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入耳,无华却连怨愤也无,曾经有那么一瞬,自己真得很想略略休息下的,真的,很想…

“是你?!”

惊异,却又不惊异。

郛王对着如妖似仙的绝色佳人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原本以为鞨逸风能安然到此逼宫得逞,想必那女子已然凶多吉少了却不料…

“翯岫拜见郛王。”盈盈一拜,婀娜绰约,微微一笑,勾魂夺魄。

郛王却是眯了眼,散发出那不曾因局势磨灭的王者之势,“你…竟是孤看错了你。”

掩嘴一笑,说不出的妩媚,那秋水中流露的却是不屑:“郛王倒也谈不上看错看对,只是自己聪明人做久了难免将他人都当作是傻子,自己棋下多了,就以为世人皆是手中棋子了。”

定定看了眼前佳丽许久,郛王冷冷道:“孤只是以为这世上人心善变复仇之心却不易变,恨远比其他感情甚至是爱都要来的深刻,原来不是么?天羽九公主?!”

“天羽九公主?”石破惊天的一声称谓却只博得翯岫玩味讥笑:“天羽早灭,又何来的‘公主’?”

璀璨似星的眸此刻阴冷如三九寒月与郛王对峙,“仇恨自不能忘,只是郛王忘了,灭我天羽,处决王室的虽是逸王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你手中刀刃,我又岂有不寻正主报仇反替其卸磨杀驴的道理呢?您说对么?”

“你便是助他除我又能如何?”郛王淡淡道:“诚如你言,天羽已灭,你做再多,郛国仍是鞨氏一系。”

“所以,我才助他而非助你啊。”翯岫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小瓶似酒的东西,打开慢慢晃动,眸中跳动着诡异光芒,“这乱世中能得天下的始终是男子,可…能征服男人的却永远是女人。”

“一派胡言。”郛王拂袖,却终觉不妥上前一步,翯岫却又移了一步不让其靠近。

“虽然不愿承认不过你倒也算真心爱我那姐姐,按说我和她的容貌该有几分相似才是,这些年你却不曾另眼看待,所以我想要惑你是千难万难了。”

“所以你选了他?”郛王冷笑:“可惜我那王弟也已情有所系。”

“她…”几分阴冷竟瞬间扭曲了绝美的脸,瞬间翯岫又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个其貌不扬又体弱多病的丫头罢了,单说这次也被我玩弄鼓掌之中能有何作为。”

“原来…你爱上王弟。”

“胡说八道!”

郛王不理翯岫辩驳,恍然后灵光闪过:“你无需得意,她并非好欺,不过是太善窥测人心,所以,比你更早发现了你的真心。”因而,才会暂信于她,不知算不算的阴差阳错…

“随你怎么说。”翯岫恢复优雅高贵的美丽,似乎适才的失态不属于她一般,“姐夫,你爱姐姐的不是么?不如,这就下去陪她吧。”

说着,在郛王因‘姐夫’二字,微微失神的当口,将瓶中物缓缓倒落,“小妹为你们祝酒可好?”

“这是!”郛王闻到一股混合着烈酒与香油的味道,神色一变急忙出手攻向翯岫。

长袖如灵舌伴舞动,翯岫招招致命,边冷道:“我五姐当真是傻,当日我要她对天羽做的交待本不过想利用你对她的宠爱罢了,谁料她竟宁死亦不愿利用你们所谓的爱情,真是可笑!”

“原来是你!”郛王大怒:“亏她临终还要我庇佑你,放过你,竟然是你逼死她?!”

“我?!”翯岫怨毒道:“你先怪徐家,再怪我,为何唯独不怨自己,你应该知道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

“你…”郛王突觉一阵剧痛袭胸,才觉惊怒之余已被翯岫击中了左胸。

翯岫再补上一掌,而后笑道:“门外守护的侍卫被我用了迷药,又点了穴道,不过换岗之时将至,故而原谅翯岫无法再陪您玩下去了。”左手挥出火石,一道烈焰迅速划过适才浸透的液体顷刻便成燎原之势,右手一推,将重伤的郛王送入火窟。

飞身离去刹那解开守在门外侍卫的穴道,接着便是震天喧哗,为在外头的卫队也纷纷冲入,只是无一人再能近那曾辉煌无比的宫殿半步…

匿身一旁华宇顶部,翯岫冷眼看着,将一切付之一炬的火海。

明珠,你真得无法原谅姐姐么,若是姐姐用命来求你原谅呢?

