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的大“太阳镜”在寒寒冬日里,显然不是一星半点的突兀。夏花拿着它,在叶绍面前晃了晃,“叶哥哥,几年不见,你发达了,就贵人多忘事,不单把我给忘了,连门也不要进了么?”

叶绍笑笑,“当然记得了,大一时的翠花妹妹,自然忘不了。”

叶绍一句话,夏花囧了,叶晴囧了,唐安柏呆了,马鸣……喷了……

直到大家被郝水根带进屋子,马鸣的腰还保持着被夏花捶弯的状态,持续哎呦着。夏花瞪了一眼从知道她绰号就笑个不停的马鸣,跟着叶晴进了里面卧室。

任何复杂的事情经由夏花一解释,总是三言两语搞定。可换到叶晴身上,简单的也会被无限复杂话,前因后果交代完,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

“你这丫头,别人说什么都信,哪天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夏花一脸怒其不争看着叶晴的时候,真不知道这一票人如果没舍着不回家过年,而是把她一人扔着,她自己还回得去S市不。

郝老爷子的心情从没像今天这么好过,外孙女回来了,还带来个看起来很出息的预备“外孙女婿”,郝水根的满脸笑纹过了今晚估计又要加深两道。

老人家年岁大了,早就没了守岁的习惯,到了八点准时犯困的郝水根交代了叶绍一句:“安排好大家住的地方。”

老爷子有他的考虑,叶晴是个女孩儿,安排起这种事情不方便,叶绍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孙子,但显然和其他人比较起来,还是近些的。说完这句,老爷子扭身回房睡觉去了。

如果说郝水根今年是过了一个异常完满的年,那对叶绍来说无疑是非常憋屈的一年。

满满计算好的和丫头好好过一过年,就因为这期空降兵而毁了。

因此,郝水根的话要叶绍的气多少顺了些。

“夏花,你就和丫头……”

鸳鸯没打成,叶绍的手机就响了,开始还没在意的叶绍等看到号码时,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你们先看会儿电视,我接个电话。”

叶绍说这句话时,忘记了一件事,对特立独行惯了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指手画脚。

来自美国的长途总是承载了太长距离的时间感和空间感,Lisa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甜蜜,却丝毫不能温暖她丈夫的心,因为时长快半小时的新年电话讲完后回到屋里,叶绍就发现,屋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了。

东西各两间厢房,除了一间亮着灯的房间窗户上,映着走来走去的马鸣的身影,其他三间,灯全是灭的。

叶绍十分的原意相信,他宝贝非常的妹妹,此时正安稳的同夏花睡在一起。

可踏进房间的那刻,他麻省理工毕业的大脑就告诉他,两个女生是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的……

叶晴的房间就在隔壁。

黑暗中,一种勾入心魄的呻吟声不止诱发着韩先生的无限,也折磨着另一个男人。

叶绍的电话,最终也没摆脱厄运,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窝在韩震身下的叶晴听到声音,身子一僵,她抓着韩震的胳膊,阻止道:“别了,这是我家。外公他……”

“有我。”不等她把话说完,男人直接把胳膊探到她背后,把细挑的身体踮起一块高度。

窄小的娇躯像被整个包裹进她胸膛一样,火热的温度烧的叶晴忘了语言。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韩震猛一耸腰,直接把一根壮伟送进了她最深处。

那里又窄又紧,像涂了层蜜一样,黏黏湿湿的裹着他,被夹住的韩震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兴奋终于像按下了开关,抑制不住的传遍全身。

从指尖到脚尖,这种僵直状态足足保持了十几秒,韩震最终才慢慢软倒在叶晴身上。

同样是□过后,叶晴比韩震显得更虚弱无力,汗水沿着额头湿腻到了大半个身子,在某个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像漂浮在一片海里,一切看上去很轻,一切感觉上去又很重。

韩震亲了亲她长长的脖颈,随后伏在她耳边说:“就是在你家才要做领土所有权的声明。”

还没来得及深究这句话中的深意,刚休息没多久的韩先生手脚又开始准备随时展开新一轮的战斗。

今夜,韩先生愈战愈勇,今夜,有人难以入眠。

第三十六章 暗度

乡下的空气比起早已商业化的S市,不知清新的多少倍。

可一大清早起来的马少爷却并没被这良好的气氛感染,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他,幽魂一样飘在院子里看郝水根拿东西喂正满院撒欢的王子和雷碧。

洗好脸的陆凡从屋里出来,看到院子里那个没精神的人,便径直朝他走去。

马鸣站的地方靠着院里唯一一棵植物——一棵快十米高的老树,冬天,树枝光秃秃的,看不出品种。陆凡走过去直接靠在树干上,伸手在马鸣肩膀就是一拍。

马鸣回头,一双幽怨的眼睛对上陆凡的清澈后,更加幽怨了,“三哥,你昨天到底是不是和我睡一间屋的啊,那么大的动静你就听不见吗?”

