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头,田含玉眼里含着薄薄的一层泪意,让她心里一跳,急忙一下搂住了她的脖子:“娘,女儿不苦,一点都不苦!”

“戴一对明月珰罢,免得叫人小瞧了去!”苏一一出门的时候,田含玉想起了什么,又打开箱笼,拿出件东西。

苏庆正一见便皱了眉头:“这是你陪嫁来的东西,怎能让小孩子家家的随便戴着!”

苏一一看时,却见那对明月耳珰,分明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玉。色白半透明,凝成了羊脂状,质地细腻,刚中见柔,柔中隐刚,一见之下,便令人爱不释手。

她记得这种玉,全世界也仅产于新疆。如果换照这个时代的地理来算,应该在北刘境内。刘周两国,敌对多年,可见即使在大富之家,这种玉也是十分珍贵的。

“人家的孩子个个都穿金戴银,依依若只戴着一朵花,不免让人小看了去。”田含玉却坚持替苏一一戴在耳上。虽然尚是孩童,也早有了耳洞,只是因为耳洞略小些,戴的时候倒还费了一番手脚。

“若是弄丢了,可怎办才好?”苏庆正不免嗔怪妻子的溺爱。

“丢了便是丢了,早晚是给她的!”田含玉横了丈夫一眼,在晨曦里,自有一番妩媚的味道。

门外早站了一个少年,约莫有八九岁的样子,长得浓眉大眼。看到苏庆正牵着苏一一的手出来,立刻咧嘴一笑:“可出来了,我和我爹可等了半柱香的功夫了!”

“哪有这么久!”旁边那个富富态态的药商梁辰景,一手便向他的后脑勺拍了过去。转过头,便又露出了一副倨傲里带着两分讨好的神情,“四老爷,我家炳乾就托你带去学堂了。”

苏庆正自是一口答应,一手牵了一个孩子,便往苏家的学堂里走去。一路上,又细细叮咛了一些话给梁炳乾,再四交代不许惹事生非。

“是,四老爷的吩咐,爹爹都叫我记下了。”梁炳乾笑嘻嘻地说,“还有依依妹妹,我也会保护她的,不叫她让那几个苏家霸王给欺了去。”

苏庆正心下大安,含了笑摸了摸他的头:“依依自小体弱,你和她又常玩在一起,到了学堂多多照看,苏叔叔和婶娘总要多谢你的。”

虽是已经落魄,但毕竟出身世家,便连梁炳乾的父亲也不敢过份托大。如今却为了自己,而对一个小孩子郑重道谢,让苏依依的心里更觉得酸溜溜的感动。

她展颜一笑:“炳乾哥哥待我自然是极好的,我们是朋友,该当互相扶持,互相帮助的嘛,对不对?”

一声“炳乾哥哥”,立刻把男孩的英雄气概给叫了出来,顿时豪气地挺了挺胸:“那是自然!”

苏庆正颔首微笑:“如此甚好。”

待见到那个所谓学问甚好的先生时,苏一一又吃一大惊。

哪里是什么“老家伙”,分明是年华正好的年轻男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裁剪简单,却看得出是上好的料子。只是袖口处打了两个补丁,针脚也不甚好。

他脸色温和,神态从容。

“这是你们的塾师,姓魏,名字上尔下瞻,以后切切记着了。”苏庆正肃容与他见过,又拉过了两个孩子。

魏尔瞻只是一笑:“怎么今日又送女公子过来?那天我不曾来学堂,听说令媛被人欺负了去?我还当你舍不得了呢!”

苏庆正愕然:“原来你那日竟是不在!”

看来,他们之间,并不陌生。

“前几日我回了甘南,因此让人代了几天课。”魏尔瞻解释道,“回来听说令媛吃那几个霸王不少的苦头。”

苏庆正松了口气:“正是!我还以为你约束不力所致…”

魏尔瞻却打断了他的话:“便是我在,也无法约束苏家那个人混世魔王,只能在学堂上稍加看顾罢了。毕竟只是塾师,那几个却是家里称王称霸惯了的,令媛总免不得要吃亏的。”

苏一一愤然,这魏尔瞻分明是推卸责任,往后自己再有什么,与他无干而已!她正在想着尔瞻两字十分耳熟,这时候想起来,便脱口而出:“先生的名字,出自《诗经?小雅》: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可是先生这番话,却说得好没道理!”

梁炳乾还不怎地,苏庆正和魏尔瞻却齐齐一惊,异口同声地问:“你怎的知道诗经?”

