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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邹天杰很多天没有说话,突然想开口,竟沙哑得说不出话。

“把手给我,我帮你。”她的声音依然柔柔细细的。

“…”

邹天杰并没有伸出手,但蔓君主动的把他的手握了起来。“起来,我们去一个地方。”他没有动,也动不起来。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身子很软又无力,主要是靠医生吊的点滴活着,是诺喊来的人,强迫性的给他输着。

生死一念间(1)

蔓君弯下腰,缓缓的把他扶坐了起来。

“能走吗?”

邹天杰很想问,她要带他去哪里?什么地方他都不想去,面对着她——他顾忌着肖诺,不敢朝她发脾气。

人有一种很奇怪的天性,就是见到陌生的人,往往会不自觉地隐藏自己恶劣的本性。

邹天杰原本就是一个君子,不需要隐藏,挑不起他的坏脾气就行。补充说明一下,蔓君就属于那种不会让人忍心生气的类型,偶尔只会把在意的人气个半死罢了。

看着他的目光,意外的,蔓君懂得,“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帮你。”她拐起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扶住邹天杰的腰。

他有一点好奇,她想干什么?除了难以启齿回忆的过去,他没有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这么近。她身上有一种令人亲近的气息,形容不出来。

她扶起他,慢慢地往外走。

对邹天杰来说,去哪里,一点区别都没有,人生已经要走到尽头了。唯一留恋的,也变成永远达不到的奢望。他任由她扶着,慢慢地顺着她的脚步出了房间。

“你是正常人吗?”她的声音很轻柔,不再是平时的漠然。

邹天杰疑惑看着她,“你——”

“我不是。我没有感情的,不懂得爱,伤心,甚至连快乐也不明白。”蔓君细细说想了自己的过去,“小时候,或者是懂的,但太小,不明白…”

“懂事后,就没有机会懂了。妈妈不在身边,家里的人,都排斥我,除了爸爸偶尔会找我聊聊天,说说事。但他太忙了。忙得一年里,我也难得见到他一面。”

生死一念间(2)

邹天杰很意外,她竟然会跟他提及过去。诺曾经说起过,她极少会表达的,话也很少。

“后来,他们都死了…”

“再后来,只剩下我一个人。哦不,我还有一个奶奶。”蔓君一边轻轻说着,一边带着邹天杰往楼上走去。

她说着自己的过去,也说了许多从来没有跟人说过的事。包括,她只能算是半个人,残缺不全的人生,悲凉的童年和孤独的过去。

听得邹天杰动容不已,她不是在演戏,也不是在撒谎,傻瓜都能瞧出,字字的真情,他相信她是有情的,只是痛苦的环境,让她变得麻木了,拒绝了浮动。

蔓君稍仰起首看着邹天杰的眼睛,认真问,“我是不是很可怜?”

邹天杰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摇头,你不像我是一个哑吧,心灵的白痴。”

“不是的…”他说出了三个字,但声音沙哑不清。

“我们是陌生人,没有负担的。彼此之间,都不认识,不需要防备,对不对?”

“对…”他点了点头。

慢慢的,两个人已经走上了最高的顶楼。出了楼台,阳光一下子照在两个人身上,同时,令他们眯起眼睑,缩了缩身子。

两个人靠得很近的,却没有陌生的感觉。适应了外面的光线,蔓君扶着邹天杰步出了,双双站在阳光下。

“阳光太炫目了,你说…是不是不适合我们?”

邹天杰低头,凝望着蔓君,他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不会,是想借阳光来说服他不要寻死吧,心中不由苦笑。阳光,多少奢侈的存在。

生死一念间(3)

蔓君继续问着,“听说,人死后有天堂和地狱的,你相信吗?”

“不信。”慢慢的,他已经恢复了一些。

“我也不相信。人,渺小的比微尘还不如,哪里还能得到那么多?”今天,她的话真的太多了。她还想继续说下去,想说到自己累了,不想说为止。

“我懂得流眼泪了。”

“…”

“昨晚我流眼泪了。是真实的,像——小孩子一样,哭了很久。”

“…”

“诺也哭了,他也哭了很久。”

“…”

“我知道他是因为你。但我不是,我是因为他——他难过,所以我也懂得难过了。第一次懂。难过了,却又高兴吧,复杂。”

“…”

“高兴只是因为我终于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掉眼泪了。”

邹天杰轻按了一下她瘦削的肩膀,努力开口说着,“你本来就是一个正常的人。”他的心情竟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她的影响。

“哦,也许是。”她一只手还搂住邹天杰的腰,伸出空闲的一只手,在空间比划了一下,努力在张开大拇指和食指间的距离。

“你瞧瞧——”她望着自己的手指,感悟一样,“生命的距离,如果就这么长,合起来就是终结。慢慢的,慢慢的,…”

她把两指间的距离缩短在一厘米左右,“咱们一下子合上它——接着,会怎么样?”

