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卷】:第三十七章 招认?

裕承宫的偏殿,寂静异常。韦烽面容严肃,端坐在雕龙大椅上,深沉地斜视着跪在眼前、由于惶恐而哆嗦颤抖的人——淑华宫的宫女。

“是你...首先发现小皇子被害于云霄岛?”静默了一会,韦烽才出声。

“回皇上,是的!”宫女战战兢兢地回答。

“云霄岛是后宫禁地,素来无人敢去,你因何去哪里?”

“回...回皇上,前些日子,奴婢曾经不经意看到二狗偷偷带着小皇子出门,心里好奇,便尾随他,后来发现他把小皇子带到云霄岛,菱昭仪正好也在那儿。”宫女依然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昨天,淑妃娘娘午睡醒后,问起小皇子的下落,奴婢见二狗不在淑华宫,心想他一定又偷偷带小皇子出去了,于是私下去云霄岛,竟然看到...看到小皇子躺在草地上,菱昭仪双手用力地压打他的胸膛,奴婢惊慌失措,赶紧跑回来禀告淑妃娘娘,正好庄贵人来拜访娘娘,她一时慌恐,惊动了其他娘娘。”

韦烽听后,再次沉默了下来。

宫女重新垂下头,继续跪在地上,直到韦烽命她退下。

殿内,又恢复了寂静,韦烽斜靠在椅背上,眉头紧蹙,脑子不断地转动。

刚才那名宫女,说得有条有理,然而正因为她说得天衣无缝,使他总觉得有点不妥。

审问宫女之前,他曾经审问过二狗,二狗的供词是,昨天下午,趁着珏儿午睡,二狗去了内务府领取日用品。那到底是谁把珏儿带到云霄岛?珏儿是被人陷害呢?还是自个儿掉进湖中溺死?

皇位,人人窥视之。自小就看惯了后宫女人的尔虞我诈,为了尊贵的后位争个你死我活。宫奴、甚至皇子皇女都有可能成为她们明争暗斗的牺牲品,当年倘若不是姨娘的拼死照顾和保护,他恐怕也未必能够安然长大,还继承了皇位。

他看得出,寒菱非常疼爱珏儿,应该不会做出对珏儿有害之事;况且,以他对寒菱的了解,她表面看似很冷漠,很好强,其实内心非常的善良,殿里的奴才做错事,她都不忍心责备或者惩罚,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会对一个疼爱有加的孩子下毒手?

可是,她何以正好那时出现在云霄岛?还浑身湿透?她在珏儿胸前挤压,有什么用处?当时她含含糊糊地说救不了珏儿,难道那样做就是为了营救珏儿?

一想起寒菱失魂落魄的样子,韦烽杂乱的心又涌起了阵阵心疼。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指证她,为了暂时控制大家的情绪,他只好先将她关进慎刑堂。足足一天过去了,他都忍住没去看她,不知她现在怎么样,是否还恍恍惚惚,痴痴呆呆?

“皇上,王学士求见!”忽然,陆公公走了进来。

王璟鏘?他来干什么?韦烽满怀疑惑,吩咐陆公公准见。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璟鏘一踏进内,便先行礼。

“有事吗?”韦烽冷漠地瞥了王璟鏘一眼。在爱情方面,韦烽算是一个很记仇的男人,虽说寒菱已是他的女人,可每次见到王璟鏘,他仍然感到很不爽,毕竟寒菱曾经真心喜欢过王璟鏘,还让他多次撞见他们亲热的行为、听见他们之间的柔情蜜语。

“皇上,微臣听说,菱昭仪害死了小皇子?”

“不错。”得悉王璟鏘到来的目的竟然与寒菱有关,韦烽的醋意又悄悄产生了。

“皇上,菱昭仪不可能是凶手,她被诬陷的!”

韦烽一听,眉头挑了挑:“你因何如此肯定她是被人诬陷?”

“昨天下午,微臣与菱昭仪约在云霄岛见面,直到未时正点(我们现代时间下午两点整),微臣才离开,菱昭仪独个儿继续留在那。据说小皇子溺水的时辰是未时正点两刻(大约现代时间下午两点半),中间相差的时间才两刻钟,从淑华宫到云霄岛,即使坐马车,至少也需两刻钟,故小皇子的死与菱昭仪绝对无关。她是被冤枉的!!”

听了王璟鏘的话,韦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寒菱果真不是凶手。同时,他又感到一股恼怒,“王璟鏘,你好大的胆子,明知菱昭仪是朕的女人,你还够胆约她见面?”

