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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秦相公

话音刚落,只听得外面一阵嘈杂声。

金兀术皱眉道:“谁人喧哗?”

武乞迈匆匆进来:“回四太子,是拿住了一名闲汉,说非要见您一面。”

“他有何事?”

只听得外面一个人挣扎着大喊:“四太子,小哥儿,我要见小哥儿一面……”

原来是扎合。他和花溶分别后,担心着她的伤口,又见她下落不明,想起她寄居四太子府,便忍不住上门寻找。

金兀术蓦地站起身走出去,只见扎合被两名侍卫扭住,还在大力挣扎:“小哥儿,小哥儿……”

金兀术知道他喊的“小哥儿”是谁,即令侍卫放开他,沉声问:“花溶在哪里?”

“小哥儿不在四太子府邸么?她受伤了,走不远的。这些天,我一直寻找她的下落,可是,都没有踪影。她受伤后,绝无法一个人回到宋国……”

金兀术惊道:“她不是逃出去了么?怎会受伤?”

“那夜就受伤了……”

他见扎合根本说不清楚,马上吩咐武乞迈:“你们立刻全城搜索。再派人去宋国边境查探……”

“是!”

众人退下,扎合转身,忽然见到耶律观音,觉得这女人好生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她就是自己和花溶在小店见过的那位偷情的女人,不由得多看她两眼。

耶律观音见他盯着自己,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貌美,冷冷地哼了一声。

扎合本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四太子府打探,见如此,大失所望,飞速就奔了出去。

金兀术却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失态,只自言自语说:“怎么会失踪呢?还以为回去了……”

耶律观音在一边冷冷地看着金兀术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冷笑一声。金兀术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冷笑,直到她再笑一声,才回头,遽然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笑!”

“本太子有什么可笑的?”

“你既然对那宋女念念不忘,何不娶进门来?四太子的第一娘子身份,岂不正是替她留着的?”原来,耶律观音向来精明,这些日子,被拒之门外的王君华屡次求见四太子不得,一次被她看见,就拉了王君华面谈。王君华此时知她已是金兀术之妻,不敢再得罪她,对她很是恭敬,耶律观音一打听,她便立刻将当初刘家寺金营关于花溶的一切都告诉了耶律观音。当然,只除了小陆文龙的身份,王君华对金兀术极其忠诚,得他吩咐不许透露,便一个字也不说。

她舍弃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又怀着一个不敢告人的身孕,所嫁的丈夫念念不忘其他女人,心中的恼恨可想而知,见金兀术如此,再也忍不住出言讥诮:“四太子要一个宋女,她还敢不依?”

金兀术连番得她挑衅,以前还不觉得,此刻听来分外刺耳,二人又实无半分的情谊,淡淡说:“耶律观音,你知道你是如何嫁入我太子府的!是本太子用200匹马买来的女人!”

耶律观音脸上阵红阵白,一扭头,就冲了出去。

周围的侍妾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各自退下。

金兀术这才缓缓走到门口,吩咐道:“有请秦相公夫妻。”

有请秦相公——从这女真的府邸,一名飞奔着的侍卫口里传出,门口的大宋状元,秦桧,忽然如置身在当初的开封皇宫,得皇上钦点为状元,如此层层传开——回味悠长。

光荣与梦想,故国与敌国,此时,自己的命运真的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大富大贵,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此时,秦桧穿一身女真男子的装束,而他的妻子王君华,更是从头到脚都是女真贵妇的装扮,发辫之下,****之上,那么鲜艳的红裙黄裳。这一日,她经过精心的打扮,觉得自己比18岁的时候,更娇艳几分。

金兀术亲自到门口迎接,十分热情:“有请秦相公……”

从阶下囚到“相公”,秦桧激动万分,跪地叩拜:“多谢四太子恩典……”

王君华也跪下去,却是媚眼如丝,也带了几分伤感:“若不是四太子关照,自家夫妻早已魂丧异乡……”

