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物说着还媚声笑道:“所谓夜雪之毒,乃是我魔气精粹所化,留给青帝的那一份,还特别是为了他那木水双系灵根炼化的,他若不死,岂不枉费我诸多心血?”

终于抓住了害死自己挚友的元凶,夜衾已气得几乎癫狂,周身真气鼓荡,压得那魔物几乎要透不气来,扼在那魔物喉间的灵力也一再收紧。

那魔物倒有恃无恐,还“呵呵”笑着,挣扎说道:“你今日将这具身子毁去,你的亦鸾自然尸骨无存,我却不过是从头再来…孰轻孰重,我看魔帝陛下还是好好掂量!”

谁料它这么一说,夜衾突然停了下来,隔了片刻才沉声道:“亦鸾法力高深,且身处高位,要害他难之又难。你如此费尽心机,必不是为了拿这具身子就这么过一过瘾,定有什么更大的图谋…我看我若就此将亦鸾的身子毁去,你也不仅是从头来过那么简单。”

不得不说夜衾确实心思缜密之极,那魔物躲在青帝的身体中故意激他,试图蒙混过关,却还是被他觉察到了不对。

那魔物被他拿住了七寸,也不再嘴硬,反倒平静下来,轻笑了笑道:“是又如何?难道你知晓了这层,就能对着这张脸下得去手?”

夜衾丝毫不惧它威胁,还是冷声道:“若是事关重大,我再不舍得亦鸾,也只能如此…想必若是亦鸾再世,也会赞同我的做法。”

他一面说着,那魔物喉间的灵力就越发强盛起来,扑面而来的强大真气也蓄势待发,应是夜衾已在掌中蓄势,就要一掌拍出。

那魔物这才终于有些慌了神,连声道:“慢着!慢着!我有话说!”

夜衾不紧不慢“哦”了声,凝住真气不发,缓声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顾清岚被困在驱壳之中,能感到那魔物焦躁异常,却心思乱动,仍是不肯说出实话,大半在努力编造什么谎言。

顾清岚知道这些话一定重要之极,哪怕明白自己对过往之事无能为力,也急着想要提醒夜衾对方在说谎。

也就在他刚动了这个念头之时,却突然觉得胸前周身一阵剧痛,眼前也蓦然明亮起来,看到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夜衾,还有被他抱在怀中,已被真气震得昏了过去的夜无印。

他惊讶之余,也明白这并不是自己的功劳,乃是当年的青帝仍留着最后一息真元,此刻突然爆发了出来,将这具身子重新夺了回来。

青帝和夜衾当真默契之极,也就在一瞬间,夜衾就明白这身子中已然换了主人,飞快将夜无印放下,撤去了扼在他喉间的真气,飞身上前将他接入怀中。

这具身体此时已肋骨尽断,顾清岚只觉喉间血气翻涌,周身剧痛无比,却仍是望着夜衾微弯了弯唇角:“念卿…这魔物是要以这具身子为钥匙,打开独首山地底的魔宫。”

夜衾紧抱着他,双手发抖地去擦他唇边的血迹,低声道:“亦鸾,你此刻消耗的乃是魂魄之力…你有什么事,交给我做就好,不要再硬撑。”

顾清岚望着他轻叹了声,抬了手将他眼角的泪水轻轻拭去:“念卿,这魔物在我身体中时,所思所想我也能看到…它是自地底魔宫中逃逸出来的一缕魔气,它想打开魔宫大门,将自己同类俱都放出来,到时必将天下大劫,生灵涂炭。”

顾清岚此时已和青帝成为一体,也终于记起来青帝当年以自身为饵,不惜耗费魂魄之力,也要传达给夜衾的话是什么。

独首山下的地底魔宫里被上古仙人封印的,是诸多天下间至邪至恶的魔物。

几千年过去,魔宫封印松动,地脉也因封印的松动发生了异变,除非至纯至精的灵力,方可将魔宫再度封印,或是将之打开。

如今世上能够封印或者打开魔宫的,显然唯有已是散仙之身的青帝一人。

但青帝心怀慈悲,也一直和魔帝练手查探地脉异变的真相,若是叫他知道魔宫封印松动就是地脉异变的元凶,他自然会将之重新封印起来,万万不可能亲手打开魔宫。

所以那魔物才如此殚精竭虑,无论如何也要将青帝的身子弄到手中,为得就是控制他的身体,将魔宫的封印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魔帝爷爷:混账东西侮辱我挚友!

