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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的安静令人害怕。

他低头,只见窗户边,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影倒在地上,仿佛早就死了。

他几步就跨过去,正是花溶,双眼紧闭,衣衫破烂。她的头发更乱了,如一蓬杂草,和人一样枯干了。

“丫头……”

他蹲下身子,拉一下她的头发。

她忽然睁开眼睛,眼眶里血一般地滚出两滴水珠,两只手乱挥乱舞,其中一只手竟然抓住了他的衣服,用力地抓着,嘶喊三声:“水,水,水……”

他正要拉开她的手,她的手却一松,自己滑下去了,刚刚这一切,好像不过是短暂的回光返照。然后,她的眼睛紧紧闭上,再也睁不开了。

秦大王呆住了,立刻抱起她:“丫头,丫头……快,来人,拿水来……”

一碗水端来,他掰开她的嘴巴就往里灌,可是,她却咽不下去,眼睛依旧紧紧地闭着。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生平第一次觉得害怕起来,秦大王紧紧抱住她,语无伦次:“丫头,不死……丫头,不要死啊……”

伺候在一旁的两名海盗见他已经六神无主了,一个人立刻道:“快掐住她的人中……”

秦大王醒悟过来,立刻掐住她的人中,好一会儿,她的鼻端又有了一丝气息,他顾不得欣喜,立刻含了一口水往她嘴巴里灌……

连续灌了好几口水,她依旧没有醒来,也看不出有什么会活过来的迹象。

秦大王大吼一声:“滚出去,你们快去熬姜汤……快,不,要粥,熬米粥,快去……”

二人赶紧跑了出去。

秦大王紧紧抱住她,手不敢从她鼻端稍稍移开,生怕一拿开,那点微弱的气息立刻就要烟消云散。所有的暴戾、怨恨、折磨……统统都消失了,只剩下害怕的感觉,怀里的人儿会不会再也活不过来了?

眼前那么鲜明地浮现起她穿淡绿色的衫子,神气地提着狼毫,在大石上一张一张写自己的名字,偶尔那样地微微一笑……这些,再也见不到了,从此就再也见不到了么?明明这些天都是好好的,自己正沉浸在一种身心都从未体验过的愉悦里,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就暴怒欲狂,将这一切都活生生地撕碎了?

“丫头啊,你不要死……不要死……丫头,只要你活下来,不生儿子就不生,丫头,你活下来……不要死啊,丫头……只要你不死,我就放了那个小兔崽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含了水,一口一口往她嘴巴里灌,有好几次,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水好像咽下去了一点儿,于是,他又反复地灌……

终于,姜汤来了,粥也来了。他端起粥,还很烫,一个劲地用手扇,希望能扇得凉一点,用了勺子喂她,她的嘴巴十分吃力地张开,好像快饿晕的鸟儿,虫子到了嘴边,也没有力气吃下去。

秦大王想也不想,又含了粥,一口一口地喂她,甚至好几次,她要侧开头,他也不许,轻轻用一只手固定了她的头,不要她躲开,直到喂下半碗粥,才放开她。

她还是闭着眼睛,一直都没有睁开。

秦大王已经满头大汗,这才站起来,忽然道:“你们去把那个小兔崽子也放了,把他弄活……”

“是。”

很阴沉的天气,风从开着的窗子里吹进来,阴惨惨的。

秦大王坐在床沿上,抱起她,将她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轻轻脱下,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叫她:“丫头,醒醒,丫头……”

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他明知她其实已经活过来了,但是,她不睁开眼睛,他也没有法子。他叹息一声,打了水来,用帕子轻轻擦拭她的额头、面颊、手臂……然后,擦她的身子,弄得干干净净,又拿一把镶嵌着一颗蓝色宝石的梳子给她梳几下。这梳子是上一次的战利品之一,也是给她的。才梳几下,扯得她痛得呻吟一声,他赶紧放下梳子,也不管她的头发是不是如鸡窝一般了。他用手摸摸她凌乱的头发:“丫头,我也累了,今天不出去了,一整天都陪着你,好不好?”然后,他就抱着她躺下了。