金兀术呵呵笑着扶起二人:“二位不需如此,快快请起。”

他的手一扶王君华,王君华立刻轻轻摸他的手背,情意绵绵,他当着秦桧的面,不意再和王君华有何勾搭,只不经意地拿开他的手,请二人入座。

宾主坐定,二人发现,桌上都放了尊贵的肥猪肉盘子。

王君华立刻夹一筷:“这真是自家夫妻生平不尝的美味,还是四太子恩典。”

金兀术一笑,举杯敬二人:“贤伉俪就要归宋了,只求日后莫忘故人情谊。”

秦桧急忙还礼:“小人若能回宋,必当尽心尽力听候四太子差遣。”

王君华也急忙表白:“奴此生只认四太子一人为主子,便是大宋官家,也当在四太子之后……”

秦桧觉得妻子这话说得太露骨,可是,他惧内,不敢纠正,金兀术哈哈大笑:“多谢秦夫人厚意。”

王君华三杯酒下肚,仔细看金兀术,但见他不同往日,此刻完全是金国皇族子弟装扮,真是英武傲岸。忽想起自己和他偷情的那些旖旎岁月,不禁心神荡漾,渴望他开口让自己今晚留下来,再侍寝一次。过了这一夜,那副傲岸的男人身躯,就再也不会属于自己的,而自己,只能陪着秦桧这瘦弱矮小的男子,一辈子无情无趣地过下去。

可是,这一顿晚宴,金兀术只顾着和秦桧交谈,极少和王君华说话,就算王君华不时插口,他也总是一笑了之,很少接口。

晚宴结束,秦桧起身告辞,金兀术送到门口:“贤伉俪明日就要离开金国归宋,路上一定珍重。”

“多谢四太子,四太子也珍重。”

眼看自己就要走出门口了,四太子也无意挽留,王君华伤心得几乎要哭出来,终于忍不住,退后一步,低声说:“四太子……”

金兀术声音不变,依旧哈哈大笑:“秦夫人保重……”

这话很大声,秦桧已经回头,王君华没法再继续停留,只得又行一礼,最后看一眼金兀术,只觉得伤心欲绝,以后,自己真的就和这曾恩爱**的异国王子,彻底绝缘了!

第二日,秦桧夫妻便名列第一批归宋的俘虏名单,被遣回大宋。但按照金兀术的部署,他们并非是和宋俘一起上路,而是两人单独上路,伪装了一番,说是潜逃出去的。

当双腿就要迈上宋国的土地时,王君华再次回头。此时,他们夫妻已经换上了汉装。她看看秦桧那身破旧的文士服,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顿觉远远不如大金的贵族女装漂亮。最重要的是身边的人——自己的丈夫,那矮小的身材,满身的猥琐。

她这才想起,结婚这许多年,自己都不曾生育,原来都是这男人不中用,自从嫁给他之后,从未得到过一次满足,又怎能生育?而她和四太子的N次偷情,四太子秉承皇族习惯,非入门的妾,一律要喝一种红花汤,以免血统混淆,所以,也不曾怀孕。

远远地,边境的小店在望。本来,归宋有三条路,但他们按照金兀术的安排,特意选择了这个小店。因为这里人来人往,以后,也便于查证他们的“逃亡”经历。

秦桧夫妻进去时,秦大王才带着花溶刚离开不久。

店小二这一日已经见了两拨被遣返的宋国俘虏,又见秦桧一副文士模样,言辞不凡,对他不禁有几分敬佩之意,急忙拱手,低声说:“相公真个是牧羊的苏武……”

秦桧抚着几缕稀疏的髭须,笑了起来,心里很是安慰,有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自己真是充满气节的苏武,在北方苦寒地那么久,如今,宋国的繁华,江南的山水,已经遥遥在外了。他和妻子的心态自然完全不同,是真切希望回归的。毕竟,弼马温的身份和大宋状元身份相比,谁不钦慕后者?

