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提辖是谁?”

“就是你那个好妈妈花溶的义兄。”

“啊?怎么会?”

陆文龙完全是知道的,这一次,他随母亲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找寻鲁提辖的下落。他当初和秦大王都没看到,他私下里还以为是妈妈看花了眼睛。鲁提辖,按理说,早就不知所踪了,怎么会抓了四太子?

“韩常,你休得胡说,鲁提辖早就失踪了,他怎会抓了四太子?而且,凭他的能力,怎能抓得了四太子?”

意识里,完全不相信。四太子何等豪勇,手下能人如云。就算他到了宋国,微服私游,也不能不带人。而且,四太子在宋国奸细众多,秦桧虽死,但其他暗藏的奸细不计其数,怎么可能轻易被抓走?

“小王子,你难道不知道?你们大败赵德基,你真以为是那个莽夫秦大王的功劳?鲁提辖率人在后面支援,火烧粮草,围攻赵德基。若不是这样,秦大王岂能轻易打败朝廷军队?他最多也落个洞庭水寇的下落……”

韩常是汉人,完全熟悉宋国的内斗,又收集了许多情报。陆文龙知道他所言非虚,却仍是不信:“就算如此,鲁提辖岂能抓住四太子?”

“鲁提辖早已和秦大王狼狈为奸,互相勾结。现在,要救四太子,只能抓了小虎头去换人。我就不相信,花溶舍得自己儿子的性命。”

陆文龙大急:“你们先放了小虎头。若真是鲁提辖抓了人,我会去求我妈妈放人……”

“小王子,你别天真了,她怎肯听你的?”

“那我愿意留下来作人质,你先放了小虎头。”

“哦?”韩常真没想到,他竟然和小虎头兄弟情深。

“小王子,你和小虎头才认识多久?你这样值得么?而且,就算放了小虎头,那花溶和秦大王会来救你?你又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怎会把你放在心上?”

陆文龙大怒:“你休得挑拨离间,我妈妈几次舍身救我性命;这世界上,从未有人如此待我!就算全世界人都不救我,她也会救我的!她待我,比待小虎头还好。岂会如你所说?我告诉你,我做人质,绝对比小虎头更好。”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文龙放下长枪,低下头:“我把武器给你!我……也不希望四太子死……”

“好!”

韩常一把拿过了他的长枪,双枪陆文龙,在金国已经小有名气了。这两年的磨练下来,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完全长成大人了,无论身高,力气,武功,智慧,都毫不逊色了。这把枪,便是他的左右翼。没了左右翼,就如老虎被拔了牙。

韩常拍拍手:“好,小王子义气,也不枉四太子抚育你一翻。来人,把小王子一起带走。”

“那小虎头呢?”

韩常奸笑一声:“既然你们兄弟情深,就多在一起呆一些日子。你放心,我们绝不为难他。让他跟你一起吃喝。”

“韩常,你敢如此耍诈?”

陆文龙劈手就去夺枪,韩常岂容他夺了?乌干达达一把接过枪:“哈哈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杂种,今天救不出四太子,老子就宰了你。”

陆文龙大怒,扑了上去:“韩常,我信任你,你竟然是如此卑鄙小人,我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韩常闪避如风。乌干达达一掌就向陆文龙抓去:“今天拿了这个小杂种,两个小杂种一起,不怕秦大王这龟孙子不交人!大伙上!”

韩常见陆文龙拼命,也怕了,喝道:“只许生擒,不许伤害小王子性命。”

陆文龙失了双枪,现在只凭血肉双掌和敌人激战,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不支。乌干达达,一掌挥下就劈在他的背心,“去死吧,小杂种……”

陆文龙受了这一掌,就地一滚,背部钻心的疼痛,乌干达达却不顾韩常的喝止,又杀过来:“老子最恨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汉狗,四太子待你恩重如山,你却恩将仇报……小杂种,你去死吧……”

陆文龙眼前一黑,心里一紧,正在这时,一柄长枪,竟然从天而降!一个人几乎是从几丈开外的马上飞驰下来,如天神一般,一枪就挑落了乌干达达。

乌干达达惨叫一声,胸口喷出血来。

韩常见势不妙,大声喊“撤”。

众人一哄而散。

“快,小虎头在他们手上……快……”陆文龙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但见他救自己,肯定是己方人马,立即大声喊,“快救小虎头……就在那个麻袋里……”

背负麻袋的人跑在最前面,不时传来里面呜呜呜踢打抓扯的声音。乌黑的长枪,如长了眼睛一般,双腿一夹马背,已经冲了上去,众人所向披靡,竟然无法抵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单枪匹马杀过去,一枪就挑在了那只麻袋上。

几乎是下一刻,背负麻袋的人就栽倒在地,麻袋也被长枪的刀尖划破绳子,眼看就要重重地落在地上,他跃起来,一伸手,就牢牢接住了袋子。

韩常等人惊呆了,这时才发现,后面,马蹄声声,不知多少人追了上来。众人扯呼一声,就往林中逃窜。

章节目录 第662章 小鸟

来人也不追击,黑衣人挑了麻袋,抱在手里,疾步就向前跑。这时,陆文龙已经被几名赶到的人先扶起来。

“这位公子是?”