明明那么疲倦,却根本就睡不着。怀里柔软的身子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副上瘾的毒药,要这样抱着才会觉得安慰和开心,不能失去,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秦大王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只知道抱紧怀里的女人,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死去。

第24章 厌倦了

她一直不肯睁开眼睛,他就一直觉得害怕,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口,只反复道:“丫头,不死……丫头,不死啊……”

头晕得厉害,眼睛一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团漆黑——那样铁塔似的胸脯,箍着自己的镣铐,人间的地狱……

花溶声嘶力竭,用力推他,仿佛要逃跑开去,可是,手的力气那么弱,像陷入虎口的羔羊,完全没有逃生的力气。

秦大王惊喜道:“丫头,你醒啦?”

如一条毒蛇,缠绕在身边,却无法避开,只能被他活活毒死。

秦大王坐起身抱住她,高兴地大声道:“丫头,你活过来了,真的不会死了……”

活过来又能做什么呢?遭遇更多无穷无尽的蹂躏?

她疲倦地闭上眼睛,真恨自己为什么还要醒来。可是,自己人还在他怀里,在这个魔狱里,全身****,寸步难移。

她嘶哑着声音:“衣服,我的衣服……”

秦大王楞了一下,放开她,起身,几步走到那个大箱子边,翻了几下,找出一件崭新的衫子,跑过来,笨手笨脚地给她穿上。

身上多了衣服,那些死掉的尊严,慢慢地又找回来一些,她呆呆地靠着床头,眼神十分呆滞。

秦大王又要去抱她,她的肩膀颤抖了一下,面如死灰。

秦大王轻轻抱住她,低声道:“丫头,不生儿子就算了……我其实也不喜欢小兔崽子,只是……你那样骂我,说见到我很恶心……唉,老子听了受不了……以后,不许说我恶心了,再也不许了……”

不知怎地,很想安慰她几句,他又道:”丫头,我已经把那个小兔崽子放了……他还活着……”

她松了一口气,少年总算还活着。

他察觉出她的这种情绪,很是高兴,抱起她就往外面走,她仍然闭着眼睛,饥渴已经过去,灵魂却已死去,逃不开这种暗无天日的地牢,活着跟死去还有什么分别?

两个海盗见秦大王居然又抱着这个女人出来,外表虽然恭恭敬敬,暗地里却一个劲骂娘,还以为这女人要被赶走了,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女人才饿了一两天,秦大王就如丧考妣的,看来,一时三刻,这个女人是走不了了。

秦大王抱着她去了那片与世隔绝的水湾。

阴惨惨的风仿佛也到此隔绝。

草地茵茵如最好的丝绒地毯。

秦大王将她放在草地上,自己挨着她躺下,拉着她的手。

花溶连头上的天空也不愿多看一眼,只闭着眼睛,希望或者干脆瞎了,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许久,他捏捏她青葱一般的手,这手因受了苦楚,变得有点干枯。他居然叹息了一声:“丫头,以后我不会那样了……那天我是气疯了……”

花溶忽然开口,一字一句:“秦尚城,你今天不杀我,日后我必杀你复仇!”

秦大王忽然听得人叫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她叫的,欣喜若狂,完全忽视了她后面的话,侧身紧紧抱住她:“丫头,我不杀你,绝不杀你……”

花溶也没挣扎,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把目光移向远方的青草和天空,以及那片水湾的出口。

秦大王兀自沉浸在那一声“秦尚城”的喜悦里,搂着她的腰肢:“丫头,过几天会有一票大买卖,这一次,还是蔡京运出海外的大笔财宝。我带兄弟们干最后一票,估计后半生就吃喝不愁了……”

又是一票“买卖”!财富、女人,一个也少不了,不知多少女子又会被抢来,肆意****、践踏。

那搂着自己腰的手,如一条毒蛇,她挣扎一下,没有挣开。

在她侧身的刹那,秦大王看到她眼里那种刻骨的厌恶,他楞了一下,满腔的喜悦沉下去一点,自己也不知道语气里为什么带了点讨好的意味:“丫头,等成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这伙强盗要准备收山了?

