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都是我不好,我都知道了…"徐帆连羞带怯地说,声音卑微,语调温婉。

"你都知道什么了?烦!"丛川冷着一张脸,绕过徐帆,进屋找到他的充气娃娃,抱起来,不知拔了哪里的气塞,那个充气娃娃顿时萎缩了下去,变得薄薄的,像一张人皮。丛川细致地把那张"人皮"折叠了起来,提着就往外走。

"你等一下!"赛玉飞气呼呼地跟出来,叫住他。

"让我等你吗?"丛川在楼梯拐角那里停下来,语气暧昧地问,笑得十分猥亵。

"你知不知道你干的这些事很缺德?"赛玉飞恨恨地声讨。

"妹妹,我干的哪些事缺德?别跟我装得一本正经,听说,你是和蔡东晨那小子在第三个屋里早把生米给煮熟了,嘿嘿,我买个充气娃娃玩,是犯法了呢,还是碍您什么事儿了?"丛川语气轻佻地说。

"你胡说八道!"赛玉飞红了脸,是哪个该死的乱嚼舌头,在背后诽谤捏造?

"别不承认,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丛川凑过来,涎着脸拖腔拉调地说,"威风什么呀?难道只准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不至于我买个充气娃娃也惹你生这么大气吧。呵呵,也是,在我眼里,你实在不如个充气的好玩。生气啦?告诉你哥去呀,让他来抓我好了。"

"啪!"赛玉飞气极了,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响亮的打击声震耳欲聋,丛川甩了一下头,慢慢地偏转过脸来,却在猛然间,扬起手来,也甩了赛玉飞一巴掌,他恶狠狠地冲赛玉飞咆哮:"我最恨飞扬跋扈的女人!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耍威风,我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你能把我怎么的?你凭什么打我?你他妈算老几?"

第45节:十三 虚惊一场(4)

赛玉飞义愤填膺,冲上去就要和他拼命,丛川这个人渣,简直死有余辜!

"川,你别生气,我们走吧…"这时,徐帆挡在了两人中间,乞求着对丛川说。

"你是谁呀!哼!三个神经病!"丛川绝情绝义地说完,甩手就要走。

谁也没想到,这时,安雅突然从后面冲了上来,从背后猛地把丛川扑倒了,要不是丛川离楼梯还有一步之隔,他非滚下楼梯不可。被扑倒在地的丛川还没回过神儿来,就看见安雅疯狂扑到他身上,一条腿跪在他的胸脯上,两条胳膊抡得虎虎生风,拳头雨点似的落在丛川的脸上、头上、身上。

赛玉飞和徐帆一看,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安雅也不出声,闷闷地抡拳头,丛川被打懵了,竭力抵挡,可是,那么瘦弱的安雅此时力气大得惊人,她的膝盖硬邦邦的,面积虽小却沉重异常,压得他窒息难过,无法翻身。

徐帆愣了片刻,赶紧上前把安雅拉开,可她竟然没能拉动安雅!

安雅的反常举动让赛玉飞万分担忧,这几天,安雅一直好好的,和从前一样娴雅,此时,安雅的攻击性这么疯狂,分明是旧病复发的征兆!这么打下去,安雅会把丛川打死的,丛川已经恐惧地捂着被打伤的眼睛放弃了反抗,嗷嗷直叫,连声求饶,安雅却仍然不依不饶,全力以赴地打,那个样子,似乎不要了丛川的命誓不罢休。

一股寒气直冲头顶,赛玉飞上前从后面抱住安雅,使劲儿把她从丛川身上拽了下来。

安雅狂躁不安地挥舞着拳头,往下坠着身子,好像还没打够。

"安雅!安雅!"赛玉飞抱紧她连声唤她的名字,叫了好半天,安雅才停止了动作,神情呆滞地转过头来,盯着赛玉飞,突然间,安雅两眼一闭,身子就软软地倒下去了…

"哪有这么打人的呀!把自己都累趴下了,真是的!"徐帆心疼丛川,敌我不分地责怪起安雅来,上前去扶丛川。

"躲开!你们这三个疯婆子…哎哟…"丛川气急败坏地骂,呻吟不止地爬了起来,灰溜溜地下了楼梯跑了。

"川!川--"徐帆要去追,却顾忌丛川厌恶的态度,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别叫了!赶快帮我把安雅背回宿舍去!"赛玉飞没好气地命令徐帆。

