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含玉不满:“怎不雇顶新的?这样半旧不新的样子,怕是那边大宅里,连小厮都要瞧不起你了!”

“何尝不想?不过今儿十五,世家大宅都在这天举行祭祖仪式,哪有这么多的轿子尽着你挑啊!罢了,便是簇新的上门,那些狗眼瞧着人低的奴才们,就看得起咱们了么?何苦多花几文冤枉钱?”

“只是面上到底也要好看些儿…”田含玉使气儿。

“娘,其实大宅离得又不远,咱们便是走去也使得。”苏一一适时地握住田含玉的手。

“走罢,再耽搁可就误了时辰,又让那边有话说。”苏庆正叹了口气,先抱苏一一上了轿子,又扶妻子坐进去。自己却独坐后面那一顶小轿,这才起了轿往苏宅行去。

苏家的祖宅,选址极有讲究。据说是当时极负盛名的风水师看了地儿,费了好些的手段才夺了这块田,兴土动工的。

相比较苏一一住的那独门小院,这座苏宅规模宏大,倒有些像山西那些晋商的宅第,光是看着外面的围墙,抹红着金的,便可知内里的奢华了。

这样的人家,指缝里便随意漏出一点来,养上三两个闲人,也尽够了,何至于把父母从宅子里赶出去呢?可见这家人的天性,必是凉薄的。

苏一一先入为主,对苏家并无好感,只是迫切想见苏明琨,和他商量发迹大计,才按捺住性子,随在父母身后,迤逦进了上房。

“爹爹,女儿想找三哥去玩。”苏一一软语央求。

“先去拜见了老太太和你三伯父,祭祖的时候,你三哥也是要出来的。”苏庆正轻声回答,通报的丫环已懒洋洋地传人进去。

田含玉的眼里,漾着屈辱的神色。似乎想要发作,又勉强按下。苏一一倒是无所谓,对于她来说,人本就生而平等,丫头也是人,踩高逢低本是人之常情。

不过看到人家丫环的服饰,比田含玉还要光鲜亮丽,倒是为父母的处境心酸起来。更是下定了决心,非要把苏明琨拉下水,一同赚了钱,翻身作主人。苏明琨的心里,怕是也憋着一口气呢,真难为他一直忍到了现在。

苏老太太的卧室,建在整座大宅的中轴线上。建筑虽是富丽堂皇,但以苏一一游过故宫博物院的现代人来说,还不够看的。

“这是依依么?倒是出落得好模样。”老太太正歪在榻上,两个丫头跪着在替她敲腿。

“老太太谬赞了,脸盘子还不曾完全长开,哪里看得出什么?”田含玉谦虚了两句,仍是束了手站在下首。

“三岁看老,自然还是有道理的。”老太太眯着眼睛打量了一阵儿,忽然对苏一一招了招手,“过来吧,孩子。”

苏一一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想她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多少次国家的领导人,自然不会为见这么一个老人家而怯了场。

老太太打量了一遍她的模样,倒欢喜地赏了她两个金锞子。

苏一一自然在第一时间,就把它换算成了银子,可以采买多少药材。刨去材料成本及人工以后,又能赚出多少利来。

出了老太太的房,又去了三房,却没见着苏明琨。苏一一不由得暗自着急,若今天碰不上他,怕是要直杀进学院里去逮人了。她的计划可经不得搁,这种被人瞧低的日子,越早结束越好。

三房只有正房的太太和两个姨娘在,其中一个眉眼和苏明琨有几分相像,大约便是苏明琨的母亲了。虽说是姨娘,衣着也还光鲜,却只担当了倒茶洒水的角色。

三太太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叫过了丫环,随手赏了几角碎银子。田含玉不及反应,接到了手中,脸却胀得微红。苏一一也涌了怒气,这苏家也忒小瞧人,把他们当成叫花子打发呢!

想当年,《红楼梦》里的刘姥姥厚着脸皮,攀着拐弯抹角的关系找上王熙凤,可还得了成封的银子呢!

