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燥的只有我一人。

“凝霜。”低吼,我想起床了,不想卧着。

“娘娘,是羽儿在。”羽儿穿过流苏,走近床前看我。

看她,我低低的命令:“扶我起来,为我换上衣服吧!”

因为伤在肩膀,所以我的双手也不能使力,这就是得卧床两天的原因。

“是。”羽儿立即应,弯下身要将我扶起。

直直的坐于床前,她取来衣服为我换上,然后细声的问:“娘娘睡得不好吗?眼睛有点肿,很明显。”

“是睡不着了,景园那边的琴声断断续续,把头都烦透了。”我低喃,是有不满之意在语气之中。

“娘娘之前不会这样的,在大韦国的深宫中,公主殿旁不也是有几个妃子很喜欢抚琴吗?她们经常在深夜才抚琴解寂寞,那时候娘娘也不会这样说。”凝霜走进来说,我多少听到她说话中的意思。

她就是指我变了。

而变,是肯定有原因的。

不愿去想那原因,我任由羽儿扶着走到铜镜前,让她为我梳洗。

“娘娘,要不要凝霜去弄一点温水来为娘娘揉一下双眼?的确是很肿。”凝霜走近我后,皱了皱眉。

从他们的说话与眼神中,我知道这眼真的很不堪了。

贴近铜镜,我道:“快去吧!”

女人,还是贪美的,平时不在意是因为自信有足够的美色。

今天她们都说肿,那么我倒是有点计较了。

“娘娘,要不要跟王爷说一声,叫他以后晚上别找人来抚琴了。”羽儿笑问,倒是有几分撒揄的意味。

白她一眼,我不答,心里有了点谱。

凝霜说得对,我从来不在意有琴声而睡不着的,活在深宫中,那公主殿前的宫殿里住的都是最寂寞的妃子,这寂寞的妃子,这寂寞的琴声早已习惯,又怎会影响入眠呢?

伸手抚上泛痛的头,我推开了羽儿的手,无趣的道:“你们抚我回床上去吧!本王妃想睡了。”

“娘娘还要回去睡吗?”羽儿皱眉,不解我为何下床后又要上床去。

“不睡还能怎样?难道要听你们两个丫头示意,我在吃醋而睡不着吗?”白她们一眼,我站起,伸手要她们扶持着。

“娘娘,会吃醋也是件好事,那是女人的本能。”凝霜伸手扶住我,微微的笑。

她高兴了,是想我向景王妥协。

她们想我跟景王好,因为他是我的夫君,就是我的天与地,是我幸福的所在。

但只有我清楚自己是在避忌什么,这事还不到她们二人去想的。

自己的事,自己清楚。

“你想多了,只是起床了又想要睡。”嘴硬,我不想让她们以为猜对了。

不管是谁,都不能猜得对的,因为我不会承认。

“娘娘,真的不要凝霜去向王爷说一声吗?也许说一声,王爷就不想听琴了,他也听了一晚了。”凝霜将我扶到床边时,关切的问。

“不必了,你们打的主意我知道,可是你们不是我,别妄想为我去讨好景王,他来了还是会被我的冷言冷语赶走。”身到床上,我闷骚的说,对于凝霜过热的心谈不上喜欢。

“是。”凝霜明白了,只好点了点头。

挥手示意她们出去,我闭上了眼。

直至门关上后,才缓缓的睁开眼,在那琴声中失了神。

那人弹一夜不难受,我这听的又何必难受呢?

当琴声断时,我也在朦胧的睡意中慢慢的睡去…

昏昏睡睡中,一天的光景又是这样的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流苏外羽儿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背刚好是背对着我。

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我实在是懒得下床,便不起开口唤她。

“娘娘醒了?”她却听到了我的声响,问。

“嗯!”淡淡应声,我还是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娘娘,羽儿刚才出王府的时候收到了一封信,是个小伙子交给我的,说要给娘娘的,娘娘要不要看一看。”羽儿轻声问,想来这是她一直站在外面的原因。

“拿过来吧!”

信?会有什么人给我信?

在这里我认识的人不多,大概景王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我写信的,贤妃也没可能做这样的事,难道会是太子吗?