徐帆生气地瞅了瞅安雅,老大不情愿地把安雅扶到赛玉飞的背上…

安雅被背回宿舍后,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赛玉飞端来一杯水,送到安雅唇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给她喝下去了。

安雅扶着额头,脑袋里隐隐作痛,她看着赛玉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竟然说:"我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你们都还没有睡?"

赛玉飞一愣,顺着安雅的话说:"可能是的,你喊渴,我们下床来给你倒水。"

"噢,谢谢你们了。"安雅说完,很累的样子,又躺下了,却拉着赛玉飞的手,恳求道,"玉飞,你和我一起睡吧。"

"好。"赛玉飞点了点头。

徐帆坐在床上生闷气,让安雅这么一折腾,丛川可能永远也不会理她了,安雅倒好,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这都什么事嘛?早知这样,她就不带着她俩去练歌房那里了…徐帆懊恼得要命,"啪"地一下子拉灭了灯。

宿舍陷入了黑暗中。

赛玉飞在安雅的身边躺下来,她的心跳难以抑制地加速,安雅需要照顾,不要害怕。赛玉飞这么想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着安雅,轻轻搂住了她。

安雅没有动,似乎已经睡了。

赛玉飞回想今天晚上的事,不知道那天她在第三个练歌房遇到的怪事,和丛川有没有关系,那个变态狂,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可是,她没有证据证明是丛川捣的鬼,而且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就再等等吧,总会查出真相的…想着想着,赛玉飞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46节:十三 虚惊一场(5)

"啧啧…"

一种奇怪的声音在赛玉飞耳边连续不断,就像是有人在啃骨头,而且还在吮吸不停,声音诡异、刺耳,轻易把赛玉飞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赛玉飞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慢慢地转过头去看,借着月光,赛玉飞看到安雅紧闭着眼睛,沉沉地睡着,嘴巴却在一张一合地嚅动着,正在有滋有味地吮吸着她自己的大拇指,贪婪、饥渴的样子,仿佛正在享受什么美味。

在寂静的幽暗里,那"啧啧"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让赛玉飞感到恶心的同时,又感到心慌,而安雅自己却不知不觉,一下下有节奏地咂着她的嘴,津津有味地吮吸着。

赛玉飞轻轻推了推安雅,安雅停止了动作,翻了个身,无声无息,似乎又沉实地睡过去了。

赛玉飞被安雅这一搅和,就有点儿尿急,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拉开门去上厕所,正上着厕所,赛玉飞突然听到宿舍里,安雅短促地惊叫了一声:"救命呀…"接着,就没有声息了。

赛玉飞被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她飞快地打开冲水闸冲好坐便器,快步走回宿舍,关好了门,在黑暗里摸索着爬到床上,安雅没声音,估计是又沉睡过去了。

赛玉飞舒了一口气,刚想躺下,一摸,却发现安雅不见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安雅跑哪儿去了?赛玉飞的头"嘭"地大了,她迅速伸手按亮了床头小台灯,台灯在漆黑的宿舍里散射出幽幽的光晕,却足以让人能看清宿舍里的一切。

徐帆面向里睡着,其他的床都空的,哪里有安雅的影子?

