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老师的问题,我们暂时先开六门课。”苏一一边想边说,梁炳乾在一边用铅笔把要点记上。

“哪六门?”申波亭问。一边拨落着算盘珠子,一五一十地又算开了,“六门课的话,用两到三位老师?”

“恐怕不行。”苏一一摇头,“一百名学生,分成四个班级,每班有所侧重。一班二班侧重于四书五经,就是那些来的,日后可以走科举。三班侧重于商业管理,四班侧重技艺。除了经艺,还要开设经济学、算术课、乐画、技艺、体育五门。其中经艺和经济、算术、体育四门是都要学,其他两门,算术可在三四班开设,乐画在一二班开设。”

“你这课也开得忒细了吧?”

“这已经算是粗略的啦。”苏一一扁了扁嘴。要知道,她读大学的时候,光是考试科目就有六七门,再加上考察、选修的,林林总总不下二十门课呢

“好吧,依你。”申波亭对书院不太感兴趣。在他看来,产生不了经济效益的书院,不值得花费太多的心思。

苏一一也没有解释,一一书院日后会形成怎样的一张关系网。朝堂上的官,一一制药的管理人员,这些人会汇聚成一股无法小觑的力量。

生员很快就确定了下来,一百名学生个个不是背景雄厚,就是有某些方面的特长。尽管如此,还有不少观望的人,到最后时刻才蠢蠢欲动。

原因无他,因为苏一一公布了经艺一课的老师,是她和君如玉的老师。能教出两位如此出色的弟子,哪个家长能不心动?于是,报名刚刚截止,就有不少人开始走后门了。

连太子流风原,都替自己某个亲戚来向苏一一说情。至于和她关系不错的林振标,手里更握着不下十个人的名单,全都是当地名流。

“这么多人啊…先生,看来你的魅力,远胜当年啊”苏一一谑笑。

魏尔瞻无奈摇头:“你呀…别太张扬了。”

“怕什么”苏一一很神气地挺了挺胸,“有两个才女做弟子,还怕没有资格张扬吗?”

“不是,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世在南陈是公开不得的,到时候恐怕我又只能逃到大周去。”魏尔瞻苦笑。

“今时不同往日,虽然不知道先生的身世有什么隐衷,但一位教书匠,是不会有太多人注目的。再说,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就算要翻旧账,也要翻上好一会儿呢随着一一制药在南陈的根基越来越深,南陈也不敢太得罪一一制药的。就比如今天的大陈魁,若是朝廷对他们动手,恐怕南陈的经济要崩溃一大半。谁舍得这么做?”

“虽然你说得有理,但还是小心为上。”

“知道,绝不泄露先生的真实身份”苏一一笑嘻嘻地举起右手作发誓状,“不过,我就算想要泄露,也无从泄露起啊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先生的身份有多么惊天动地。”

正文 第260 流言

第260 流言

苏一一没能等到书院成立,因为先后接到了姬流夜和七公主的来信。看着信纸上明显的泪斑,她也实在担心这位不惜降尊迂贵与她结义的姐姐,干脆把全套班子留在南陈,自己带着刘伯韬兄弟和绣梨姐妹回了大周。临行,银渊拉住了她的袖子不肯放手。

“好啦,过两个月,我就会回来看你的,等正式开学,乖乖地在书院里念书,等我回来要查的哦”

“我也跟你去大周吧,好不好?”银渊可怜兮兮的样子,让苏一一心软,但仍然摇头。

“不行,书院下月初就要入学,我们根本来不及赶回来这次收了好几个和你一样大的学生呢,你可以交一些朋友。”

“可是我喜欢和姐姐在一起。”银渊截口道。

苏一一“扑嗤”一笑:“我跟你差了好几岁呢,我们之间有代沟的。小鬼,别担心,我已经跟炳乾哥哥说好了,往后你听他的。”

“我不是小鬼” 银渊愤怒地反驳,又眨了眨眼睛问,“梁炳乾——会是我的姐夫吗?”