想着,我心底有了点意识。

“我受伤的事外面的人知道吗?”拿过羽儿的信,我缓慢的问,却并没有立即打开信。

是肩膀上还在痛,手动起来会费肩膀的力,所以也会痛。

“回娘娘,是知道了,因为那天娘娘受伤的事是城中的大夫看的,所以外面已经有人在传来,而且王府人多,口不能密。”

“原因呢?大家知道吗?”轻叹,我又问。

我不想让所有人知道是景王伤我的。

“这个很难说,羽儿也不清楚。”羽儿凝着眉,有点为难的看我。

“算了吧!你下去睡吧!”无力挥手,我才开始要拆开信看。

“羽儿在这里站一起,等娘娘再次睡去的时候才会去吧!”羽儿答,走到流苏外站着。

看她那坚决地背,我也不阻止,便开始看信。

晴乐:

是我,你知道是谁吧?

听闻你受伤了,而且伤到了骨骼,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我真的很想知道,可是为你看病的大夫说不清楚受伤的原因,我也无从查起,只希望伤不会牵及旧伤,你的气门还是要小心处理为好。

若没事,可否来个信,让我能安心呢?

若很严重,就让我想想办法,看哪里能帮吧!

记得,复回。

信很短,没有标名,我却如他所说的,知道是谁了。

这太子果然是听到了我受伤的事,还好他并没有查出是景王所伤,不然我还真的有点担心。虽然谈不上担心在哪里,但想想总是不好。

将信放下,我看向流苏外没有走的羽儿,唤:“羽儿,把这信给烧掉吧!”

“是。”羽儿点头,越过流苏,走近床头,接过我的信才走到一旁去要点火。

淡淡的看她,忆起太子的话,我无心的吩咐着:“明天你写封信,上面只写:没事,安心。就行了,然后像他一样,派个小伙子,躲在太子府外,等他出来给他。”

“是。”羽儿点头应和,火也在房内闪烁了一下。

那信不能留,是怕刑睿会刚好遇到,这是我不能冒险的事,我不行让他以为自己跟太子有何关系,我更不想因为这信而让他更恨太子。

恨,有时是无情的东西。

“娘娘,刚才羽儿回来的时候王爷问了一下娘娘的情况,羽儿大胆说娘娘康复很好,就是昨晚有琴声让娘娘睡不安稳,请示王爷别再太晚的时候听琴了。”羽儿吧烧好的灰收起,有点小心地答。

他这是违了我今天所说的意愿,所以她做了后海东的坦承。

眨了眨眼,我闭上眼,才问:“他怎么说?”

“王爷没有说什么。”

“嗯,那我睡了,你也早早回去睡吧!”用鼻声应,我已感到极之疲累。

算了,不想管他的心想什么,在不在意我睡不着的事,那都管不着了。

晚上没睡的时候,白天睡了一天还是很困啊!

最后,还是在半昏睡状况下渐渐失去意识…

第四章有孕

那一夜,琴声真的没有再响起,我是不知道景王是不是早早睡去,还是没兴趣听琴,但我知道更不愿去想是为了我而不再听琴。

在羽儿的扶持下走下床,动了几下才知肩膀的伤不碍事,才松了口气。

说真的,卧在床上那感觉真不好受。

“娘娘,刚刚碧云阁那边传来了新消息,娘娘要不要听听?”凝霜站到我的旁边,小心的看我一眼后缓慢的问。

抬头看她,我扬起眉,才记起她口中的碧云阁主是那几个小妾所住的地方。

“说吧!”

那五个女人住在一起,想来也不是一个好地方,每天都在算计着的她们还能有什么消息呢?

“是珑儿小妾,她…有孕了。”

听着凝霜说缓慢而难开口的说完一句话,我明白她是在担心我会在意。

她们认为我在意了,而我,却不知自己是否在意了。

怔怔的看她,我很快的将视线收回,直直的盯着向窗外的大树,说不清心底有什么感觉。

那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那个高傲而任性的女人,听说她爹是昊天国的大臣,而她姐姐是皇上的宠妃,她的身份本来就不该是个小妾,可想而知,当日她坚持要当那邢睿的小妾时,是抱着怎样的爱慕。

也是该有的了,像他这个年纪,是该生个小王爷了。

轻轻的在心底呼了口气,我微微的弯起唇,想笑,却笑得极不自然。

“娘娘,还有一个消息。”凝霜又贴近了我一步,小心的道。

“什么消息。”平淡的应,我把视线看向她。

“刚刚王爷下了口令,说要封蓝嫣跟珑儿为侧妃,分别封号为嫣侧妃跟珑侧妃,听说已经命人云禀奏皇上了。”凝霜说着,又看了我几眼。

“你在担忧什么?”好笑的问,对她的小心态度我心里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她是担心我会在意了。

“娘娘,你对王爷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那不像。”凝霜叹气,秀眉微皱。

把视线别开,我只道:“没有。”

“那凝霜先退下了。”

“去吧!”