赛玉飞担心地爬下了床,她得把安雅找回来。拉开门,赛玉飞走到了走廊上。黑暗像潜伏着的庞大的野兽,把赛玉飞层层包围了起来,她使劲一跺脚,一瞬间,感应灯全部亮起来,就看见安雅在走廊的另一边,身体笔直、四肢僵硬地走了过来。

赛玉飞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到安雅的眼神,空洞、呆滞,游魂一样木然,她走路的时候,眼睛就那么愣愣地注视着前方,一步步走过来,似乎根本看不到赛玉飞。

赛玉飞被定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安雅经过赛玉飞的身旁,带过一阵轻微的冷风,却冻得赛玉飞颤抖不已,"安雅?"她试探地叫安雅,安雅却毫无反应,僵直地往前挺进。

撕心裂肺的恐惧把赛玉飞压倒了,她想逃回宿舍去,却又不忍心对安雅不管不顾。

走廊里的灯熄灭了,整个走廊又陷入了铜墙铁壁般的黑暗里…

赛玉飞赶紧再跺脚,她迫切地需要光明,光明能让人心安,这个时候,赛玉飞难以想象,她在黑暗里会不会被吓得精神失常。

灯亮的那一刻,赛玉飞一转头,看见安雅不知什么时候就停在她的身边,正茫然地盯着她呢。

赛玉飞的汗冷刷地下来了,她头昏脑涨,紧张地盯着安雅,可是,安雅明明是在看着她,眼睛里却空无一物,她的脸毫无表情,就那么僵着,连眼珠都是一动不动的。

此时的安雅,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更像是一具僵尸。

这种感觉带给赛玉飞无边的惊恐,她的心脏抽动起来,上上下下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胸腔,赛玉飞觉得她的身体随时都会爆炸。

"嘁…"安雅突然出其不意地鬼笑了一声,伸长了手臂,往前摸索了过来,赛玉飞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往后一退,靠在墙上,躲开了安雅的手。安雅的手,就那么在半空里胡乱抓挠了一阵,像是在和谁搏斗,又像在拼命抢什么东西,折腾了半天,她终于停了下来,又神情呆滞地静立在那里了…

安雅在梦游!

赛玉飞使劲儿咬痛了嘴唇,竭力冷静下来,她听说,对待梦游的人,最好不要惊醒她,否则可能产生严重的后果。这么想着,赛玉飞轻轻地伸过手去,拉着安雅的胳膊,尝试着把她往宿舍里牵引。

安雅没有反抗,她顺从地随着赛玉飞的牵引,进了宿舍。

赛玉飞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动作尽量轻柔,把安雅安顿在下铺的一张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安雅长吐了一口气,像干完了什么重大的事似的,闭上了眼睛,再没声息了。

第47节:十三 虚惊一场(6)

赛玉飞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她真被安雅吓得不轻,这时,看着熟睡的安雅,赛玉飞的心稍微安稳了些,她返身检查了一下门锁,反锁好了,就爬上床去,用被子紧紧地把自己包了起来,可是,她还是感觉很冷,那种冷是担忧、恐惧织就的网,细密地把赛玉飞笼罩在里面,让她感到十分惶恐,安雅是不是真的旧病复发了?她会不会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赛玉飞很矛盾地想,明天天亮了,她要不要把安雅的情况对田路说明?那样的话,安雅会不会再次被送去可怕的精神病院?

赛玉飞已经毫无睡意了,她关上了台灯,躺在那里,在微弱的月光中想心事,唉…为什么这么不太平啊,烦人的事一桩接一桩,好像有一种隐秘的邪恶力量,好像故意为难她们,让她们几乎无力招架了…也不知道方勤和徐妍在医院里怎么样了,方勤醒了没有,这两天忙功课,都没有去医院看望她们…

赛玉飞正想着,突然听到下铺又传来了怪异的轻响。

赛玉飞赶紧坐了起来,打开小台灯,探身往下看。

只见,安雅从床上爬了下来,在宿舍中间的地上,呆立了半天,然后,她慢慢地往阳台走去了…

赛玉飞屏气凝神地看着安雅,心脏"嘭嘭"地狂跳不止。

安雅推开了阳台的门,走上阳台,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似乎握着一件什么东西,赛玉飞努力借着月光看,终于大惊失色,安雅紧握着的竟然是一把剪刀!

天啊,梦游的安雅紧握着一把剪刀走上了阳台,她想要干什么?