“皇上请恕罪,微臣与菱昭仪只不过是普通朋友的见面。”

“朕不管你什么朋友,私下约见朕的女人,就理应受罚!”

“皇上,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如今最重要的是把菱昭仪释放出来。她是无罪的!!”

“这是朕的家事,不到你管!”见王璟鏘一副心急如焚和关切异常的样子,韦烽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有点烦躁。

“皇上----”

“你若是没其他事,退下吧。朕公务繁忙,没空应付你!”韦烽顿了一下,继续道:“另外,以后任何关于菱昭仪的事,朕劝你最好不要插嘴过问,因为...那跟你没有关系!你,好好记住自己的身份!”

“皇上,微臣知道您对菱昭仪与微臣的那段过往一直耿耿于怀,可是微臣斗胆,现在并非意气用事的时候,请皇上放下个人成见,明察秋毫,微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菱昭仪绝对不是杀害小皇子的凶手,恳请皇上别因一时的失误,而下错了定断。菱昭仪有幸成为皇上的女人,微臣的确感到失落和伤心,甚至不忿;但是,只要她得到幸福,微臣宁愿选择默默地守候她,祝福她!”王璟鏘说出最后一番话,朝韦烽抱拳一鞠,扬长而去,仿佛韦烽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一个普通人。

王璟鏘走后,韦烽继续陷入沉思,好一阵子,他才收拾心情,准备去慎刑堂看看寒菱,却发现淑妃不经通报就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芸妃,庄贵人和华嫔。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呀!”淑妃走到韦烽面前,递给他一张纸。

韦烽纳闷地接了过来,一看,霎时震住。

“我,寒菱,对淑妃怀恨在心,故联合二狗,把小皇子带到云霄岛,溺死他!淑妃嚣张可恶,我要让她尝尝失去至爱的感觉,让她痛苦后悔一辈子!”

看着纸上的醒目手指盖印,韦烽迷惑不解,转眼看向淑妃:“这......怎么一回事?”

“皇上,菱昭仪刚才都认了,她对臣妾一直心存怨恨,又害怕珏儿威胁到她将来的地位,便使计接近珏儿。她对珏儿好,与珏儿亲热,目的就是为了做出陷害。”淑妃声泪俱下,痛哭流涕,“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要为珏儿报仇啊。”

“皇上,菱昭仪如此心狠手辣,继续留她,后宫肯定不得安宁,请皇上立刻处死她!”芸妃也趁机落井下石。

“不错,这次是小皇子,难保下次会轮到谁!”

“这样的蛇蝎女人,绝对不能留!”

看着眼前七嘴八舌的女人,看着纸上的供词,韦烽只觉得头很痛,心很乱。不行,他要亲自去问个清楚,菱菱绝对不是凶手,上面的手指印也不可能是她的。

大手紧紧拽着供词,韦烽推开淑妃等人,刻不容缓,疾步走出殿外,朝慎刑堂方向飞奔而去。

【侍寝卷】:第三十八章 顶罪

“菱菱——”跨过牢房大门,韦烽在寒菱面前蹲下,低声呼喊。

寒菱抬头望了他一眼,乌黑的大眼睛还是像昨天那样,呆滞无神,数秒后重新低垂下头。

意识到寒菱对自己视若路人,韦烽心头猛地一颤,大手连忙来到她的面颊上,轻轻一扭,让她与自己对视,“菱菱,是朕,朕来看你了,你应一声,可好?”

“皇上,这毒妇都认罪了,您为何还对她这么好!”此时,淑妃等人也匆匆赶到,见到韦烽温柔地对待寒凌,恼怒嫉恨不已。

韦烽并没理会她们,继续柔声哄着寒菱,“菱菱乖,抬头看着朕。”

终于,寒菱抬起眼,先是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然后一把捧住他的脸,惊喜而激动地叫嚷:“珏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幸亏你没死,否则菱母妃会内疚伤心一辈子的!”

她......怎么会这样!韦烽顿时震住。

淑妃见状,也暗自惊诧。

“皇上,您也听到,她亲自承认了。她一定是在为害死小皇子而感到愧疚和自责!”就在众人迷惑不解的时候,华嫔突然说出这句话。

淑妃听后,迅速回过神来,重新愤恨地道:“皇上,请立刻处死这个杀人凶手!”

