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别打阿璟哥,真的不关他的事。”赵菱儿大声哭喊,恨不得冲过去,奈何两只手臂均被护卫箍住,全身动弹不得。

“阿璟哥,您不是他的对手,快跑!”眼看王璟渐渐处于下风,赵菱儿继续呐喊。

她根本没意识到,她对王璟的关切,无疑助长了拓跋烽的怒气和恨意,让他想起她的背叛。顿时,拓跋烽着了魔似的,掌风凌厉,招招致命。

王璟平日或许在沙场上骁勇无比,但在武艺高强的拓跋烽面前,宛如一个武学婴儿,他节节败退,身中几掌,最后倒在地上,鲜血不断从嘴里涌出。

拓跋烽似乎真的要王璟死,他凝集所有真气,准备最后一掌结果王璟的性命。

这时,赵菱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护卫,疯狂地跑过去,准备替王璟挡住那一掌。

拓跋烽见状,大惊,想收回手,可惜已来不及。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王璟拼尽全力,将赵菱儿推至身后,亲自迎接那致命的一掌。

“喀嚓——”骨骼被震碎的声音立刻传出,王璟浑身发颤,再次倒向沙滩。

“阿璟哥!”赵菱儿凄惨大叫,她的嘴角也慢慢渗出血,刚才那掌虽然打在王璟身上,却也祸及了她。

“菱——儿——”王璟努力支撑着,大手慢慢抬起。

赵菱儿连忙抓住他的手,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从她的面颊滚过。

“阿璟…哥…要…要走…了,你以后…”

“不,阿璟哥,您答应过我,会永远陪着我,所以您不能走,不能扔下我!”

“菱…菱…”

“阿璟哥,不要,不要!”感觉到他渐渐离自己而去,赵菱儿万分恐惧地嘶喊出来。

“宝——宝——”王璟气若浮丝,他真的不想死,他要保护她,陪她平安生下宝宝。

“对,您说过以后要叫宝宝游水,带他出海捕鱼,所以,您不能食言,否则我会恨您,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您!”赵菱儿急切地说,希望借此让他顶住。

可惜,阎罗王听不到她的话,阎罗王要王璟走,时刻也不能停留。

王璟死命挣扎着,想说话,却再也说不出,最后,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再看向旁边的拓拔烽,终于,缓缓闭上眼睛。

“阿璟哥,不要,阿璟哥,快睁开眼,睁开眼看着菱儿!”意识到什么,赵菱儿绝望地咆哮出来,疯狂的摇晃着他,然后,她也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拓拔烽这才回神,冲到她身边,“菱儿,菱儿!”发现她衣裙下方渐渐染上献血,他大惊,迅速拉高裙角。

“皇上,娘娘恐怕要生了!”其中一名护卫队这方面有些常识,心急如焚地禀告。

拓拔烽一听,更加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尚文、尚武,你们在这保护皇上,我去村里找稳婆。”那护卫说完,箭一般的朝村里跑出。

大约一炷香工夫后,他终于回来,身后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主子,稳婆来了!”不想拓拔烽身份暴露,他机敏地改了称呼。

“快,快!”拓拔烽还是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稳婆将赵菱儿身子放平,立刻给她检查,老脸满是担忧,“羊水破了,孩子马上要出来。”

“那还不赶紧?”拓拔烽怒斥。

“不过…夫人胎儿过大,再加上她受了伤,恐怕…”

“恐怕什么?”拓拔烽冷静和理智已然全失。

稳婆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了一句,“公子,若是两者只能取一,公子是要保住大的还是小的?”

“你是什么意思?”拓拔烽面色大变。

“根据老身的经验,夫人目前这种情况,绝不可能母子平安!”稳婆出奇的冷静,看来并没被拓拔烽怒气摄住。她接生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丈夫因为心急妻子而大发雷霆,甚至失去理智,故她把拓拔烽归类为那群人。

拓拔烽心头一震,思索片刻,果断地道:“保住大的!”

“不要,婆婆,请留小的!”赵菱儿忽然醒来,她转眼看向拓拔烽,“您刚才不是说要我死吗?”

“那…那是气话!”

