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华坐在一张椅子上,欣赏着雪白皮肤上的红痕。这鞭打并不太重,细细的,不致伤致残,只令人疼痛。她已经三十好几了,身上的皮肤早已不若少女时代般光滑莹润,开始有了低垂松弛的痕迹,加上“公子”这段时日无论如何不肯“雨露滋润”,她一半认为是自己没达到公子的要求,一半也意识到,公子更欣赏的是那些美妙青春十六七岁的酮体。

虽然婉婉并不是其中之一员,可却是她最能折磨的泄愤的。这该死的小丫头,竟敢在赵德基和其他嫔妃面前,一再揭自己的短。

尤其,这次花溶竟然不上当。

她亲手鞭打,磔磔地笑,很是惬意:“小贱人,花溶居然不来救你,她不来,任你死无葬身之地……”

婉婉的牙齿几乎咬碎,她听得花溶到了约定地点,却识破了诡计逃走,身子虽然痛苦却又觉得开心,要是花溶被抓来,只怕比自己更受罪。

她一遍一遍看那个笼罩在巨大黑袍里坐着的魔鬼一般的妖孽,曾经一度认为是王君华,但声音走路都不像。而且,她绝不敢说出口,要果真是王君华,自己认出她,只怕死得更快,她只是一声声地痛骂:“妖妇,你是哪里来的妖孽?我跟你究竟有何怨恨?”

“呸?你这小贱人,有什么资格跟老娘结怨?”

“花姐姐又怎么得罪你这个妖妇了?”

“是她丈夫得罪人,不是她。这个贱人,跟着岳鹏举自然死路一条……”

“你才是贱妇……”

王君华恼羞成怒,一鞭打在她的胸口,婉婉惨叫一声,王君华忽听得外面一阵尖锐的哨声,她急忙放下鞭子出去,石门重重合上。

门口,白衣玉带的公子满脸怒色:“王君华,你这是作甚么?”

王君华很少见到他这种怒色,情急之下跪下去:“奴家犯了何错?请公子明示……”

“你遣人办事再次失利,留下线索,遗祸无穷。”

王君华大惊失色:“奴家指令的都是秦桧阴养的死士,绝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他厉声说:“那何不成功?”

“谁想岳鹏举随她前来?岳鹏举在江平起兵,大局当前,谁知他竟为了私人利益不顾大局陪伴花溶这贱人……”

“我叫你不要多事,你偏要多事。花溶本无捉拿的必要,你却私心作祟,坏我大计。”

王君华听他疾言厉色斥责,心里大是不甘,哭道:“奴家也是为公子着想,花溶这贱人就真有那么好?”

“你竟敢顶撞我?”

王君华见他目中怒火燃烧,磕头如捣蒜:“不敢,奴家不敢,奴家自请责罚……”门口的两名侍卫应声,左右挥鞭,她身上重重地挨了两下。

只得两下,侍卫即刻被令停手。小惩大诫,方是御人之道。

王君华匍匐过去,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奴家一心一意为公子着想,却不愿在公子心里,其他女人比奴家更重要……”

“敢有下次,一定重重惩罚!”

“奴绝不敢再有任何违令。”

他十分懊恼,却忍着不发作,只说:“岳鹏举精明,非比别人,我做这一切,原是保护你,否则,十个花溶也杀了。”

王君华大喜过望,突然想起,花溶早为岳鹏举的妻子,四太子自从耶律观音事件后,对有夫之妇的憎恶,那是可想而知的,自己还以为他念着花溶,岂不是自己找打?如此一想,对挨的这两鞭竟然欣喜若狂,笑起来:“多谢公子,奴今后一定在意行事。”

章节目录 第259章 城门外

“你立刻令人处理婉婉,不要留下丝毫的痕迹。”

她看着四太子的手令,一喜,急忙说:“是。”

“而且不能再留下任何线索,让花溶知道我来过。否则,他们很容易怀疑到你身上。”

她迟疑一下:“杀了花溶岂不是简单?”

他厉声说:“谈何容易?你杀了几次,哪一次成功了?既然不能成功,就不要多事!”