他正想找个人吐吐的时候,睡他隔壁的人却施施然出来了一个。

唐安柏边抖抖衣领,边貌似无意的扫了马鸣一眼,“四儿,哪来的动静吵到你了,还是昨晚鞭炮声大些,你没睡好啊?”

人家都说,夫妻间才是天生的克星,可至今还在单身的马鸣悲剧的发现,几乎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克、他!

准备了一车口水想倒的马鸣见到唐安柏,再多牢骚也只能憋在肚子里养蘑菇了。若论克星,他二哥和夏女王绝对的不分伯仲,并列第一。

每次遇到他们,他绝对是被“克”掉所有话语权的那个。

马鸣扯扯嘴,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是啊……声……的确大了点,也久了点……”

盯着唐安柏看了两秒,他把脸撇向一边纳闷,那事就算再好,可毕竟是整整一晚,二哥怎么就连点黑眼圈都没。

如果陆凡的好脸色只是个开端,唐安柏的精神抖擞是发展,那么随后分别出来的夏花和韩震则是□,而最后出来的笑脸叶绍则是结局。

这几人共同组成一篇完整的记叙嘲讽文,文章的名字就叫《五个好精神,两个没精神的大年初一》。

马鸣一阵精神发冷,花姐和姓叶的是不是人啊,反应严重不正常的!

花姐还情有可原,也许是二哥技术太好了,可那姓叶的又怎么解释……

看不惯叶绍一脸大尾巴狼般假笑的马鸣把脸转向了和他同病相怜的叶晴。

叶子姐的黑眼圈比他还大……

“叶子姐,为了大哥的性福,你受累了。”马鸣几步走到并排站在门口的叶晴和韩震面前,手虚在半空,装样子似的拍了拍叶晴的肩膀……上方的空气。

马鸣是在开玩笑,他们一群年轻人也没把这个玩笑当真,可这不代表玩笑话听进谁耳朵里面都是玩笑话,例如此时一脸意外的站在马鸣身后的郝水根。

堂屋外,叶晴走了不知道第几个来回了。

看看时间,韩震已经被外公叫进去足有二十分钟了,随着手腕上那几根指针的分秒推移,叶晴脸上的不安感越来越多。[http://.np28./肯德基小说网]请记 住我】

与叶晴比起来,在场的其他几人的表情明显放松许多,只是这份轻松背后的安静,似乎透露着某种略显诡异的气氛罢了。

就好像玩着打火机的唐安柏无意间瞟向叶绍的那一眼,又好像一直低头看地的叶绍嘴角挂着的若有似无的笑一样。

紧闭许久的房门终于再又五分钟后打开了,坐立不安的叶晴一抬头,就看到外公那瞬间苍老的脸,她脸顿时发烫起来。

“我说的话,你小子都给我记清楚了,不然哪天要是被我知道了你欺负囡囡,就算是你躲到天涯海角,我这把老骨头也会追过去把你揪出来,胖揍一顿的。”不似之前的一副和蔼,这时的郝水根甚至还带着几分凶的举起胳膊,像健美先生似的拿着他的胳膊,并且还像模像样的拿拐杖点了点他肱二头肌的位置。

“凶光”乍泄,威胁毕露。一时间,整个屋子都静了。

叶晴的眼圈正开始发红,冷不防被走过去的韩先生一把搂在怀里。

“我会的。”韩震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他的胸膛振聋发聩的响在叶晴耳边。

幸福的花儿就在那一刻开在了她的心里,而另外一人的爱情之花,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更加扭曲的生长。

叶绍说出要提前回家的事,是在大年初一的午饭过后。

郝水根对叶绍的“突然”提出离开,有点意外,但也不是很多。毕竟人家是有家可回的人,和自家的囡囡不同。

远远看着叶绍的黑色车子开出村口,郝水根这才倒背着手,率先往回走。

叶绍离开,只有叶晴和他出来送了。

韩震是个不愿做戏的人,这种假扮友好的外交事宜自然是由唐安柏出面,可郝老头出门前却把他推了回去,一句“我和囡囡就好”摆明了就是要支开外人,精的像狐狸似的唐安柏哪里看不出来,于是欣然退回,把这个本就不爱的差事给推了。

叶晴跟在郝水根背后,一时竟有点忐忑。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远,老爷子就停步在村头一块老青石旁,不走了。

“囡囡,过来。”郝水根拍拍一旁的大青石,扬手招呼着叶晴。

她走过去,站在距离郝水根小半臂远的地方,听着老人叹气。

“外公……”叶晴最终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外公,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韩震和那个男人真的不一样。”她微低着头,落在郝水根眼里,十足一副深陷爱情的模样,老头摇摇头,想说话,却再次被外孙女堵了回来。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叶晴的眼神有了很大的不同,她眼光熠熠的看着远方,“再说,即便有了变数,我也不会和妈妈一样,当断不断的。”