苏庆正也皱了眉,只是田含玉懵懵懂懂地接到了手里,一时也不能去拿了银角子还回去。

苏一一眼珠骨碌碌微微一转,装出一派天真的模样,拿过了田含玉正捧在掌心里的银角子。

“娘,这东西是让咱们赏给轿夫的么?可也太小了点儿罢,叫爹爹怎拿得出手?真要拿出去,可不被人耻笑?”

她轻轻地把银角子放在了三太太身侧的几案上,才拍了拍手,一下又蹦跳着回了田含玉的身边。

这一回,胀红脸子的,成了三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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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33章 合伙

以前还不曾觉得,真到了祭祖开始,苏家的祠堂里,居然跪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才知道苏家果然不愧是当地的望族。

“九妹,你怎的在这里!”苏明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手抓过苏一一的手,差点把她拉了一个趔趄。

“哎,四哥,你这是要拉我去哪里?”苏一一急急地煞住脚问。

“自然是带你去吃好东西,一会儿祭祖又要好半天,不找些东西垫着点儿,等会儿准要饿得头晕眼花。”

“依依?”田含玉回头不见了苏一一,有些焦急。

苏一一急忙伸出小胳膊,朝着田含玉挥了挥手:“娘,我去找三哥。”她可不敢说拉着她的这位是苏明鹏,尽管她琢磨着他不像有恶意,问题在于田含玉可是把苏霸王防得跟头狼似的。

田含玉知道苏明琨一向对苏依依甚是关照,虽是庶出,却因每每在功课上得着先生和学院的嘉奖,在大宅倒还得老太太的欢心,也不怕女儿跟着他吃亏,当下便放了心。

“来,我藏了好些东西在这里,你看看爱吃什么?”苏明鹏很得意地从榻下拖出一个大大的食盒,打开来居然琳琅满目。

苏一一哭笑不得:“怎么拿了这么许多?回头人家一查,还不就知道短了东西么!要告到老太太那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祖母舍不得打我,了不起就是罚我替她抄佛经罢了。”苏明鹏满不在意,“何况,你当我真是傻子么?我是每一盘子里拿出几个来,不知道你喜欢吃哪样。”

苏一一拿眼看他,苏明鹏被她看得脸红,别转脑袋,仿佛想把这些点心瞪出朵花儿来才罢休。

“四哥,怎地忽然待我这么我?”苏一一也不忙吃,只转到他的面前,笑嘻嘻地问。

“这就算好么?只是怕你待会儿跪在太阳底下晕了过去,又打量是我闯的祸罢了!”苏明鹏故意说得凶巴巴,“怎的废话恁多,莫不是你瞧不上这些点心么?”

苏一一看他有点恼羞成怒,急忙息事宁人:“怎会?不过是怕四哥因了我而受罚,心里有些担忧罢了。”

点心品种甚多,鸡油卷儿、桂花糖糕、栗子松饼、藤萝枫糕、米枫团子…更兼做得颜色鲜嫩,早让苏一一看得食指大动。只是存了心逗弄苏明鹏,才故意视这些点心如无物罢了。

她拈起一块,立刻眉眼俱欢:“味道真好。”

“那是自然,这可是特特请了一品居的糕团大师傅回来做的呢,等闲平常还吃不着!”苏明鹏得了表扬,顿时又笑意盎然起来。

“一品居是什么地方?饭店么?”苏一一吃得胃口大开,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话也含含糊糊。

“也不算饭店,只做糕团点心和各色蜜饯的。”苏明鹏看她吃得眉飞色舞,便也咧开了嘴笑,“不过,听说京城里也有分店,宫里头常有旨令送进去的呢!”

“哦。”苏一一生活了好个月,对这个时代的民心所向,也多少有了点了解。但凡宫里人说好的,老百姓们便以为是绝好的东西。在现代,朝流是由明星们领衔,在这个时代,却由宫里的皇帝后妃,引领了大周的时尚。

苏一一吃得肚儿滚圆,才意犹未尽地停了手:“走罢!”