王君华再也不敢多说:“奴一切听公子安排,再也不敢单独行事。”

他这才稍微缓和了语气:“这一次,我已经替你们安排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你需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再也不许露面,老实呆在家里。大计在于长远,不在于一时,如果此次成功,你夫妻二人保证后半生荣华富贵,秦桧也可位极人臣……”

王君华很是迷茫,原本以为公子是要借此位登大典,可是,这计策怎么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她虽然迷惑,但对于公子的高瞻远瞩向来不敢有丝毫违逆,又听得自己夫妻能大富大贵,喜问:“真能如此?”

他点点头:“只要你完全按照我的命令行事,保你富贵。”

马苏趁了夜色,在老相识马柔吉的带领下,来到苗傅府邸。

苗刘二人,因为这一次得不到神秘主上的指使,回到家,无不垂头丧气。他二人才略并无过人之处,发动兵变成功,也是因为得到背后人的策划。现在,得不到指示,根本就无法独立行事。

二人正对坐喝酒,忧心忡忡,苗傅说:“主上被册封为子皇帝,自家们原是想效仿,却不得……”

“主上得到大金国的支持,尤其是大太子宗翰的支持。加上当初占据有利地形,有十万大军护身。自家们苦于兵力不足,靠山又不足。再说,我知岳鹏举最是敢战,如今四大将一起兴兵,该如何办才好?”

“主上也不派军支援……”

“大金国的使者也没有消息……”

二人正愁眉苦脸,惊惶不安,得报马苏来访。

马苏向二人唱诺:“拜见二位太尉。”

苗刘二人见到马苏,很是意外,苗傅问:“谁遣你来的?”

“吕枢相增补下官为承直郎。”

苗傅说:“他已罢免,怎能再下任务?”

马苏说:“吕枢相早已下令,将发自临安的一切邮筒,一律投入水里,所以,外界和朝廷音讯隔绝。”此举原是岳鹏举所为,但马苏考虑到他的儿子陆文龙在宫里做人质,而吕颐浩的家眷全在京城之外,所以,就将责任推到吕颐浩身上。

苗傅大怒,原来自己等人发布的多项命令都被吕颐浩阻滞,手按着剑柄:“吕颐浩这厮既然不遵命令,你又来作甚?”

马苏已经注意到他拔剑的动作,但见他又不拔出来,心里有底,沉着说:“吕枢相知二位太尉忠心耿耿,故遣我来商谈,同心同德,共济国事。”

苗刘二人打算的是一手强硬,但必要时,也需要台阶和退路,就问:“不知吕枢相有什么主意?”

马苏听他们开口询问,心里更是有了底,就说:“现在国事艰难,当渊圣(被金人废弃囚禁的宋钦宗)为天下主,太后听政。少主虽是太上的亲骨血,但毕竟年幼,不如称皇太侄,由太上为皇太弟,大元帅,跟太后同听政。”

二人听得并非要赵德基复辟,而是遥尊被囚禁的宋钦宗为天下主,心里勉强松一口气,就说:“明日禀明太后再说。只是,防太上复辟追究自家们。”

马苏立刻拿出一样东西:“二位太尉忠心耿耿,太后早已为你们准备了铁券丹书。”宋朝的铁券制度由来已久,铁券的形状像半个小甑,上面有四个小孔穿丝绦,上面的铭文是金字。太后和赵德基亲笔书写了铭文。内容分别如下:

颁示大信,为国勋臣,河山带砺,永代无变。

君臣如初,砺山带河,天心人意,若金之坚。

这两块铁券,苗刘二人一人一块。宋朝的铁券丹书是从宋太祖开始的,宋太祖登基后,立下三项密约:一是不杀柴氏子孙,保全富贵(因为宋太祖就是从后周柴氏孤儿寡妇手下夺得江山,黄袍加身);二是不杀大臣和上书建议和言事者;三是不加赋税。这几项密约,原是皇帝登基后,拜见宗庙才能看到。自靖康大难后,开封城破,宗庙大开,天下人才得以知道了这三项密约。有宋一代,几乎没有诛杀大臣的先例,最多也是流放,所以,马苏拿出的铁券,无疑给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马苏功成身退,出门翩然而去,走出好远,才惊出一身冷汗。自知今日言辞,稍有不慎,便是血溅五步。

马苏刚走,苗刘二人越想越不对劲,正犹豫时,见一使者前来,低声说:“你等赶紧率军进城,调换皇帝的侍卫。”

二人得令,迟疑一下,使者立刻说:“稍有差池,只恐赵德基复辟,你二人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苗傅说:“我二人有铁券丹书……”

“赵德基此人无信无义,不足为信。”

二人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立刻率军就赶往城门。

这几日,太后、天薇和小皇帝等人都是和衣而卧,甚至还在小皇帝身上也穿了细钢甲,孩子行走都很困难。

一得报苗刘率军到达城门,无不惊惶。

天薇冲出来,见潘贤妃也带着小皇帝匆匆出来,在她身后,亲信的小太监抱了陆文龙。孩子们不知凶险,但见大人如此张皇,不敢说话,陆文龙只一个劲问:“我妈妈呢?我妈妈呢?她怎么还不回来?”