“???!”他在想着她话中的意思。

“我也想做,你想做的事。”精致漂亮的脸上没有笑,带着一分严肃,更多的是消沉。

邹天杰望着蔓君,一抹寒意自心底闪过。

生死一念间(4)

邹天杰望着蔓君,一抹寒意自心底闪过。

他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求死…

缓缓的,完美的嘴角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其实,这么多年,不做…也和死人差不多了。上一次,我生病就是故意弄的,但遗憾啊,让人给撞上了。”她说的,无疑就是上一次高烧事件。

“这一点,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我会替你保密的。”邹天杰松开了扶着她的手,试着自己站好,虽然站得有一点吃力,但事实这样靠在一起,会令他觉得对不起诺。毕竟她是诺的妻子,保持一点距离总是好的。

“不需要,我不在乎…”蔓君浅浅笑了,今天以来第一抹浅笑。“或者说,在来中国之前,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任何东西,任何人。”

“现在有了吗?是不是诺?”

蔓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如果我们都死了,你说——诺会怎么样?”

“你不能死!”邹天杰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他的语气原本就有气无力的,但这一下说得很坚决。

“为什么?”她疑惑不解盯着邹天杰看。

“因为——你死了,诺怎么办?他会生不如死的。对他来讲,你很重要,甚至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邹天杰以为自己解释得很清楚,但碰到蔓君的目光时,并没有看出变化,疑惑也没有减少几分。他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理解不了吗?”

她摇了摇头。

“诺很爱你的,感情这东西很微妙,能让人产生无穷的力量,有时更是可以令人超出生死。甚至为了对方可以毫不犹豫地付出生命,只为了让心爱的人过得幸福,快乐…”

生死一念间(5)

他的声音还是很沙哑,但为了诺,愿意耐着性子解释给她听。当是在人生的最后,给好友做一件事吧。

“你不希望诺难过?”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不希望看到他伤心。所以,你千万别让傻事,让他难过,当是我拜托你了,怎么样?”

蔓君眼中还是一片迷茫,“但是,昨晚我看到他因为你很难过…”

“我——”邹天杰表情一片愣然,语塞了!!对啊,诺在担心,这几天他意识虽然不清晰,却偶尔清醒里会看到诺守在床边的。

忽而,蔓君眼睑一垂,黯然神伤,“只能是你惹他难过,我就不行吗?”

“不是——”他猛然醒悟,她说没有错。现在最令诺伤心的人,是他而不是她。是啊,自己活得已经够累了,又何必再把身边在乎自己的人也弄得很累呢?

蔓君缓缓的走到栏杆,往地面看去。有五楼高,“如果在这里下往跳,活的机会多大?”这只是很随意的一句,天地良心,只是随口问问的。

“零。”他潜意识就回答了。

“…”她抿了抿唇,陷入沉思中,但人已经坐了上去。爬了几层楼的楼梯,还真有点累了。

邹天杰忽而一惊,“你想干什么?”她真打算自杀吗?!

她回眸淡淡一笑,“看看这楼有多高啊。”

“回来!”邹天杰怕了!不敢动,如果她受惊掉下去怎么办,他要如何向诺交代?

蔓君突然回头严肃警告着说,“你不许过来。”心里却在想,如果他过来,自杀了怎么办?她初意,就想带他上来见见阳光而已。但她慢慢的失掉了原意,变得有一点不能自己控制了。

生死一念间(6)

蔓君严肃的样子,倒还真像要自杀人说出来的话。

邹天杰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焦急。“喂,你回来。”

“我说了,你不许过来…”

天台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一个原本打算要死的人,在劝一个人要珍惜生命,别轻易寻短见,等等。

结果是——

蔓君一个句就把他堵得死死,“你不是想死了很多天吗?再说,我又没有想死,只是刚才扶着你,爬上楼梯有点累。”

“…”

蓦然,邹天杰无声失笑。“你劝人的方式真特别。”

蔓君回头看了一眼邹天杰,“没有,也没想过要劝你的。带你上来,或者是想让你跳楼的,那样比饿死利索多了。但是,我突然想到,跳楼死掉…太难看,还是算了。”

“那是我傻了。谢谢你,我不会再让身边的人难过了。”邹天杰趁着说话,已经很有技巧地靠近她身边了,在随手可及的位置上。“池小姐,有没有觉得,你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一个人。”

“谁?”