果然如苏明鹏说的,祭祖的仪式冗长而乏味,且不得走开。田含玉从袖筒里悄悄摸出两块糕:“饿了就先垫着,小心莫让人瞧见。”

“娘,我不饿呢!”苏一一只觉得喉咙口干得要冒火,刚才只顾贪吃那些甜的咸的糕饼团子,可忘了再灌一杯水下肚。

“九妹!”熟悉的声音,让苏一一大喜回头。身后贴墙站着的,果然是三哥苏明琨。

她还不曾开腔,苏明琨已是在她的手里塞了一包东西:“一会儿靠着墙吃,莫让苏沪瞧见,仔细她找你的错处。”

“是什么?”这句话问得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其实哪怕拿着凤肝龙胆,她也再吃不下的了。

“你爱吃的山楂糕呀,特意起了早去一品居买来的。”苏明琨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软软的,摸在掌心里,分外舒服。

袖子里还藏着田含玉夹带给她的糕点,这会儿手里又有一包,自父母去世后,苏一一还从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珍爱,顿时有点感慨万千,差点忘了正事。

“三哥…”她的眼睛有点湿润,急忙仰头眨了眨眼睛,“你待我真好。”

“傻丫头,咱们不是从小就如此的么?”苏明琨对她眨了眨眼睛,“往后要吃什么,就托人来找我。现今我在学院里,按规矩,每月都有固定零用的。”

“零用?”苏一一瞪大了眼睛,上学还给发工资?这种好事,就算现代社会,也没地儿找去啊!

“是苏家历来的规矩,考入了学院,便按月发些零用。像四弟他们要是进了学,父母还会再贴帮一些。不过,我用度小,也尽够了。”

虽是说得温和,言下却仍是多少有些不忿。

苏一一眼珠一转,趴到他的肩上,眼睛在阳光下亮得像两颗宝石。

“三哥,你可想赚些钱自己花?”

“自然是想的,只是我一没本钱,二没人脉,即使想要像四叔那样做些小生意,怕也不得。何况…”他摇了摇头,“我爹爹虽有心给我娘存些体己钱,奈何三房的银钱,全在三太太手里,他手里也没几个钱。我娘那点私房,藏得可不知有多么吃力,我也不忍去向她讨要。做生意,也没个十平八稳,总要担着心风险,到时血本无归,可让我怎么向娘交代去!”

苏一一原以为自己要费尽唇舌,才能说服苏明琨放下那种以商为轻的迂腐思想,没成想原来他早已偷偷筹划过,只不过没有机会实行罢了。

真是天助我也!

她大喜过望,眉飞眼动:“三哥,本钱的事你莫急,我自有打算,只要你肯干,咱们就合伙儿。”

“合伙?”苏明琨愣了一愣。

“难道你想甩了我单干?”苏一一朝他瞪了一眼。

她久在军中,虽然这时候还是个小女孩,可是瞪起眼来,还是颇有威严的。苏明琨怔了一怔,下意识便道了一个“不”字。

正文 第034章 三人帮

苏明琨年纪既长,又在学院读书,自然比苏一一自由得多,有许多世家子弟,每日下学后仍旧回家,就如同现代的走读生。因此学院的出入,倒比在大宅时更方便。

“这副明月珰,可是四婶的陪嫁物,你就这么地把它给当了?”苏明琨踌躇地托着手里的耳饰,“或是四婶问起,你可怎么应付?”