“连龙翼都敢陷害,简直不把皇上放在眼中,这样的贱人罪该万死!”芸妃表现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发觉韦烽依然没有反应,于是冲庄贵人打了一个眼色。

庄贵人马上会意过来,摆出一副甚是同情的模样,怯怯地道:“皇上,既然菱昭仪有悔改之心,不如免她死罪,就贬她为宫奴吧。”

“庄贵人此言差矣!”芸妃立刻反驳,“根据皇朝律例,杀害龙翼之人,皆要凌迟处死。皇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菱昭仪蛇蝎心肠,更应杀之!臣妾相信,皇上英明神武、廉明公正,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不错!皇上,其他东西臣妾可以忍耐,但这次,臣妾一定要替珏儿报仇。请皇上就地处死这贱人!”淑妃说着,大声痛哭了出来,神情甚是悲切凄凉。

“陆公公,传蓝太医!”韦烽声音冷淡,仍旧不减威严。话毕,注意力重新回到寒菱身上。

众女人见状,几乎愤恨得胃抽筋,心揪痛,肺爆炸。不过,最终也只能含怒地愣着,相互之间大眼看小眼,不敢发作。因为眼前的男人,是她们的夫君,她们的王,她们的天,她们的主人!!

太医院离慎刑堂不远,过了半个时辰,蓝太医跟随在陆公公的后面,急匆匆地赶到。来不及喘气,他就赶紧给寒菱进行诊察。

“怎样?”蓝太医刚放下寒菱的手,韦烽便迫不及待地询问结果。

“回皇上,菱昭仪脉象紊乱、沉弦;心绪不宁,精神萎靡,这类似心郁病的迹象。”

“心郁病?”

“对!此病通常由于患者太过自责和愧疚,内心甚感不安,极度忏悔,最后导致心生郁结,神痴发癫,喃喃自语,语无伦次。不知菱昭仪是否出现过这些状况?”

神痴发癫!喃喃自语!语无伦次!韦烽心头大震,这些迹象,不都是菱菱拥有的吗?

“蓝太医,这病...如何诊治?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康复?”

“回皇上,菱昭仪的状况还不算十分严重,诊治起来估计不是很难。不过这种病,因人而异,视乎患者的意志力和定力。”蓝太医捏了捏胡须,继续严谨地道:“微臣认为,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菱昭仪的病发症结,倘若小皇子的死与菱昭仪无关,要尽快找出真正凶手,这样对她的病情具有极大的帮助!”

蓝太医的话音刚落,淑妃便立刻怒斥出声,“蓝太医,你别在此妖言惑众!这贱人分明就是凶手,哪里还需要找什么真正的凶手!”

“微臣......微臣也只不过就病而论。”蓝太医惶恐地低下头,嗓音也越来越弱。

“就病而论?本宫看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贱人犯下弥天大错,难辞其咎。皇上,请您赶紧处死她吧,说不定这样正好满足她的‘心愿’,毕竟她也想忏悔,不是吗?”芸妃说得条条是道。

接着,其他女人也同仇敌忾地议论起来。

看着这些聒噪不休的女人,再看看昏昏沉沉的寒菱,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猛然朝韦烽包围过来,心乱如麻的他,沉怒地瞪着众人,最后严肃道出:“珏儿是朕的皇儿,对真正的凶手,朕绝不轻饶。淑妃,朕会给你一个公道,至于其他闲杂人等,统统给朕回去!朕不希望再有任何人趁机作乱,混淆视听,否则,休怪朕秉公行事!”

刚毅俊美的脸,并没显露丝毫怒气,可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慑人无比的气势,令人不冷而寒,不颤而惊,不得不听从!整个牢房赫地静了下来。

片刻,韦烽站起了身,再次对她们冷冷一瞥,径直往外走,跨出牢门的时候,严声吩咐狱卒,“好好看管菱昭仪,没朕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入牢房半步!”

韦烽出去了,陆公公和蓝太医也跟着走了,芸妃和淑妃等人,恨恨地瞪了寒菱一眼,终于也忿忿不甘地离开。

二更天,到处笼罩在黑暗沉寂的夜色当中,裕承宫的御书房,却还灯火辉明。龙椅上的韦烽,眉头依旧深锁,对着案上的奏折,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才一天而已,菱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变得黯淡呆滞;那对明亮的大眼睛,以往总是溢着聪明和狡黠,如今却一片茫然与无神。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如蓝太医所说,她良心受到谴责而导致自我责备和自暴自弃?

下午在牢房的时候,他曾留意到她的左手拇指染了一块红,看来招认书上的指印真的出自她手,但她根本就不是凶手,何解会盖手指印?还有,她竟然把他当成了珏儿!!