苏一一觉得袖子被微微扯动,侧头看到梁炳乾正一脸紧张地对她打眼风,只是把袖子略略一夺,昂着头朗朗道:“听三哥说的!”

如今便一发把这个名头,朝那个还未曾谋面的“三哥”推过去。反正,父母都极赞他的聪颖好学,年纪又比自己略大,《诗经》大约是学过的。

“为甚我说的话,好没道理?”

苏一一朗声而笑:“谦谦君子,那是对君子的态度。若是对那等顽童,也拘泥不化,未免腐得可笑!”

正文 第005章 学堂里的争执

清晨明朗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仿佛替她镀了一层光芒似的,说不出的玉雪可爱。

魏尔瞻忽然大笑了起来,倒把苏一一吓了一跳。

他看来明明是温文君子的模样,她以为他永远只会这样微笑,像一块上好的玉似的。谁知道,他居然笑得这么张扬和痛快!

窗外正是一天中最宁静的时候,吱吱嗡嗡的鸟叫和蜂鸣,和着魏尔瞻这样清朗的大笑声,竟然让苏一一觉得意外的和谐。

“苏四爷,你家女公子,果然聪颖过人。”魏尔瞻收住笑声,正肃容对苏庆正道,“只可惜她的外貌过于出众,若不然,异日的成就,怕是可以赶上南陈君如玉!”

苏庆正又惊又疑:“小女虽是伶俐些,但要说比君如玉,倒是…尔瞻兄未免太瞧得起小女了。”

“可惜是长得太…”魏尔瞻轻轻叹息了一声。

“先生,女子的容貌只是外在,学问好与不好,与容貌并没有大关碍,为何先生却总是斤斤计较于学生的容貌呢?”苏一一不满地反诘。

魏尔瞻错愕,在苏庆正喝斥了一声苏一一之后,才忽尔微笑:“你这女公子,倒真是有些意思。”

虽然被苏一一再三地落面子,但是他仿佛一点都不觉得恼怒,看向她的目光,反倒透着温和。

苏一一自觉不好意思,忙行礼如仪:“学生冒犯了先生。”

“不,并不。”魏尔瞻扶起了她,看着她柔美的面部轮廓,惊异于她眸底的那抹坚定,顿时心有所感地颔了颔首。

他牵住了女孩温软的小手,竟觉得心脏处有着奇异的柔情。女孩微微扬着头,那样自信从容的神态,与她柔美的外形,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

虽是小小年纪,竟也觉得容光照人,让人不敢逼视。

“苏一一年纪尚小,身量不足,坐第一排。梁炳乾身量已成,坐到后二排罢。”魏尔瞻安排了两个孩子的座次,须臾便开始授课。

“今日咱们继续学《诗经》…”

他的声音,徐缓轻扬,很是动听。尤其是读诗的时候,更是带着长短不一的节奏,把诗歌读出了非同寻常的韵味。

下了课,依例有一段时间自由活动。苏一一才有余瑕打量了一下教室,可以称为她“同学”的,有二十一人,年纪从五六岁至十二三岁不等。其实多是男孩,只有三两个女学生,比自己稍稍年长。

“喂,小病鬼,怎么又来上学了?到底你娘舍不得这束修的银子罢!”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前响了起来。

苏一一其实早就发现了他,穿着绸衣,袖口还绣着花鸟鱼虫的图案。五官生得还好,只是眉目之间,略有一种轻浮气。

他的五官,细看起来,和苏庆正略有三分相似。苏一一猜想,应该是苏家的几个“霸王”之一了。”恐怕自己的这个身体被推得后脑出血,和他脱不了干系!联想到自己的几个堂兄妹,这些德行,简直如出一辙。心下便十分厌恼,脸上却不露声色,只装出一副天真的神态。

“原来你是大病鬼!”

对方愀然变色:“你骂谁?”

苏一一抿唇一笑,十足的大家闺秀模样:“你不是苏家的人么?按排行,你在我之上,那岂不是该这样称呼么?”

