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笑容宛然,可眉间分明又有了疲色,想必这一番话说下来,已是有些支持不住。只不过在鞑靼人面前,不敢露出马脚,才勉力支撑。

刘伯韬只是干站着,并没有向姬流夜行礼。苏一一虽说不如他经验多,这时候也看出来,姬流夜在这时也是受人监视。看着他苍白的容颜,只觉得心里钝钝的痛着,忽地心里微动,把小香猪放了下来:“这会儿也累得紧了,我瞧瞧身上可还带了药丸子。只怕不大对症,还得让我把把脉,不然,可不敢随便下药。”

姬流夜笑道:“正该如此。”

苏一一这才凑近了他,这时候再看,才发现他双目无神,那双如星子般闪亮的眼睛里,竟是黯淡得紧。她装模作样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纤长的十指,原该弹琴弄箫,舞文弄墨,却在此处被狠狠地算计了一遭。

“气虚血亏得紧,这的行囊里倒有些药材,刘大哥,你且去取来。”她沉吟了一会儿,才侧头吩咐刘伯韬。

“是,小姐。”刘伯韬答应了一声,待要举步,却被两个鞑靼人拦住。刘伯韬也不说话,只是双臂用力,“啪啪”两声,便把来人格开,意态从容地离去。两个鞑靼人原是族中勇士,见自己竟连人家一招都挡不住,也不由露出惊色,看向苏一一的目光,便带了两分敬畏。

难道这小丫头敢往鞑靼做生意,竟是有这样的高手护驾。

苏一一捞起小香猪,笑吟吟道:“看我这小猪,可是长大了不少?”

姬流夜含笑点头:“果然是长得更漂亮了,也只有你拿着它当宝贝似的不肯离手,也不怕主人家笑话”

“有什么好笑话的?人家养鹰,我养猪,不都是养着玩儿的吗?只要我自己喜欢就成,哪管得着别人啊你瞧瞧,它可通人性了”苏一一炫耀地把小香猪抱到他的身侧。小香猪似乎不大喜欢,扭着身子想要离开。

一会儿,刘伯韬拿了行囊过来,苏一一当着鞑靼人的面打开。除了一应杂七杂八的东西,果然瓶子里还有几十颗药丸子。她随意挑出一颗治外伤的药丸,让人倒了温水让姬流夜服下,一边却捉着小香猪。

“香香,你替我治好了他,还有半支人参回头就让你吃了。”她悄悄地凑近了小香猪,采用“利诱”手段。果然,小香猪迟疑了一下,便乖乖地趴到了姬流夜的右肋骨附近。

原来是伤在那里

她眼珠微转,沉吟片刻才开口:“公子右肋伤得不轻,还需外敷才行。还请贵属去取来热水和干净的白布备用,我这里倒还有些伤药,效果极好。对了,两位鞑靼族中的大哥,不妨把这药拿去给你们头人瞧瞧。若是有意与我们做生意,便可用毛皮牛角来换。我可敢说,这药的效果可是大周、北刘和南陈都再没有比它好的。”

两人互视一眼,顿时露出喜色。上好的创伤药,对于一个常年打仗行猪的族群来说,无疑是十分珍贵的。两人立刻分出一人离开了帐篷,苏一一略略放下心来,让姬流夜的几个手下站开了些。

既能跟着姬流夜千里逃亡的,自然无一不是人才。只看苏一一的脸色,便有意无意地遮住了鞑靼人的视线,还有两人跟着他攀谈了起来。

苏一一灵巧地替他解开外襦,姬流夜吃得一惊,伸出手压在了她的手背上,目光幽深。两个卫士也忍不住抢上一步,刘伯韬却视若无睹,伸手微拦。几个人交换了目光,便都束着手退至一旁。

“不解开,怎么能替你涂药?”苏一一柔声道。

“我…让他们来就行了。”姬流夜大是尴尬。他虽不是拘泥之人,可在这么多侍卫的环顾之下,让她解衣,总是害羞的。

看着他颈子上微微浮起的红晕,苏一一“扑嗤”一笑:“我是医者,看了也就看了,绝不会让你以身相许的,公子尽管放心就是。”

姬流夜更是难堪,瞪着她咬牙切齿:“这是一个姑娘家,能说出来的话么?”

