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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达见她虽是强行振作精神,终一介女子,又没亲没故,要托赖九王爷照顾,除非真的给他做妾。他眉头一皱,忽道:“阿妹,俺老家有个庄子,如今只得一老管家看着,有二三十亩薄田,给佃户租种。虽说生活清苦,倒也清净,不知你愿不愿去?”鲁达江湖奔波,快意恩仇,自是不耐回乡下久居。考虑到花溶的武艺足以防身,也不怕寻常乡下惫赖少年欺侮于她,是以有此提议。

花溶但求先有落脚之地,喜道:“谢谢鲁大哥。要去的,真真是太好了。”

“呵呵,洒家自己都十年八年不曾回过,只不知你一个人住在哪里害不害怕。”

“不怕不怕,我自己能防身。”

“既然如此,洒家就先送你回去。”

“我这就寻了时机辞别九王爷。”

鲁达寻思她因为拒婚,现在去请辞,只怕有些尴尬,就道:“阿妹,待洒家去给你找个借口,你就不用出面了。”

花溶摇摇头,九王爷终究于己有恩,平素照顾周到毫无失礼之处,自己纵然不嫁他,也不必让他不好受。就道:“鲁大哥,还是我自己去说吧。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好,洒家在相州城外等你。你可见机行事,不宜操之过急。洒家也没什么急事,可以多等你几天。”鲁达还存了份心思,怕秦大王一路追到相州,心想,若遇上那伙强盗,就先替她打发了,免得再生事端。

“嗯。等辞别九王爷,我就来找你。”

两人约定了见面地点,鲁达告辞,花溶枯坐半晌,寻思找个什么合情合理的借口向九王爷告辞。可是,思来想去,也没个计较,如此,一日飞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晨练归来,竟然瞧见九王爷就在不远处。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行了礼。

九王爷见她紧身衣服,黑色小蛮靴,梅兰之姿,冰霜之质,葱白样的一双手,挽弓宜,提笔也宜,原本足足十分的容貌,更是每见一次,都有令人欣喜的不同美丽呈现出来,心里一荡,只想,如此的一个女子,自己总要留在身边才不枉一生。

“这些天,小王忙碌,也没照顾于你,一切起居可还习惯?”

“谢王爷,一切都很好。”

“那你就安心留下吧。”

花溶踌躇一下,还是再行一礼:“多谢王爷厚意,花溶呆在军营无所事事,也甚是不便,想向王爷请辞,还请王爷恩准……”

九王爷吃了一惊,心道,只怕是许才之那番提亲吓着了她,如今种家没落,乱世纷纭,她一孤身女子,还能去到哪里?又见她说这一番话时,神色不安,眼神凄苦,很是怜惜,立刻道:“姑娘可是为许才之所言之事烦恼?那非小王本意,而是许才之自作主张,还请姑娘不必介怀,放心住下,否则,小王终是不安……”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小王帐下正是用人之际,姑娘箭法高妙,打算委屈姑娘进驻大营做一名侍卫,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在军营,服从命令就是天职,花溶听得是要自己去保护他而不是嫁给他,大大松了口气,立刻道:“花溶必将竭尽全力保护王爷安全,谢王爷信任。”

九王爷本人文武全才,武艺远胜花溶,原也不是真的要她做什么“侍卫”,只求先有个什么理由留下她。见她答应,也暗自松了口气,只要她不离开,以后慢慢知晓自己心意,绝无嫌弃她出身之理,那时,再向她提亲也不迟。

却说鲁达在相州城里寻了家小店住下,就到郊外的那条必经之路晃悠,严防秦大王这厮率人闯进来。

秦大王只带20余人,相州大营有几万大军,谅他也做不了什么手脚,但要让他发现花溶行踪,寻机骚扰总不是什么好事,但想,不如找机会结果了这厮,以绝后患。

但是过得三五日,秦大王依旧没有踪影,倒是花溶寻来,说自己要留下做九王爷的侍卫。鲁达一听,便知那鸟王爷是托辞,花溶自然也明白,但心里也早有打算,现在时局维艰,九王爷也不可能常驻相州,等过了这些日子,自己再找个什么理由离开就是了。

鲁达嘱她几句,告诉了老家的详细地址,正要走,又记得提醒她:“阿妹,这些天,秦大王并未来相州城,你在大营,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小心行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谢鲁大哥,我理会得。”