魔气BOSS:你真舍得你相好!

路美女:妈个皮,用师尊的身体调戏完我爹又调戏我爷爷,真当我是死的?

李大哥:提醒你一下,那时候你还没出世,不能说是活的。

顾先森:…

105、第二十章 出云(7) ...

是留着这具身体被那魔物觊觎,还是干脆将之毁去,哪怕地脉的异变暂时无法解决,也好过魔宫有机会被人打开?

两相权衡取其轻,顾清岚心中已有了决断,此刻纵然不忍,也仍是轻声对夜衾道:“念卿,唯有这具身体中的灵力才可打开魔宫,你要将我的身体毁去…不能留下祸患…”

夜衾不语地望着他,怔怔落下泪来,显然他还是希望挚友能多驻留哪怕一刻也好,可心中又实在清楚他此时每说一个字,都是在燃烧自己的魂魄精气。

若是任其将魂魄之力用尽,那他就会灰飞烟灭,彻底不存于世间。

夜衾眼中又有泪滴滑下,神色悲痛已极,却抬起一只手来,掌心凝聚起浩瀚真气,显然就要准备将怀中的身体彻底击碎毁去。

也就在此时,夜衾望着顾清岚眼底仍未消散的淡淡光华,突然撤了真气,双手紧抱着他道:“亦鸾,我想起该如何助你摆脱那魔气…”

顾清岚哪怕用魂力支撑的神志也到了极限,他渐渐无力昏沉,听到这句,对他微微弯了弯唇角:“念卿?”

夜衾不管不顾地将他的身子紧拥在怀中,神色已隐隐有着疯狂的意味:“亦鸾,你要我眼睁睁看你尸骨无存、魂魄散尽,我却做不到!魔宫封印若只有你能打开,那也只有你可封印!我会助你复生,重临人世!”

顾清岚此时已知夜衾打算用琉璃镜帮自己复活,他想要劝阻,却已到极限,只能咳了声,唇边反倒又涌出血来。

夜衾抬手轻柔地将他唇边的血擦去,眼眸中微微红光闪现,是真火灵根即将暴走的迹象,他极为柔和地笑了一笑,轻声道:“亦鸾,对不住,我还是放不下对你的执念…”

夜衾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周身灵力暴涨,顾清岚只觉自己蓦然被埋入了一个极为混沌强大的灵气漩涡之中,而后就是一片寂静如死的空白。

在刹那空白来临之时,顾清岚神思一动,又已回到镜廊之中,他仍有被困在往事之中的感觉,咳了声喉间涌上淡淡血气,轻叹着对夜衾道:“念卿,你若不执意要将我复生,而是自己修炼渡劫,待你能成散仙之身,也同样可以封印魔宫。”

夜衾却只笑了笑,神色淡然道:“亦鸾,我已对你执念太深,必不能渡过天劫,却唯有令你复生,才可解开这个死局。”

他这样说,顾清岚又岂会不知?最后夜衾将青帝肉身魂魄放置进琉璃镜之时,已隐约有入魔的迹象,别说渡劫成功,平日修炼,也是稍有不慎,就会成了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的下场。

顾清岚闭目轻叹,夜衾又轻声说道:“亦鸾,你为了提醒我地底魔宫之事,燃烧了魂魄之力,故而哪怕琉璃镜将你血肉魂魄重塑,你也仍是缺失了身为青帝时的记忆。

“直到你修行深厚,心智也经过锤炼之后,这才能记起来当年的事…这段你身故后的记忆,更是不存于你的记忆之中。”

顾清岚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也总算解释了为何他是青帝复生,却又并没有带着自己身为青帝时的记忆,而是过了这许多年才能在机缘巧合之下想起。

如今解开了当年之谜,顾清岚望着夜衾,目光中也更多了些愧疚之意:“念卿,也是我累你如此…”

夜衾却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我说过是我对你执念太深,如今的局面,也是我百般筹谋的结果,我心满意足,你又何须介怀?”