苏一一吐了吐舌头,低声咕哝了一句:“反正…又不是第一回,你浑身上下,早叫我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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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9章 刮骨疗伤

第169章 刮骨疗伤

姬流夜顿时脸现红色,瞪了她一眼。这话太引人歧义了,外人猛不丁地听着,倒以为他两人之间有些什么暧昧事似的。想当初,他们还是两个小孩儿,虽然包扎伤口的时候被她看过,可那也不算什么。这跟现在…能比么?若是私下里,姬流夜倒不大在乎,大不了真以身相许,他还求之不得呢

苏一一笑吟吟地凝睇:“江湖儿女,哪里有这么多惺惺作态的臭规矩再说,你若想上马能骑,下马能跑,还是让我瞧瞧的好。如今非常时期,便是迟滞身手,也是麻烦,何况你还…”

姬流夜知她说得在理,只得轻叹一声,终于移开了手。

同样是长途跋涉,苏一一觉得自己就像是从沙子堆里挖出来的。别说是外面的披风,就算是皮肤上,也足可搓出两大层的泥丸子出来。可是姬流夜却仍是白衣不染纤尘,只右肋处隐隐有血迹洇出。她又更吃一大惊,血迹并非正常的红色,还带着淡淡的褐色。

伤口大概经过了处理,绷带却包得十分难看,鼓囊着的样子,倒像包着一只粽子似的。苏一一没好气道:“这手艺,真有够烂的”

姬流夜苦笑:“等着看你的手艺了。”

想当初,他被她包得更不像样吧?也不知道这几年来,她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苏一一莞尔一笑,紧张地看了一眼鞑靼人,见他的视线被完全遮住,这才放下心来。

绷带一层层解开,被压住的血,竟又洇了出来,还带着腥味。这样一动,姬流夜的脸,更是白了两分。

“公子”有个侍卫急了,待要抢上一步时,却被刘伯韬生生拦下。看起来,刘伯韬在姬流夜这边,还算是极有威信。只这一动,便把剩下的人都给镇住,一个个都收住了脚步,只是神色紧张地盯着苏一一的动作。

苏一一心知肚明,想必刘伯韬在姬流夜身边还是个顶顶得用的人。一想他明知自己的北疆之行透着凶险,还把最信任的刘氏兄弟留给自己,心里便有了暖意。

“别看”刘伯韬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便把脸偏向了外面。众侍卫这才醒悟,再怎么着,苏一一也是个女孩子,这样不避嫌疑地替姬流夜裹伤,他们也不好意思猛盯着人家瞧。

苏一一这才满意地一笑,小香猪隔着衣服,可达不到治疗的效果。若是被人瞧见了其中的奥妙,又实在有点惊世骇俗。刘伯韬这一招,倒是让她极是欣赏,果然是带他来是正确的,换了刘孟海,就做不到这样的细致。

尽管早知姬流夜伤势沉重,可绷带被拆开时,苏一一还是吃了一惊。伤口深可见骨,已经化了脓,且隐隐有着黑紫色。

“刘大哥,替我把匕首放在火上烤一烤,这些坏死的肌肉要剔掉,才可生出新肉来。”苏一一拔出匕首,递了出去。

刘伯韬头也不回,反手接住匕首,放在松明火上烤得炙热,才还给苏一一。

“古有关云长刮骨疗毒,今有五公子忍痛剔肉…”苏一一嘟哝着,“喂,你要受不住,可就丢人了啊”

姬流夜苦笑:“你是卖药的,不是女国手吧?”

她的药倒是极好用的,尤其是一一制药的招牌伤药。可以他与苏一一的交往来看,这位才女只是对炼药感兴趣,因为那能替她赚来大把的银子。至于看病…他还从没见她露过一手。

“谁让我们没有随身带着太医呢?我这个半吊子的药商,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替你治上一治了。”苏一一故意开着玩笑,却让姬流夜脸色更苦。

“敢情你是把我当试验品啊…别告诉我,你还是头一回替人疗伤。”

“怎么会是头一回?几年前,我可就替你裹过伤的。”苏一一笑嘻嘻道。

这回,姬流夜连舌尖都忍不住发了苦。说来说去,她就治过自己那一次啊

“你这伤不能再拖下去了,这片肌肉若是坏死,事情可就更麻烦。”苏一一敛了笑,才认真道,“把这些坏死的肌肉剔了…放心,不用两天,你就能生龙活虎的。”