“诺啊,你老公。”大概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咦?我让你不要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这样说话方便点。”他试着温和的挤出一丝笑容,但憔悴的脸颊看起来很是惨淡。

蔓君直着腰,有点防备的提醒,“但是,你过来不要跳下去。”

“…”

看着她的目光,邹天杰脑袋闪过一丝怪异的念头。他伸手把她抱了下栏杆,安然的放在地上。“你刚才真打算自杀吗?”

生死一念间(7)

他伸手把她抱了下栏杆,安然的放在地上。“你刚才真有打算自杀吗?”

“没有。”

!!!(流汗!回答得真干脆。)

“没有就好。”他有种给人设计了的感觉,诺说过,和她相处不能按正常人的思考方式来交流,那时他当笑话在听着,原来确实有这一回事。

“我和你,如果有一个自杀了,诺都会难过,我不想他难过。生命短暂又如何?来过就行的,但不要笨到由自己亲自来结束,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你不说过,上次病了一回吗?”邹天杰随口就挑了她一回毛病。

“上一次,…不算的,生病了,谁都会有。”

“…”

“你也生病了,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生病的。”

“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几千年来,每一个人都逃不掉的就是死亡,有人迟一点,有人早一点,迟一点的,不一定幸运,早一点不一定就是不幸。”

邹天杰舒缓了一口气,坦然说,“我还以为,在你的口里,会听到,什么‘在短暂的时间,就想想,自己最想做什么吧。做了,以后不会后悔的’等等,这些老话呢。”

“想听吗?想听我说说吧。”

闻言,邹天杰一愣,她挺特别的,难怪诺会掉进爱情里去,看着她询问的眼睛,说了一句,“好吧。”

“在短暂的时间里,就想想——做什么,那个…下一句是什么?”刚才没有留意听。

“哈哈!”邹天杰笑了。

虽然只是笑了一下,但确实是因为她笑了。只要能笑出来,多少也代表着有一点点的释怀了吧。

生死一念间(8)

在楼梯角里,肖诺整个人顺着墙壁瘫软了下来。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害怕,若不是莲姨拉着,那时他真会鲁莽冲了出去,反而会吓到蔓君。

“莲姨,谢谢你。”若她真掉了下去,他不敢想像。

莲姨眼睛也红红的,“少爷终于想通了,是我该谢谢你们。”眼睛眨了眨,泪就滑落了下来,撇过头,悄然抹掉。

半晌,莲姨恳求说着,“诺少爷,我们下楼去,少爷肯定不希望刚才的事,让我们知道的。”

“嗯。”肖诺悄然看了他们一眼,即和莲姨下楼了。两个人还说着,要煮点什么东西给邹天杰吃。

而阳光下的二人,并不知道刚才的一幕,快吓破某某人的胆了。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诺呢?”

“…来看你啊。”

“有目的的吧。”

“替诺照顾你啊。”蔓君一说,碰到邹天杰不太相信的目光,随即一想,这种说明似乎有点不太合理,毕竟她和他一点不熟,说来照顾有一点说不过去。即抱歉地扬起了嘴角,浅笑说,“我接到电话时,他在睡觉,我不想吵醒他,就一个人过来了。”

“谢谢你能来。”

“…”

“嗯,如果不是你,天空不会这么容易变得晴朗的。”邹天杰仰起脸,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感觉。

“今天有下雨吗?”

“诶??”他睁大眼睛,疑惑看了她一眼,却发觉她迷惑望着天空。再联想起刚才的话,瞬间明了。她真可爱,诺以后有她,应该不会再感到孤独和寂寞了吧。

生死一念间(9)

“池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就当是帮我一个忙,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说吧。”

“你可以先答应我吗?”

蔓君想了想,再想起邹天杰的事,即点了点头,“好吧。我尽量。”

“以后我不在了,请好好地照顾诺,可以吗?”

“…”

“我是不是要求很过份?”

“不是,我不会照顾人,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这些好像都是他做了。说起来,他照顾我多一点。”她低垂着头,似乎有一点不好意思。

邹天杰先是一怔,想明白了,又是一笑,两个人说的“照顾”似乎不在同一个意思上。听诺说,她是在文莱长大的吧,有些中文偶尔会不明白的。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对诺不离不弃呢?”

“不离不弃?!”

“就是不要轻易离开他,行吗?”他原来想说,让她好好爱肖诺的,但想起她身上的情况,也许她还不能明白爱是什么。

“…”

蔓君抿了抿唇,这个问题难到她了。半晌,她才说出了心中的纠结,“若他要离开,怎么办?我还要缠着他,不离不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