她心里大为恐慌,如果秦大王带自己走,那这一生,也休想摆脱他了,一定会被他折磨到死为止。

秦大王还在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下去了,那种暗无天日的恐惧几乎已经完全弥漫了她的全身,只一径躺在草地上,瑟缩发抖。

不自由,毋宁死。

如果要过一辈子猪狗不如的生活,随时面临那种可怕的蹂躏、摧残、饥渴……还不如马上死去。

秦大王见她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心里非常奇怪,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怕成这个样子,连声问:“丫头,怎么啦?”

她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

他想想不对劲,抱起她就走,她就像一具木偶,任他摆弄,终于,他停下,却是在那块大石旁:“丫头,我给你磨墨,你写字,好不好?”

她喜欢写字,他以为这样的提议她会高兴。

他吼一声,一名海盗按照吩咐去拿了纸笔来,放在石头上,花溶却坐在草地上,一动都没动。

秦大王没有强迫她,想了想又道:“我叫那个小兔崽子来陪你玩儿好不好?”

她还是没有做声。

不一会儿,岳鹏举已经被带来,是被一个男人半挟着来的,他的腿上全是血痕,衣服也很破烂,被折磨得已经不成人样了。

他叫一声“姐姐”,花溶情不自禁地忽然从地上爬起来,两步跑过去拉住了他的手:“你还活着,活着就好……”

少年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仿佛见到了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秦大王注意看花溶,却见她的脸上淡淡的,一点表情都没有,只看着少年的眼神,带着那么深刻的怜惜和柔善。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上前一把就掀开少年,少年的腿正碰在一块小石头上,划破一道口子,流出血来。

“魔鬼,恶棍……”

花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命推搡他一下,竟推得秦大王移开了两步。秦大王见她居然因为这个小兔崽子而推搡辱骂自己,眼中又是那种极度的厌恶,这眼神仿佛令他挨了一拳,怒不可遏,拉住花溶,一脚就向少年身上踢去:“滚,碍眼的小兔崽子……”

眼看这一脚落在少年身上,少年非受重伤不可,花溶想也不想,张口就咬住了他抓住自己的手。

秦大王觉得一阵疼痛,她的嘴巴刚移开,他的手背就冒出血来。秦大王一脚踏在少年头上,嘴里重重地喘着粗气,眼珠子血一样的红,手却一点儿也没松开:“你居然敢咬老子?”

花溶被他那样血红的眼珠子吓得哆嗦了一下,心里知道,那种无穷无尽的折磨,又会到来了。但是,更令她恐惧的是他踏在少年头上的脚,只怕一用力下去,少年立刻就会脑浆迸裂。

不知怎地,她眼中那种痛恨、绝望又怨毒的目光,令秦大王心里一悚,不由得收回了踏在少年头上的脚,只重重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还不快滚……”

少年那声“姐姐”还没叫出口,已经被两名海盗拉走了。

花溶跌坐在地上,全身的精力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花溶一次也没有能够见到岳鹏举。因为秦大王越来越讨厌他,要不是看他还是个孩子,早就一刀杀了,根本不让他再接近花溶半步。

这三天,他甚至连字也不要她写了,只将她关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许去。而秦大王则整天忙忙碌碌的,在做“大买卖”前最后的准备。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忙碌的原因,前两个夜晚,他都回来得很晚,每晚回来,花溶早就睡着了,他也没有再用强。

第三天晚上,秦大王回来得很早。

这几天花溶都没看书,一到天黑就早早睡觉,仿佛要在黑暗中避开那个可怕的恶魔。秦大王回来时,见灯已经灭了,又重新点上。

他上床,花溶立刻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潮热而野蛮的气息,和前两晚不一样,立刻明白,那种可怕的蹂躏又会降临了。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