闭目,再睁开,琉璃易碎,明珠蒙尘,过往种种从此再无人知…

容易莫摧残(上)

步步相逼。

那个看似居于深闺的妇人其心肠何其歹毒,心机何其深沉叵测自己不是不知,可数年来步步为营较为顺利的布局还是使自己有些疏忽了,于是一朝间便满盘皆输,多年布置敌不过那里应外合。

屺国明里逼婚,暗中要的则是自己的性命,明白自己的无力才知这些年的天真,想要真正胜过势如中天的洛家,想要能护穆国在受制于屺,那么无论自己还是屺国都需要一个盟友,一个真正强大的盟友。

姑姑临行前曾吩咐了只有自己一人知晓的话,她说真正强大的盟友可以靠和亲得来,只是…和亲的是王爷终究要听命于人,若是他们兄弟同心便罢,若不是…

她语虽未尽,其实自己又岂有不明白的。

因此自己虽非故意,但后他兄弟渐渐失和却总与自己有关,知其敬兄也曾隐隐有愧,只是如今想来却是笑话一场!

什么王兄恩典,什么温情脉脉,不过是那人一个又一个谎言!

无华闭上双眸,暗暗调缓吐吸,让自己清心净息。

剃人头者,人恒剃其头!

自己往日处处谋算他人,又岂能怪今日被人谋算?

不过是强中自由强中手,素日带面具度日的自己今日遇上了个真正的演戏高手…

勉力压下胸口一股欲破体而出的气息,无华几乎是夺过一旁涟裳端来的药碗,不顾她忧心如焚的眼神,一饮而尽。

涟裳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忽而接到无华一个警告的眼神噤了声,背后随即响起轻快的脚步声。

眉宇飞扬意气风发,嘴角噙笑,一双淡金的眸更是流光溢彩,称得其原本风流潇洒更多了几分惑人神采。

然而原本呈温和的弧度的眉却在瞥见无华愈发苍白脸色的一瞬拢了起来,鞨逸风上前两步扶住正欲下榻站起的人儿,一个旋身又拥着她坐回湘妃竹榻上。

“这竹榻在夏用倒还凑合,如今太凉了,改日我让人把我书房里的那个搬来。”鞨逸风状若漫不经心,却在窥测无华的反应,他原本聪明绝顶这几日虽则无华小心掩饰却还是渐渐有所察觉。

她既不问自己如何脱险,又如何逆转局势,也绝口不提她自己如何被绑入宫,又如何软禁在了琉璃阁。

就好似他们无谈这些的必要,他甚至隐隐觉得,虽则乍看上去与自己离去并无不同,实际上他们间却突然起了道无形屏障,倒比初相识时离得更远,更为陌生…

他不知何故,亦不知如何改变,他几度怀念自己将离去前那一段时间,无需多一言多一语,默契只在对视瞬间,本以为自己精心安排,回来时不仅多年夙愿可达,便是二人间也会因自己小心安排其得知的往事,因同历困苦险阻而靠得更近,可…结果怎会如此?

他饶是费尽机心也想不透,为何自己苦心设的局竟会在最后功亏一篑?

自己的设计本是完美无缺,究竟,究竟在哪里出了问题?

这世上任何事都可谋算唯有真心不能,真心只得用真心去换方可,否则便不是真心。

忽然想起鞨逸萧的话,一阵烦乱涌上不自觉地收紧手下力道,无华被勒的一痛,虽不出声,但身体无意识一颤还是令鞨逸风察觉,急忙放松双臂却又不完全松开。

无华觉得头痛,一场大火,焚了威武宝殿,他不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才是么?怎有时间常常到此?这使自己行事平白多了多少不便?

事到如今,她自不会傻得认为可与其结盟共同对抗屺国,凭之杀伐果断军事才能以及多年忍性,其心定在九天之上,比不是区区‘郛王’尊位可足,加以时日,其虎狼之势必更在屺之上!

与虎谋皮一次就够!