“小孩子家的,想这些有的没的”苏一一啐了他一口,“你姐夫的人选,还没定呢呢,到时候给你机会替我参考。”

“不是他,就是那个五公子。”银渊嘀咕,苏一一假装没有听到,挥手和其他人告别。

银渊看着她的马车渐渐远去,脸上十分委屈:“把我带到南陈,自己却走了,这样的姐姐…哼”

“她还会回来的,不会在大周逗留很久。”梁炳乾笑道,“以后我们恐怕会以南陈为家,幸好当初的园子,买得极大。”

银渊始终怏怏不乐,直到进入书院,少年的好奇心才算被勾了起来。他们收的年龄层次并不相类,小的十一二岁,大的则有十五六岁。同龄人的加入,让银渊终于渐渐地高兴了起来。

苏一一收到梁炳乾的信,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小孩子就是群居动物,银渊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忘了我。嗯,这样很好,至少有个快乐的童年吧”

绣梨悄悄抬眸:“其实小姐把银渊少爷带回大周也可以啊,文武都能教呢”

“我这个人最缺少的就是耐心。”苏一一苦着脸,“你让我教他,恐怕他会被我的脾气给吓坏了。易子而教,还是有点道理的。我要教他,主观性太强,要求过高,处罚过低,对他的学习很不利。再说,我在大周也呆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回南陈去的,何必带着他走来走去”

“小姐是等七公主大婚以后才去南陈?”绣桔掐断了一根绣花线,才抬起头问。

“哪可能等这么久啊”苏一一摇头,“等姬流夜回大周,大事既定,我们就可以去南陈了。然后从海路去北刘,突兰那里就让炳乾哥哥去,双管齐下。”

绣梨迷惑地问:“小姐的一一制药已经够大的了,赚的银子就算一辈子吃吃喝喝,那也吃不完啊怎么…还要继续开分店呢?”

“不开分店…难道你让我等吃等喝外加等死?”苏一一失笑,“你不懂得我的理想,唉…天才,总是寂寞的。”

绣梨哑然,继续低头绣鸳鸯。

“姐姐的针法比我细密,要不姐姐绣鸳鸯,我来绣其他的部分吧?”绣桔啧啧赞叹。

苏一一皱眉:“你们姐妹俩最近是不是被疯魔了,怎么天天埋着头绣东西?喜欢什么,去一一女儿国走一圈儿,什么花样子的衣服没有?就算自恋,可也费老大的功夫呢”

绣桔笑道:“我们这绣的是枕套子和被面。”

“绣那个干嘛?对了,一一女儿国只做成衣,下次再试试被面儿枕套子试试…”苏一一更加莫名其妙,“我觉得干干净净的就行了,还非绣得大红大绿,也不觉得有多好看,还白耽误功夫。”

“这是给小姐日后大婚的时候用的”绣桔嗔道。

“给我?”苏一一怔愣,“我什么时候需要这玩意儿了?”

“女孩儿出嫁,按南陈的风俗,是需要准备十对枕套,十床被面儿,嫁衣至少也要三两身,还有一年四季的衣服。本来应该是小姐亲自绣的,不过小姐似乎…”绣桔说着,觉得婉转一点的好,“小姐对绣少儿不感兴趣,想来也没有时间,所以姐姐跟我商量着,就替小姐先准备起来。”

苏一一翻了个白眼,虽是感动于这对姐妹的用心,但又觉得浪费:“这个…八字儿还没有一撇呢,就计算着这个再说,到时候要缺些什么,去一一女儿国挑些过来,要多少有多少,何必自己动手绣啊,既费功夫又费眼睛。”

“这是心意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像绣囊荷包什么的,新媳妇拜见公婆的时候,夫家的家庭成员每人都要送一个的。”

“有这种道理啊…”苏一一总算想起来,当时苏明翔的新媳妇,似乎确实也送了一个荷包儿给她。

“所以,一般女孩子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要开始做绣活儿了。”绣桔认真地说道,“小姐如果自己也做一些儿,那就更好了。”

苏一一摊了摊手:“饶了我吧,我这双手除了拿笔勤快些,针和线是没缘的。你们…”

绣梨绣桔异口同声:“我们替小姐做就是了。”

“那…好吧。”苏一一干巴巴地说了两句话,摇了摇头。其实,她本来是想说,谁也不用拈针穿线,简直是浪费姐妹俩的才华,她还想把她们栽培成一一女儿国的掌柜呢不过,姐妹俩却似乎对绣活儿,抱以了极大的热情。

“依依”七公主横冲直撞,刘孟海在身后露出了一个苦笑,一下子闪得没了影儿。

“怎么了?”苏一一骇了一跳,七公主气势汹汹地模样,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身为天子的女儿,还有谁敢给她委屈受?