辞别鲁达,花溶很是惆怅,如今又一个人呆在相州,九王爷那里有些尴尬,再遇上秦大王更是郁闷,只盼着岳鹏举快点回来,好有个可以分担的人。

第37章 岳鹏举归来

秦大王一行被鲁达甩下后,一路南下,但见情况越来越危急,自己一行人很是惹眼,就改变了策略,将二十余人分散,先后潜入相州城,再做打算。

秦大王率了两名最为贴身的喽啰留在最后。这天,路过一小城,听得前方鼓噪,说是新任秉义郎大人率军大败一支来犯金军。朝廷贫弱,许久没有听到过胜利的消息,这一胜利令大家很是振奋,无不奔走相告。

秦大王混在人群里,心想,这秉义郎是何等样人?比朝廷的草包倒要好些,居然还能取胜,也不知是不是侥幸胜利。

一支队伍开拔过来,纪律十分严明,可见带军的人平素治军很是有方。当看到领头骑着卷毛大白马的年轻军官时,秦大王几乎忍不住叫了起来,这小子可不正是岳鹏举?

当年的小子早已变成了大小伙子,拿一把丈八尺长枪,很是威风。

他恨不得立刻冲出人群将他揪下马,问问花溶的下落,但见他率领的那支军队,还是强行忍住,立刻率了喽啰,尾随众人,见他们正是往相州而去。

在相州城大营里,九王爷得报大捷,喜出望外,亲自出城迎接众人。

岳鹏举一下马,就看到九王爷旁边一队侍卫中着男装的花溶,简直喜出望外,向九王爷行礼后,正要招呼她,却见她悄悄眨眨眼睛,示意他稍后再说。

他见姐姐满面笑容,也不多说,只跟在九王爷身边,却忍不住不时瞧她一眼。

回到大营,论功行赏。

九王爷大喜:“鹏举,国有良才,中兴有望了。本王赐你黄金100两,锦缎10匹,并歌姬两名……”

岳鹏举急道:“谢王爷,歌姬还是赏给其他有功将士吧。”

九王爷大笑道:“你尚未成家,有一二姬妾伺候也是应该的。”

他慨然道:“金贼未灭,何以家为?多谢王爷厚意,个人私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九王爷见他如此,很是高兴,当即将两名歌姬赏赐给了其他将士。

花溶在一边,一直笑眯眯的,仿佛比他还高兴,只想,弟弟长大了,真正成为顶天立地的汉子了。第一次,仿佛面对的是一个男子,而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

这一夜,宴饮一番,众将按照惯例,去相州城的青楼**。

当兵三年,母猪也当貂蝉,得胜后,**已经成为众将士之间一个公开的秘密,谁也不以为意。

众将去拉岳鹏举,才发现他早已没了人影,每次这种时候,他都不在,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大家********,也就不再去叫他了。

花溶回到屋子,看看天色还不太晚,很是兴奋,却又遗憾,今天人非常多,自己连话也没跟鹏举说上几句,也不知他能停留多久。

正想着,忽听岳鹏举来访。

她欢喜地高声道:“快进来。”

岳鹏举见她似乎早就等着自己,也自高兴,心不知怎地,一进门就砰砰直跳,只瞧得她一眼,就低下头,看着别处,慢慢道:“姐姐,你这些日子好不好?”

“还好。鹏举,他们都出去玩乐,你怎么没去?”

岳鹏举涨红了脸:“姐姐,我从来不去的。”

“嗯,这才是好男儿。”花溶异常开心,从小到大所识之人,除了自己的穷秀才父亲外,那些稍有钱财权势的亲戚,无不三妻四妾,狎妓、逛窑子是寻常事,见岳鹏举年纪轻轻,虽在军营,却异常克制,洁身自好,心里很是安慰。

花溶去将屋子里,九王爷平素派人送来的一些干果、小吃全拿来摆在桌上,待要招呼他吃,但见他手上拿一样东西,问他:“鹏举,你拿的什么?”