惊魂未定的赛玉飞再次被吓得魂不附体,她紧张地注视着安雅,并慢慢从上铺下来了,尽量放轻动作,避免惊扰了安雅。

安雅站在了阳台上,仰头看了看天上钩子似的月亮,轻微地叹息了一声,抬起左臂在半空不安地舞动着,同时,她的手又在抓挠,不知她到底想抓住什么东西,抓来抓去,最后,她抓住了自己的长头发,她就又"嘁"地鬼笑了一声,举起了握着剪刀的右手!

赛玉飞的心猛地蹿到了嗓子眼儿,"安…"她想制止她,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叫不出来,生生憋在胸腔里闷得赛玉飞眼泪都流出来了,安雅,她已经开始剪了…

"咔嚓、咔嚓…"

安雅很有节奏、很攒劲儿地剪着,满怀深仇大恨似的对付她自己的头发,每剪完了一缕,她就把它扬撒到空中,再次挥舞着手乱抓一气,总在最终有意无意地抓到了她的头发才肯作罢。

赛玉飞惊恐万状地看着安雅手里那把细长锋利的剪刀一开、一合、一开、一合…纷飞的发丝在暗暗的月光和微弱的台灯光下若隐若现,铺天盖地地飘着,安雅的侧影,静立在飘散的发丝中,看上去是那么诡异、可怕。

转眼,安雅的长发已经被她自己剪得所剩无几了,剩下七长八短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脸上,她转过了身来,面对着赛玉飞,贼亮的眼睛透过头发的间隙盯过来,眼神仍然呆滞,却阴冷、狂乱,她慢慢地、慢慢地再次举起左手来,伸张开手指,似乎想把赛玉飞抓过去,用剪刀一节节剪得粉碎。

赛玉飞已经惊骇得不能呼吸,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突然失去了应付或逃跑的意识。

安雅并没有来抓赛玉飞,而是把那只手慢慢地挪到了眼前,翻来覆去地看着、看着…像在欣赏什么工艺品,又像在思索那是什么东西,蓦然,如鬼附身般的安雅举起了握着剪刀的右手,朝着她自己左手的小手指就剪了下去!

"啊--"

赛玉飞终于歇斯底里发出了一声尖叫。

"啪!"

安雅浑身一抖,动作停滞了,手里的剪刀应声落地,她愣了一愣,突然间就像被抽了灵魂的人偶,软软地倒下去,匍匐在地上…

"鬼叫什么呀!真是的!"

徐帆被惊醒了,她烦躁地拉亮了灯,抱怨道:"都不知道你们这些514的是怎么了,徐妍才被送到医院没几天,人家能睡个安稳觉了,你又学会了半夜鬼叫,难道噩梦也能传染…"她絮絮叨叨地埋怨着,抬眼顺着赛玉飞惊惶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了倒在阳台上的安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了。

第48节:十三 虚惊一场(7)

阳台那里,落了满地的头发,黑糊糊的一片,安雅伏在那里,被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看起来像被什么怪物啃过了,她虽然没有把小手指剪下来,可把手指剪伤了,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她手指上的伤口涌出来,灯光下,血液的颜色变得暗红,正不断扩大着面积,和地上的断发粘在一起。

"赛玉飞…"愣了半晌,徐帆颤抖得像寒风里的落叶,胆战心惊地叫赛玉飞的名字,"安雅、安雅她怎么了?"

"她疯了…"赛玉飞的眼泪难以自抑地流下来,可爱的安雅、可怜的安雅,千不该、万不该带着她去练歌房那里呀!

"疯了?怎么会又疯了?"可恨的徐帆问。

"怎么又疯了?还不是托你的福?安雅明明已经好了,偏偏你要我们陪你去什么练歌房,偏偏你那个该死的丛川不干人事,安雅被吓疯了、吓疯了,你知不知道呀?!"赛玉飞悔恨地大哭起来,她那么心疼安雅,可是她无力回天,她知道,明天安雅会再次被送回精神病院。

"我怎么知道事情是那个样子呀,怪起我来了,莫名其妙!再说,就算是丛川的不是,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估计他永远也不会再理我了,我没找你们,你们反而怪起我来了,真是的…"徐帆还觉得蛮委屈的,"再说了,就那么个充气的假人,至于吓成那个样子吗?"