赵菱儿淡淡一笑,视线回到稳婆身上,“婆婆,您一定也有孩子吧?我的心情,我想您能明白和体会,所以,请无论如何,一定保住孩子。”

“夫人——”稳婆眼眶湿了。

“婆婆,快开始吧,孩子要出来了,快!”下面那股逼迫感越来越强,赵菱儿赶快催促。

接下来,稳婆屏退其他人,只留下拓拔烽在旁协助,半个时辰后,寂静的沙滩传出一阵婴儿哭啼声。

拓拔烽看也不看那婴儿,眼光一直停在赵菱儿身上,不断低喊:“菱儿,菱儿!”

为生产耗尽全力的赵菱儿,此时头发凌乱,面色十分苍白,她吃力地张开嘴,“婆婆,我…我想看看孩子!”

“恭喜夫人,是个男孩!”还来不及包裹孩子,稳婆急忙抱到赵菱儿身边。

赵菱儿极力支撑着疲惫的眼皮,贪婪地望着那个血淋淋的小人儿,眼眸尽是慈爱、怜惜和欣慰,还有无奈的哀痛。

“菱儿!”不知道怎么的,拓拔烽内心没由来地一阵慌恐。

终于,赵菱儿视线来到拓拔烽身上,“假如我死了,可以换得你一点点良知,我甘愿!但愿来生,别再让我遇上你却永远得不到你的爱。否则我宁愿——无心,亦无爱。”说完,她再次看了一眼稳婆手里的小人儿,接着痛苦喘气,与世长辞…

【一夜恩宠】:第八十九章 韦烽的怯

“皇上——”

“烽叔叔——”

“皇上好象快不行了!!”

一连串的急切呼唤,把寒菱从远古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她的脑子和思维,暂时还不能恢复。不过,她竟然下意识的看向柳霆沛,清澈如水的大眼眸,尽显愧疚和歉意。

柳霆沛估计也想起了前世的事情,俊容一片怅然和悲伤,回视着寒菱,沉沉的眸子里也透着浓浓的哀愁。

“妈妈,烽叔叔要死了,妈妈!!”突然,韦珞跑到寒菱面前,大力扯着寒菱的手臂。

总算,寒菱澎湃的心情,得到稍微的平静,环顾一下四周。

到处静悄悄的,所有宾客、乐师和宫奴早已退去,整个花园只剩下三名黑衣死士、司綵、谷秋、锦宏和李映菊,他们围着韦烽,脸上布满担忧、害怕和焦虑。

严正大师,不知几时也跑过来了。李逸清也没离去,不过他只是站立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俊容异常冷漠。

“妈妈!!”

直到韦珞又大喊一声,寒菱才走向韦烽,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

可是,她并没有走得太近,也没有蹲下,只是满眼复杂的俯视着他——这个上辈子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

韦烽使劲力气,挣扎着睁开眼睛,也是默默注视着紫菱,眼神尽是悔恨、内疚和心疼。

然而,非常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想说什么,连对不起也不想说。半晌,他重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正严大师和李映菊的指挥下,【夜】等人小心翼翼的抬起昏迷过去的韦烽回到寒菱的寝宫,因为这里距离花园最近。同时,这也是李映菊的私心安排。

整个寝房静悄悄的,气氛非常凝重。天蓝色的大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韦烽,床前有苏太医、正严大师、李映菊、还有依然一身雪白婚纱的寒菱。

至于锦宏等人,以免妨碍到太医对韦烽的诊治,于是纷纷站立门口那,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焦虑的看向床这边。

匕首已经拔出,血也早就止住,苏太医这才站了起来。

“苏太医,情况如何?”李映菊马上询问结果。

“匕首刺入很深,不过幸亏没有伤及心脾 ,否则就是神仙也难救了!”苏太医舒了一口气。

“那他几时醒来?”李映菊继续问道,同时转眼看了一下寒菱,后者还是面无表情,一副痴呆的样子。

“没有伤及心脾,这跟普通的刺伤差不多,微臣会开些药诊治和条理,这位公子应该很快醒来。”苏太医还不知道韦烽的真实身份,“陛下如果没其他事,微臣先出去给他熬药。”

苏太医出去后,李映菊也带着其他人离开,整个寝房只剩下昏迷的韦烽、正严大师和寒菱。

“很恨他?”正严大师语气平缓的问着寒菱,双眼看的却是韦烽,“其实,前世的他,并非没有爱你,只不过,他没有察觉,毕竟,最后他也在为你付出,也在忏悔,不是吗?”