岳鹏举这才想起来,立刻将一小块黄澄澄的金子递过来。历次作战得到的赏赐,他总是分文不留分给众将士,这一次得到的100两黄金,也全部分给属下,因惦记花溶寄人篱下,就留下五两,带给她。也不知从哪一天起,就意识到,她孤苦一人,无依无靠,自己一定要照顾她,让她生活安乐。

花溶拿着金子看看,笑起来,很是意外:“呵呵,我不需要钱。”

“姐姐,拿着吧,现在乱世,铁钱买不到什么东西了,如果离开相州,你会用得着的。”

这倒是真的,本朝通用的是铁钱,但铁钱很重购买力又不强,乱世凋敝,物资奇缺,用黄金买东西,自然要好得多。

除了种家庄的生活,生平第一次收下男子的钱财,仿佛是养家的费用,花溶心里一阵温暖,嫣然一笑:“以后,你都养着姐姐么?”

他认认真真地点头:“嗯。我们一直没有家,等时局稍微稳定一点,我去寻一个安静地方买栋小屋,姐姐就不用东奔西走了。”

花溶本是随口一问,但见他回答得如此认真,绝非信口敷衍,很是感动,一时倒说不出什么,听得泡茶的水咕噜噜开了,就给他倒一杯茶:“你喝喝这个,看好不好喝?”

岳鹏举多年戎马生涯,现在如此安静地两人对坐,但见她素手烹茶,心里又是一跳,接过茶一口喝干了,说不上什么滋味,急忙把茶杯放在桌上,但觉得仿佛是梦里无数次渴望过的家的感觉,温暖而又平静。

花溶没发现他的异样,微笑着问他:“鹏举,你这些年在外,无人照顾,也该成家立业了,九王爷赏赐你歌姬,怎么不要?”

本朝法定结婚年龄为男子十五岁,女子十四岁,岳鹏举快20岁了,他别无亲眷,花溶视他为亲弟弟,也曾为他考虑这个问题,但一来自己无力替他娶亲,二来他常年在外,现在因为军功,有些赏赐,是以就开始关心他的婚姻大计了。

岳鹏举听得她问,红了脸,只是摇头。

花溶以为他不好意思,再说赏赐歌姬做妾这种事情,她自己也是不以为然的,只道:“也罢,我弟弟文武全才,以后姐姐帮你留意着那些才貌出众的良家女子……”

岳鹏举忽道:“姐姐,你不用替我操心,这些事,也不急。”

“呵呵,也行,等杀退金贼再说。”

说到杀敌,岳鹏举精神就来了,两人谈论了一会儿外面的情况,花溶越听越是心惊,看样子,金军马上就要全线南下,岳鹏举的看法跟鲁达几乎完全一样。

“鹏举,你们什么时候再出发?”

“估计三天之后。”

只得三天停留?花溶甚是失望,心中的烦恼不讲憋着,讲了也没用,岳鹏举即将开拔,只徒让他担心而已。

岳鹏举见她神色不安,欲言又止,立刻道:“姐姐,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他这一问,花溶再也忍不住,低叹一声,把秦大王寻上门来的事情简要讲了一下,只九王爷提亲的事情没说,因为九王爷既然亲口说是许才之“自作主张”,短时间内,显然他不会再有什么举动的。

岳鹏举但听得秦大王居然还寻上门来,早已忍无可忍,怒道:“姐姐,别怕。我会打发他的。姐姐,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花溶心里一松,笑起来,柔声道:“嗯,有你在,我不怕。”

这一晚,也不知是不是和岳鹏举说出了忧心事的缘故,花溶睡得分外香甜。而岳鹏举却刚好和她相反,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他本来无牵无碍的一个人,但想起姐姐孤身在相州,又是女子,凡事多有不便,如此也不是长久之计。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练习了一会儿枪法,吃了早饭,只向花溶说一声,就换了便装出去了。本来,秦大王既然已经上门,自然会找上来,但他却没有时间等他自己上门。他已经决定,在自己离开之前,一定要替姐姐把这件麻烦事情先解决了,躲避不是办法,就不如面对。

因为战争,相州城也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但因为九王爷驻军于此,倒还带了几分气象,城里人来人往,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议论着金军南下的事情。

岳鹏举四处看看,大街小巷行下来,毫无秦大王的踪迹,虽说不大的一个城市,但要找一个人也并不是很轻易的事情。好在秦大王身材高大,要是在人群中,是很容易发现的。

到得傍晚,终于发现四个行迹很是诡异之人,其中一人依稀正是以前在海岛上见过的海盗李兴。

他立刻留了意,见那几人正匆匆往一家叫做“春来住”的青楼走去。秦大王会不会也在这里?