姬流夜并不知道小香猪的全部特异功能,对苏一一的“医术”,实在是无法放心。只是看着她严肃而认真的小脸,不由自主地还是点下了头。

“你的伤耽搁太久了。”苏一一轻叹,把散下的头发用簪子绾好,又看了一眼姬流夜。

这时候,他反倒冷静了下来,对着她轻轻点头。咬咬牙,苏一一握着匕首的手,变得地比稳定。虽然她不是外科医生,但观摩过军医处理这类伤势。依样画葫芦,想必不会画得太差。

少年的忍耐力,苏一一早就知道。当年一个小小的孩童,就能拖着那样的伤势,任由她捏圆搓扁而从不呻-吟,更遑论如今?只是刀尖触着他肌肤的瞬间,手指还是有了些微微的颤抖。

“没关系,我信你。”他的声音很低,却似乎包含着无穷的力量,让苏一一迅速地镇静了下来。手指再度稳定,轻轻地划下了第一刀。

伤势很沉,断过的肋骨已经接上,至少有三根之多。只是接得有些错位,苏一一在刮完了腐肉之后,看到姬流夜满脸的冷汗,有些不忍。

“好了么?”一个侍卫再也忍不住,语气不佳。

“你们谁替他接的肋骨?都接错位了”苏一一更没好气,咬牙切齿地怒喝一声。

立刻,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俱都无言。当时情况危急,他们能做到这样,已是尽了力。只是看苏一一的面色,也知道惹下了**烦,一个个都屏息静气,原先的两分气势,也荡然无存。

“要重新接么?”姬流夜笑问,气息已经虚弱,声音也微不可闻。

“你不想接也行,日后吃的苦头更大。”闷闷地说了一通,苏一一拿起绢帕,替他把汗拭净,担忧地问,“你…还能行么?”

“大不了,你把我敲晕得了。”姬流夜的唇角微微一勾。

“你能醒着…还是醒着的好。”苏一一叹息,用刀柄把他的肋骨重新敲断。耳中收到一声闷哼,下意识地看向姬流夜的脸,惨白的脸色,让她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咬着牙,不敢再看下去,把三根肋骨敲断了重接。好在她的行囊里备着为数不少的药材,她像是不要钱似的,把她研制出来的云南白药不要钱地往伤口上洒。

她狠狠地想,大不了,把怀里的那朵火莲给他服下,只要没有断气,魏尔瞻说过,就能从鬼门关前把人拉落了回来。有这样的好东西在,苏一一的底气又平白增加了九分。

“骨接好了。”她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没有立刻包扎伤口。新鲜的血液,还在不断地洇出,这时候的血,看上去已经鲜红,完全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嗯…”姬流夜已痛得说不出话,这时候,苏一一也不得不服气,这人的神经,简直像是钢丝铸的,到这会儿还没有晕过去。

随手抓过了小香猪,不顾它的挣扎,苏一一直接把它的长鼻子摁到姬流夜的伤口上。

她背对着众人,这番动作做得并不明显。小香猪想要哼哼,却被苏一一捂住了嘴。

檀香味顿时大盛,苏一一哀叹一声,这味道可瞒不了人…眼珠一转,不等有人动问,她就从行囊里一口气抓出十来个香囊。本就是用小猪躺过的花瓣制成,味道自然和小香猪此时发出的檀香味一模一样,只是又夹杂着花的清香。

“你们把这个挂在门帘四周,对病人有安神的作用。”苏一一头也不回地把香囊扔了出去,松了口气。这下,应该可以勉强掩盖住小香猪的秘密了吧?

她不再管身后的侍卫,既是姬流夜的心腹,偶尔有两个目光敏锐之人发现了小香猪的秘密,也必然会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一瞬不瞬地盯着姬流夜,后者已经陷入了昏迷。小香猪身上粉光大盛,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黯淡。光滑的毛色,仿佛用旧了似的,变得黯淡。连那双眼睛,也没有往常的光采。苏一一心疼地摸了摸了它的毛发,欣喜地看到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小香猪终于离开了姬流夜,在一边有气无力地趴下。苏一一知道它已尽了力,熟练地替姬流夜包扎妥当,还献宝似的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才把多余的结头剪去,替他掩上了中衣。