寒菱没有作答,视线盯着韦烽,脑海却一片空白。

“上辈子的你,被伤的太重太重,导致一直不敢投胎,你的灵魂一直在飘荡,最后选择投到一个文明的社会。可是,宿命终究是宿命,无论你怎么逃避,还是要面对的。”

“大师意思是说,我从21世纪穿越到这里,也是因为宿命的安排?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只能跟他在一起?”寒菱终于问话了。

“不错!”

“那我可要改变命运了!”寒菱的内心不由涌起一丝叛逆,人定胜天,命运握在她的手中,她就不信改变不了!

“贫僧知道娘娘心中有恨,可是…”

“别叫我娘娘!”寒菱不受控制的大声叱喝了一下,“大师可以叫我女王陛下,或者叫我的名字,至于你心目中认为的那个称号,不要再提!”

正严大师并没有因此退缩,反而认真地道:“宿命就是宿命,不管娘…您想怎样,既定的事实,不能改变!”

“是吗?”寒菱突然冷笑了出来,恨恨的瞪着他,“若不是你,我现在已经与柳霆沛完婚,正式成为柳太太了!”

正严大师猛地呆楞住。

“韦烽自杀,是你教的吧?为了阻止我和霆沛结婚,你故意唤醒我的前世记忆!可是,你算错了一点。我现在是独立坚强的寒菱,不是那个单蠢盲目、为了不该爱的人、甘愿牺牲一切的赵菱儿,所以,那段记忆,非但不会让我爱上韦烽,反而更让我讨厌他!恨他!”

寒菱几乎处于疯狂状态,她弄不清楚自己为何这么恼火,她只知道,她像只扯线玩偶一样,被人控制着命运。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娘娘——”

“滚开!你为何要帮他?让他把戏演的那么好?为什么?他到底要给你多少好处?你要如此帮他?帮他破坏我的幸福?”想到自己两辈子都辜负了霆沛,想到霆沛刚才满是惆怅和悲哀的眼神,寒菱歇斯底里的嘶叫出来。

“不错,皇上的确保住了性命。可是,他流了很多血,这是事实。为了你,他甚至愿意舍弃生命,倘若不是贫僧事先准备,他刺的刀即使有偏差,却还是会因流血过多而死!皇上对娘娘怎样,娘娘心里最清楚。还有,皇上并没有给过贫僧好处,贫僧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顺应天意!”

“你跟他有关系的,是不是?前世,你到底演绎的是什么角色?这世,你又是什么身份?”

这次,正严大师不再说话,径直回到床前,静静注视着韦烽。

寒菱恨恨的瞪了正严大师一眼,随即冲出房外。

“菱!”刚经过转弯处,便被李映菊叫住。

“李姨,有事吗?”寒菱头一次用冷漠的语气对李映菊说话。突然间,她觉得所有与韦烽有关的人,仿佛都得罪了她。

李映菊估计也看出她的不悦,先是怔了怔,接着拉她来到大厅后面的小草地上,打量了她一阵子,讷讷地道:“菱,你变了!”

寒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并没吭声。

“有些话,我一直忍着,可今天,我想有必要说出来。或许我无法体会和理解你和烽儿之间的恩恩怨怨,有件事我却很明白,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和烽儿心里都爱着对方。”

原来,刚才大家都离开后,李映菊悄悄留在门口,故正严大师和寒菱之间的对话,她全部都听到。

发现寒菱仍旧保持沉默状,李映菊继续说:“还记得你、珞珞和烽儿出郊外观光时遇刺那件事吗?实不相瞒,那些刺客是我安排的!”

听到这里,寒菱总算反应了,她双眼瞪得特大,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映菊。之前,她和柳霆沛曾经以为那是韦烽的苦肉计,想不到一切竟然是李映菊的精心安排。

“我曾问过珞珞,他说烽儿被刀砍中的那刻,你很害怕,很伤心,还情不自禁的叫出他的名字。”李映菊故意顿一顿,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寒菱,“知道为什么吗?那是真情流露!你内心深处,一直深爱着烽儿,那次的刺杀,正好让你把真实情感流露出来。”

“你和烽儿,明明相爱,为何要彼此折磨。还有珞珞,到现在为止,他不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珞珞跟烽儿相处时间不长,却因何那么亲密?那是父子天性啊!孩子!血浓于水的情愿,不管你如何努力,均无法磨灭!”