“我是陆文龙,你们是?”

他看着黑衣人,黑衣人已经赶到,大赞一声,拍拍他的肩膀:“文龙,你真是好样的。你的伤碍事不?”

陆文龙揉揉腰际,幸好黑衣人一枪来得快,迫使乌干达达收了大半的功力,他虽然一阵吃疼,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他的长枪已经被乌干达达扔在一边,他立即去捡起来,挥舞了一下,长枪在手,立即有了足够的底气。

“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黑衣人似乎没有听到,手起刀落,打开了麻袋。陆文龙本是要谢谢他,以为他忙于救人,就没再问,赶紧看着麻袋,一个人立即被放了出来。

可怜的小虎头,嘴巴被牢牢地封住,整个人灰头土脸,冲天辫子被压抑得不成样子,弯弯曲曲的,缩成一团,样子十分搞笑。陆文龙一伸手就撤掉了他嘴里的堵塞的破麻布,他一下扑倒在哥哥怀里,哇哇大哭:“哥哥,哥哥,吓死我了……妈妈,我要妈妈和阿爹……”

陆文龙紧紧抱住他,轻轻揉揉他散乱的冲天小辫子,笑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他还是吓得呜呜的哭,满腹的委屈。

陆文龙见那个黑衣人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小虎头的头,又理理他散乱的小辫子。

这样的举动,本来没什么,但十分亲切。一个陌生人露出如此自然的亲切,他一怔,板起小虎头的脸:“小虎头,快谢谢这位恩公,都是他救了我们……”

小虎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朝着黑衣人叩头:“谢谢恩公。”

黑衣人一把抱起来他,心绪震动,却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小兔崽子,这点苦都受不了?这算什么?吓成这样!没出息,你要向哥哥学习……”

小虎头更是委屈,一把就抱住他的脖子,蹭得他满身的鼻涕眼泪:“呜呜呜……我好害怕,他们还打我……我身上好疼……”

这孩子,竟然见了陌生人也这样抱住撒娇?

黑衣人心里一震,掀起他的衣襟,一看,果然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路上不时踢打了他,难怪孩子哭成这样。

“来人,拿药来。”

两名侍卫拿了药上来,陆文龙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黑衣人却先接过了,打开盖子,亲手替小虎头涂抹。

“恩公……还是我来吧?我给小虎头抹就行了。”

“不妨事。”

他淡淡地应一声,又仔细替小虎头涂抹药膏。小虎头搂着他的脖子,药膏下去,伤处立即清凉了不少,又不严重,很快,哭泣声便小下去了。

“好了,别哭了,没事了,没事了。”

“文龙,你呢?我看看你的伤。”

“恩公,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我看看。”

他一把掀起陆文龙的衣襟,在他的背部伤处,涂抹了一点药膏。陆文龙无法,只得再次谢谢他。

兄弟二人简单的伤势都被处理好了。

小虎头还是觉得哥哥最亲,陆文龙伸手,他又扑过去,倒在哥哥怀里,一个劲地哭:“我要妈妈,妈妈在哪里?阿爹呢?阿爹到底在哪里啊?”毕竟,小孩子经历了这么大的刺激,还是觉得要跟阿爹和妈妈在一起才会安全。

“别哭啦,妈妈和阿爹被浓雾驱散了,跟我们走散了,小虎头,你放心,妈妈和阿爹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黑衣人默然半晌,才拍拍陆文龙的肩:“孩子,你真是好样的!要不是你舍身救护,小虎头性命就不保了。”

“哈,小虎头是我兄弟,我当然要救他了;恩公,我们才应该多谢您,要不是您,我们兄弟二人才真的没命了。恩公,请问您尊姓大名?”

他已经问了两次,可是,黑衣人却不闻不理。转了话题,看着身后的一众人,一挥手:“我们该上路了!”

“恩公……”

“这里不知埋伏着多少敌人。文龙,你要不要带着小虎头跟我们一起先走?”