“丫头……丫头……”秦大王叫了两声,见她还是不动,径直就将她的衣服脱了,明天要出海,所以,再也忍不住又强行索欢。

可是,无论他怎么折腾,身下的女人冷得如冰,像一块怎么都捂不热的木炭。

他大为扫兴,刚离开她的身子,却见她忽然睁开眼睛扫了自己一眼,那种眼神,完全是如看到了一条可怕的毒蛇,仿佛刚刚是一条毒蛇在她身上爬过。

他被这样的眼神彻底激怒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起来:“贱丫头,等老子这次再抢几个女人回来,就赶你走。妈的,你不过是老子的一个玩物,比老子养的狗还不如。你竟敢一再忤逆老子……”

花溶冷笑一声:“我宁愿下地狱也不愿陪着你这种魔鬼。”

整整三天,她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说过,现在一开口,竟然是这样一句。秦大王更是暴怒:“臭丫头,既然如此,老子就成全你,赶你去海上喂鲨鱼……老子整天对着一具僵尸,也早就腻烦了……”

好像为了证实自己的腻烦,他一把就松开了她,穿衣下床,恨恨道:“找你还不如找那些最卑贱的****。”

他看到案头上还放着一本书,好像这几天她白天都在看,想必是她喜欢的,气不过,拿起三两把撕得粉碎,又将桌上的毛笔、砚台等等东西扫落地上一阵践踏,却还是不足以平息心中的怒火,恨恨地瞪着花溶:“贱丫头,老子忍你很久了,再不赶你走,老子就不是秦大王……”

第25章 大战惨败

他转身就走,这一夜,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花溶起床时,发现除了几名值守的海盗,岛上已经空无一人,就连那些花枝招展的妓女也一个都不见了,看来,海盗们是倾巢出动,做“大买卖”去了。

凌晨,天下着小雨,海上灰蒙蒙一片。

港口停泊的“灵济”大船还在静穆之中。

这艘船名义上是为当今天子运送一块东南地区发掘的“奇石”,实则是相爷蔡京为自己积攒的家私。蔡京父子权倾朝野,分别为相,自是富甲天下,但是,他却比风流皇帝的嗅觉灵敏,很早就嗅到了风声,安插的耳目里,天天都在回报金国的磨刀霍霍。金军的南下,迫在眉睫,本朝的繁华,就要梦醒了。

蔡京为本朝著名才子,博览史书,在最高处时,也明白历代权臣的下场,所以,很早就开始为自己留后路了。

上次进贡的美女被抢劫他也不以为意,这次护卫自己的身家,却是派出了大量的精锐甲士押送,力保安全到达。

戒备了好几个夜晚,路过好几座码头,都没见到海盗的踪影,今天天明,大船又要启航了。

大船刚刚扬帆,几十艘水轮驱动的小船,绑着高高的撞杆呼啸而来,在小战船的背后,是一艘五牙战船。

船上的甲士多半是蔡京调集的亲信,临时组成的水兵,貌似强悍,但战斗力就和本朝的国力一样不堪一击,见这群海盗人多势众,以闻所未闻的阵势冲来,后面的大战船上,不知还有多少兵力,先慌了神,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已经被撞杆撞得落花流水,海盗们举着大刀飞窜到大船上,刹那间,只听得一片鬼哭狼嚎……

秦大王站在大船的甲板上,看着一箱箱财物被抬出来,看得正高兴,忽见前方一艘五色帆船快速驶来,那种装饰,并非朝廷的绣花船只,他很有经验,一眼就看出,这是另一艘海盗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强敌来了!

海盗们的主力正在大船上抢掠,纵然下令,也来不及回撤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对面的那搜船上,在甲板上一字排开的盾牌掩护下,后面的弓箭手箭如雨点般射向正在抢掠的海盗们。

“快退回五牙战船!”