他们坐下,吃了点东西,小二热情地奉上茶,二人尚未喝完,只听得门口马蹄声,说女真兵“追来”。二人按照事先的预演,转身就跑,此时,店里也有其他一些上路的宋俘,见二人亡命逃窜,也跟着逃窜,一时间,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待得稍微安静,店小二才扶着掌柜的颤巍巍地出来,看着这股突如其来的女真追兵,行礼说:“小人认识万夫人,是他允许小人开的店……这些宋俘,是持有官牒,被大金放行的,小人不敢私通俘虏……”

马上为首的男子,将被风吹到额前的长发拨到脑后,神情倨傲:“我且问你,你这小店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可疑之人?没有,没有……”

“有没有见过往来奇怪的人?”

“也没有……哦,有……”

“不要吞吞吐吐的,究竟有还是没有?”

“有有有……有一个男子抱着一具女尸到处求医,其实,他的妻子早已死去多时……”

女真兵们都笑起来,这算什么稀奇事?

为首之人一挥手,众人停止了笑声,他皱皱眉:“那两人长什么样子?”

“回大爷,男子身材高大,很威猛;女子是汉人女子,虽然已经死了,但还能看出她生前相貌一定不错……”他比划着形容秦大王和花溶的样子,马上男子听得分明,忽然面色大变:“你说,她果真已死?”

“死了!千真万确死了!她丈夫重金买了山参,她有片刻回光返照,立刻就死了。小人店里有大夫,诊治过的……”

他怒喝一声:“叫大夫出来……”

两名大夫心惊胆颤地出来:“死了,千真万确是死了,脉搏都已经停止了……”

“他们往哪里去了?”

店小二指指北方,又下意识地指指南方,马上的男子一声暴喝:“究竟是哪里?”

“北……北边……”

马上男子一挥马鞭,便往北边追去。

第174章 捉拿四太子

只隔着一片黑黝黝的森林,两边便是不同的风月。按照金兀术的判断,花溶受伤,一定走不了多远,估算时辰,约莫就是在宋金两国的边境。

可是,金国边境无人,是不是已经回了宋国?

武乞迈先勒马:“四太子,过了这里就是宋国,可不敢贸然行事……”

金兀术语气甚是烦躁:“是又如何?”

武乞迈提醒他:“宋金暂时休战,又放了一批俘虏回去,如果再起争端,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记得这一带的守将叫王大龙,也是个败军之将,宋国在这里的都是老弱残兵,根本不足为惧!不过,近日有消息,说曾有宋国名将川陕节度使吴阶的大军路过,也不知还在不在……”

这倒是真的,武乞迈从军多年,每每和宋国交手,除了岳鹏举和海上那一次,几乎没遇到过宋**队多少像样的抵抗。可是,吴阶的威名,他们只听过,从未交手,本着对宋将虚报战功夸大其词的认识,他们对吴阶并不以为然。

但是,武乞迈见金兀术要越过宋国边境,还是很犹豫,急忙建议:“这一带,有耶律五马的军队驻守,不妨召来有备无患。”

金兀术不置可否,忽心生一计。此次归还部分战俘,无论是宋国还是金国,许多人都认为这是金人议和的开始。如果这种看法和风气蔓延开去,势必影响已经渴望在家享受掠夺来的女子财富的金军的参战情绪。

这对主战的金兀术来说,自然是非常不利的。

搜山检海之后,金兀术看准了赵德基的软弱,本质上是不主张议和的,但见狼主除掉宗翰的人马后,逐渐有大权独揽的趋势,而且对和战态度不明朗。

他内心里,也不愿意狼主权利就此巨大无边,否则,自己迟早也会成为下一个宗翰。唯有战争,才是将领和君主谈判的筹码,不妨就此一战,既算给宋人一个警告,也算是表明大金的一种态度,反正小范围内,也不会引起太大波动。而且,如果能顺利灭了吴阶的一股力量,更是大大有利,扬自己声威的事情。