“嗤!”身后的人忍俊不禁,然后又收了笑,一本正经道,“四弟,按排行,你该称依依为九妹才是。若这么算来,她若是小病鬼,你倒还真称得上大病鬼了。”

苏一一心中恍然,原来这人是苏家三房的嫡子苏明鹏。那替她解围的,必然就是唯一待她和善的三哥苏明琨了。

回过头,立刻就撞进了一双温和的眸子。他的容貌和苏明鹏很像,眉宇间却自有一种堂堂正正的气象。衣服是白色细棉布的,最普通不过的款式,也是最普通不过的针脚。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却偏偏让人觉得十分熨贴和顺眼。

苏明鹏抽出手掌就朝着她书案上擂下去,让苏一一小吃一惊。看来,这位名义上的四哥,年纪虽然不过十岁出头,手上的力气,竟高出同侪。

“谁和她是兄妹?不过是同姓了一个苏,合着有同一个老太爷罢了。她可住在咱们大宅里?还敢说我大病鬼?”

梁炳乾虽然也是第一次来学堂,可是看到苏一一被人欺负,急急地从后两排挤上来,护在苏一一的身前。

“你…别打依依,她上回被你打了,病了好几天呢!”

苏一一镇静地微微仰头:“我虽然病,不过是在身体。而你的病,却在精神。身体上的病再大,也不过害一脏一腑,而精神上的病,却由脑及心,是谓大病。若不及时医治,必入膏肓。”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明鹏只以为自己擂了一拳,举座便无人再改与自己对视。谁知道梁炳乾先来插了一杠子,紧接着,素来软弱无能的苏依依,竟对着他侃侃而谈,好似塾师一般。愣了一愣之后,更觉恼羞成怒。

苏一一朝苏明琨瞥了一眼,看到他目含微笑,脸色惊异,又略有赞同之色,便又朝着苏明鹏哂笑:“若你听不懂,真不知费了这些束修银子来这里做什么的了!可怜先生学富五车,却也无法把朽木雕成一朵花来!”

“你、你…”苏明鹏显然准备不足,没有料到一向软弱可欺的堂妹,忽然间变得伶牙利齿,而且还得理不饶人。

他喜武厌文,每日来学堂不过应个卯,虚应故事而已。苏一一随口撷来,却真正是揭到了他的短处,一时之间,支支吾吾,竟不能回击。

苏一一却不理他,只是回头对着苏明琨笑称了一声:“三哥。”

苏明琨也含笑答应:“九妹。”

苏明鹏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忍不住就抡起了胳膊,朝着苏一一劈头甩了过来。梁炳乾不及细想,已是挡在苏一一的身前:“不许打依依!”

“啪!”一巴掌落在梁炳乾的下颌上,顿时红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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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6章 谦谦君子

苏一一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居然就拥有了护花使者。

看来,还是柔弱型美女比较占便宜啊!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挡我苏少爷的道!”苏明鹏一掌击偏,反倒更加暴跳如雷,抡起了另一只胳膊,又要甩下来。

“住手!”苏一一轻喝一声,扯着梁炳乾的袖子站到了他的身侧,“炳乾哥哥,你现今年纪还小,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有些人天生怕强凌弱,咱们虽然只第一日上课,也要记得‘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必跟人去学那市井小人的作派。若是跟他多多计较,那也未免把咱们的档次也给降低了,殊为不值。”

她说得极是温婉,眼角连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苏明鹏,分明是当他不存在一般,只是笑意吟吟,一脸诚恳地劝说梁炳乾。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得好!”

魏尔瞻抚掌而笑,从门口走了进来。一时间,围在四人周围的学子们,便都作鸟兽一轰而散,各自归位。

苏一一拉了拉梁炳乾,用嘴朝他的位子呶了呶,便施施然落了座。正襟危坐,大方得体处,仿佛并不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魏尔瞻看得啧啧称奇,越发觉得此女非同寻常。

这一堂是习字课,虽然苏庆正替女儿把砚台毛笔都准备得十分齐全。只是苏一一却对这些“古物”一筹莫展,还未开写,便已经在袖口染上了点点墨汁。

“令尊没有在家里替你开蒙么?”魏尔瞻听得她身畔有人发出一声嗤笑,侧头看到她唇角也被抹了一道墨汁,倒似花猫的胡子,也忍不住莞尔。

苏一一从小受的是现代教育,虽然大学时候去旁听过国学大课,对于写毛笔字,却是视作畏途。

“学生自幼体弱,父亲并不曾…”她低低地回了一句,也不知道苏庆正有没有教女儿写过字,只能含糊推脱。

“唔,你年纪尚小,腕力不足,慢慢来。”魏尔瞻只觉得这小女孩低眉处,别有一种婉转风情,忍不住低声宽慰。

“是。”苏一一恭顺地答应,好在握笔的姿势,倒是在小学的时候随众学过,不至于贻笑大方。

只不过,写出来的字,连苏一一自己,都觉得掩面不忍细看。及至下课时苏明鹏走来瞧见,更是得意地抢过她的宣纸扬起来:“瞧瞧这是写的字,还是画的符?”