秦大王一声令下,用手一抓,生生抓住了一只射来的利箭,海盗们顾不得财物,争着往小战船上逃亡,却哪里跑得过飞箭?顿时,惨呼连绵,互相践踏,也分不清是海盗还是甲士,一具具的尸体扑通扑通,直坠海里……

秦大王挥舞着手里那把“白鹿”宝刀,远距离射来的硬箭纷纷坠地。终于,他已经快抢到一艘小战船上去了,而对面大船上的尖锐甲士却全副武装冲了过来,近距离挥刀砍杀。秦大王见己方死伤惨重,多年来从未遭到如此惨败,情知无法再战下去,正要纵身跃下战船,三柄大刀从三个方向砍来,他避开围攻,却避不开背后飞来的那支利箭,正插在左边肩头……几乎是与此同时,在几名海盗的护卫下,他已经跳上小船,风驰电掣登上了五牙战船……

后面的大船上,一名年轻人站在甲板上,看着对面船上的血流成河。在他身后,跟着三名带刀护卫。

一名使金瓜捶的大汉一身劲装匆匆返回,他叫楚仲文,是刚刚被九王爷收服的一股海盗实力中的头目。

他面对年轻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九王爷,那股海盗已经逃了,要不要追上去?”

“先清理这艘船上的财物,妥善处置。同时注意那股海盗的踪迹,趁胜追击,务必全歼。”

“是。”

蒙蒙的雨继续下着,浪花翻涌,这茫茫的大海和繁华的京城,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九王爷眺望远方,心里觉得十分压抑,也许,用这海里的水,也浇不灭皇宫里烈火烹油的醉生梦死——除了父皇和他的六大重臣——六贼!

这天下人,大多数都知道,金国的铁骑,就要一马平川地踏过来了。

甚至蔡京,都已经在着手将自己的家私偷运到安全境地。走海路的只是其中之一,他更庞大的产业还在陆地上。

“九王爷,海盗们逃亡的方向是一座孤岛,易守难攻……”

“这股海盗背景如何?”

“海盗头子绰号秦大王,为这一带的海上霸主,上次抢劫‘花石纲’的也是他们。这一次他们突遭袭击,一定不肯善罢甘休……”

一个侍从拿出一张海洋地图,九王爷细看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我们此次出海的目的,不在于这些海盗,注意小心行事。”

“是。”

岛上前所未有的清净。

七八名值守的海盗大加戒备,严守着剩下的三搜船只。他们对花溶的看守很是放松,基本上只守住出海口,不要她逃走就行了。按照秦大王的命令,他不在的期间,两名海盗不许贴身监视,一起撤到了外面。

陪伴花溶的是少年岳鹏举。

这一次,秦大王并未带他出海,临走前,反倒令他来守着花溶。花溶很是意外,但能和少年在一起,自是也感到开心。

毕竟是少年,饿了两天,一供给食水,两三天就恢复了元气。二人虽相识不久,但早已情同最亲密的姐弟。花溶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二人整天都在琢磨如何能通过那片水湾逃亡。

少年提出扎一个简陋的筏子,但是,花溶想,就凭自己二人,要扎好筏子,不仅耗费时间漫长,而且,单独一条筏子,也没法逃离茫茫的大海。

但是,她丝毫也没有放弃,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也放大了100倍,说干就干,当即和少年在水湾处伐木扎筏子。虽然无人打扰,但是三天后,连所需的材料也没准备齐全。

这天上午,花溶正要出去和少年一起扎筏子,刚出门,就叫一名海盗匆匆忙忙地往海滩跑去,神色十分慌张。

她心里一紧,只见少年从对面跑来,跑到她面前才小声道:“姐姐,不好了,秦大王回来了……”

秦大王又抢掠归来了?

花溶大是惊恐,每一次他一回来就是一场肆虐,而且,他曾经扬言,这次回来就会立刻赶自己走,在赶自己之前,只怕不知要先如何地蹂躏自己。

少年机灵:“姐姐,我已经把那些东西都在水草里藏好了,秦大王不会发现的……”

花溶松了口气:“你先回去,免得那个魔鬼看见你,又打你。”

少年急道:“姐姐,那你呢?”