这时候她才顾得上把神情恹恹的小香猪抱了起来,一只手则用绢帕替姬流夜把细汗拭净:“应该没事了,你们用心看顾,若是有发烧的现象,再来叫我。这个是伤药,每日用温水化开服用三次,每次两丸。这两包是伤药,记得替他每天换药,保持伤口的清洁。”

刘伯韬看到姬流夜脸上隐现血色,呼吸平稳,顿时喜出望外:“多谢小姐。”

“不客气,我们赶到这儿来,不就是为了他么?”苏一一疲惫地摇了摇头,“走罢,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累得快趴下了。”

正文 第170章 主人家的身份

第170章 主人家的身份

“是。”刘伯韬吩咐了几个侍卫几句,才跟在她的身后出了帐篷。

剩下的那个鞑靼人的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踪影。苏一一奇道:“咦,人呢?怎么一会儿全不见了”

其中一个侍卫笑道:“他瞧见咱们挂在门帘儿上的香囊,问我讨要了一个,不知道去向谁献好去了。”

“嗯,这倒也是个生财的法子,明儿拿两个送给头人的女人,到时候咱们又可发一笔横财。”

刘伯韬无语,这时候还能想着赚钱,苏一一的神经,可不比自家主子差到哪儿。

“那个沙律是什么人?我瞧你刚刚似乎听过他名字的样子,莫非是鞑靼中的名人?”苏一一既见监视的人全都跑了,自然毫无顾忌地就问了出来。

“他是鞑靼有名的勇士,是…鞑靼王的近侍。”刘伯韬低声解释。

“你不会是说…这人帐篷里住的,就是鞑靼王吧?”

“这倒不是,想必公子心里是有数的。”刘伯韬摇了摇头。若是鞑靼王亲至,这样的排场,未免太轻慢了些。

“哦,管他是谁呢既然那只狐狸认识,就好办了。”苏一一嘀咕了一声,率先就朝着门帘走去。

刘伯韬抢前一步,替她掀开了帘子。

苏一一也不知刚刚出了几身冷汗,这时被风一吹,顿觉寒意侵体,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她紧了紧袖口,忽觉背上一暖。原来是一件夹衣,侧头看时,刘伯韬目不斜视,脸色如常,身上却只剩下一件薄衫。

她顿时轻笑了一声:“谢谢刘大哥。”

“谢谢你。”刘伯韬凝目在她的脸上,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唉,要是有水可以洗个澡就好了,身上粘粘的实在难受。罢了,既然找着了人,这下可以早一些返回大周了。只是这生意的事,还得谈妥了,若能带上两车回去,也算没白跑了一趟。”苏一一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紧抱着小香猪,才走到小帐篷的门口,就见刘孟海掀起了帘子。

“喂,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苏一一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很没形象地席地而坐。

“五公子没事了吧?”

“嗯,很快就会恢复得连疤也不剩下一个。”苏一一随口胡吹。从袖子里掏出了剩下的半支人参,喂着小香猪吃了下去。

小香猪没有再活蹦乱跳,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很快就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你倒是睡得快…”苏一一咕哝了两句,用手掩下两个呵欠,“我也要睡了,你们轮流守夜吧”

“还守夜?”刘孟海好笑地指了指帐篷外面,“天光都快大亮了…”

“那就守日。”苏一一咕哝了一句,在榻上和衣躺下,随手拉过毡毯,“这样更好,我不用把我的床让出来了,你们随便往哪个角落里坐一会儿就行。”

刘孟海还待再说,刘伯韬却止住了他,良久才叹了口气:“让小姐好好歇着罢,公子的命还是小姐给拉回来的。”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苏一一看着身侧依然酣睡如故的小香猪,再抬起头,却发现刘伯韬正坐得腰杆笔直,脑袋微偏,又迅速地转向门口。

门帘子打得很严实,连一丝风都没有透进来。

“五公子怎么样了?”她轻轻地问。

“公子那里很好,孟海去打听了消息过来,公子醒了一次,用了些薄汤,这会儿又睡下了。”极其难得的,刘伯韬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

苏一一瞪大了眼睛,有点怀疑此伯韬非彼伯韬,怎么像是来了个大变身?不仅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篇,而且有两句话根本就是废话。

“那就太好了,我再睡一会儿。”苏一一揉了揉仍然有些酸胀的眼睛,又躺了下来,“有事儿再叫我,没事儿就让我睡到明天吧。”