“你们要去哪里?”

“前面的皇庄镇。”

陆文龙有些为难:“可是,我要等我阿爹和妈妈,他们在找我们。”当然浓雾里,明明听得阿爹追出来了,近在咫尺,但是,由于敌在暗处我在明处,他根本不敢出声,所以才生生和父母走散了,现在,父母不知多么着急呢!

“这样吧,你们先到皇庄镇,哪里是必经之地,他们一定会找到那里。否则,就你们兄弟二人,也不安全。”

陆文龙寻思,这一路南下,肯定得经过皇庄镇,心里也不知怎么回事,对这个陌生人非常亲近,丝毫都没对他起什么质疑!仿佛他这个人,天生就给人一种光明磊落的直觉!

“谢恩公。我们就先去皇庄镇。”

“来人,带两匹好马。”

“谢恩公,我和小虎头共乘一骑就行了。”

小虎头当然不愿跟哥哥分开,而且,他依赖哥哥习惯了,又经历了这样的危险,就更不愿和哥哥分开,立即说:“我跟哥哥一匹马就好了,谢谢恩公……”他这句话是学的陆文龙的,说得老气横秋,又怪模怪样。

黑衣人看他一眼,忽然一伸手,轻轻地,就将他拉下来,稳稳地放在地上:“小虎头,你也是小汉子了,不许动不动就哭鼻子,也不能完全依赖着他人,要像个小男子汉的模样!”

他好奇地看着黑衣人:“就不,我要和哥哥一匹马。”

“不!你一个人一匹马!你难道不会骑马?”

他声音也不如何威严,相反的,还很温和,但温和里,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小虎头呆呆地看着他:“我……我会骑马……可是,我害怕!我想……跟哥哥在一起……”

陆文龙生怕别人又趁机把小虎头抢走了,当然要护着兄弟,急忙说:“恩公,我护着小虎头吧,他那么小,一个人一匹马,落在后面,敌人追上来,只怕,又出危险……”

“我在这里,能出什么危险?!”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小虎头,你一个人骑马!我就在你后面!你什么危险都没有!”

可怜小虎头嘴巴扁扁地,想哭,又想起他的训斥,“不像男子汉”——他生平遇到的人,秦大王,陆文龙,杨三叔,海岛上的众人,都对他非常怜惜,妈妈稍微严格一点,可是到金国一趟,和儿子久违了,回来后,也百般溺爱,总觉得对不起儿子,让儿子一个人孤独了那么久……他本性善良,却十分顽皮,第一次被人如此喝斥,教训,又不敢反抗,一看那威严的眼神,连顶嘴也不敢,只能怯生生地说:“好嘛,我自己一个人骑马就是了!”

这次,就连陆文龙也不敢反驳了。他也呆呆地看这黑衣人,一般来说,男子绝不会太过注意男人的容貌,这黑衣人形貌非常一般,个子高,但那张脸,完全谈不上令人有什么印象,完全是路人甲的风格。可是,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风格,好像他整个人天生有一种强大的气场,让你不得不服从他的命令,却又不会太过反感。

在他身后,跟着一队有序的军队,初步看来,只约莫一千人,都是劲装,很适合急行军,千里飞驰那种。队伍军容整齐,就算是陆文龙当初见识大金最精锐的拐子马,也没有这些人的盛气。

他觉得更是奇怪,这完全是职业军人的架势,比秦大王海岛上的军容更加齐整。这样的一支军队,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救自己和小虎头?

再放眼四周,又没见到什么鲁提辖——而且,他本人根本不认识什么鲁提辖。

他心里忽然一慌,这些人是谁?

会不会是赵德基的军队?

黑衣人正要下令开拔,他忽然勒马,问:“恩公,你是谁?”

这问题好生无礼,可是,他已经顾不得了,一夹马,挺了长枪,悄然向小虎头靠近。

黑衣人听他三次问起自己的尊姓大名,看着他,不答反问:“文龙,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他迟疑一下:“你是不是就是鲁提辖?”

“鲁提辖?不!我不是鲁提辖!”

“那,你认识鲁提辖么?”

“不认识!”

陆文龙好生失望。

黑衣人问他:“你找鲁提辖做什么?”

“我妈妈在找他。他是我妈妈的朋友。”

黑衣人忽然住口。

然后,才慢慢道:“你妈妈为什么要找他?”