他立刻吩咐传令耶律五马,布置好了一切,趁着黄昏,便打马越过宋国边境,直往前面而去。

鄂龙镇。

岳鹏举的伤口已经得到控制,强忍住疼痛,焦虑地在营房外面张望。

一名坛子飞速回报:“前面发现金军踪迹,我们的据点被摧毁了两个……”

“立刻按照部署行动。”

“是。”

张弦等人整装待命,见岳鹏举又拿了自己的长枪和佩刀,急忙说:“岳相公不必亲去,小将自当率人前往……”

岳鹏举摇摇头,对于这一次的战争,他和吴阶已经酝酿许久,故意放出了消息,让耶律五马等得知一部分大军路过,为的也是试探金国的态度。金军果然急于拔除这根眼中钉肉中刺,趁乱偷袭。

耶律五马率众一路横冲直撞,正喜宋军还是老样子,毫无阻拦,正得意着吩咐众人:“急行百里,攻下鄂龙镇、旺春镇、富春镇,女子财宝随意取……”这三镇相距百里,都是边境的大镇。

众人得令,加速前行,过了一片密林,就是旺春镇了。

刚一停下,只见前面滚滚的烟尘,此时方当正午,烈日当空,烟尘在太阳的光圈下飞速起舞,生石灰和着尘土在女真兵眼前晃开,众人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看到一层一层的光圈在飞舞。

只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一队宋军冲出来,也不能分辨有多少人,金军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耶律五马居中指挥,从来不曾见过宋军这种阵仗,吓一大跳,立刻抽刀斩杀了一名逃军,想稳住阵势,没想到根本止不住,金军仍旧亡命溃逃。

他也不敢停留,正要败逃,只见对面,一面旗帜出来,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吴”字,他更是慌乱,立刻明白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吴阶。只见马上坐着一员战将,四十开外,白面美髯,威武中又很有孺士风度。

吴阶大笑:“耶律五马,赶紧投降,饶你不死。”

耶律五马大怒,提刀就来战吴阶。

这一场厮杀,胜负很快解决,耶律五马一腿被砍瘸,滚落马下,两名吴家军抢上前,一左一右揪住他。

吴阶大笑:“耶律五马,你服是不服?”

耶律五马本是辽国降将,每一次随军作战,女真将领都要他做前锋,以保存女真自己的势力,他对女真早已心怀不忿,为人更谈不上什么气节,立刻跪倒谢罪。吴阶一挥手,将他带回去。

金兀术趁着耶律五马为先锋,自己却只带了一股精骑悄然出击。本来是寻找花溶,可是,一到边境,他立刻改变了主意。金国多次想拔掉鄂龙镇这个据点,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直让它立在边境。

一路拔除哨点,他才发现,这里的警备,已非昔日王大龙在的时候可比,心里一下就有了警惕,越过第二个据点时,立刻下令改变方向。

武乞迈有些意外:“四太子,不攻鄂龙镇了?”

“我寻思着,这里颇有古怪,莫非宋国换了驻守将领?”

“小人并未探得这个消息。”

金兀术正要后退,只听得一声呐喊,一员猛将提着长枪从斜地里杀出来。

“岳鹏举,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我!金兀术,你竟敢不顾协议,擅闯边境,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哈哈,本太子来你宋国,直入无人之境,想来便来,想去便去,你能奈我何?岳鹏举,花溶呢?”

他这两句话完全前言不搭后语,众人听得莫名其妙,唯岳鹏举心知肚明。花溶下落不明,他早已忧心如焚,对秦大王早已恨之入骨,见金兀术也如此无礼,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肆无忌惮地问自己妻子下落。他此时,已经对这两个觊觎者满是愤恨,当下也不动声色,呵呵一笑:“多谢问候我妻。我妻甚好,四太子不用挂念。我妻猜知四太子一定会撕毁协议,擅闯宋国,你果然来了……”

金兀术见岳鹏举口口声声“我妻”,竟似花溶早已回去,完好无损一般。他心里一咯噔,花溶受伤他本来就不曾亲眼所见,又见岳鹏举谈笑风生,完全是没事人一般。花溶是他妻子,如果花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岂能如此轻松?莫非,花溶和他做局诳自己?