“…是。”刘伯韬好半天,才答了一个字。

苏一一却不管,仍然拥毡高卧。姬流夜那里有七八个侍卫,虽然有半数人带着伤,小香猪却已经没有余力再替他们疗伤了,反正死不了,就慢慢儿地养着吧。她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小香猪替路人甲疗伤

刘孟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苏一一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倒也并不担心。虽说轻功差了一线,但总的来说,手底下还算硬气的,何况人也机灵,想必不会出什么事。相比较而言,自己才是那个最弱的。

放下心事,她倒头大睡,这一睡却睡到了中午时分。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她侧首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小香猪,竟然睡得香香甜甜,连姿势也没有换过一个。看来,这次为姬流夜疗伤,还真是难为了它。

怜惜地轻抚着小香猪柔软的毛发,苏一一下定决心,再挖到什么宝贝,就不再克扣了,全塞进小香猪的胃里去。

“饿了吧?我去替你拿了吃食,就放在毡毯上呢”刘孟海的声音响了起来,竟没有了往常的嬉皮笑脸,让苏一一再次瞪大了眼睛。

这两兄弟有点不对劲儿啊,一个赛一个的古怪。

“怎么了?”刘孟海看着她傻愣愣的样子,以为她还没有睡醒,“我叫人来替你洗漱吧。”

“不用,我又不是千金大小姐…”苏一一纳闷地嘀咕了一句,“今天怎么回事?你看起来有点怪怪的。要按着往常,看我睡了这么久,早就把我和我的宠物同化了。”

“谢谢你救了五公子。”

“哦。”苏一一笑了笑,拿起盘子里的肉就大快朵颐了起来,“五公子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等小姐醒了,让小姐过去一趟。”

苏一一喜道:“没大碍就好,总算没有白忙乎一场。”

“小姐不要露了五公子的身份,现在人人都当他是江南的富商,所以才没有提防。”

“我也是富商啊,怎么没有受到那样的款待?”苏一一压根儿不信。

“他们的头人知道五公子的真实身份,就是鞑靼国的右贤王。”

“哦。”苏一一恍然。姬流夜日夜兼程地赶路,想必和这位右贤王是有些什么秘密协议的吧?所以,他一路硬撑着赶路,到了此地才真正垮了下来。

苏一一赶去大帐的时候,却没碰上姬流夜。只是留着两个侍卫,却对苏一一极是殷勤,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青瓷盖碗,泡了一壶酽茶。

“不是吧?你们逃难还带着这个?”苏一一震惊地嗅着茶香。要换成她,早就把东西全扔了轻身赶路。

“都是一应放在马鞍子里的,幸喜没有打破,这茶也是上用的。”侍卫笑道,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她。

苏一一接过茶盏:“果然是好茶,怕是西湖的龙井吧?别有一股子的清香味道。”

“这是狮峰山上的,因为采摘不易,每年进贡的只有几两。”侍卫笑着卖弄,“人人常说西湖龙井,其实真正最好的龙井,还是出在狮峰山上。不过是因为离南陈近,那里的茶农都不敢上去采摘。偶尔得了,也不过凑上几两,都进贡了上用的。”

“看来,五公子倒很得皇上欢心啊…”苏一一笑道,不怀好意地看着那个茶罐子。这里面,怕不就有几两?若不是侍卫吹嘘,就是姬流夜在皇帝的眼里,重要程度更超过了她的想像。

“皇上和几位皇子都爱用大红袍,这龙井便只五公子爱喝,便赏了一半儿给他。”

“大红袍?”苏一一讶道,“那不是南陈的茶叶吗?”

“是啊,所以得之也十分不易,价格比狮峰龙井还要高些。往年还总有几两当作国礼送来,近年来,两国争战日频,便见得少了。偶有商人贩卖,几可卖出天价。饶是这样,大红袍还是在宫里颇受追捧。若是有哪宫的主子受了这赏赐,可就是宠到天上去了。”

苏一一心中一动,大红袍产自福建,若能从南陈境内拿到手,这利润可不是千百倍?她轻轻“嗯”了一声,低头一边喝茶,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苏明琨主政嘉定,对她来说,还真是个好消息。那里的南陈商人既多,弄些紧俏的货色,想必不是难事。也能借此机会,先一步和南陈搭上了线,到时候用玻璃打开局面,包管一一制药在南陈,又能开创一个欣欣向荣的局面。