“这对金环是我在你书房密室中得见。”低低的,无华像是羞赧将头低了下去,避过鞨逸风探究目光。

鞨逸风一掌将其柔夷与那对金环一起包裹住,微微笑道:“不想还是被你见了,本来…”

就轻驾熟的甜言蜜语,演练了无数遍的说辞此刻不知怎么竟是一句说不出口,许久方道:“我此生…此生最大的幸运便是在那海棠树旁遇见了你。”见无华不答,急忙道:“真的。”

无华微笑颔首,却仍是不语。

“郛国有此突变,也不知对穆而言是福是祸。”洛睿翔轻声叹息,又拱手正色道:“陛下,如今看来那逸王野心不小,应早做防范。”

“舅父说的是。”卫黎修点头,金冠束着的发垂落映在眸中一片阴影。

洛睿翔却是不觉,近来屺郛两国因屺国七王子屺斐失踪一事生了嫌隙,此刻别再有事端才好,两鬓尚不见银白,内心却是苍老,他忽而忆起当年为兄长光芒所遮时,那一夜夜安抚自己的筝曲,星月下,树枝划在泥土上一首首让自己倍感逢知音的诗词,那时的郁郁不得志与此刻的风光无限可谓云泥之差,此刻回忆起来却是今生最美好的岁月。

身为武将保家护国,到了此刻才觉兄长昔日光彩下的重责,才明白格外稳重沉着甚至看似少了几分亲近人情的兄长皆是因身负重责大任之故。年少时以为随心爱恨方不枉人世一场,如今方惊觉那时任性自私,只是,已然迟了…

“无华…明华公主她如今是否安然。”

略感诧异,卫黎修向低头询问的洛睿翔扫去,扫至一丝愧色,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舅父无需过虑,郛王鞨逸萧身亡,鞨逸风此刻忙着善后,尚不敢挑起两国纷争。”自然便不会伤和亲公主分毫。

洛睿翔颔首却未见卫黎修沉思时双眸掠过阴翳。

“你说我吩咐务必要看好的那群人没了踪影?”揉揉额头,鞨逸风问的低声。

一场莫名之火起的突然,令他近日忙得精疲力竭,他从未想过要如此快取鞨逸萧性命,当然不是因亲情之故,眼下时局不稳,以他想来手握其重病掸位的诏书,先执掌朝政,过个半载方令其‘病逝’才是上上之选,谁料意外频生,如今,那好容易在掌握中的凤卫,又失了下落。

他顾自沉思,下头跪着的密使却是暗自心惊此番犯了如此大的疏失便是死也难抵。

“如今之计还是让他们封了关卡加紧查询才是。”一旁吴昊出声打破僵局。

鞨逸风微微颔首,那下跪者如蒙大赦急忙施礼而去。

“‘九霄使者’从未出过这等岔子。”话中带着几分懊恼,鞨逸风素来对自己精心培养训练的密使极有信心岂料此番竟然在关键时刻失手。

“也许不是他们太弱,而是对手太强。”吴昊悠悠道。

“你在暗示什么?”

“不是暗示,是要你正视,逃避并非堂堂逸亲王的风格。”吴昊正色看他,“事到如今你还以为能继续如此下去,恕属下直言如今这戏再演下去,被骗得只是您自己!”

吴昊只在万分郑重时才以‘属下’自称,鞨逸风别过眼,只觉那目光犀利,仿若三尺青锋斩断层层迷雾,逼其直视那不愿正视之物。

吴昊面对其难得的软弱,忽而不愿再步步紧逼,人皆要为其所为付出代价,无论路边乞丐,或是九五至尊,皆是如此,无论愚笨之人,或是睿智无双者皆无不同。

这个人也终究要为往日的漫不经心,将人心当作掌中物,可摆布操弄而付出自己代价…

吴昊望着外边有些阴沉的天,风雨将至。

逸亲王府此番可说是几经风雨,前一阵先是被围困禁足弄得人心惶惶,后逸王立奇功,不免跟着鸡犬升天,风头一时无二,偏是上天作弄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主子生死未卜,便也随之萧瑟起来,如今么…

如今先王立诏退位,虽说随即宫阙起火有些怪异,不过大局已定下旁人便是心里嘀咕也不敢妄言。亲王眼看继位,按理逸王府正该势如冲天,风光无限,可…连日来府里却如同雷雨前般阴沉的透不过气来,府里人人自危,端茶送水也不忘踮脚走路。

虽是联姻成的亲却一向被视作佳侣的王爷夫妇,不只怎的渐渐传出‘失和’一说,更有甚者,也不晓何处来的风声,说两人之所以失和只因王爷生死不明之时,逸王妃竟被‘秘密’接进宫中暂居,若说先王当时是想照顾弟媳本没什么,糟就糟在秘密二字,加之先王在逸王平安回转后先是传位后又‘自焚’,便更令人遐想了…

“能否请爱妃给本王解释下,这些是何物?”鞨逸风挂着足以令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神魂颠倒的戏谑笑容,递给神情恬淡的女子一卷精巧绢书,“本王,不甚解。”

“是王爷侧室可选闺秀的名单。”无华淡淡道:“莫非有不详尽之处?”