“菱菱,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手中的奏折轻轻一放,韦烽往后一靠,双眼缓缓地阖上。看似坚强沉静的他,实质上背负着深重的无奈和哀伤。

忽然,房门被推开,陆公公走了进来,见到双目紧闭的韦烽,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做出禀报:“皇上,淑华宫的奴才求见。”

“不见!”韦烽想也不想,便出言拒绝,眼睛也没有睁开。

陆公公稍作静默,接着道:“皇上,那奴才说......说他叫二狗,有紧要事禀告您,关于菱昭仪的。”

二狗......二狗!韦烽立刻睁开眼,身体向前趋,急声吩咐:“叫他进来!”

陆公公出去不久,二狗便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皇上!”二狗诚惶诚恐地来到御书桌前,恭敬地向韦烽行礼。

“平身吧。”

“谢皇上!”二狗稍微抬头,怯怯地看着韦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奴才该死,奴才一时意气,杀害了小皇子,请皇上降罪!”

韦烽眼神蓦地一瑟,随即坐直身子。

“皇上,菱昭仪是冤枉的,奴才才是真正的凶手。请皇上赦免她。”这时,二狗重新抬起脸,仰望着韦烽。

“你,说自己是凶手,为何当时不承认,而等到现在才讲?”韦烽压住心底的迷惑,俊容一派平静,“你根本就不是凶手,你只不过想替菱昭仪顶罪而已!”

“不!皇上,不是这样的!”二狗顿时慌张了起来,“奴才的确是凶手。淑妃娘娘凶恶无比,根本不把我们做下人的当人看待。每次遇上不称心之事,就将怒气发泄在我们这些下人身上。奴才受的牵连最多,掌刮,殴打,脚踢,鞭打,她全都用在奴才身上。奴才对她恨之入骨,于是把仇报在小皇子身上,誓要令她难过和追悔一辈子!怕死之心,人皆有之,奴才原本不打算认罪;然而,看到菱昭仪被冤枉,奴才深感不安,昨晚还噩梦缠身。”二狗说完,拉高宽大的衣袖,只见两只黝黑的手臂上布满新旧交替的伤痕。

韦烽不做声,深邃凌厉的黑眸在二狗的手臂和脸上来回转动。

“皇上,一人做事一人当,请您放了寒昭仪,奴才愿意以死谢罪。”

“死?你可曾清楚,杀害龙翼该当何罪?”韦烽咬一咬牙,蹦出四个字:“凌迟处死!”

二狗一听,身体立即哆嗦了几下,贴在地板上的双腿也抖动连连,好一会,他才稳住心情,肯定地应答:“奴才愿意!”

【侍寝卷】:第三十九章 菱痛 (一)

下了一级级石阶,踏过略为阴湿暗黑的地板,谷秋最后止步于牢房门口。

“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牢内。”狱卒目不斜视,严肃异常。

谷秋再次扬起手中的令牌,一本正经地道:“本宫得到皇上特许,来探望菱昭仪。”

见到那金灿灿、象征着至高无上的令牌,狱卒马上低下头,迅速打开牢门。

谷秋跨过门槛,直奔寒菱面前,“菱,快醒来,二狗出事了!”

寒菱睁开迷茫的双眼,看着谷秋,不语。

见她还是一副痴呆样,谷秋心急如焚,声音不禁提高了许多:“菱,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这样!小皇子的死根本与你无关,你何以表现出追悔内疚的样子。”

听到“小皇子”三个字,寒菱总算有了一些反应,她紧紧盯着谷秋,呢喃:“珏儿?你是珏儿?”

谷秋一把抓住她正想伸过来的手,吼叫,“我不是珏儿,珏儿已经死了!还有,二狗为了救你,也快要死了,他要被凌迟处死的,你知道吗?”

意识到谷秋不是韦珏,寒菱重新转过脸去,继续沉醉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谷秋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安,气急地拧转过寒菱的脸,咆哮声如雷:“菱,看着我,看着我!你最疼爱的人儿——小皇子已经死了,他是被人害死,根本与你无关!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自责和内疚,而是报仇!你要振作起来,揪出害死小皇子的凶手,将她绳之以法,替小皇子报仇,替他报仇,明白吗?还有,为了你,二狗自认是凶手,二狗那么喜欢你,事事为你,你一定要救他。快醒来,醒过来,否则来不及了!”

