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仍然想要一个解释,一个她的解释,一个能够让他接受的解释。

“我…”惊愕地抬起脸,对上他的双眸,她难以相信,此刻他竟然还会给她解释的机会,可是她要如何回答他?告诉他,她不想当他们离开时,在这人间留下一份牵挂,不想当他们离开时,他们的孩子会孤零零的无依无靠。

可是,他会相信吗?像他这般的愤怒,他怎么可能会相信。

“你给本王说话。”双眸不自觉地眯起,冷冽如冰的寒气无法抑制地自他眸中散出。

“本王现在要你解释。”

她要如何解释,他会相信她吗?犹豫了片刻,看到夜棱寒意欲再次发狂时,她不由地脱口说道,“我不能怀孕。”

“为何?为何不能?是不能,还是不想?”他要的是原因,而不是她的敷衍。

是不能,还是不想?或者两者都有吧,因为不能,所以才不想,更不敢,“不能,所以不想。”

微微一怔,他的微微蹙起眉,“为何不能?”声音明显地愈加冷了几分,但是他却想知道她为何不能,而自动忽略掉她的不想。

微微垂下头,懿影不敢去看他,怕他的冷,更怕他冰冷深处隐着痛。

“就算你不想怀孕,你喝了浣香草便足够了,为何还要喝麝香?”她的沉默让他眸中的寒气愈甚,他不解,她为何要服用麝香,就算她不想为他生孩子,她也没必要那样的虐待她自己,毕竟不能生育对一个女人来说,便宛如要了她的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她也许有她的苦衷,才会想让她解释。

“我…”惊愕地抬起双眸,她再次地望向他,原来他一切都知道,或者他早就知道了,难怪昨天他会那么的反常,她亦是怕有一天他会发现,所以她才会用麝香。

可是,他既然知道了,为何他昨天竟然会对她那般的温柔。

难不成…猛然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她深深的震撼,他竟然连这种事都忍了,可见他对她的心…

“难不成,你以为本王会独宠你一辈子,所以…”她的沉默,磨去了他仅有的耐性。

,凌乱的思绪突然被他打断,微微有些恍惚,随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她急切地否认道,“不,不是,那是因为为…因为我怕,怕,当我们离开时,孩子会…”

他的微微猛然一滞,冷冷的气息漫无边际地散开,影慢慢地移动着身躯,试探起身,只因她娇小的身躯在他庞大的压抑之下,快要窒息。

“离开?”他的手猛然挥出,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冷冷的声音伴着咬牙切齿的咯咯声突兀地响起。

她手中的药撒落在地上,撒了她一身,亦溅了他一身。

原来,她自始至终只想着离开,他想过千万种她会有的解释。

她若说是因为她不是他的妻,他会立刻娶她,她若说,因为他有别的女人,他会立刻赶走所有的女人。

只要她说到,他会改到她满意。

但是她却说,是因为她想离开,所以她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他的手松开她的衣衫,嵌住了她的玉颈,猛然用力,此刻他有的只是如猛兽般的暴戾。

“好,很好,竟然如此,本王就成全了你,让你永远地离开。“他的手不断的收紧,没有了丝毫的温情,有的只是冷冷的绝裂。

微微闭起眸,懿影心中慢慢升起一种绝望,死对她来说根本就没什么,死在他的手中,却不能不让她心痛。

脸,一点一点地涨红,呼吸亦越来越困难,已经有了窒息的感觉,她却不想反抗,她亦明白反抗已无用,如此愤怒,冷冽的夜棱寒,让她惧怕,却更明白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小姐…“翠儿似乎刚刚从惊恐中回神,不由的大声惊呼。

“王爷…王爷你快放开小姐,小姐快要没气了。”翠儿慌乱中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更忘记了害怕,竟然扑向夜棱寒,拼命地拽着他。

“滚开。”他的手臂猛然一撞,翠儿便扑倒在地上。

随着他的用力,懿影一时站立不稳,撞进了他的怀中。

突然醒悟般,她猛然睁开双眸,倔强的眸中子透出一股不属于她的求饶。她不能死,她死了,一切的努力不都功亏一篑了吗?