紧紧盯着那双沉潭一般的眸,锁视那如画容颜一点一滴的神情变化,鞨逸风想寻出哪怕半点玩笑的表情,即使一丝不认真也好,可是没有,那柳眉淡扫间不见半丝褶皱,双眸沉静不起半星涟漪。

心慢慢沉了下去,鞨逸风收了笑颜,“你…认真的?”

回应他的是洛无华浅浅的,漫不经心的笑:“这位柳小姐,父亲是礼部尚书,王爷继任大典若要‘名正’能得其相助再好不过,这吴翁主,母亲是宗亲公主,父亲也是名门将帅,还有…”

一个个名字过耳,鞨逸风充耳不闻,眼前晃着的唯有纤细如葱的指轻轻划过丝绢犹如划在自己心上!

“够了。”一手拂开绢书的同时握住那不断划痛自己心的手,“你究竟为何这般?莫不是为那些流言蜚语,以你之能又岂会除此下策别无他法?”

那些蜚短一起,鞨逸风便欲出手抑制,可近日来两人间令其不安的波动,使他暂且忍耐袖手一旁,他想借此机瞧瞧她的应对,又或许…或许只是想再次看见即使针锋相对却仍生机勃勃,眉宇间隐忍,眸底深处却盈着坚韧不屈的她…

为何结果却是如此?

“那些流言?”洛无华闻言却是奇怪的挑眉:“不是你安排的么?”

轻轻的一句击在鞨逸风心上,虽痛却比不过那人淡淡的疑惑如剑刺入。

不是讥讽,不是挑衅,她是真的以为,以为那些损她名节,对其如此不利的流言是自己转移那场满是疑点的大火的手段。

的确,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杜绝一个流言的最好方法是另一个流言。而对民众而言,情孽纠葛远比政权争斗来的有吸引力的多。

只是,只是自己如何会为了这点‘小事’,而至其于险地?

“无华,你是本王王妃,是我的…妻子,夫妻一体,辱你犹同辱我,我又如何会自取其辱?”压下气,鞨逸风几乎拿出毕生耐性道。

“我不过以为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罢了。”微微一笑,无华欲搪塞过去。

可惜有人不让,“你有何事,不防直言。”

无华愣了愣,随后心底一阵带有讽意的好笑,这人倒如今竟还文思不漏,果真作戏好手,道:“王爷何必多虑?”

“既如此。”鞨逸风转眼温雅风流如常,却将那绢书举起,转眼就要毁去,“此物也不必留下。”

“只怕与理不和。”无华也不去拦,“郛国继位者无不有三两侧室…”

话未完,那绢书已化作粉蝶片片飞舞,鞨逸风搂住她,“我却只要一个王后。”

容易莫摧残(下)

“我却只要一个王后。”

“王后?”无华先是一怔,后竟噗哧一声笑了,眸却涌出一缕讽意,“两国联姻虽是常见,却无以后位尊之的。”后位为正,日后有所出亦为嫡子,又有哪国肯让混着他国血统之人继承?

是故,这些日子来对自己的传言才会传的如此之快,无华暗忖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自己下堂被贬,又有多少人等着自己让位。

“这些不过细枝末节。”鞨逸风皱了皱眉头却又很快松开,“你无需介怀,或许暂时不能,但假以时日我保证无人再会对此多言。”

和煦又自信的笑容,睨鄙天下的气势,若是往日无华或许微微震撼,但笑不语,可如今…此刻只觉一阵阴寒从骨里透出,连流动的血液也被冻住。

“怎么了?”似不明白自己的话如何会起反效果,鞨逸风不解道。

“无事。”无华低眉道,便欲离去。

“有什么话不如说个清楚。”一把抓住纤细玉腕,拢紧的眉头显示出已然到了头的耐心。

几番努力却不得脱,无华放弃般,垂首,再抬头确实目光坚毅,“王爷可仍记得这场联姻的由来?”