花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强做镇定:“我没事,你先回去。他不会打我的。”

秦大王的确倒真没打过她,少年稍微放心一点,就回去了。

五牙战船靠岸。

职守的海盗们立刻发现情况不妙,这一次,不但没有“满载而归”,出去的百十号弟兄,不过只剩下十余人生还。

秦大王从船上跳下来,他中了一箭,简单包扎过的肩头因动作过猛又浸出血来。他却毫不在意,目光鹰隼一般扫过众人,见岛上所有海盗完全列队了,才满意地点点头:“加强戒备,丝毫不许放松。”

“是。”

等他部署完毕,侍立一旁的独眼龙立刻上前报道:“大王,小姐安然无恙。”

他点点头,转身就往自己的“皇宫”走去。

花溶站在门口的椰子树下,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里吓得咚咚直跳,她已经知道,秦大王这一次不但没有抢到任何女人、财物,反倒损兵折将,如此,真不敢想象他会如何把这口乌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椰子树没法藏身,但是,她却下意识地尽量贴在后面,希望能躲得一秒是一秒。

可是,很快他的声音就响起来,几乎是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丫头……”

他满身都是血,可是态度却并不凶狠,甚至声音还有点奇怪,仿佛久别重逢的样子。花溶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挣扎几下,他慢慢放开了她。

旁边早已放着一大桶清水,秦大王三两下就脱掉了外衣,开始冲洗身子。

水淋在了伤口上,他也不以为意。花溶看到他的背上那么深一处箭伤,如果包扎不当,这样的天气,很快就会溃烂。

冲洗完身子,他在椅子上坐下,拿出一瓶药膏,自己反手往肩膀上涂抹。涂了几下,很不利索,他忽然开口:“丫头,来帮我一下。”

花溶不敢拒绝,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拿起药膏给他涂抹上,然后,放下瓶子站在一边。

“丫头,愣着干嘛?把这个也给我缠上啊……”他呶呶嘴巴,示意她将面前的那卷布条给自己包扎上。

花溶又慢慢地给他包扎伤口。

她的柔细的手随着布条,在他背上一遍一遍地绕过,终于,缠好了。秦大王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这次损兵折将,百十号兄弟只剩下十几个,我也是侥幸才逃得命来……”

她试探性地道:“敌人不会追来么?”

“这个岛,易守难攻,一时三刻还不怕。”

花溶记起他要赶自己走的承诺,可是,此时此刻,哪里敢多问半句?退后几步,站得距离他尽量远一点,生怕遭受了池鱼之殃。

一名海盗送了酒菜来,秦大王连酒也没有喝,只顾吃饭,见花溶不动,给她夹了一块肉,大声道:“丫头,赶紧吃。”

第26章 被迫成亲

花溶见到这块大肉,简直一阵头晕,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一个尽头?却不敢拒绝,生生吃完了。

吃罢饭,秦大王在外面逡巡了一阵,脸色一直跟阴天的海面似的,黑压压的,仿佛随时都会暴怒。

花溶在这样压抑的气氛里提心吊胆着,噩运随时随地都会降临。

她坐在桌子旁边,百无聊赖,拿起一本书,又看不下去,听得门口响起脚步声,立刻放下书,秦大王已经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

“丫头,出去写字。”

这个时候,她一点也不敢忤逆,拿了纸墨笔砚,其中那个珍贵的砚台还被他发狂践踏过,口子上虽然添了道裂痕,但还能凑合着使用。

秦大王在大石边坐下,拿砚台接了几滴水,用粗大的手指在里面划了一下,然后拿起墨磨起来。

磨了一会儿,才道:“丫头,可以了。”

因为磨了好几次,他现在磨出的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花溶提笔蘸墨,却不知道该写什么,顿在纸上不动。

秦大王的手按在纸上:“写我的名字。”

她顺从地写下“秦尚城”三个字。

正要放下笔换纸,他却大声道:“再写你的名字。”

她愣了一下,他的手指在自己名字的旁边,又大声令她:“把你的名字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