“不妨的,便说我年纪小弄丢了,娘最多不过数落几句,又不会吊起来毒打!”苏一一笑嘻嘻地又回身找出一支山参,“还有这个,直接卖了就成。”

“你怎的有这么个好东西?”苏明琨看着山参惊奇地问。

苏一一眨了眨眼睛:“只一样,不能卖给梁家。”

苏明琨恍然,嘴角抽搐:“你…居然让梁炳乾偷自家的…”

“不叫偷,叫拿!”苏一一打断了他的指责,“再者,也不是我让他拿的,只是他瞧我病恹恹的模样,才替我拿来的。”

如今梁炳乾的打也挨过了,难不成再还回去么?苏一一觉得既然梁炳乾已经为此付出代价,倒不妨干脆黑下来,做她的启动资金。

如今她最缺的,便是银子和人才啊!说到人才,归根结底,怕也是要银子去买回来的。

“嗯。”苏明琨瞧了她一眼,分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仍是忍了下去,只管把盒子放进怀里。

“当了银子,先选个铺子。你和我都不能日常呆在铺子里,只能请人看着店。这掌柜的人选是个难题,既要实诚,又不能失了机灵,你自己看着办罢。就算开初让他黑一点咱们的银子也不妨,生意总是越做越大,规矩才能越来越大,到得后来,只要他有能力,自然会拿到店里的干股,不怕他瞧中了这一点小钱。”

“咱们…能做大么?”

“勿庸置疑的。”苏一一自信地绽开了一个笑容,“三哥,就凭咱们强强联手,还怕生意比不过别人?”

苏明琨苦笑,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人家掌柜一个人的岁数。要说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和一个尚在稚龄的女孩,能整出什么动静来,倒让他自己先就不自信起来。

“好吧!”苏明琨咬了咬牙,“这副明月珰咱们先不当,卖了这山参,也可支持两三个月了。”

“你先当了罢,手里有了银子才好办事。别租那些一间门面,看起来就小气巴拉的店面,要租,就租上一溜儿的三间。咱们不要进深,只要在门脸儿上能铺开来。”

“若要租上三间,就算有了手里这么一些银子,怕也只能支持两个月。”苏明琨脸色严肃下来。

“只要能支持上一个月就成,咱们不是源源不断地还卖些汤散的么?”

“你当生意这么容易做么?头两个月,少有能得了利钱的,怕还要亏了房租呢!”

“咱们把店面租了,再招了掌柜和伙计,也要一个月时间了。天气渐冷,七病八灾的人自然就多,到时候咱们卖的汤散,比药店低了至少七八成,还怕没有人上来瞧瞧?有了我爹弄出来的那帖板蓝根,咱们打开局面不用费那么多时间!”

苏明琨骇然:“你连你爹娘的小杂货铺都算计在里头了!”

苏一一耐心地解释:“倒不是我算计他们,只不过如今板蓝根降到了十文钱一帖。要不是我先一步把山上那点儿菘蓝都挖尽了,还有人相信我家的材料用的是菘蓝,就十文钱也卖不出去几帖!”

“那…咱们就从卖板蓝根开始?”

“板蓝根只是一个引子罢了,借着它来替咱们创造良好的口碑。开业一个月,板蓝根只卖一文钱一帖。”苏一一诡笑。

“那怎么行?咱们不是赔了本儿么?虽说草药不值钱,可还要雇了伙计去挖呢,这也要算工钱。”

“就是要赔了本儿卖,才能见效果啊!否则人家一窝蜂地抢来,咱们还能卖得开么?”苏一一眨了眨眼睛。

苏明琨不解:“这又是哪一说?”

“你也知道,只有我家的板蓝根还维持在十文钱一帖,其他店铺里,低的只卖到五文啦!咱们跟着卖五文,也拉不来多少客人。倒不如直降到底,以此为吸引顾客的噱头。顾客们都有一种潜在的心理,想着这一样东西顶顶便宜,其他东西自然也是便宜的。事实上,咱们也不会卖得比别家贵呀?”