魏尔瞻刚想为苏一一解围,却见她并不窘迫,只是悠然安坐。眼观鼻,鼻观心,竟似老僧入定的模样,顿时心里一动,便收住了脚。

苏明鹏看她不像日间伶牙俐齿,更是得意非凡:“往后我们宅子里也不要去请什么道士,只要请你去习字便是。”

“四弟,九妹尚是刚刚开蒙,自然写不好字,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苏明琨伸手抢下宣纸,办明鹏却后跃了一步,“嘶啦”一声,宣纸一分为二。

苏明鹏立刻幸灾乐祸:“今日的习作已是毁了,再画一张符交差吧!”

苏一一从容抬头:“多谢四哥教诲。小妹写得不好,本就要重临几张。”这番话说得毫无火气,倒把苏明鹏准备了好半天的话,都噎在了喉咙口。

“下学了。”魏尔瞻适时开口。

苏明鹏看着手里的半幅宣纸,恨恨地团作一团,随手扔在学堂的门口,才扬长而去。他的东西,自有小厮替他收起。

苏明琨拿着手里剩下的一半宣纸,有些尴尬:“九妹,是我不好,不该去与四弟争抢,我去替你捡来粘上,你不必重新临贴。”

苏一一看了看天色,春天日头渐长,虽是下学时间,光线却并不晦暗,只是摇头:“多谢三哥,依依临得不好,原该重临。说来倒要多谢三哥,让依依下定决心重临两张。”

“那…我替你临一张罢。”苏明琨过意不去。

“三哥替我临了,难道我的字便可以和三哥写得一般好了么?”苏一一顽皮地眨了眨眼睛,“若如此,三哥替了我,倒也罢了。若不能…这些功夫,还需依依来下的。”

苏明琨目光灼灼,忽然道:“九妹,你似乎变了。”

“变了?”苏一一吃了一惊,难道自己穿越女的身份,这么快就败露了吗?

梁炳乾走至苏一一的身前:“依依妹妹,我们也走罢。”

苏一一却摇头:“炳乾哥哥,你先家去。我今天的习字太差,总要临够几张,多少有些进益才好。”

她本是极坚毅的性子,往常在飞行中队,也是什么都要做到尽善尽美。所以虽然是女性,却是整个中队里,飞行技术最好的三位皇牌飞行员之一。

越是做得不好,便越要发了狠地练。因此低颈提腕,认认真真地临着帖子,何止临了两大张!

“歇一歇罢,明日再练。”覆下来的大手,十指修长。如果换作现代,绝对是钢琴家的手!

苏一一回过神,因为练得太用力,鼻尖已是沁了薄薄的汗。抬起头,看到魏尔瞻正站在暮色里含笑而立。

“先生还不曾走么?”苏一一有些赧然。

“你心性要强是好的,但不可一味逞强,反倒违了天和。你再写下去,明日便习不得字,反倒拖累了你的进度。”魏尔瞻的声音,十分温和,“你刚才说的那四句话,是从哪里出来的?”

“四句话?”苏一一顿时暗暗叫苦,那“谦谦君子”之语,她还是看的金庸先生的大作《书剑恩仇录》,因为记忆深刻,刚才便随口说了。偏眼前这位博览群书,要问出处,又叫她往哪里去杜撰?

“这‘情深不寿,强极则辱’是随意听来的,去岁家里的一位亲戚红颜薄命,有饱学之士吟过,学生因觉得琅琅上口,便记住了,其实并不懂其中的意思,只是拿来唬一唬我家四哥,免得他总拿我当软柿子来捏。”她一边说,一边噘着嘴,一副十分爱娇的样子。

“你一个小孩子,自然是不懂这八字的意思…”魏尔瞻听她说得有趣,忍不住也跟着笑了,“那‘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两句,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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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7章 宠物香猪

做学问的人,果然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倔脾气…偏是人家的学问,连苏庆正都十分佩服,想来随便糊弄,那也是不行的。

心里一急,连额上也冒出了一点薄汗。

忽然想起那年浏览网页,偶然看到的一段文字,不得已只能拿来应急。

于是侧头想了一想,才转颜一笑:“《诗经》里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又见人说起过一部什么书里有‘谦谦君子,用涉大川’之语,便随口套用。其实学生也不过生吞活剥,并不能解其中三味,拿来混一混我家四哥罢了。”

魏尔瞻忽然双掌互击,眉色略飞:“套得好啊!”