夜衾说着不等他回答,顿了顿道:“亦鸾,我将你放入琉璃镜之后,那魔物被琉璃镜从你的魂魄肉身中分离出来,却又趁着我还不能完全控制琉璃镜,从中逃窜了出来…后来你化身云风,和心儿一起在独首山遇到的那个地魔,也就是它。”

顾清岚也在记忆中感觉到了那魔物身上的魔气有些熟悉,意识到此物恐怕跟自己渊源也算颇深,就点了头道:“那东西当年被李师兄打伤,也不知逃到了何处,如今更是不知蛰伏在哪里。”

夜衾笑了笑道:“你应也看了出来,那魔物喜爱吞噬修士心智,藏身在其体内…当年在独首山中的那些人中,你可记得还有谁在?”

他这么一说,顾清岚心思如电转,当年除却被困住的四个小辈修士外,后来赶来解救众人的,还有李靳和莫祁,以及其他几名修为高深的修士。

他想着又摇了头,叹息了声:“若那魔物极善于伪装,我却实在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何人。”

当年在独首山的,也不过就是十几人,若要随便圈定几人去怀疑,当然容易得很,但他为人一贯正直不阿,不愿平白质疑身旁的道友修士,没有确凿证据,他也不肯说出来。

夜衾也笑了笑:“亦鸾,非是我故弄玄虚,当年那魔物曾在琉璃镜中待过一阵,也不知怎么有了躲避琉璃镜追查的能力,我虽能看到所有过去之事,但却无法从镜中追寻到那魔物的确切踪迹。”

顾清岚也点了头,他当然知道夜衾如果能确定是何人,自然早就会告诉了自己,不会绕这许多弯子。

夜衾既然这么说,就是他自己也不能确定,那魔物究竟是何时藏身在了何人体内。

夜衾说着又笑了笑:“先前我趁你们六人都在之时,将你们卷入到镜中,也是因为那魔物虽然能躲避琉璃镜追寻,但被吸入进来后就会无所遁形…如今别人我说不准,你们六人倒确实没有一人身上有那魔物的踪迹。”

他说的这六人,自然就是当时在场,又被他一起卷入到别的大千世界中的那六人。

顾清岚听着叹息了声:“我也知道,这几人我确实可以全然信任。”

夜衾又笑了笑道:“亦鸾,你刚身为琉璃镜之主不久,经脉也不足支撑法力,还是莫要在这里待上太久,免得损伤身体。”

顾清岚笑着轻点了头,闭目收敛神思,让夜衾的身影和镜廊在自己神思中渐渐淡去,待到他再睁开双目之时,已入定结束,回到了青池山上。

路铭心一直眼睛眨也不眨地守在结界之旁,看他身上环绕的真气缓慢平静下来,扯去了周身结界,就忙冲了进来:“师尊?”

顾清岚才张开双目,就咳了几声,倾身将一直堵在喉间翻涌的血吐了出来。

路铭心吓得忙抱住他有些无力的身子,抬手去擦他唇边血迹,颤声连问:“师尊?”

顾清岚摇了摇头,他当年身为青帝时燃烧魂魄之力的那段记忆,如今勉强回忆起来,虽然不会再对他魂魄产生侵蚀,但也还是会反噬他的身体。

不过这些损伤也只是一时,而非动摇他根基的伤势,他勤加调息修炼,也都能补上。

他看到路铭心抱着自己暗暗垂泪,又替自己擦去唇边的血迹,想到当年夜衾也是如此抱着自己,不由有些宿命之感,微微对她笑了笑:“心儿,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多的执念?”