二狗!二狗!!寒菱仿佛被雷电击了一下,混沌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过来。她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困惑万分的梦。可是,她不记得梦里发生过什么。

发觉寒菱神色有异,谷秋迟疑、惊喜,“菱——”

“谷秋,你刚才说什么?二狗怎么了?”寒菱连忙抓起谷秋的手。

她清醒了,她恢复正常了,真的康复了!谷秋有了瞬间的欢欣,但很快又恢复焦急,“二狗为了救你,冒认是凶手。他现正在接受审判,我们得赶紧过去,否则来不及了。”

慎刑堂,另一个大殿里,气氛肃清凝重。二狗一直低垂着头,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左右两旁站满了各宫嫔妃,她们的目光,皆牢牢地锁在案桌后面的人——韦烽身上。

其实,审判奴才这种事,根本不需韦烽亲自着手,不过,这事关系小皇子之死,又牵涉到寒菱,韦烽不得不暂时搁下国事,万分火急地处理这件“小事”。

炯炯有神的黑眸,精明地扫视着众人,韦烽的视线最后落在芸妃旁边的那名红衣妇人上,“姨娘,您也来了?”

李映荷稍稍一怔,笑着点了点头,“回皇上,臣妇今日进宫探望芸妃娘娘,听闻皇上要亲自审判一名小太监,臣妇心生好奇,便跟芸妃娘娘前来。没有事先请示皇上,臣妇该死!”

看到李映荷脸上又是挂起惶恐害怕的表情,韦烽于心不忍,和颜悦色地道:“姨娘无需自责,既然来了,就呆着吧。”

“多谢皇上!”

韦烽眼光回到二狗身上,盯着他,好一会,终于抓起案上的惊堂木,一拍,怒叱:“大胆奴才,竟敢藐视龙权,无视龙威,杀害小皇子,还不从实招来?”

二狗缓缓地抬起脸,面带凛然和不悔,正视着韦烽,幽幽叹道:“恶有恶报!淑妃娘娘平日作恶多端,对奴才百般折磨与虐待,奴才记恨在心,对付不了她,只好把矛头转到她的儿子——小皇子身上,奴才要让淑妃也尝尝,痛切心扉的感觉!”

二狗刚刚说完,全场一阵哗然。

淑妃更是气红了脸,立刻抬脚,狠狠地踹在二狗的背上,恼羞成怒地斥道:“狗奴才,原来是你!竟然是你!本宫不踩死你,誓不为人!”

“淑妃千万要冷静!”芸妃及时拉住她,“一个小小的奴才,岂有胆量陷害龙翼,不说执行,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呢!”

“对啊,淑妃姐姐,您可别中了他人的奸计,纵使这贱奴是凶手,也只不过听人唆摆,奉命办事而已,背后一定有主谋的。”华嫔也跟着说出见解。

“不错,他是帮凶,主谋肯定另有其人!”

“一定是寒昭仪指使他这样做的,他们两人是同乡,向来交往甚密。”

除了李映荷,在场的其他女人都纷纷讨论开来,只因为,她们早就认定寒菱是凶手,早就希望寒菱受死。

二狗见形势不妙,于是鼓起勇气,骂向众人,“奴才又怎样?奴才也是人!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凭什么可以作威作福,不把我们下人放在眼中?”

“大胆!”韦烽趁机怒斥,“狗奴才,真是胆大包天,肆意触犯皇朝律法,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杀人凶手拉下去斩了!”

“且慢!”伴随着一道急促而响亮的声音,两个人影飞奔而进,她们是从另一端牢房赶过来的寒菱和谷秋。

发觉寒菱似乎恢复了正常,韦烽窃喜,不过他还是压住激动的情绪,不动声色。

其他嫔妃看到寒菱突然出现,无不感到意外和诧异。就连跪在地上的二狗,眸中也悄悄闪过一丝欢喜、欣慰和放心。

寒菱来到二狗身旁,蹲下,“二狗,你傻了!你干嘛谎称自己是凶手?”接着,抬眼看向韦烽,“皇上,二狗没有杀害小皇子,凶手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韦烽立刻坐直身子,“是谁?”

是谁?是谁??寒菱哑口无言,她只记得,当时抱着韦珏上岸的时候,隐约看到有个太监衣着打扮的人从云霄岛的大门口离开,由于距离远,再加上背对着,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知道他身形魁梧。当时一心想着抢救韦珏,她便没有多加细想和怀疑。

“皇上,她答不出来,分明是在狡辩和拖延时间!请皇上别再听信她,尽快给她们定罪!”看着寒菱,淑妃便想起惨死的儿子,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寒菱七剁八卸。

“对,她就是凶手!否则也不会承认罪状,还亲自盖了手指印。皇上,那供词还在您那呢。”芸妃心急地提醒。

供词?手指印?那是什么?寒菱美目一片茫然和迷离,困惑地望着韦烽。

韦烽从案桌后面出来,走到寒菱身边,递给她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