他一转眼,看到张弦等人。他认得张弦,既然张弦等能活着回去,花溶岂会独自遇险?

两军对垒,张弦出使金国时,多受金兀术折辱,最后一次甚至被捉到宗翰府邸受尽折磨,又恼恨金兀术无耻行径,一再对花溶肆无忌惮地觊觎,此刻,自然会向着岳鹏举,跟他一唱一和:

“岳相公,夫人出使金国,曾遭受这厮关押,今日,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时机……”

“四太子,既然你送上门,自家就不客气了……自家出征前,答应我妻,一定拿你回去,由她亲自发落……”

金兀术此刻已经完全认定花溶必是安然无恙,怒喝一声:“好个无情无义的花溶,宋国贱女,竟敢如此欺瞒本太子!岳鹏举,本太子今日先取你狗头……”

岳鹏举听他出言不逊,辱骂妻子,大喝一声,王贵、张弦举枪上前就战金兀术,而其他人宋军也和金军混战起来。

金兀术敌众我寡,又疑心上了当,不敢力战,这一怯,就更是乱了章法,立刻下令撤退。岳鹏举已经决心擒拿于他,不再容情,他虽然受伤,没法力战,但张弦等绝非庸手,金兀术一时也战不下来,败逃无门。

岳鹏举见二人久战不下,自己又没法亲自上阵,正焦虑时,只见张弦一刀挥下,王贵又侧翼补上一刀。

金兀术就地一滚,一只手臂已经被斩伤,血痕累累,动弹不得。

岳鹏举正喜得计,却见金兀术绝地里跃身而起,拼命往张弦撞去,他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张弦不敢硬碰,一让,就这一个空隙,金兀术已经翻身上马,乌骓马昂叫一声,四蹄飞扬。

“追,快追……一定捉拿金兀术……”

众金军见主将败逃,更是不堪一击,张弦等人追出七八里,哪里还有金兀术的影子?

岳鹏举赶上,顿足长叹,如此好的机会,竟然又生生让金兀术这厮给逃跑了。所幸这一战,缴获了不少良马和装备,倒也收获甚丰。

虽然如此,他却倍感失落,连金兀术也在问花溶的下落,花溶到底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吴阶的大营,因为这场大胜,更是喜气洋洋,几名歌舞妓正在吹拉弹唱。吴阶虽是武将,但很有名士风范,在老家,因为成都府女子美貌,便多有妻妾;随军中,和当时的所有大将一样,也有歌妓在身边服侍。

他听得岳鹏举前来,亲自迎出去,大声说:“鹏举料事如神,果然大胜一场……”

他称呼岳鹏举,由“相公”到“鹏举”,显然是有了更进一步的亲近之意。岳鹏举拱手行了一礼:“吴相公厚爱。”

他二人定计,散布消息,金军一向喜欢两手方针,一边议和一边备战,无论是攻打开封还是后来的淮扬,都是如此,大宋每每都处于被动地位。吴阶自然不如其他将领那样苟安,判断出这次和议,如果真要放回战俘,一定也有警告的一面,即便不是金兀术,其他将领也会趁机夜袭。吴阶威名赫赫,原是对抗西夏辽国等,这一次首次大战金军,大获全胜,喜悦之情自不必说。

他将岳鹏举请进去,他这营帐,虽然依旧透出临时指挥所的简陋,但比起岳鹏举的鄂龙镇,不知豪华宽敞了多少倍。酒菜上来,早有两名歌妓弹奏琵琶,以助酒兴。

第175章 醒了

他见岳鹏举面有阴郁之色,不禁问道:“鹏举,如此少年英雄,屡屡获胜,正是该开心的时候,何故愁眉不展?”