苏一一看到被自己蒙混过关,也忍不住笑靥如花。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去看《易经》?”

“原来那本书是《易经》么?我只是偶尔在父亲大人的案头偶然看到这一句而已,其余的文字一概不知。”

“嗯,你有这样的领悟力,的确难得。这八个字,改得很好。”魏尔瞻想了想,忽然拿出一本字帖,“你是女孩子,年纪又小,不如先学君体。”

只听过王体、赵体、欧体、柳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姓君的书法大家?君这个姓,可少见得很啊!

“君体?”苏一一立刻想到了那位极负盛名的君如玉,“是君如玉写的吗?”

“正是,十数年前,她重临王羲之的曹娥碑,在藏锋和回锋上有一点变化,更适合女孩子学。”

十数年前的旧帖,居然被魏尔瞻珍而重之地珍藏,想必老师对这位君如玉,也是十分推崇的。

苏一一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多谢老师。”

“等你临完了这本帖子,字也可以马马虎虎过得去了。”魏尔瞻笑道,目光中还留着因为“谦谦君子”而来的嘉许。

“是。”苏一一规规矩矩地答了一个字,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但是,老师的意思难道是说,君如玉的字不过尔尔吗?”

魏尔瞻愣了愣:“我何时这样说过?”

“老师刚才说的,依依临完这本字帖就可以马马虎虎过得过了。”插嘴的,居然是在一边打盹的梁炳乾。

咦,看来这小子也不像外表那样单蠢…

“哦,那是指临完一遍帖,可以换临其他的帖子。君如玉并不擅长小楷,她的行草才是一绝。”

苏一一郑重点头,决定回家挑灯夜战。她就不信,自己学不成毛笔字!

到时候,可不能让君如玉专美于前。

她和梁炳乾告别了魏尔瞻,才踏着暮色回去。刚到巷子口,就看到苏庆正一脸焦急地翘首以盼。

她心里一暖,除了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没有人这样等待过她呢!

“爹爹!”她连蹦带跳地跑过去,后面跟着梁炳乾的声音。

“小心摔跤!”

“依依,怎么回来得这样晚?”苏庆正松了口气,可是脸还板着,“是不是被先生留下了?我看苏家那几个早就出来了!”

“苏伯父,是依依的作业被苏家老四给扯破了,所以留下来重新临了两张纸,才耽搁了时间。”梁炳乾怕苏一一挨骂,连忙替她解释。

“哦。”苏庆正的脸松了下来,换上了心疼的神色,“还欺负你旁的吗?”

苏一一嫣然一笑:“没有了。其实这也不算欺负,女儿本就临得很不好,他就算不扯破,女儿也要重新临的。而且,先生额外给我讲解了写字要注意的技巧,且借了一本君如玉的帖子给我呢!”

“君如玉?”苏庆正对这位才女也是慕名已久,“拿来给爹爹看看!”

一回头,看到梁炳乾还站在身边,忙道:“炳乾,你快回去吧,你娘已经等了好一晌了!”

梁炳乾点头,如飞地跑回去了。

苏庆正一手牵着苏一一,一手翻开了字帖,忍不住自言自语:“这是君如玉早年写的,近年早已弃了楷书,专攻行草。魏先生从哪里得来的字帖?”

苏一一很诚实地摇头:“先生不曾讲。”

如果不是君如玉的年岁大过魏尔瞻,苏一一甚至要把暧昧的红线,系在两人的手上了。

“你自小体弱,爹爹不曾让你习过字,君如玉这手小楷,倒真适合你的。”苏庆正把帖子还给了她。

“是。”苏一一乖乖地点头。

“走吧,你娘买了一只小香猪,正等着你回去吃呢!你看红烧,还是烤来吃?”

小香猪?那不是曾经一度十分流行的宠物猪吗?那是现代白领买回去玩的呀,怎么到这里就成了盘中物?

苏一一在现代的时候没有养过宠物,所以对小香猪抱有好奇之心,跟着苏庆正就急急地跑回了家。

田含玉正抚门倚望,看到父女俩相携归来,才松了口气。又急急地把女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忽然问:“早上给你的明月珰怎的不见了?又被苏家那几个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