还有鞑靼人的这些东西,运到大周,也是颇受人欢迎的。一南一北,一一制药的格局,倒也初见端睨。以此为契机,一一制药的发展,不必再按部就班。只是鞑靼人这里,因为居无定所,除非赶至他们王庭,在这些部落聚居区,倒不那么容易安下一个摊点。

侍卫看她凝眉沉思,也不敢打扰,只是适时替她续上茶水,束手侍立在一旁。苏一一的疗伤行为,让他们私底下都暗自觉得,这位姑娘至不济也能混个侧妃,自然不敢言语不敬。

姬流夜没有让她干坐多久,只一刻钟的功夫便回来了。苏一一站起来看他,苍白的面色已经染上了血色,眼睑下的黑眼圈儿,也淡了许多,心中大安,顿时笑靥如花:“看起来还不错,再过两日,就能完全康复了。”

正文 第171章 做大生意

第171章 做大生意

“多亏了你赶来,要不然可真未必能撑得下去。”姬流夜感慨着,拉着她的手双双坐于毡垫子上。

“我还真要问你呢,难不成你真不想要命了么?那样重的伤,竟还日夜赶路要寻死,也不用这么辛苦,随便找条河就成了。”

姬流夜看她露出恼意,忍不住放软了口气:“我会游泳的,找条河可不顶用。依依,我真没想到,你竟会赶来。”

“哼,我若是不来,你那般凶险的伤势,未必就能撑过两日。你也真是…天大的事,也没有自己的性命要紧。”

“你担心我?”

“当然担心了,你是我朋友。”

“仅仅是朋友而已吗?”姬流夜凝神看她,一路的赶路,让她脸上的肌肤,明显不如在大周时那么白皙细嫩。可是眉稍眼角,却多了两分坚毅,自有一种天然的英气。

他可不知道,哪怕不经历这关外的风霜,苏一一早晚也会有这种英气流露出来的。要知道,前世的她可在特种部队呆过,本来就是个巾帼英雄。

“当然不是普通朋友,你是我的好朋友、合伙人。我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可系在你身上呢”苏一一笑眯眯地插科打诨。姬流夜的这个问题,可不那么好回答啊

“依依…”

“记住啊,你欠了我两条命”苏一一竖起了两根白生生的手指。

“我欠着你的东西,多着呢…”姬流夜低声轻笑,把她的手指握住,递到自己的唇畔,轻轻地舔了一下,让苏一一觉得指尖酥麻,急忙抽了回去。

一时之间,也忘了说正事,只是四目相对,竟是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寂寞。原来,这一点寂寞,藏得是这样的深,又是这样缓慢的一点点加深。皇家无相亲,纵然姐姐妹妹成群,哥哥弟弟也不少,却没有一个能交得上心。

苏一一自己,则更是孤身一人在这个时代,好在穿越过来只得六岁,还能慢慢长大。要不然的话,刚穿越过来就已为人妇,那才真是悲剧呢。

“啊,对了,听刘二哥说你叫我过来呢,伤口没事吧?”苏一一回过神来问。

“伤口恢复得很好,你看,我今天已经能下地儿了。”姬流夜笑道,“也幸好如此,才能和那位王爷讨价还价。若不然,可被他欺得狠了。”

见他并没有瞒自己的意思,苏一一也觉得高兴:“是么?你跟他早就认识的罢?”

“是啊,早年曾经来过鞑靼的。”姬流夜笑道,虽是帐篷里没有鞑靼人,声音却还是压得极低。

“那就难怪…你一路来,竟没有走岔了道儿。”苏一一恍然点首,“你怕在夷人那里被人出卖了,所以赶着往鞑靼来了。”

“那倒也不尽是。”姬流夜微眯了眼睛,眸光锐利,“若是这么着回去,纵然一路上能逃过了暗杀,也是败军之将,无能言勇。父皇就算是看重,也不能重用于我,只得把我晾在那里。好不容易进了兵部,屁股还没有坐热呢,就得被赶下来,我怎么能甘心?”

“也对,吃这么一个大亏,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苏一一力挺他,“怎么着也得给点儿颜色他们瞧瞧,老虎不发威,还当咱们是病猫来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来联合鞑靼的右贤王,若是他能借我一支兵,便能分隔夷人和北刘。我再潜回洛城,在那里拒敌于城下,并以此为契机,收复边境一线,便是一世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