岳鹏举长叹一声,将酒杯放下:“实不相瞒,我妻因故深受重伤,现在下落不明……”

吴阶吃了一惊,想起他拒绝自己送去的美女咏絮一事,方知他并非惺惺作态,而是真正惦念妻子。

吴阶不好劝慰,也根本无从劝慰:“只说,鹏举且放宽心,一切自有定数。”

岳鹏举却一揖到底:“吴相公,自家这次上门原是有事相托……”

“鹏举但说无妨。”

“吴相公即将凯旋回朝。请代为告知陛下,岳鹏举有负重托,此战之后,金人料定不敢在短时间内大肆扰攘,鹏举有心将此处事务托付属下张弦、王贵代理,要亲去寻妻!”

吴阶大吃一惊:“鹏举,这如何使得?寻找夫人,自需派属下去便可。自家们深受皇恩浩荡,怎敢轻易离职?”

岳鹏举态度坚决:“自家早已衡量部署,王贵张弦可代为处理,自家只需单枪匹马寻回妻子,然后,绝不敢有负皇恩,依旧为国家尽力。”

吴阶见无法劝阻,只得应承。吴阶为人洒脱,又长期征战,对女子并无太过刻骨的情感,认为英雄者,当提得起放得下,见岳鹏举因为惦念妻子,耿耿于怀,便暗叹,岳鹏举什么都好,就是男子气不足。如此儿女情长,岂是真正大丈夫大英雄作为?

再说金兀术败逃回去,一路上,侍卫几乎全被斩杀捕获,只剩下武乞迈一人拼死随他出逃。越过大宋边境,踏入金国的土地,遇上营救的金军,他心里一松,几乎从马背上颠下来。

此战,他全身负伤八处,一只手臂几乎断掉,而武乞迈更是伤在腰间,又断了一条腿,生命垂危。金兀术被担架抬回四太子府,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所有妻妾都围上来,焦虑地等他醒来。

军医来了两次,金兀术才醒过来,看看四周,方明白这是自己的府邸,自己已经安全了。此次逃生,比海上逃生更令人惊恐。

耶律观音以女主人的身份服侍他,知他出去为寻花溶,却这样身负重伤回来,不由得面露讥诮之色。

金兀术见她这种神色,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此时,他基本已经断定花溶是和岳鹏举夫妻联手做局,谋害自己,心里对二人简直恨之入骨。

以前在海上,她射杀自己,尚是因为两军对垒,情有可原。可是此次出使金国,自己对她百般优容,宽待于她,正是担忧她的生死,才前去寻她,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毒计谋害自己。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最毒天下妇人心。

耶律观音的声音绵里藏针:“四太子在外有所不知,奴家近日听得一个传言,说盖天大王的小妾,宋国寰寰公主也于半月前,和一个汉儿私奔了……”

盖天大王就是宗贤,他此次和宗隽等一同伏诛。宗贤和宗望一样,宠爱宋国公主,在女真贵族中是出了名的,也因此,寰寰公主的地位甚至远远高于宗望生前的茂德公主。连这样一个受宠的女子,都会私奔,宋女,岂不都是狼心狗肺。

耶律观音的声音依旧不咸不淡:“已经嫁人的女子,那肯定是向着自家丈夫。再说,宋人向来狡诈……”

金兀术一转眼,见天薇公主怯怯地站在一边,端着茶杯,只觉得这些宋女,没有一个不是心怀鬼胎,他大怒,一只尚好的手抓了旁边一件物事就向天薇砸去:“滚出去,贱人,宋女没一个好东西……”

天薇躲闪不及,那物事正砸在她的额头上,顿时鲜血横流。

“滚……”

天薇仓促退下。

耶律观音轻笑一声,一挥手,令仆役收拾了屋子,才端了一碗参汤走到金兀术旁边坐下,柔声说:“四太子,喝了吧……”