只不过别家没有,她自然可以仰天叫价而已。没有比较,自然只要比药店里的直降上那么七八成的,不怕人不上钩。

“你…手里有药方子么?你能卖出多少种药?”苏明琨还是担心货源的问题,总觉得苏一一小小年纪,考虑的问题自然简单化。

“有几样方子的。板蓝根重在预防,要真得了风寒发热,疗效可不明显。咱们就分阴虚者、阳盛者、脾胃虚者、风寒型、发热型、挟湿型几种,又有实症、虚症,外加咳嗽、鼻塞这几样,这么着对症下药,效果自然是好的。”

苏明琨越听越奇:“你从哪里学来的?是梁炳乾教的你么?…莫非是魏先生教的?”

苏一一“咦”了一声:“莫非你也知道,魏先生可称得上国手?”

她虽没承认,但由苏明琨听起来,却等于已经得到了答案。魏尔瞻在他心目中,博学多才,迹近于神。既是老师拿出来的方子,万无质疑之理,顿时放下了心。

苏明琨本就较同龄的男孩要看着沉稳一些,又进了学院,举止言谈,越发有了少年的风采。虽然仍嫌年轻了些,但少东们也就差不多大个一两岁的年纪就开始出来历练,是以也不怕被人小瞧了去。

苏一一凭着记忆开了几张方子,暗想这些药材要收购起来,倒也颇费周折。待上山去挖吧,其实自己也认不周全。若是能得到梁家那里源源不断的原料“供应”,可就…

“你倒是把人人都利用个彻底!”苏明琨笑骂,可语气里却只满满的宠溺,并不真的生气。

她利用的,又不是他!

PS:下雪啦下雪听,估计小猪的网线也被冻了,生生地上不来啊!还好下午有复苏现象,才能给亲们上传一章。前两天,小猪都预发了的,看看没啥问题,才偷下懒,结果网络就立刻出毛病了,简直是岂有此理!天寒地冻,亲们出行小心,注意保暖。最后还是要叫一下票票的,不管什么票,手里有的,就朝着《一一制药》砸过来吧,小猪的手都伸得酸了呢,半天不见掉一张下来…谢谢所有支持小猪的亲们!

正文 第035章 起名

梁炳乾听了苏一一的构想,只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苏明琨眨了眨眼睛,笑道:“若是炳乾为难,就罢了!”

苏一一看出他这一招,使的是以退为进。她有点不以为然,梁炳乾是个老实人,论起手段来,自然不是苏明琨的对手。但是,他为她挨过打,所以苏一一不自觉地,就是想要维护他。

她不想激得梁炳乾答应,只是柔声道:“炳乾哥哥,你要是不做,也是人之常情。你比不得我与三哥,家里的万贯家财,原本便是你的,犯不着跟着我们来踩这趟浑水。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仍拿你当哥哥看待,咱们的情份,绝不会因此薄了一分,你放心。”

梁炳乾却只关心一样:“依依妹妹,你一定要开铺子么?”

苏一一郑重地点头,梁炳乾再无犹豫:“那行,我帮你!”

于是,拷贝自二十一世纪的股份公司,在苏一一的手里初具雏形。

“咱们把铺子的股份,分作十份。银钱全由我来出,日后分的红利,我便占其中的六股,成么?”苏一一虽然有心想把股份多分一点给两人,但想要保证自己的绝对控制权,却非要占百分之五十以上不可。是以,明知对两人并不大公平,这时候却也厚着脸皮倚小卖小。

“九妹,开店的银钱都是你出的,日后要是亏了银子,也全是你的,按理你便是东家,我们都不该占股子的。”苏明琨倒很光棍。

“日后出面的事儿,全要仰仗三哥,自然也要占得两成股子。炳乾哥哥…要出药材,便也占得两成,行不?”

“依依妹妹…我不需要股子,我是为了帮你。”梁炳乾也摇头。

“三哥我也不能占了九妹的便宜,这股子不能要。”苏明琨也跟着摇头。

古人到底心眼儿少,她这么一说,还以为是占了她绝大的便宜。

“咱们既要拧成一股绳,这吃亏占便宜之说,也就再不提了。就这么定下,这铺子就算是咱们共同的产业,往后吃喝拉撒,可都指望着它呢!嗯,要起个好名字,叫起来要响亮,往后大江南北,全知道咱们这个店呢!”