天薇也很害怕,却拍拍孩子的脸:“很快就要见到妈妈了。”

众人领了孩子出去,天薇去见太后,太后却不肯逃,只望着前面早已系好的三尺白绫,惨然说:“贼人一来,老身唯有尽节,到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不至于被太祖官家棒打。”

天薇流着泪:“伯娘不走,我也不走。”

二人正惨别,却见一名小太监领着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

天薇见这太监好生面熟,觉得奇怪,正要发话,却听得一个低柔的声音:“公主……”

天薇喜出望外,来人正是花溶。

此时,陆文龙刚刚被一名太监抱着到了门口,还在嘟囔着问:“我妈妈呢,怎么还不来……”

花溶心里一酸,恨不得立刻跑过去搂住儿子,幸好见他安然无恙,也有些安慰,立刻说:“快叫冯大官,我且与他去城门,谨防吴湛开门,私通凶贼。”

冯益慌慌张张跑来,太后点点头,二人顾不得宫禁,在皇宫里骑马飞奔,穿过平素只有皇帝出城才能用的“双门”,抄了捷径赶到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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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赵德基和一干宫女也全身戎装。复辟在即,张莺莺和吴金奴给他穿上了淡黄色的纱袍,里面衬着细钢甲,腰上悬挂着宝剑,卫士们准备好了马匹枪械,随时准备逃跑。

每半炷香时间,小太监就要进来通报一次,看内外是否平安。

赵德基手握剑柄,不停地走来走去,终于来到大门口,看着这条通往皇宫的道路。越过这里,就是东山再起,跃不过,则赵氏皇族,毁于一旦。他嘴巴上的血泡明显地越来越大,几丝过早花白的头发仿佛一根根在迅速膨胀。

一众宫女也心惊胆颤,就连她们,每人腰上也装了刀鞘,换了全身的戎装。

赵德基正在惊惶,却见康公公领着一名小宦官进来。

他惊讶,却见小宦官行礼,甚至来不及叩头:“官家,快快入宫,苗傅的一支军马,正要挟持显忠寺……”

这声“官家”真是令赵德基百感交集,立刻亲手扶起花溶,声音哽咽:“溶儿,辛苦你了。”

“官家快快回宫,吕大人亲自督军,众将领已经兴兵勤王。”

赵德基无暇多说,一众侍卫立刻护送众人往宫里赶。

花溶率领一众临时阻止起来的侍卫殿后,赵德基等刚进入皇城,侧门处,几十铁骑旋风一般冲过来。

他大喊一声:“溶儿……”

守城的侍卫见天子进城,再也顾不得他人,立刻关闭了皇城,花溶等人被阻截在外。

“溶儿,快开门放溶儿进来……”

“官家不必管我,但求看觑我孩儿……”

吴金奴和张莺莺急忙扶住他:“官家,叛逆追来,城门一开,后果不堪设想。”

赵德基无奈,只得赶回宫中。

众人见到皇帝,立刻请安,赵德基却奔过去,跪在太后面前,泣不成声:“臣愧对太后……”

太后对这个憔悴的侄子也很有几分怜惜,扶起他:“九哥需得准备好,岳宣抚等已经赶回,但愿祖宗保佑,避过这场大难……”

小皇帝也上前跪下:“臣儿叩见父皇。”

赵德基抱起他,顿时泪流满面。天薇不见花溶返回,急问:“岳夫人呢?”

“溶儿殿后,被阻在城门外了。”

天薇大急,赵德基立刻问道:“小陆文龙呢?”

“在后宫,由人看护着。”

“即刻带出来。”

天薇回答一声,一名宫女正要出去,却见一名宫女跌跌撞撞进来跪下:“看护小公子的两名公公不见了……”

二人简直如晴天霹雳,尤其是天薇,是她亲自交代的,将陆文龙交给两名亲信的小太监看护,和一众宫女在一起,如今,宫女们都在,为什么偏偏孩子不在了?