金兀术这才觉出几分妻子的意味,喝下她喂的参汤,自言自语说:“本太子发誓,绝不会再上宋女之当了。”

自此,金兀术待耶律观音便逐渐缓和了几分颜色。待得伤势好转,便和耶律观音做了真正的夫妻。耶律观音并非一味的凶悍,她为人很有手段,软硬兼施,不久就将金兀术治理得服服帖帖,在四太子府的一众侍妾中,真正确立了毫无争议的女主人地位。

随着肚子一天一天鼓起来,她的威势也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放心,和四太子的圆房,就是一道免死的金牌,今后自己的儿子,便是这个太子府真正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自然,金兀术为迎接自己的“儿子”降临,对她的态度和宽容也一天比一天明显。

一个男人,心思转到了其他女人身上,要遗忘另一个女人,就来得非常轻松了。只偶尔夜晚和耶律观音OOXX后,躺在床上,会想起那个在自己生命里纠缠甚多的宋女。

他想,其实,这宋女是死是活,跟自己简直毫无半分关系,如果她不死,自己再见到她,说不定会亲自补她一刀,让她和岳鹏举,彻彻底底死无葬身之地。

晚霞和白云,在浩瀚的天空形成两种极端的色彩,一边七彩,一边雪白。

秦大王推开窗子,自然不是为欣赏这边境风光,而是要让凉风吹进来。他在海上生活惯了,自然不惧这北方的夏天,可是,为怕花溶炎热,他还是将窗户全部打开。

这座小店是原辽人开的,是他步行三日才找到的。花溶身子不能长期颠簸,他也没法一直抱着个人这样走来走去,所幸这个小镇相对繁华,往来的金人辽人汉儿都不少。秦大王选择这里,一是便于藏身,一是看准这里是集市,到处都是药材。他四处掳掠药材人参,每天在小店不间歇的熬药,也真真算得是“就地取材”。钱花完了,自然也是按照老规矩,伸手就抢。

可是,花溶几乎没有什么醒来的时候,总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秦大王纵横半生,从来不甘寂寞,即便后来折箭为誓不找女人,但也有众多兄弟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如今,许多日子,只能陪着这样一具不言不动的“活尸”,久而久之,自己也几乎变成了哑巴。

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就连晚上睡觉,也总是搂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就断了气息。孤寂中,心里不知怎的又觉得安慰,心想,她要是醒过来,也肯这样乖乖地呆在自己身边,就算一辈子,自己都过这种冷清的生活,又有何妨?

这一日,他呆不住了,悄悄寻了个汉儿,由他做通译,去寻了一个辽人巫医来。辽国立国百年,虽然亡灭,但文明层次远远高于金人,巫医并不只是下蛊,还很有一些拿手绝活,以及一些秘不示人的奇怪药物。

秦大王奉上抢来的重金,又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求人,这名巫医一看花溶,便向她的背心指指画画,意思是她那里有“毒虫”。

秦大王看得莫名其妙,只见巫医拿出一朵很丑陋的暗黑色的花溶,放在花溶的头上,口里不停地念念有词。

秦大王本来是不信这些巫医鬼神,但此时走投无路,司马当成活马医,明知是被讹诈,也只得认了。看得一会儿,竟见巫医拿出一条麻绳般粗细的小蛇。

他吓一跳:“你想干什么?”

巫医根本就不理他,一边的汉儿急忙提醒他,说是巫医在做法,叫他万万不可冲撞。秦大王哪里放心得下,正要阻止,却见巫医将小蛇放在花溶嘴唇边上,他吓一跳,刚伸出手,只见小蛇已经钻进花溶嘴里。

他吓得几乎尖叫起来,一把就抓住巫医的脖子,正要一拳打烂他的脖子,却见那条小蛇居然从花溶鼻子里钻了出来。

他的手不由得一松,一放手,只见巫医的眼珠子发出一种绿幽幽的光芒,望之令人生畏。纵然秦大王,也觉得有些胆寒,又奉上一包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