七公主忽地把一把抱住了苏一一,“哇”一声哭了出来。

“姐姐,怎么回事?谁欺负你,我找他算账去”

七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答话。直哭得天昏天暗,山川色变,才抽抽噎噎地收了泪:“没事,就想好好哭一场。”

苏一一翻了个白眼:“说吧,到底是什么事?你平常可不会哭的,是不是狄人部落那些破事儿?”

“五哥就要回来了。”七公主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两分的笑容。

“那是好事啊…”苏一一说了半句,立刻醒悟。姬流夜回京,也就预示着七公主的婚事已经谈妥,对于七公主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儿。

“五哥先送了封信给我,可汗已经有可敦了。可敦就是可汗的王妃,他们那儿就称这个。”

“嗯嗯,然后呢?”苏一一追问。

“你知道可汗多少岁了吗?”七公主闷闷地问。

苏一一回想起见到贤王的那次,可汗应该是他的叔叔,年龄自然不会小。

“有四十了吧?”她小心翼翼道,不敢刺激七公主。

“哼,已经五十出头了”七公主拍了一下桌子,立刻龇牙咧嘴地雪雪呼痛。

苏一一忙把她的手掌摊开,掌心早就红了一大块,忍不住又好笑又好气:“你以为自己是武林高手啊,要跟桌面比比谁更坚硬一些?”

“这不是气疯了嘛…痛死了。”七公主委屈地扁了扁嘴。

“那也不用跟自个儿过不去吧?”苏一一白了她一眼,“绣梨,拿块冷毛巾过来,给咱们七公主敷一下,免得明天胀起来,又要叫痛。”

“痛死倒也罢了。”七公主负气道。

“又胡说了。”苏一一故意压了一压她的掌面。

“依依,你倒是说说,我嫁给那个老头子,人家还已经有了正妻,让我去做他的左夫人,这不是…在宫里,又不敢对母妃哭,要不然她比我哭得还凶。母妃跪着求了父皇半天,最终父皇却只说了一句:不识大体。母妃自十五岁进宫,多少年来守着本份,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

苏一一接过绣梨拿来的毛巾,替她敷在手掌上:“这么说,如果人家留着可敦的位置给你,你就乐意去和亲了?”

“当然不是”七公主声音激烈。

“那不就行了吗?”苏一一没好气道,“反正你也不乐意嫁给他,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不嫁给他,而不是去关心人家有没有可敦。”

“我还能不嫁给他吗?”七公主花容惨淡。

“奇了,按我在周的国力,怎么也不会让个正牌儿的公主给人家做小去吧?”

“哼,我娘不也是给我父皇做小么?”七公主说着,又气不打一处来。眼看着眼圈儿又红了起来。

“谁跟你说这话了?”苏一一皱眉,“皇上不是一直很宠你的么?有谁会在你和贤妃面前说这种不敬的话?”

“自然是那帮子碎嘴儿。”七公愤愤不平,气得又是握拳,又是拍掌。好歹记得自己的手掌拍得生疼,落到桌面上的时候收了力,还是委屈得又想掉眼睛。

“卢贵妃和方昭仪那帮人吧?”