赵德基和太后都焦虑起来,情知一定出了内奸,可是,孩子不见了,也实在没有办法。更不知道此时,身边还埋伏着哪些内奸。

章节目录 第260章 救驾

显忠寺和皇宫的连接处,此地城门早已关闭,花溶正率领一队侍卫和赶来劫持的叛军混战。

花溶早已气力不支,但见又是一队叛军冲到,心里一惊,遇到这股亡命逃军,哪里还有丝毫性命?

她心里一寒,呼喝着撤退,可是,己方已经只剩下十余人,根本无力突围。

混战中,忽然听得一阵幼童的哭声,隐隐约约的,只听得黑暗里,一人大喝:“岳夫人,你还要不要你儿子性命?”

黑暗里,根本看不清楚孩童是谁。花溶心里惊讶,儿子明明在宫里,怎会被抓出来?只听得那人大喊:“我等买通了一名小太监,将你儿子盗出来……”

果然,是两名小太监的声音,他二人被百般利诱威胁,本是要带走小皇帝,但小皇帝一直在朝堂上准备着“大臣”的会见,所以无法下手,便趁乱带了陆文龙偷偷出来。

黑暗中,孩子被吓得大哭起来,连声喊:“妈妈,妈妈……”

正是儿子的声音。

花溶明知此时再不走,就是死路一条,可是,终究母子情深,只听得“卜”的一声,孩子已经被挑到长枪上:“你再不放下武器,立刻杀了你儿子……”

她一犹豫,乱箭已经射来。她也无暇顾忌,挥舞小弓就往孩子哭泣的方向冲去,座驾一声惊嘶,孩子被抛起来,眼看掉在地上,不摔死也会被乱马践踏而死。她顾不得多想,伸手就去接住儿子,此时,几柄大刀已经抵在背心,她翻身落马抱住孩子,四周已经密密麻麻被刀枪包围,再也脱身不得。

她抱着孩子,孩子几乎被吓闭了气,此时才睁开乌溜溜的眼珠,在靠近的火把前,哇哇大哭:“妈妈,妈妈……”

“儿子,妈妈跟你一起,不哭……”

一柄刀砍来,她一侧身,低头护住儿子,肩上已经挨了一刀,血流如注也顾不得,只抱着儿子,连声说:“儿子,别怕……”

为首之人狞笑一声:“岳夫人,乖乖跟我们走。”

她抱着孩子,根本无法还手,只得往前面走去。

岳鹏举赶回去,在半路上遇见了张弦率领的那一千多精卒。张弦是从襄阳赶来的,为了避人耳目,只率100特别训练的精骑。经过几十场大小战役,岳鹏举已经视张弦为自己麾下第一能战将领。

岳鹏举在附近的大小江河上,遍插鹿角,拦截苗刘二人,以防从水路逃窜,又派两百人护卫随军的一千家属。因为起兵后,士兵怕家眷留在临安遇难,所以,军中家属骤然增加了许多。

布置好一切,岳鹏举当即命令张弦率领两百人先锋突袭。

苗傅在临安的小镇早已派出了一万大军驻守拦截,领军的将领是他麾下头号谋士张奎。这一日,冰雪交加,叛军阵前一片泥泞。张弦率众,马蹄不前,叛军乱箭雨点一般射来,众人根本躲闪不及。就连张弦本人也差点被摔下马背。

岳鹏举见势不妙,立刻挥舞了长枪大喊一声:“成败在此一举,大家戮力同心,为国家尽力,谁敢有脸面身上不带几处箭伤,就军法从事……”

他喊完,一马当先,不顾泥泞,挥舞了长枪就杀入敌阵,一连挑杀几人。众人见主帅冲锋,精神一振,岳鹏举情知今日擒贼擒王,应速战速决,马蹄不前,干脆跳下马背,如一只大鹏鸟一般,挥舞长枪,先取为首的张奎。张奎见他来势凶猛,根本不敢和他对峙,拍马后退,叛军阵势顿时一乱,这一千多精卒就蜂拥而上,两军进入混战状态,难分难解。

此时,中军韩忠良一部也已经率众杀入了敌营,张奎很有点指挥才能,很快分拨人马拦截。

而张俊此次所带的人马最多,对于他来说,兵马是自己最大的身家,根本不敢全力拼杀,见岳鹏举和韩忠良都身先士卒,他本人武艺并不好,只坐在马上,虚晃一枪,跳下马,又被亲军扶上马背。