挥了挥手,我端视着院外的大树,又开始发着呆。

珑儿有孕,升为侧妃是正常的事,毕竟他的大儿子不该是个小妾,而且珑儿身份在几个小妾里算是最高贵的一个,也早该有这身份了。

可蓝嫣却是一个琴技,这身份不高贵的女人,要成为景王的侧妃还不是容易的事,一般来说,没有正常可接纳的原因,皇上都不会准许的。但景王不是别人,皇上对他可真谓宠爱有加,这一事他都在王府里下了命令,相比皇上也会准许升她为侧妃了。

一个子,景王府多了两个侧妃,而我这名不正的正妃娘娘以后还是不是能依然高傲呢?

自嘲的笑,我不作多想,转身向着香染居外而去。

这里有点闷,我有点透不过气。

离开香染居,我把羽儿使走了,独自一人慢慢的散步,走着走着,竟来到了王府的正门。

静静的端看着那没有人出入的地方,我感心更闷,有了想出走的念头。

想着,自嘲的弯唇,便举步而去。

出走,那是不可能的事,都已是景王妃,不管是怎样的身份都不能离开的。之前不肯离开是因为不愿带着卑微而去,现在不能离开,是因为明白邢睿不会轻易放我走的,而我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走出了景王府,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我开始有点不知方向了。

不知何时起,我有了这不安的感觉呢?很不安定,像无法踏实,心里像有牵念,却想不到牵的是什么,念的又是什么。

“你没事了?”经过琴乐坊的小巷,一把声音意外的出现。

回头看他温柔的低笑,我无意识的点了点头,才弯唇笑:“殿下为何在这里,是想去琴乐坊吗?”

“嗯,不过却看到一个很像你的身影,想不到真的是你。”微笑点头,他在阳光下笑得比阳光更明媚。

淡淡的点头,我不说什么,只低头继续的走我的路。

“你的肩膀为什么受伤的,是邢睿吗?我听那大夫说应该是用力掐伤的。”他急急的跟上我的脚步,沉声问。

看了一眼他的神态,我不想再一次造成是非,便坐琴乐坊的后门闪了进去。

他也紧跟在后。

“是。”进入后门,立于竹旁,我才笃定的点头。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那个可恨的男人。”他的怒火一刹那间涌现,用力的拍在竹树上,让竹叶落满了一地。

“那是因为太子你。”淡淡的看向他,我想在这里断了他的心。

我跟他,没有可能。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爱我的,但我不想害他,更不想害了自己。

“什么意思?”他凝起眉,不解的看我。

把头别开一边,我离开他几步,才答:“因为你救我的事,邢睿误会了我跟你的关系,那天节日上你抱着我的一幕他刚好看到了。”

“那是因为你有危险,他怎么因为这样而伤害你呢?”太子的语气明显激动,冲到了我的面前。

看着激动的他,我明白到这个男人真的不温文,有更多时候他比邢睿更不能冷静。

“那是应该的事,晴乐现在是景王妃,本来就不该跟任何男人有过多的亲密关系,所以请殿下以后注意一下,晴乐是你的弟媳,不必要过多的关心。”我说得很轻,其实是无情的。

对他,我的心不能太冷,但不能太多情。

“那你就要忍让他这样伤害你吗?”他不认同。

“晴乐没有忍让,所以才被他伤了,所以请殿下不要为晴乐过份关心,那样只会让晴乐受更多的伤。”冷冷的看他,我把话说得更无情了:“殿下口口声声说爱着晴乐,可这不是晴乐所需要的。”

“你需要什么?你什么都不需要,你一直都是这样的表示在众人面前。可是我知道你的心底有多脆弱,我不会不管你的。”他的说话更坚决,表示着我的冷淡是没有用的。

泄气的别开眼,有忍不住微微的颤抖。

是因为呼吸用力而颤抖。

我气,气他的不懂,气他的执着。

“晴乐的心有多脆弱都轮不下殿下去管,也轮不到殿下去疼。”我重重的呼了口气,却是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