“放…开…我,听…我…说…”竭尽全力地吐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懿影的手想扯向他的手臂,却又徒然地滑落。

“怎么?原来你也是怕死的。”他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仍就紧紧的嵌住她,双眸因着燃燃的怒火闪过一丝炽红。

“本王说过,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既然你要逼本王,就不要怪本王。”猛然想起她与赫连逸的私逃,他的指愈加地用力,指尖狠狠地嵌在她的颈上,印出一圈淤青。

泪,沿着她的眼角慢慢地流下,不是因为害怕,亦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心痛。

他,的确是无情的,但是她却成了罪魁祸首。

一直以来,他的情是因为她,他的无情亦是因为她。

第53章

泪,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在他的手上,在他的手痛溅开,带着遗留的余温,却炽热的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肌肤,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的心。

“泪,从一个女人的眼中流出是楚楚可怜的柔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但是从她的眼中流出,却让他不由的震撼,从未想到她竟然会流泪,而更让他惊愕地是,她那被泪水模糊的眸子深处却仍就坚强,仍就执着,只有那深深的伤痛或多或少地泄露了她的一丝柔弱。

手快速地摔开,他如同猛然惊醒般地重重地后退了一步。

终于重获了自由,懿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手下意识地揉向颈部,却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刻意忽略掉她颈上的淤青,他再次抓起她的衣领:“你给本王听好,离开,想都别想,你若是再一次的背叛本王,本王绝对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狠狠的一个松手,他随即摔门而出,使她一时站立不稳,跌落在地上。

“好好地看着她,不许他踏出房门半步,否则拿你们的人头来见。”门外,他冷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懿影的耳中。

“小姐,你没事吧。”翠儿从地上趴过来,意欲扶起懿影,却因着自己身上的伤而无力站起。

懿影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没有回答,亦没有起来,如此大的风波,竟然就这样平息了下来。

她知,他对她终究还是不忍,但是他对她不忍,便只会让自己更加沉痛。

他与她,本不渐渐走近的距离,却因为这此误会再次回到了原点,或者比原点来的更加遥远。

.

当晚,当夜棱寒醉晕晕地走进落风阁时,达奚雪错愕地望着他,身躯微微一滞。

“王爷…”她柔柔地向前行礼,看着摇摇晃晃的夜棱寒,她并没有出手相扶,只有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无措,她早上曾听说,王爷与影姑娘似乎有过激烈的争执,然后王爷便阴沉沉的离开,未想到却喝成这个样子,更未想到王爷今晚竟然会来落风阁。

“你还愣在哪儿干嘛,还不过来。”坐在床边,夜棱寒微微蹙眉,双眸亦不由的眯起。

那个女人,给了他太多的伤,太多的痛,他知,她的心从来就不在他的身上,那么,他又何必一次一次地自找难堪。

所以,他来到落风阁,他夜棱寒,什么竟然傻得去执着于一个女人,这儿有他的妃,有他的妾,有着对他千依百顺的女人,那个女人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何必去执着。

“王爷喝醉了,臣妾去帮王爷泡杯茶醒醒酒。”惊的抬起双眸,达奚雪毫无意外地对上夜棱寒冷到滞血的眸子,慌乱地找个借口,意欲退出。

“本王让你过来,你没有听到吗?”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让人从头到脚的冰滞,自然也成功地止住了达奚雪的脚步。

惊慌地望着他,达奚雪却没有移动丝毫。

“怎么?连你也想违抗本王?”夜棱寒双眸微微眯起,望向达奚雪时,更是冷了几分。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达奚雪慌乱地摇着头。

“不敢?”夜棱寒斜斜地扫了她一眼,别有深意地说道。

达奚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害怕,却仍就慢慢地向他靠近,近到他身前时,却被他一个用力,揽进了怀中。

“王爷,臣妾听说,王爷早上与影姑娘发生了争执…”达奚雪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突然问道。

“你,也敢过问本王的事。”身躯猛然一滞,他的手突然松开,愤怒地一挥,将达奚雪摔在了地上。

达奚雪伏在地上,并未起身,亦未求饶,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滚,给本王滚出去。”他狠狠的吼道,他的怒却并非因为达奚雪,而是因为对懿影的在意,让他揽起达奚雪的那一刻,便想狠狠的推开。