“我妈妈看到一个人,说很像鲁提辖。我们就追出来,就是这样,才被韩常他们趁着大雾偷袭,让我和小虎头跟我阿爹妈妈走散了。”

“文龙,你不要着急,到了皇庄镇,自然会有人来找你们。”

“谢谢恩公。”

黑衣人听他口口声声“恩公”,就说:“他们都叫我飞将军,你们也这样叫我好了。”

“飞将军?飞将军不是驱逐匈奴的汉朝大将李广么?”

“我不敢和李将军比肩,只是江湖人称飞将军!我也很仰慕李将军,所以,便认了这个绰号。你便叫我飞将军好了!”

小虎头一直听二人说话,这时才插嘴,好奇地问:“飞将军,你会飞么?”

他笑起来。他笑的时候也很奇怪,脸上仿佛有些牵扯,令笑容就非常生硬。这时,天空一只飞鸟掠起。这是冬日里常见的一种大鸟,要这种距离海洋不太远的地方才能见到。

黑衣人伸手,拉弓,跃起,鸟应声落地,只伤着翅膀,很大,很五颜六色的一只鸟儿便落在了小虎头面前,他一伸手就抓住,咯咯地笑:“飞将军,这是给我玩儿的么?”

“对。”

章节目录 第663章 我不吃

小虎头惊喜地抱着鸟儿,抚摸它折断的翅膀,看那五颜六色的长长的羽毛扫过面颊,他更是欢乐,拿了鸟儿就去扫飞将军的脸,长羽毛在他脸上滑过,痒酥酥的,小虎头呵呵大笑:“飞将军,这个真好玩儿……”

飞将军本是一直沉着面孔,不苟言笑,此时,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看着孩子咯咯地笑,那么响亮,心底忽然柔软起来。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生平从未做过这种“耍帅”的举动。仅仅是为了听到孩子这样咯咯的笑声。

陆文龙却大大地惊讶,刚才,这个飞将军真的是在“飞”,跃身射击的刹那,真的是飞龙在天的感觉。宋国真的是卧虎藏龙,难道有那么多高手?

“飞将军,你真厉害。”

“飞将军,你跟我阿爹一样厉害。”

他看着孩子明亮的眼睛,问他:“你阿爹很厉害么?”

“对。我阿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呵呵,飞将军,你和我阿爹都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飞将军眼角都是笑意,在他脸上拍一下:“傻小子。”

“飞将军,你教我刚刚抓鸟儿的方法,好不好?”

“好,到了皇庄镇,我就教你。”

“哦,走咯,飞将军要教我们武功啦,也教哥哥么?”

“对。但是,现在我们要先上路,不然,敌人又追来了。”

两个孩子听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一次,怀疑已经全部消除,跟着他就往前走。小虎头在宽敞处追上去,和哥哥并骑。然后回头看黑衣人,但见他一直走在自己身后,稳稳的,跟神邸一样的。就觉得很安全。

他本是有些害怕飞将军的,但每一次回头偷偷看他,都见他看着自己,目光十分温和——那种温和,是孩子的心灵最能感受到的,所以,连最后的惧怕也消失了,走在路上,无忧无虑,还不停地和哥哥说说笑笑。

很沉闷的行军,因为两个孩子的速度稍微耽误了一些,可是,路上,这两个孩子一直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

时间飞逝,皇庄镇已经在望。

这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小镇,连续的战争,令小镇已经一片荒芜。再加上时年土匪出没,盗贼横行,朝廷见这里没有税收,也没有什么民户了,对这里就根本不管了,方圆周围两百里,都是人烟荒芜。

飞将军一声令下,众人下马。这时,陆文龙才发现,这里早已等候着一支小分队,显然早已肃清了周围的情况。

此时,正是隆冬季节,每往前几十里,天气就冷一分,到了皇庄镇,习惯了海上气候的两个孩子,都冻得脸发青,手脚也冰凉了。

“来人,拿两件军衣。”

侍卫拿来两件衣服,陆文龙身材高大,倒是穿着合适,但小虎头是个小孩子,虽然是最小的军服,也只能裹在身上,但是,他却咯咯地笑,觉得衣服非常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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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觉得这个人温和,便肆无忌惮。孩子,天性有一种本领,竟然娇嗲嗲地:“飞将军,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飞将军笑起来,拍拍他的头:“好小子,你倒是不客气。”

他从怀里摸出一些干粮,先递给陆文龙:“文龙,你也吃点。”然后再给小虎头,也分一块。

兄弟二人拿着干粮,都是非常坚硬的窝头。天气又冷,握在手里更石块似的。这时,火头军已经支起锅,生火做饭,热水上来了。

飞将军拿了两碗热水:“你们先喝热水。”

兄弟二人一人接一碗。小虎头啃着那冷硬的窝窝头,只一口,就皱起眉头,“呀,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他自小养尊处优,无论是生活在海岛上,还是在种家庄,都有专人看护,吃的好穿得好,从未吃过如此粗糙的食物。

陆文龙虽然从小也养尊处优,但是,从金国逃亡后,跟花溶和秦大王一起度过过一段连水都没有的艰难日子,倒好不以为然。而且,他也大了,懂事了,不像小虎头,趁着饥饿,很快吃了下去。

小虎头却苦着脸,一扬手,就将窝头丢出去:“不,我不吃,这个真难吃。我要吃点心。”

“小虎头,你怎能这样?”