吕颐浩亲自在军中督战,但见阵势混乱,己方寡不敌众,他骑马闯入高岗的泥泞观察一阵,但见张俊一部畏战不前,心里恼怒,就驰马进入张俊军中。张俊却名正言顺地吊着膀子说:“自家受伤了,不能战。”

吕颐浩按着腰上赵德基御赐的宝剑,一下抽出来,大喝:“张七,需是你为国死战的时候到了,否则,军法从事……”

张俊是一员庸将,遇敌从不敢正面交锋,总是撤退,但见吕颐浩抽出宝剑,而且“军法从事”四字其实相当于“斩首”,他不敢再顽敌养寇,只得硬着头皮夹击,下令部署出击。

如此,韩忠良和张俊二军左右袭击,岳鹏举的前锋压力顿减,战局很快改观。叛军大败,岳鹏举趁机喊话:“苗刘叛乱,只追究元凶首恶,与你等无关。如今,吕枢相发兵十万,包围临安城,苗刘二人已经到了穷途末路,陛下知你等也是受了蒙蔽,你们赶快放下武器,一起替国家尽力,天子不但不追究,还会加以封赏……”

他中气十足,声音在雨雪的夜里传得很远。苗刘叛军本就很不安心,众人纷纷缴械投降,坐在泥泞的地上,手举过头顶。张奎见势不妙,率领几十名亲军就往临安败逃。半路上,遇到刘正彦派出的援军,听得岳鹏举已经追赶上来,不敢迎战,一起往临安城逃去。

岳鹏举丝毫不敢放松,韩忠良和张俊也前后追上来。

此时,苗刘二人已经亲自赶到宫城门外。他二人得知岳鹏举为先锋追来,大是恼怒:“一定要将岳鹏举的儿子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刘正彦说:“他儿子在宫里。如何才好?”

“叫太监交出来,杀鸡儆猴。”

谋臣马柔吉立刻说:“此时顾不得岳鹏举的家眷。以小人之计,不如退军福建,避开岳鹏举精锐,福建山多崎岖,易守难攻。此前,需请官家在军中坐镇……”

苗傅大喜:“妙计。官家在军中,吕颐浩等必不敢胡做。”

此时,雨雪越来越细密,众人都穿着油纸雨衣,马苏、冯益和吴湛等也已经来到了城墙上。苗傅骑在马上喊话:“如今岳鹏举叛乱,臣等恭请太上和幼主入军中,以策安全。”

吴湛被冯益监督着,已经决心反戈一击,只说:“太上圣体违和,静卧休养。”

苗傅急了:“太上既不出来,自家们只好进去请迎。”

马苏立刻说:“二位太尉是国之干将,不可胡来。如今翟枢相已经奉命去岳鹏举军中阻止他发兵,二位若是乱来,岂不是给岳鹏举借口?二位不如立即投诚,主上铁券丹书已经发放,何愁不荣华富贵?”

其实,翟汝文此刻就守在后宫待命,根本不曾离开。

苗傅见吴湛东拉西扯就是不开门,高声说:“吴太尉,上次你开门,这一次再开,便是再生父母。”

吴湛自以为和他们的私通很秘密,如今被公然喝破,脸皮紫涨,大声说:“上次是为诛灭阉党。这一次,门是万万开不得了……”

“吴太尉,上次你放了我们进城,这一次就算对我们反戈一击,也难免兔死狗烹。不如开门,与自家们共迎圣上到军中,方是上策……”

冯益见吴湛神色越来越不对劲,立刻低声说:“吴二七,你今日立功,我一定保你终身富贵。”

吴湛立即对城下的叛军说:“二位太尉,今日城门果真开不得。现在吕枢相大军逼近,你们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苗傅到此地步,已经是穷途末路,只能退兵,但闻岳鹏举前锋已经逼进临安,只能仓惶出城往福建方向撤离。

临走前,便在城里四处放火,可是,当日雨夹雪,很是泥泞,火焰也无法大规模燃烧,不得已,只得立即撤退。

岳鹏举率军分两部分,从北门和西门进入,北门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在西门,却遇上苗傅来不及撤离的叛军,双方一阵厮杀,苗傅已经无心迎战,只急速撤离后退。

岳鹏举很是高兴,挥军进入西门城下,向城上大声喊话:“下官岳鹏举已经率人肃清城里的叛军,请城上之人答话。”

城上正是奉命出来视察的翟汝文,听得是岳鹏举,大喜:“岳大人辛苦了,自家是翟汝文。”

岳鹏举听得是翟汝文,很是高兴,翻身下马急忙一拜:“翟大人和二贼周旋,极是不易,请受下官一拜。”

此时,城上已经张罗了十几盏灯笼,翟汝文披着油娟雨衣雨帽,在城上还礼:“岳大人和吕枢相这次立得大功。”

岳鹏举问:“圣驾安康否?”