“小姐,小姐,不好了,城内好多的人都生病了。”第二天早上,翠儿慌乱地跑进来。

“很多人?”懿影一怔,难道真的若杜言说的是瘟疫。

“是呀,好多人,比昨天多了几倍,听人说真的是瘟疫。”翠儿的面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害怕,是呀,自古到现在,瘟疫便代表着死亡,代表着坟场。

“王爷知道了吗?”突然记起昨天夜棱寒本是要同杜言出去查看这件事的,但是他那么快的返回,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去。

“王爷昨天喝多了,现在还在落风阁,没有起来呢。”翠儿气恼地埋怨道。

懿影一滞,心便如同被针狠狠的刺入般,猛然痛了起来。

“你去把杜将军请来。”隐下心中的痛,懿影吩咐道,不管如何,她要先弄清楚,毕竟那关系着全城百姓的性命。

片刻之后,杜言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不知影姑娘找属下,何事?”杜言的微微皱着眉,有些不耐地问道。

“我想知道,现在城内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出他的不愿,懿影沉声问道。

“这种事,自然有王爷处理,影姑娘不必多虑。”杜言的不满愈加的明显,昨天害得王爷喝的大醉,今天却竟然来问这件事,难不成,她是怕死,想逃走,也对,她本来就想要逃走,如今自己更没有理由会留下了,遂恼怒地说道,“全城已经封锁,不准任何人出入。”

“嗯,若是瘟疫也只能这么做了,你现在带我去看一下,或许我能帮上忙。”

“你?若是瘟疫,除非上天显灵,免了这场[灾难,否则便只能是毁灭,你又能帮得上什么?你以为你是神仙下凡吗?”杜言气恼地看了他一眼,便欲离开。

“你又怎知我帮不上忙,难道你怕我跑了不成?”看着他意欲离去的身影,懿影冷冷地说道。

“王爷吩咐过,不能让影姑娘踏出房门半步,属下不敢违命。”并未转身,杜言的声音中亦有了几分冷意。

“你要尽快将发病的人单独隔离开来,再者,我开了几种专门消病毒的药,你在不同的地方煮沸,希望会有用。”知道他不会让她出去,懿影只好开了几副药给他。

杜言疑惑地拿过药方,犹豫着望了她一会,才离开。

“杜言,你在做什么?”夜棱寒看着不断聚集到一起的病人问道。

“啊!先将他们隔离开来,免得传染了其他的人。”

“那这些药是做什么?”看着不断沸腾着的药水,夜棱寒不由的蹙眉。

“这些药可以杀掉一些病毒。”杜言恭敬地解释道,但是却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这样会有用吗?但这全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是谁的主意?”早上,天还未亮,他已经查遍了全城,也问遍了全城的大夫,都不曾拿出什么主意,杜言又是听了谁的办法。

“这…是李大夫。”杜言犹豫了片刻回道,上意识里,他不想让王爷知道这件事,他怕万一没用,王爷会怪罪与她。

第55章

只是第二日,城内却已经有一半以上的人相继得病。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杜言脸色阴沉,恶狠狠地冲进忆影的房间。

放下手中的书,忆影不解地望向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想骗我,我用了你说的方法,结果今天得病的人翻了几番,你若想要报复王爷,也不能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你认为我会那么做吗?”被人误会,心中总会有些苦涩,她以为至少杜言是了解她的。

“这…”杜言顿时无言,他只不过一时冲动,想都没想便来找她问罪,他是相信她的,否则也不会照着她的方法去做,也不会在王爷面前有所隐瞒。

“可是,为什么今天突然有那么多人得病?”杜言犹豫着说道。

“我想,那些人应该早就染上了病,只不过今天才发做而已。”忆影担忧地说道,看来这场瘟疫传染得很快,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两天,只怕全城的人都要…

“带我去看一下。”忆影定定地说道,这次她不是与杜言商量,而是用的命令的口气,现在只有找到可以医治这场瘟疫的药,平阳城才可能有救。

“不行,我不能带你出去,若是让王爷知道了,若是你也染了病…“

“现在他那还有心思管我,再说难道我躺在这儿,就能逃过这次灾难吗?”忆影有些恼怒地打断了杜言的话,她知道他是为她着想,但是若到时全城的人都染了病,她又怎么能逃得过。

