厉害。

溢出了锅沿,淋到了锅底的大火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她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调小了火。

剧烈膨胀的水泡一下子安静下来,缩回了锅里,她定了定,抽出一把厨房纸去擦干灶台上的水渍。

易寻已经出了门。

短暂的假期结束,他又要回到工作中,这回,还是出差。

周可可陷入了一种恍惚的情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