翟汝文说:“圣驾在大内,很是平安。待下官立刻奏明皇上,召见立功将士,岳大人且稍侯。”

此时,赵德基全身戎装佩剑,焦虑地等在后殿,因为发生了奸细事件,许才之和康公公一起,将所有的殿前侍卫和太监阻止成两列,整齐排在殿前,互相监视,不容任何闪失,所有人等,最好了一切逃跑的准备。

赵德基紧紧按着手里的剑柄,虽是冬日,手里也浸出汗水。直到叛军撤离的消息传来,后宫气氛才稍稍缓解。

草草用了晚膳后,赵德基和太后等听着窗外细密的雨声,一点也不敢去除心中的惊惶,这时,冯益仓促跑进来,跪下也不叩头,就急忙说:“禀告官家,岳鹏举已经率人逐退苗刘凶逆,正在西门城下等候……”

章节目录 第261章 孩儿失踪

赵德基哈哈大笑起来。众人就算他登基前后,也未曾听他如此大笑,赵德基狂喜说:“快快准备,朕亲自去城门迎接。”

宫女太监齐动手,众人立刻为他换下身上的钢甲,穿戴了皇帝的璞头和黄袍,然后张罗着宫廷的大伞,赵德基步行,亲自去城门迎接岳鹏举。

在城门口,吴湛已经等候,一起陪着皇帝,一走进,城门大开。此时,翟汝文和岳鹏举二人跪在泥泞的土地上,高呼:“臣等救驾来迟。”

赵德基亲手扶起二人,抓住二人满是泥浆的手,忍不住放声大哭。

众人从未听过天子如此嚎啕大哭,不胜悲痛,也均觉得心里恻然。哭得一会儿,赵德基才说:“朕经此巨变,一定励精图治,维新变革,中兴我大宋。”

岳鹏举听得此言,又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痛哭,心里一振奋,再次行礼:“臣必将竭尽全力,尽忠陛下。”

赵德基扶起他:“二位快快请去内廷稍作休息。”

天子召见二人进殿堂自然是极大的恩典和破例。

二人自然不敢推辞,立刻进去。

早有宫女送来几大盘馒头,赵德基立刻说:“鹏举饥饿。不必多礼,快快请吃。”

他换了“鹏举”二字称呼,更显故旧亲切之意。

岳鹏举一路行军,本来十分饥饿,可是,担忧妻子儿子安全,赵德基见他目光如此,也不谈其他,只说:“不止鹏举你,溶儿此回也立得大功,朕必将重重有赏,赐予黄金五百两,白银五千两。”

岳鹏举听得如此,以为妻儿必然在后宫安然无恙,心里一松,食欲大增,竟然一连吃了十几个馒头才罢休。

赵德基见他吃饱,才说:“苗刘二贼虽被驱逐,但军中吴湛最是坏,私通二凶,又收买宫里小太监作祟,鹏举日后当为朕除去此贼,方无后顾之忧……”

冯益听得官家立刻翻脸就要向自己的远亲动手,他曾信誓旦旦向吴湛包口终身富贵,见此,心里着急,看向翟汝文,希望翟汝文求情。翟汝文哪里敢开口?虽知天子此举,出尔反尔,但吴湛私通苗刘是事实,只将目光转向一边。

冯益自己更不敢求情,又知皇帝疑心是吴湛私通小太监,自己若开口求情,不但不能成功,反倒日后再也不能得宠于皇帝,只得低头不语。

岳鹏举自然不知皇帝曾允诺吴湛“富贵”,又疑心苗刘兵变是和金人勾结,如果留下吴湛在军中,就等于安插了一个金人的奸细,实在是后患无穷,见皇帝此说,就慨然允诺:“既然如此,也不需日后,臣即刻去料理了吴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