陆文龙正要阻止他,却见飞将军的脸色变了。

他脸上罩了一层严霜:“小虎头,你去把窝头捡回来。”

“不,我不吃!”

“不吃也要捡回来。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你怎能说丢就丢?这么小的孩子,就养成了少爷脾气,今后怎么办?小虎头,快去捡回来!”

小虎头扁了嘴巴,但见他神色那么严厉,竟不敢不从,磨磨蹭蹭地去把窝头捡回来,垂着头:“飞将军,我不吃这个……”

“你必须吃!军队里都是这个,所有人都这么吃。”

小虎头又饿又委屈,又见飞将军的脸色那么难看,怯生生地就哭起来:“我要回去,我要妈妈,我要阿爹……我要找我阿爹,阿爹都给我好东西吃……”

陆文龙怕飞将军生气,急忙哄他:“小虎头,不哭啦,不然飞将军生气了。等会儿,哥哥去打猎,看看有没有野兔子,找到了烤肉给你吃……”

他这一哭,飞将军神色不由得缓和下去,长叹一声,拉了他的手,和颜悦色道:“小虎头,行军不比在家里,如果嫌弃挑剔,敌人来了,就连窝头都没有了,这样,哪有力气打仗?”

他一边说,一边将窝头敲碎,放在热水碗里,散开,再递给小虎头:“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吃多了?”

小虎头端了碗,现在终于有点像泡馍的样子了,他又饿得慌,果然好吃多了,狼吞虎咽地便吃了下去。

飞将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却转向陆文龙:“文龙,你很好!你这孩子,也难为你不挑剔,什么苦都能吃,也懂事。小虎头,你今后要多向哥哥学习。”

陆文龙急忙道:“多谢飞将军夸奖。”

这个飞将军,为人那么严厉,但对于自己和小虎头,却又说不出的亲切。

吃了午饭,开始了军营里的训练。这是临时的一次训练。前面有一条小河,受训的人,要骑马,拿着刀,砍杀着冲过,看谁在最短的时间内过去,并完成任务。

陆文龙和小虎头第一次看到这种训练都觉得有趣。

陆文龙就拉了小虎头走过去,悄悄来到飞将军身边,问他:“飞将军,我可不可以参见?”

“哦?文龙,你也要参见?你知道规则么?过河的时候,是有人阻拦的。如果完不成任务,就会受到处罚,每人会被责打10军棍。”

“我看到了。我想去参见。飞将军,如果我完不成任务,我愿意领受责罚。”

飞将军见他跃跃欲试,点点头:“好,文龙,你就去试试。”

陆文龙上马,提了枪,威风凛凛地就冲过去。

守河的将领是军中的一名勇士,人称猛张飞,他叫张非,所有人都喊他张飞。他一夫当关,几乎有万夫莫开的架势。好几名士兵都训练不过关,连续几次都被他阻拦。陆文龙横刀立马冲过去。他按照规则来阻拦,本来,叫陆文龙虽然已经像个成人样,但小小年纪,满脸稚气,本是要给他一个面子,没有太过用力,可是,他还在想,但觉一股大力迫来。二人你来我往,他手下一沉,但觉这个少年来势如风。自己竟然阻挡不住。

他不敢轻心,立即打起精神,心想,今天要是连一个少年都阻挡不了,岂不是折了自己猛张飞的威名?

可是,他越强,对方也越强。再斗十招,已经不再是阻拦过河的问题,而是变成了双方的一次演练。

他更是焦虑,自己不但占不了丝毫上风,而且被迫步步后退,这真是从未有过之事。

他用了十二分的功力,挥起大刀,本要逼迫陆文龙坠马,可是背部却空门大开,正是兵家大忌,因为陆文龙的长枪已经挑下来。他根本就无法躲闪,无论进退,都会坠落马下。

他满头大汗,正在着急,却见陆文龙已经先落马,稳稳地站在地上,一抱拳:“多谢承让,小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