“这…好吧。“杜言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答应了,必竟事实正如她所言。

忆影随着杜言安置病人的房间,发现染病的多是老百姓,只有少数的士兵,可能与身体的体质有关吧。

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忆影根据病情相继开了十几个药方。

“分别在不同的人身上试一下这些药方,希望有一种会有用。”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必竟这是瘟疫,她也不能保证开出的药方百分之百的有用。

“好,属下记得了,影姑娘先回去吧。”杜言的语气多了几分恭敬与佩服,不管药方有没有用,她能不怕传染来给病人看病,这份胆量便让他惊讶了,现在全城的大夫都是能躲就躲,不再出诊。

两天以后。

“影姑娘,好了,好了…”杜言快速地跑向忆影的房间,激动地喊着,杜言虽然向来随和,却很少有如此失控的样子,众人不禁纷纷诧异地望向他,就连守在忆影门外的侍卫也不由的侧目。

但杜言却无心理会这些,径直向忆影的房间跑去。

忆影已经听到他的喊声,便明白定是药方有用了,不由的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亦露出会心的微笑,没有了平日的冷淡,竟然兴奋地门前,快速地打开门,恰恰与急奔而来的杜言面对面。杜言急急地稳住了身体,才没有失控地撞到忆影的身上。

“真的好了吗?”忆影却没有去顾忌那些,只是兴奋地问道。

杜言望着她的笑,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刚刚的激动已经荡然无存,只是喃喃地说道:“是的,真的好了。”

“只不过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染上瘟疫,只所药不够用,王爷已经命人去四处搜集了。”杜言提出另一个严峻的问题。

“放心好了,王爷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忆影如此安慰他。心中却也明白,现在全城有近二十万的人,夜棱寒根本就不可能弄到那么多药。

待到杜言离开,忆影将翠儿支开,立在窗前,望着天空,闭眸凝神。

片刻之后,空中竟然出现了一只彩色的神鸟。

那只彩色神鸟在空中绕旋了一周,便径直飞到了忆影的面前。

“火灵鸟,乖。”忆影轻轻地琉着它的羽毛,柔声笑道。

自她记事起,这只火灵鸟便一直陪在她的身上,与她是心灵相通的,只要她想的事,它便会知道,所以忆影转世之后,有什么事,只要在凝神想着它,它便会飞来帮她。

“去吧,去把这封信交到我大哥手上。”忆影将写好的信捆在了它的脚上,轻声说道。

火灵鸟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在她的脸上蹭了一会,才离开。

忆影望着它离去的方向,却仍就有些担心,她知道大哥看了她的信后,一定会将药运到平阳城的,但她也担心大哥这次会借机逼她。

火灵鸟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将信送到大哥的手中,但若是要从宗政王朝运药过来,至少要十几天,可是平阳城内的药已经不多了。

五天后,平阳城内的药就已经用完了,有些体质比较弱的坚持不住,便陆续死去。

忆影再次让杜言将她带到病房,希望可以找到暂时抑制的办法。

“是谁让你到这儿来的。”冷冷的声音猛然在她的身后响起,虽然带着愤怒却仍就掩饰不掉丝丝的担忧与无措。

忆影慢慢地转过身,看到他仍就冰冷却略显消瘦的脸,心底不由的划过一丝酸痛,这几日,他为了全城的百姓日夜操劳,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这才是真正的他,虽然冷冽,却仍就有一颗圣洁的心。

“王爷…”杜言意欲向前为忆影解释。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马上回去。”忆影打断了杜言的话,她不想夜棱寒再为了她的事而担心了。

她已经看过,目前为止她也找不到其它的办法了,现在只有等大哥快点来了。

看着她离开,他的唇微微启动了几下,却终究没有出声,看到她安然无痒,他便放心了。

这几日,他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她,如今见了她,才知自己对她的思念到底有多深,原来他的心中早已不怪她,或者他根本就不曾怪过她,也许他一直怪的只是自己当日对她的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