寒菱内心又是一震。的确,珞珞对韦烽的感情,比对柳霆沛的还深厚、还真实。

“孩子,有时候,做出某种决定之前,不妨先考虑一下,你那样选择,是否真的是内心所想,一味压制自己的心,不但令自己痛苦,还会伤害到别人。不错,或许你觉得烽儿今天使用这种手段阻止你和霆沛成亲,非常卑鄙,可是,与霆沛的这段婚姻,你是真心的吗?”

“李姨,不要说了!”寒菱突然抬手,掩住自己的耳朵。

“你怕了,是吧?被我说中,是吗?所以你心虚了!”

“不要再说了!!”寒菱突然尖叫,双手抱头,快速跑出草地。

直到寒菱的身影,慢慢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李映菊才收回眼光,忧伤的环视着四周,最后,深深的叹息一声,缓缓地步出草地,往大厅走去。

她丝毫不知,在她离开后,一个高大欣长的青色人影,从墙角那里出来,俊美的脸,满是沉思…

万籁此俱寂,但余呼吸音。

寒菱满怀惆怅,神情无比的哀伤,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白色婚纱,这套独特而精美的婚纱,凝聚了自己和司綵的全部心思,可到头来,却用不上。

突然,房门被推开,韦珞走了进来,“妈妈!”

看到他,寒菱眼中的悲怅迅速隐退,宠溺地道:“今天不是约了谷秋阿姨放纸鸢吗?”

“嗯!”

“那为什么这么快回来?”寒菱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韦珞不语,小手在白色婚纱上摸来摸去,一会才道:“妈妈,我明白父皇是什么意思了。”

寒菱猛然一愕,却也不说话。

“妈妈,烽叔叔是我父皇吗?”

“珞珞?”寒菱惊叫出来。

“爹爹是叔叔,烽叔叔才是珞珞真正的爹!”珞珞自顾说着,胖乎乎的手指把玩着婚纱上的蕾丝带和珠片,“难怪我第一次看到烽叔叔,就觉得他很亲切,谷秋阿姨说,这是父子天性!”

原来,是谷秋这丫头告诉他!纸,始终包不住火,但她想不到,事情会揭露的这么快!

“烽叔叔当时之所以替妈妈挡住那把刀,是因为他深爱着妈妈,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妈妈。”珞珞脸上的神情,超乎年龄的严肃和沉重,“妈妈从来不给烽叔叔好脸色看,妈妈,您恨烽叔叔?恨他抛弃我们?”

抛弃!!的确是抛弃,不过,是自己不要他,自己选择离开他。

“珞珞呢?知道他是爹爹,你有什么感想?”不知为何,寒菱突然很想知道这个。

韦珞摇了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迎视着寒菱,“太医爷爷说,烽叔叔原本没什么问题,可他就是不肯醒来,因为他潜意识里似乎不想醒来,妈妈,什么叫做潜意识里不想醒来?”

寒菱怔了怔,随即回答:“妈妈也不清楚。”

“可是,姨妈说您一定知道,奶奶也叫我来问您!”

李姨和司綵在想什么,寒菱内心非常清楚,同时,她很愤恨,那混蛋到底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多人为他效劳,为他付出?

韦珞一直打量着寒菱,发现寒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又道:“妈妈,我好想念爹爹,我是说霆沛爹爹!”

寒菱回过神来,望着韦珞,瞬间恍然大悟,同时,心底燃气一丝幸灾乐祸。韦珞知道真实身份,并没有对韦烽产生更多的感情,而是…

活该!哼哼,韦烽活该!!

“妈妈,爹爹去哪了?”珞珞又问。

爹爹去哪?霆沛去哪了?她也不知道,当时婚礼临时中止,大家忙着抢救韦烽,等她恢复过来,想找霆沛谈谈的时候,才发现,他不见了踪影。

“妈妈,爹爹会不会像上次那样,被您气走了?”珞珞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寒菱先是一愣,继而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佯装微笑道,“珞珞真乖,爹爹知道你这么想他,估计会很开心很高兴。”

寒菱笑容隐退,默不作声。

“妈妈,您想爹爹吗?”

寒菱不加思索的点了点头,“当然!”

接着,韦珞不再言语,把头埋在寒菱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