他没法跟上去,只暗中查探一番,就动身返回大营,打算明天再来查看。

旁边是一些店铺,他先进去买了一双小牛皮的靴子,又走得几步,前面是一个小摊,小贩殷勤地招呼他:“小哥,给娘子买支钗吧,很便宜的,只要30钱……”

他拿起小贩递过来的那支蝴蝶形状玉钗,栩栩如生,很是精致,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这种东西,但觉美丽无比,就买下一支,揣在怀里。

回去时,天色已晚,只见花溶正在门口张望,一见他,立刻笑道:“我正找你吃饭呢。”

他大步走过去,将靴子和玉钗递给花溶:“姐姐,给你。”

第38章 姐姐要为妾?

花溶的靴子已经很陈旧了,她在军营,深知朝廷军费紧张,不愿增加九王爷的负担,从不胡乱动用一个钱作为私用,一直不曾换过靴子,军旅里又没有合适她的尺寸的军用品,是以一直没换。不想,岳鹏举回来只看得一眼,就注意到了。

她看看靴子,很是喜欢,再看玉钗,更是喜欢,又笑:“鹏举,我在军营里用不着的。”

他低声道:“我见好看,姐姐又一支钗都没有,所以买给姐姐,姐姐不喜欢么?”

“喜欢,很喜欢。”她收下,放在怀里,柔声道,“以后不打仗了,姐姐戴给你看。”

岳鹏举欢喜得吹一声口哨。

姐弟两人吃了饭,岳鹏举见她的案几上放着许多纸笺、笔墨,拿起一幅字看看,花溶问他:“这些年在军营,还读书写字不?”

“读的。”

“写给姐姐看看吧。”

他点点头,坐下,花溶在一边给他研墨,只见他提笔就写:

经年尘土满征衣,

特特寻芳上翠微。

好水好山看未足,

马蹄催趁明月归。

花溶这一看,诗情豪迈,笔法健劲,充满了一种阳刚之气,很是喜欢,连声道:“鹏举,你真行啊,已经比姐姐写得好了。”

他摸摸头,很是不好意思,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包得很好,叠开,花溶一看,发黄的纸上只有“岳鹏举”三个字。

正当年自己在海岛上给他写的他的名字。这许多年,他竟一直收藏着这样的一张纸。

“姐姐,还有你送我的《孙子兵法》我也一直带着,好几次战役中,都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她笑起来,真没想到,当初随便送给他的闲书,竟然被他熟练运用,发挥了那么大的作用。

她提笔,凝神想了想:“姐姐再写几个字给你。”

岳鹏举很是欣喜,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她写字。

有人敲门,姐弟俩都没听见,门本来就是半开着的,九王爷轻轻推门进来,但见姐弟俩正聚精会神地伏案写字,状态甚是亲密,随身的许才之不禁轻轻咳嗽一声。

见是九王爷前来,花溶立刻放下笔,姐弟二人一起行礼:“见过九王爷。”

九王爷微笑道:“鹏举,没和他们出去玩?”

“小人很久没有见到姐姐,现在有点空闲,跟姐姐切磋书法。”

九王爷大笑:“好小子,让我看看,你书法可要赶上你姐姐了?”

岳鹏举恭敬递上,他细看一遍,有些吃惊地抬头看看他,比对他的军事才能更为吃惊,当年的小男孩,真的变成文武全才的有为青年了。

他大悦,立刻道:“许才之,拿本王的全套笔墨纸砚,赐予岳鹏举。”

“是。小人稍后送来。”

岳鹏举赶紧谢恩。

九王爷这时才坐下,看看这间简陋的屋子,叹一声:“你们姐弟跟随本王,鹏举屡立战功,花溶忠心护卫,本王却一直不曾重赏你们,等战事稍停,本王一定会给你们好好安排一下……”

“王爷救命之恩,又托赖王爷,小女子才有栖身之地,一直感激不尽,怎敢要王爷赏赐?”