几只躲在树棵间休憩的麻雀被不知哪家的鞭炮声炸醒,扑啦啦乱飞了一天。郝老头一颗苍老的心,也随着外孙女的话,再次在冬风里颤了下。

她和当初的郝云,太像了……

“哎……”郝水根叹口气,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吧”,便不再多言,转身背着手往家走去,只是那本就佝偻的背似乎在这次谈话后,又弯了几分。

叶晴虽然不想要外公伤心,可这也是事出无奈。毕竟从她的角度看,现在的韩震,同当年的叶知秋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郝水根和叶晴一前一后,默默回到家里时,老郝家早就不似他们离开时那般安静了。

不知为什么,郝家门口多了许多邻居家的小孩儿,围在一团正聚精会神看着什么。

直到叶晴走到近处,才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是撒欢表演王子,同一脸不甘愿的雷碧。

但要她料想不到的是,一旁指挥着两只狼狗的,竟会是韩震。

显然也注意到这点的郝老头,在距离人群两步远的外围拦住了叶晴。

“等等看。”老头没说话,却明显是这个意思。

和小孩子呆在一起的韩震,叶晴真的是第一次见。只见她男人手在空中一拍,连个口令都没有,两只直立起来一米多高的狼狗就应之坐在了地上。

站着离韩震距离最近的,是个穿红袄身高半米不到的小女娃。她伸手擦擦流出来的鼻涕,瓮声瓮气的对韩震说:“大哥哥,我想摸摸它们,行吗?”

韩震没说话,而是拍拍王子的脖子,王子就听话的把头低着凑到了小女孩儿跟前。

当细白中带点血丝的小手,抚摸上王子黑黝黝的颈毛时,小女娃兴奋的叫声连连,“它怎么这么乖,和村东麻子家的那条狗一点都不一样,大哥哥,你是怎么训练的,我想把我家的小汪也训成这样!”

小丫头的叫声还没完,一旁一个正换牙的小子就兜着漏风的牙齿说,“得了发(吧),你家小方(汪)个头连伦家这只尾巴长都木有,还信(训)呢!”说着他也凑过去摸了雷碧一把,边摸还边感叹,“按我***话说,信十辈子也不信能信粗个样子。”

在场所有人都被那小毛头逗乐了,叶晴正莞尔时,一个细节不巧的撞进她眼里,莫名的心中一暖。

孩子比较多,既然开了头,大家就开始争先的往前面凑,站在最角落里,也是长的最小豆丁的一个孩子就势就被挤歪向一旁。让叶晴意外的是,向来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的韩震,竟大手一伸,横空把小娃娃抱了起来,直接穿过人头,放在了里圈王子和雷碧中间。

两只狗像堵城墙一样,把小娃安全的护在中间,刚还瘪嘴要哭的娃娃,转瞬就裂开嘴了。

他一会儿摸摸王子的耳朵,一下又揪揪雷碧的尾巴,于是两只训练有素的警犬,顿时化身成为孩子手中的玩具。其他孩子见了,纷纷凑前去效法。之前那个小娃娃被挤到了,嘴巴又开始咧着打算哭。

许是被挤疼了,小孩伸手就朝韩震求救。

于是刚刚松口气的韩先生只得再把小孩抱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进了他怀抱的小孩似乎很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呆在他怀里死活也不下去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马鸣他们,也各自找了位置,坐等看一脸尴尬的韩震的好戏,没一个愿意出手的。

叶晴从没见过这样的韩震,一时也看的新奇,没想到去解围。

于是韩先生被小奶娃挂在怀里卡了半天油水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郝水根上前,才算解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等初三串门子时候再来看狗,散了散了……”

老人的一句话,把喧闹推迟到了大年初三。局促半天的“大哥哥”韩震也总算松了口气。

可那群小孩临别前的一句话让脸部刚刚松弛下来的韩震再次紧了起来。

孩子们经过叶晴身边时,在郝水根的要求下,齐声的喊了句:“姑姑再见!”

姑姑……哥哥……这其中貌似隔着辈儿呢吧……

拉着“晚辈”进屋的叶晴也开始同情起正在接受外公检验的韩先生了。

年初一的下午,除了韩震最开始因为那个称呼问题脸有点黑外,其他的都还进行良好。

老爷子拉着韩震一阵横车竖马的,已经下了一下午的象棋,看着郝水根越下越起劲的样子,围坐在一旁的马鸣也为老大擦了把汗。

老大一点水都不放,行吗?

看出他心思的唐安柏拍拍马鸣的肩膀,小声说:“他有分寸的。”

果然到了最后,十几局里郝水根只赢了区区两句,但边收棋子的老爷子却是满脸堆笑,喋喋的说着,“小伙子不错,小伙子不错。”

白紧张了一下午的马鸣傻傻乐了,老大总算修成正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