鞨逸风一僵,动了动嘴,却是想不出话来说,只得听她续道:“当日你我各有迫在眉睫之忧,如今也算可取所需,不如…”握紧的力道猛然加大,手腕一痛,咬唇忍住,微微泛白的唇勾起弧度,“只需一个‘贺兄’登基的名由,便可遣我回穆,待些时日你自可另觅良缘…”

“可惜,你与卫黎修却是兄妹名分已定再难更改。”鞨逸风语带嘲弄,仿佛忽然明白过来,又或是他自以为自己明白过来。“如今三国互相牵制,已非屺国一家独大,听闻新任穆王也渐渐收回军权坐稳王座,这‘逸王妃’头衔自然是早早去了,让你返回穆国,也可再续前缘,可是?”

失了血色的唇轻轻颤抖起来,洛无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上怎么能够有人如此颠倒是非黑白,更何论厚颜到质问出口?

洛无华低下头欲平复心头不断窜上的火,这情景落在神志不比往日清明的某人眼中却成了一种默认,怒不可遏,却是轻声笑了起来。

才觉诧异想转首去瞧那人怎么了,下颔却被强制托住,扭了过去。

鞨逸风紧紧盯着掌下清灵容颜,忽而觉得里面除了诧异再无一丝波动的眸是如斯可恶,自己从来未有的用心只是笑话一场。

“好,好得很。”

仿若愉悦的模样却令无华头一回真正体会到惊惧颤栗的含义,忍不住挣动起来,却挑起对方更大的怒火,当炙热气息压下,侵入自己柔软的唇片时,无华甚至都未明白究竟出了何事。

当其明白过来时,便是一阵难以忍受,虽然曾和卫黎修有过唇齿相交,只是那时满心皆是绝望痛苦,又如何觉出丝毫滋味?

这般侵略不顾自己的感受,这般不依不饶的纠缠,这般强势…强势到令她想闪躲…

鲜血从舌漫开的一刹,鞨逸风挑了挑眉却并无退出,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天会觉得就算是疼痛也可以美好,就算是鲜血也是甘甜…可在下一刻,他被猛地推开,或者说他仅剩的理智在瞥见一张开始惨白的脸而下意识的退开后,无华抚胸缓缓弯下腰,就在鞨逸风一惊,欲去扶时不可抑制的干呕起来。

僵住了的身形,原来这个人…原来她当真这么厌恶自己。

“你们果然是兄弟。”说什么不必担心,说什么保护,他如此又与软禁自己的郛王有何不同?

骤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鞨逸风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下来,忍了又忍,还是将无华扶到一旁坐下,而后却几乎是仓惶的离去。

无华看着快步离去的人,松开捂胸的拳,里面却是刚刚到手的令牌,看来事不宜迟,要在这人还未发觉前让凤卫撤离。

最后故意激怒他的话竟然有用,无华想笑却露出个带着苦意比哭更难看的表情,这是否证明他终究还是…还是有点在意自己的呢。

欲说无语,欲辩忘言,诺大屋内只余一声幽幽叹息。

梳妆镜前,翯岫手执桃木梳子细细打理着乌发,不过几个时辰前逸王夫妇争执的事已在王府内传开。

流言果真好用得很,镜中绝色佳人微微一笑,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忽而,梳子欲了阻碍,素指抽丝剥茧寻到打了结的发,本有心结的两人间的关系本来就想着发丝般脆弱。

轻轻一拉,发断,松开手,随其落于尘埃。

抚了抚纱衣,起身,正欲离房,忽而一道黑影掠过,翯岫眉目一敛一改往日柔美之气,斥道:“我说了近日乃多事之秋,休要随意前来,怎却不听?”

“九公主。”弯腰行礼者年约二五,一身墨绿衣衫,面貌俊秀却不失男子英武,垂首道:“正因多事之秋属下担心公主安危,所以…”

“行了。”翯岫挥挥手,颇为不耐的模样,冷笑道:“那些富商也好,割据一方的氏族也罢便是如此当日我天羽败落一个个忙着投诚将倒戈相向,后来觉着日子不如以前好过了,整日担心自己身家性命,又反过来大义凛然的样子,说要相助我天羽王室后裔,只有七哥这种没脑子的人才会去信他们,朝桦你不会也信吧?”

“属下更信的过公主高智。”名叫朝桦的男子无奈的笑了笑,在他看来那些本无什么值得怨愤的,世情如此,人心如此,何况天羽败落岂能全怪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