“花溶,快别多礼,明日本王设宴,一是大家好好聚一下,二是为鹏举践行。”

“谢王爷。”

看看天色不早,九王爷告辞,岳鹏举也一并去了。

这些日子,花溶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梳洗完毕,上床睡觉,却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好不容易合上眼睛,却梦见秦大王,将自己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地提起,拿了粗粗的绳子,要将自己剥光了绑在大树上。她拼命挣扎踢打,一下醒来,才发现是一场噩梦,浑身早已冷汗淋漓……

她翻身坐起来,披衣下床,走到窗边看一地的月光,冷清而淡薄,好像预示着这是一个不祥的季节。

自从见到李兴后,那种隐忧就在心里挥之不去,现在秦大王果然寻上门来,恐惧令人愤怒,她想,逃避是逃避不了的,也该和秦大王有个了断了。

“秦尚城,你今天不杀我,日后我必杀你复仇。”

她想起自己立下的誓言,心下一横,如果再见到秦大王,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又怕他作甚?

再说秦大王,这一路随了岳鹏举等人悄然进城。

他自然不会去闯营,只在李兴等订好的客栈住下。他早前是军人出身,深知军人的陋习,这一次胜利归来,将领们一定是****青楼,寻欢作乐。所以,暗地里派遣了李兴等人分成几拨,出入各家青楼、妓馆寻找岳鹏举下落,准备从他身上着手。

可是,第一夜,虽有许多军官结伴上妓院,但众人中却没有岳鹏举。他并不死心,一味地守株待兔,岳鹏举总会上来的。本朝文武官员都雅好逛青楼,没道理岳鹏举一个人不来。他一点也不焦虑,只要抓住了岳鹏举,花溶自然就有下落了。

两名小丫头伺候着他喝花酒,一名妓女款款进来,接了大锭的金子,媚笑着倒一杯酒端到他唇边:“大爷,您喝……”

想到即将要见到花溶,他只觉得浑身欲血沸腾,对这妖娆的女郎一点也提不起兴趣,大笑道:“出去出去,你太丑了……”

这妓女虽然不是妓院花魁,但也颇有几分姿色,从未听人说自己丑,以为他喝醉了:“大爷,你醉了……”

“哈哈,老子清醒得很,去去去,老子的老婆比你美一万倍。”

妓女扭了身子:“你老婆那么美,你还上青楼?”

女人最恨别人说自己貌不如人,她很是恼怒,转身就出去,边走边暗骂,这个男人可真是贱得可以,到妓院说自己老婆美,真是天下第一贱男。

秦大王也不去管她,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自言自语道:“丫头,真是想死我了,要是抓住你,再也不会让你跑掉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他喊一声“进来”,只见李兴等人匆匆进来,面带喜色:“大王,有最新消息了。夫人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大喜,立刻就站起来:“在哪里?”

“小人买通了相州大营的一名侍卫,他说,前些日子,有一个女子投奔九王爷,这个女子正是岳鹏举的姐姐,名字就叫花溶。据说,她箭法精妙,现在是九王爷的侍卫之一……”

“妈的,丫头怎么会箭法精妙?”这一疑问尚未解决,更让他勃然大怒的是:“丫头怎么可以成为那个鸟王爷的侍卫?他也配?”

“大王,如果夫人成了九王爷的侍卫,那可不好办……”

“什么叫不好办?那个鸟人需要娘们保护?什么东西?待老子把他剁成肉泥,反正金军已经一路南下,他赵家天下也保不住了。李兴,你们即刻做好准备,莫说是相州大营,即便皇宫内廷,老子也要杀进去带走我老婆。”

“遵命。”

秦大王花酒也无心喝了,立刻和李兴等人回到客栈,连夜精心部署。

“李兴,你能不能把那名侍卫约出来?”

“能。”

“好。安排一下,如果他能想法让花溶离开大营,我们就有办法带走她了。实在不济,再想法强攻,老子就不信,那个屡战屡败的宋军还能成什么龙潭虎穴。大家行动务必小心,不能打草惊蛇。”

“是。”

第二天,岳鹏举又早早去街上转悠,李兴等人既然已经在相州出现,秦大王没道理不在。但这些海盗昼伏夜出,晚上尽情寻欢,白日都隐匿不见,要找到也实非易事。

到得中午,仍旧无甚线索。他口渴,正要去买一杯茶喝,只见许才之从对面走来,满面笑容:“鹏举,可巧,快晌午了,一起吃午饭。”