"你知不知道那个假人是谁的模样啊?我们死去的舍友陈嘉楠!"赛玉飞说完了就后悔了,果然,徐帆听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可谁知,徐帆回过神儿来的话却是:"可怜的丛川,为了表达对我的忠诚,只和假人、死人恋爱…"

赛玉飞快让徐帆给气昏过去了,她懒得再和徐帆颠三倒四地争论,她快步走到阳台那里,使劲儿把安雅抱到了屋里,放到了床上,安雅轻盈的身体,像一片薄薄的叶子,此时软绵绵的,毫无生机,让人痛惜、怜悯。

安雅的左手小手指被她自己剪开了很深的伤口,赛玉飞从柜子里找出创可贴,仔细地贴在安雅的伤口上,可是,血液迅速地透过创可贴,气势汹汹地渗出来。

赛玉飞慌乱地找来毛巾,在脸盆里倒了点儿热水,兑得凉热适中,然后她就开始认真地给安雅清洗伤口。鲜红的血液转眼就把盆子里的水染红了…血终于止住了,赛玉飞松了口气儿,再次撕开一个创可贴,贴在安雅的伤口上。

伤口一定是很疼的,可是,安雅毫无知觉,她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似乎陷在痛苦的梦境里不能自拔。

赛玉飞看着安雅,难过地捂着脸小声啜泣,为什么厄运不肯放过她这些曾经可爱可亲的舍友们呀!

这时,安雅悠悠地醒了过来,睁着茫然空洞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哭泣的赛玉飞。

"安雅,你醒了?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哭了,你赶紧睡一会儿吧…"赛玉飞说不下去了,她想止住眼泪,可是,眼泪却更汹涌地流出来。

"咦?嘻嘻嘻…哈哈…"安雅突然笑了,笑得一派天真,好像哭泣的赛玉飞很好玩似的。

赛玉飞止住了哭泣,愕然地看着安雅,安雅真的疯了,真的旧病复发了…

第49节:十四 旧病复发(1)

十四 旧病复发

安雅推开了阳台的门,走上阳台,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似乎握着一件什么东西,赛玉飞努力借着月光看,终于大惊失色,安雅紧握着的竟然是一把剪刀!

蔡东晨也曾为她买过红艳的、雪白的玫瑰花,在她熟睡的时候,悄悄放在她的枕边,当她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一捧捧风姿绰约的玫瑰花…

赛玉飞的眼睛哭得跟两个红桃子似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一大早,赛玉飞就和田路还有其他两个老师把安雅送回了第三精神疗养院,看见医生们老鹰抓小鸡似的,一边一个把安雅连拉带拽地"绑架"到了病房里,而安雅又哭又喊又笑又闹,疯得一塌糊涂,最后被医生按着打了镇静剂,才安静下来,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睡梦中仍然紧锁着眉头,还梦呓不止,赛玉飞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疼。

赛玉飞很内疚、很自责,都是她一时大意,才造成安雅旧病复发,如果昨天晚上,她想得周全些,不带安雅去练歌房,安雅就不会受到惊吓,现在,也许还好好的…

越想越伤心,赛玉飞坐在操场边的石凳上,持续不断地哭了半个多钟头了,却丝毫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蔡东晨默默地陪在一边,不时递来纸巾给赛玉飞擦眼泪,赛玉飞正伤心欲绝,他还是不要劝的好。

赛玉飞哭得两眼酸涩、疼痛,全身都没了力气,她感到头晕目眩,再也流不出眼泪来了。

"我真佩服你呀,哭起来这么舍生忘死、奋不顾身,该表扬你呢,还是该批评你?"蔡东晨侧着头看着满脸泪痕的赛玉飞,说,"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你再后悔也没用,何况,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你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再说,你干吗光想伤心事?听田路老师说,方勤在医院里醒过来了,你都不打算去看看她?"

"嗯…"赛玉飞无精打采地应着,心想,如果方勤知道安雅又旧病复发,一定会难过得要命,如果方勤问起原因,可怎么跟她说呀?