夜衾说对他有执念,他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对着路铭心,倒是可以坦言说出。

听他这么问,路铭心也恍然了一阵,仿佛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愣了一愣说:“我也不知,我只知道若师尊不在,我神魂就像被撕成了两半。回忆起师尊在我身边的日子,又想到师尊不在了,每一日都觉得心底深处痛楚难当。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想要师尊回来,若不然我活在世上也不过是受无穷折磨而已,没什么趣味。”

她如此说来,顾清岚倒是突然有些明了,他身负的木水双系灵根,对真火灵根而言,可能天生就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冰火两极本就相斥相吸,更何况木系灵根柔和滋养万物,对天生无比向往勃勃生机的真火灵根而言,更是致命的吸引。

当然夜衾对他的知己之情,路铭心对他的挚爱之意,也不仅仅是止于灵根吸引那么简单,而更加上了因缘际会,命数相交的诸多原因。

顾清岚听她说着,就轻叹了声,抬手摸了摸她脸颊,轻声道:“心儿…你我再能重逢,你也受苦了。”

路铭心虽从不觉得自己苦过,但也不知为何,听他这淡淡一语,眼眸中就忍不住涌出了泪水,有几许莫名的心酸,却也有更多汹涌情意。

她趁眼泪还未落下来之时,低头吻在顾清岚唇间,唇齿纠缠之间,带着他鲜血的苦涩余味,她却食髓知味一般,恋恋不肯离开。

直到隔了良久,她才离开他,也仍是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低低地说:“师尊,不要再抛下心儿了。”

顾清岚抱着她,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下,叹息道:“好。”

路铭心从未在他口中听过如此许诺,哪怕知道他或许只是在安慰自己,也忍不住喜极而泣,重新又去吻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路美女:我爷爷没亲下去,我亲!

魔帝爷爷:…

顾先森:…

李大哥: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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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跳票了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尽量多更补偿大家么么么(づ ̄3 ̄)づ

106、第二十章 出云(8) ...

路铭心刚在顾清岚身上讨到点甜头,一时半会儿哪里肯放开他,就这么抱着他让他半躺在榻上休息,自己则在他胸前蹭了又蹭。

她那模样,倒似抱着肉骨头死活不肯撒手的小狗,顾清岚也觉有些无奈,带笑地抬手摸了摸她头顶。

路铭心抱着顾清岚蹭得够了,又抬头吻他唇角,突然说:“师尊还记不记得,我小时晚上睡觉不老实,师尊都是这么抱着我睡的?”

她幼时实在不能算得上是省心的小孩子,不仅白日里淘气爱动,晚上睡觉也不肯闲着,踢腿翻身,若叫她一个人睡,一不留神就要滚到床下去。

更何况她体内的真火之气,常常需要顾清岚用真气压制,那时顾清岚总会抱着她同塌而眠,睡时手掌也总会抵在她丹田处,方便随时输送真气过去。

她提起来那时,顾清岚也露出怀念神色,柔和地弯了弯唇角,带些打趣的意味:“你那时还总爱说师尊辛苦,说长大了要好好孝敬师尊。”

路铭心握住他的手,将他掌心移到唇边轻吻了下才道:“我那时知道,师尊是世间对我最好的人,我长大了自然要报答师尊,不让师尊再这么辛苦。”

她幼小时一片赤子心肠,只是凭本能觉得,顾清岚哪怕平日里有些清冷,并不是温柔外露的师父,也仍是待自己极好。

却反倒长得大了些,见多了为名利私欲争来夺取的人,不肯再全心信赖他,不再信这世间有全心付出不求回报之人。

她想着忆起自己不懂事的那几年,顾清岚所受的诸多折磨,心中顿时一阵辛酸,侧头又在他掌心轻吻了吻:“我后来做了那么多坏事,不仅没有孝敬师尊,还害死了师尊。师尊没有罚我,还肯原谅我,对我仍是那么好。”

她那种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来头,顾清岚还真没有办法不原谅她,若不原谅她,难道他就忍心真看她自裁谢罪?

顾清岚想着就轻叹了声,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下,轻声道:“我说过不必再提那些事…”

他说着又微微笑了一笑道:“你若还是愧疚,不如在论剑大会上好好表现一番,也算慰我心怀。”

自路铭心学成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在他面前表现,顿时振奋精神起来,抱着他狠狠亲了一口:“我定不会叫师尊脸上无光!”