岳鹏举也不推辞,两人来了一家饭馆。

许才之要了一个雅间坐下,小二将菜上来,摆了一桌子,又温一壶酒,许才之摆摆手,小二识趣地关上门出去了。

酒过三巡,许才之才道:“鹏举,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许大人请讲。”

“你姐姐才貌双全,九王爷有意纳为侧妃,她这一辈子也有了依靠,终身无忧,可以富贵荣华过一辈子……”

岳鹏举的心里瞬间翻江倒海,酒喝下去仿佛是苦的,九王爷打的什么主意?干嘛要姐姐做侧妃?难怪姐姐这两天老是忧心忡忡。

他放下酒杯,面不改色:“多谢九王爷和许大人厚爱。但我姐姐非一般女子,性子倔强,很有主见,这事,还得她自己拿主意。”

“对,花小姐的确与众不同。历来美女爱英雄,王爷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以身相许也不为过。但就怕她有心结,怕自己曾落入海盗之手配不上王爷,你可以转告她,王爷一点也不嫌弃她的身世。虽是侧妃,但正室王妃和另外两位娘娘,都是温和之人,很能容人。王爷很喜欢她,自会多宠着一点,她日后若生下男孩,母凭子贵,富贵自然不可限量……”

岳鹏举越听越不是滋味,但觉心中压着一团火,仿佛要蹦出胸膛,这许才之,口口声声要姐姐嫁给九王爷做妾,姐姐真的会愿意?

他再也坐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匆匆辞别许才之往回赶。

第39章 我不嫁

远远地,就见花溶等在门口,正在张望。

心里无由地,觉得温暖,大步跑过去:“姐姐……”

花溶柔声道:“今晚九王爷设宴,派人请我们早点去。你回来了,我们这就走吧。”

岳鹏举听得这话,没有做声,他对九王爷的什么宴会早已没有丝毫兴趣,只默默地随姐姐往前走。他见姐姐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外面是普通男子甲装,里面一件青色的衫子,那么普通的衣服穿在身上,却特别好看,透出一股女性的英气和妩媚,微笑的时候,嘴唇那么柔软;看人时,眼里那种热情温存的色彩,几令人莫可逼视。

他心里跳得咚咚的,花溶笑着拉他一下:“走吧,别让九王爷久等了。”

他跟在她身边,仿佛要去参加一场鸿门宴。

宴客地点不在大营,而在九王爷的偏厅。明显经过了一番布置,看起来很是雅致。客人只得姐弟二人,许才之守在一边,态度甚是恭敬友善。今日遇到岳鹏举后,他回来报告九王爷,说岳鹏举并无意见,要姐姐自己做主。九王爷很是开心,本来,他也意不在征求岳鹏举的意见,只侧面探听花溶的想法而已。所以,对于这个回答,非常满意。

九王爷上首坐了,姐弟敬陪两侧。来军营这么久,花溶还是第一次和九王爷一起吃饭,又见宴请的客人只得自己二人,姐弟俩都觉得有点不安。

九王爷笑道:“我们认识多年,但从未这样聚在一起,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一定要痛饮一番。”

“谢王爷。”

“不用客气,本王拿你们姐弟一直当朋友相待,大家尽情畅饮便是。”

自己姐弟布衣出身,受到王爷此番款待,本该开心,但二人均觉得很不自在。九王爷劝了一会儿酒,三人喝了几倍,花溶就不再喝了,然后,九王爷又殷勤地布菜,这令花溶更是不知所措,只一味地吃。

好不容易宴毕,九王爷搬出一张焦尾琴,“姑娘可懂琴音?”

“花溶于音律并不精通,不敢献丑。”

九王爷笑着点点头,自己先抚了一曲,但听得高山流水,美妙异常,花溶心道,这九王爷的确也算得人中龙凤,在众王子中,不但书法、琴艺高妙,武功也突出,可谓皇家子第一人了。

“独奏甚是无趣,烦请姑娘弹一曲,小王也做个听众。”

花溶没法,她幼时虽也得父亲教习曲子,但并未专注于此,只勉强弹了一曲,九王爷是音律行家,听得这琴虽非第一流,但弹琴的人情感真挚,颇能动人。想这女子,文武全才,还能妙解音律,再看她低首弹琴,素手芊芊,越看越是觉得美丽动人,不禁在一边击节合奏,很是陶醉。

一曲终了,他长叹一声:“要是没有战争了,红袖添香,素手弹琴,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