“九妹的心,可也忒大了。”苏明琨笑道。

苏一一认真道:“心大,方能作得更大。”

“只要能赚得钱养得家,不必每次拿月例钱的时候看大娘的脸色,我就知足了。就如同九妹,这回可让大娘气得在老太太面前很是告了一状。”

“是吗?那…老太太是怎么说的?”苏一一忙问。苏家内宅,作主的可是老太太,至于三太太么…直接被苏一一无视了。

“老太太倒是一笑,说:这丫头倒有些心气,可惜托生成了个女孩子。言下,颇多遗憾。”

既然苏老太太不曾责怪,苏一一也就不把三太太的气怒放在心上。虽说她也暗怪老太太默许三房把自己爹娘赶出大宅,但这也未尝不好,至少她还过得自在些。

“那就不管了,咱们还是先商量开铺子的事儿罢。三哥负责找店面和伙计,组织人手上山去多多地挖马蓝,一文钱一帖的药,就算是再穷的人,也会来光顾的。到时候,怕是咱们的汤药来不及煮出来呢!炳乾哥哥知道行情,多多帮着三哥办成这事儿。还有,负责把我开出来的药材,分次地弄一点儿出来。咱们开业之初,原也用不了许多,赚了第一笔钱,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药商那里采购了。”

“那你呢?”

“我当然负责方子的事儿啦!其实我自己也不大懂,总要向先生多多讨教,先制些伤风咳嗽、风寒风湿之类的丸子。咱们先不卖那等贵重的东西,一来自己还不曾入行,买来些次品,总是吃亏。二来这些东西市场并不大,要有钱人家里才买得起,怕是不会来咱们这小铺子里买。”

这个既定方针,两人都二话不说地点头同意。

“好,现在就剩下起名儿的事了!”苏一一十分高兴,最烦琐的事儿,都被她分派了出去。

“苏氏药铺?”梁炳乾根据他家里的“梁氏药铺”,A了一个名字出来。

“不成!”兄妹俩不约而同地摇头。

“毕竟要顾着苏家的脸面,万万不能把苏字当成了招牌。否则,老太太的面上,也不好看。”

“再者,家里有一支经商已经够了,三哥日后还要求取功名的。”苏一一也笑睨了苏明琨一眼。

“我倒不是为这个…”苏明琨尴尬地挠头。

“总是要顾虑的,换个别的名字吧,要瞧不出与苏家的关联。”

“居安堂?”

“君来堂?”

“清荷堂?”

……

接连取了不下十来个名字,都被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随便取一个就是了,何必为了个店名,在这里绞尽脑汁?”苏明琨有点不耐烦。

“那可怎么成?要取个响亮的名字,让客人来过一次就能记得咱们的店名,千万不能跟旁人重了样儿。没来过的客人,听人提起,也对咱们的药店有印象,那才能达到取个名儿的目的。”

“那你说取个什么名儿?”这一次,是苏明琨和梁炳乾站到了同一条阵线上。

苏一一撑着脑袋,手指头在几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忽然,眼睛一亮,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有了!就叫一一制药!”

“依依制药?”

“不是依依,是这两个字!”苏一一在桌上划了两条横线,“这个名字,够响亮吧?日后成立了集团什么的,叫一一集团,多见气势!”

“集团?”对于这个新名词,苏明琨和梁炳乾都听不大懂。

“就是好多公司联合在一起的那种…”苏一一少不得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

“为什么叫一一?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奇怪。”苏明琨不大赞同地摇头。

“就是要奇怪才行,让人耳目一新啊。你想吧,一是什么?在数字里,总是被最先提到的一个,又表示纯和满的意思。两字叠用,又琅琅上口。要不信,你不如多读两遍?”苏一一振振有辞。

其实,说了半天的理由,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这可是她的名字啊!苏一一在心里小小得意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