对旁人来说,也不过是等了几日,但对他们这几个曾卷入琉璃镜中的人来说,这个论剑大会可谓姗姗来迟。

不过哪怕再迟,论剑大会正式开赛的那一日,也终于是到了。

其时,青池山的论剑峰上,众修云集,峨冠相接,灵力重霄,连带日光,也仿佛比往日更格外灿烂辉煌。

论剑峰是青池山最高峰,耸立在青池云海之上,天边霞光万丈,照耀在白玉砌成的论剑台之上,将四周那五根金铸的蟠龙云柱照得熠熠闪光。

但凡入道,修士一生穷极心血,为得不过是得道成仙,而这一刻,恐怕是这些人间修士们,在通过登仙台的雷劫正式飞升之前,最为接近仙人的时刻。

今日所有修士俱都着了礼服,连月沧澜和石师铎都换了在魔修盛会中才会穿着的曳地长袍,一派宗师风范。

论剑大会开始的仪式虽不能说繁复冗长,但李靳身为道修之尊,惯常还是要在高台之上说些开场之词。

只不过以往来过论剑大会的人都知道,李道尊的随性张扬,在此情此景下,仍是能体现得淋漓尽致。

过往的论剑大会开场,他从不说那些千篇一律的啰嗦话语,反倒会随兴所至,讲一些陈年掌故,或是自己历练之时的经历,说到法术剑法的关键精妙处,也从不私藏,诸多点评解说。

三宗门的长老们或许不喜欢他这般说话,但宗门中的年轻小辈修士,小宗门中的修士和各世家凡修,倒是很喜欢听他这么说上一说。

今日只见他着了青池山掌教那身绛紫的繁复长袍,缓步上了台微勾了下唇角,就开口道:“诸位道友想必知道,青池山得名‘青池’,乃是因为一人…”

青池山那些长老们早就知道已经管不住他,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就有几人顿时瞪大双目,只期望他不要说出太过惊世骇俗之语。

有不少兴致勃勃前来聚集在此处看热闹,甚至特地来听李道尊讲故事的小辈和小宗门修士,听到这里却以为李道尊是要讲什么自己未听过的掌故,俱都露出认真倾听的神色。

李靳只微微顿了片刻,就又笑了笑道:“此人自然就是当年被尊为‘青帝’,而后又被隐去尊称,不许直呼其名,只能称为‘罪仙’的沐青。”

三山宗门之中,此时其实已无什么人,当年经历过道修在独首山对青帝的围攻。

哪怕长老们,大半也只隐约听自家师尊长辈,偶尔提及过“罪仙沐青”,说道他最后是叛逃去了魔修地界后才陨落。

当年之事,其实并非青帝对不起道修,乃是道修对不起青帝。

更何况当时的道修,都能算是青帝门生,多多少少受过他指点恩惠,哪怕有一丝良心未泯,对着青帝,也编造不下去更多抹黑污蔑之词。

李靳功力深厚,自然也目力惊人,扫过在场这上千修士,看得出除却三宗门有几个长老们脸上有些不自在,还有寥寥几个魔修脸上露出哂笑之色外,其余的修士还仍是满脸兴味之色,显然是等着听李道尊继续讲下去。

李靳却又顿了顿,露出些诡秘的笑容,卖了个关子:“诸位道友想必也知道,此次论剑大会,我将传说中的阴阳轮转琉璃镜也设为了大会榜首的奖励…那么我也先请诸位道友一观这件法宝的威能。”

他一面说,一面就笑着看向身侧道:“烦请云泽山寒疏峰主,寒林真人登台。”

昨夜李靳就到顾清岚所住的别苑中同他打过招呼,说要顾清岚今日在论剑大会开幕之时配合自己,顾清岚虽早有准备,却也没想到他就在这里将青帝之事捅破,还要演示琉璃镜的威力。

此时众目睽睽,顾清岚也只能低叹一声,抬步登上高台。

李靳侧身迎接他,还微躬了身伸臂供他搭手,甚至在顾清岚登上高台后,他还错后半步,站在了顾清岚身侧靠后一些的位置。

如此郑重其事,却是对着师尊或者长辈才要行的礼数。

若是不明真相者,会疑惑为何李道尊身为道修之首,反倒要对云泽山一个峰主执晚辈之礼。

但若是知晓旧事,又心思周密的长老们,却有些已猜到什么,暗暗变了脸色。

顾清岚明白李靳的意思,此刻又站在众修环视之中,连这个论剑台,在数百年前,也是他还身为青帝之时,时常开坛授道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