"什么时候去,你说一声,我好准备点儿礼物。"蔡东晨心细如丝。

"谢谢你,东晨…"赛玉飞终于止住了哭泣,她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蔡东晨说的话不无道理,的确,自己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可能做到防患于未然?

"怎么谢我?"蔡东晨认真地看着赛玉飞,等着领赏。

赛玉飞会意后,满脸飞红,突然间就想起丛川对她的"揭露",神色一正,就问蔡东晨:"东晨,那天早上,你陪我去练歌房那里,后来我、我昏过去了,你在…救我的时候,有没有谁上楼看见我们?"

"应该没有,我没听到脚步声。"蔡东晨肯定地说。

"那就奇怪了…"

"有什么奇怪的?呵呵,是不是有些人在背后飞短流长?你这么豁达的人,不会在乎这些无聊事吧?要知道,人的嘴巴除了吃饭,就是用来说话的,没有不议论人的人,也没有不被人议论的人,你要都问个'为什么'出来,那你还用活吗?"蔡东晨不以为然,"我看呀,有人说咱们什么闲话,倒也不是坏事,呵呵,玉飞,反正咱俩的名声都一起坏了,不如早些变成客观现实了吧!"

"没正经…"赛玉飞瞅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说,"是得赶紧去看看方勤了,再晚了,她要怪我了。"

蔡东晨很失望地站了起来,小声嘀咕:"你很不爱岗敬业你知道不?还是人家的女朋友呢…简直是玩忽职守…"

赛玉飞被他可怜兮兮的埋怨惹得扑哧一声笑了,轻轻摇了摇头说:"你去看看买点儿什么礼物吧,这是买礼物的钱,我先回宿舍换件衣服。"赛玉飞把一百元钱塞到了蔡东晨的手里,看着泪渍斑斑的前襟说。

"干吗这么见外?"蔡东晨真有些不高兴了,赛玉飞却微微一笑,转身往女生宿舍楼那边跑去了,"一个小时后,校门口见。"

蔡东晨望着赛玉飞的背影,久久出神,她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外柔内刚,是那种热心、善良、柔和,却很果断、理智、坚强的女孩,她坦荡直率却又令人难以捉摸,看似一目了然却又深不可测,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一席之地?

蔡东晨收回的目光落在了手上那张百元大钞上,他笑了笑,把钱揣进兜里,该准备什么礼物去见方勤呢?不知道方勤知道他现在在追求赛玉飞,会是什么表情?方勤对他的"移情别恋"会不会失落和伤感?方勤…

这个名字在蔡东晨的心里重重地沉下来,让他感到疼痛。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隐痛,怕的是,要时常把那暗伤撕裂开来,咬着牙,眼睁睁看着它血流不止,这种天长日久的折磨,才是让人刻骨铭心、寝食难安的。

现在,他要买鲜花,买方勤最喜欢的白玫瑰。

蔡东晨翘起嘴角笑了,他掏出手机,翻找订购礼仪花束的电话号码,打过去,说:"我要最好的白玫瑰花篮,半个小时内,送到威华艺校…"

一个小时后,赛玉飞和蔡东晨来到了威华市中心医院脑病区806专护病房。

第50节:十四 旧病复发(2)

方勤正倚靠在床头和萧杰说话,开心的笑声飞了过来,让刚刚进门的赛玉飞感到轻松,她亲热地叫:"方勤,想我了没有呀?"说着,就从蔡东晨手里接过花篮,放到方勤的床头柜上,"给你买了花篮,漂亮吧?你看着它呀,心情舒畅,不用几天就可以回去了,近来功课紧张得要命…"

"咦?玉飞,你眼睛怎么啦?"尽管赛玉飞在滔滔不绝、极力掩饰,但方勤还是一眼就看出赛玉飞的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没什么…"赛玉飞灿烂地笑着说,"听说你醒过来了,我高兴极了,着急来看你,功课又紧,所以就急得红了眼。"

"少糊弄我,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方勤亲昵地打了赛玉飞一下,感觉和赛玉飞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