“方昭仪早就晋位了,你还当是以前的老皇历儿呢”七公主冷冷地笑,“如今,可是正儿八经地脱嫔晋妃了,往后记着要称方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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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1章 挑事的主儿

第261章 挑事的主儿

苏一一耸了耸肩:“我进宫去也不理她们,横竖只去摇光殿而已。”

“你不理她们,自然还有人理你。方流珠回来,也不知道又说了你什么坏话,如今宫里的主子们就拿着你的事儿闲嗑牙儿呢”

“怕什么…成名了,被人诋毁也正常。”苏一一倒不在乎。

“小心你伯父找你过去训话,今儿你那位伯母进了宫,恐怕又听了些闲言碎语。”

“都说了什么啊…”苏一一有些无奈,“一会儿我应付去”

“总是说你什么自贬身价,跟一一制药那帮生意人来往得极是频繁。这回去南陈,也是住在那个梁掌柜的园子里。不过,一一制药本来就是你四哥弄的吧?你跟他们的关系就紧些,那不正常么?就是那和子女人,吃了饭合着没事干,编排着你呢”

苏一一看着七公主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莞尔:“这倒不算是诋毁了。”

“是啊,不过话从她们嘴里说出来,自然就难听了。你就等着吧,大约等你伯母回了府,你那尚书伯父就要找你过去训话了。”

“我只当没带耳朵去就完了。”苏一一不大在意道,“横竖我也没有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儿,毕竟只是伯父而不是父亲,训一顿两顿的,我就当去打盹好了。”

“你的事倒是小的,我…”七公主哀哀叹气。

苏一一皱眉:“绣桔,你去打水来,替公主重新理理妆。这么走出去,合着人家以为她是个弃妇呢”

“当弃妇也比到那儿好吧?也不知道还能囫囵几年…”七公主颓然地撑住了脑袋,“依依,你说我晚生两年多好,就轮不上我了。”

苏一一眨了眨眼睛:“如果可汗病死的话,你嫁给谁?”

七公主烦恼地挥了挥手:“好好儿的,怎么会死?”

“那可不一定,每个国家都会有无数人想要坐在权力的顶峰呢,尤其是狄人、夷人的部落,换可汗比咱们要频繁多了。冷不丁地死上一个两个,有什么关系?”

“这话也能瞎说”七公主被她大胆的言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去捂住她的嘴,却忽然眼珠子微转,“依依,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首先,你这个亲是和定了,是吧?”苏一一正襟危坐,严肃地问。

“好像是…没错儿。尽管我很不想承认,但是…唉,连五哥都没有办法。虽然婉转地替我求了情,可父皇铁了心…”七公主叹气。

“再次,那位可汗太老,你肯定不喜欢。”

“嗯,那当然。”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让狄人换个可汗,等你五哥回来,你瞧瞧喜欢谁,咱们就支持他上位去”

七公主张口结舌:“难道狄人是你的?”

“不是我的,咱们就推波助澜呗要知道,别人肯定有这样的心思,咱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做物质后盾,让他们争去。”说着,苏一一悠然神往,“说不定啊,到时候乱成一锅粥,那时候你想要和亲,也找不着正主儿,只能留在大周当老姑娘了。到时候,可别怪我误了你的青春。”

七公主被苏一一这番话,激动得顿时忘记了伤心。两只眼睛,亮得就跟绣梨最喜欢提着的宫灯似的:“依依,你要想办法让他们乱,越乱越好。放心,就算成老姑娘,我也不会怪你。虽然我也不爱留在宫里,但我还有个娘呢,也比去那儿强呀”

“等你五哥回来,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咱们总得想好了,你要再挑个老头子,咱们也没有这么多钱财供人家折腾啊”苏一一无奈地抽回被她拿来当道具摇的胳膊。

“你跟我回宫,我把历年来的首饰都装在匣子里,给你带出来变卖了,去挑起狄人之间的战争。最好打得没完没了,顾不上咱们这头儿。”

苏一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饶了我吧,我要是跟着你回去揣一匣子首饰,估计还没有走出宫门呢,就被当小偷给逮起来了。”

“好吧,我下回自己带出来。”

“那倒不用,我先替你垫着就是。”苏一一不大看得起七公主那些首饰。那还不是她一一制药出品的么?

“依依,你别担心银子,我砸锅卖铁,也会拿出来的。母妃也一定不会吝啬,体己的银子哪怕一块银角子都不剩下,让你拿去折腾。”

苏一一叹了口气:“姐姐啊,你知道要达成这个目的,需要多大一宗银子啊你那些体己别动用了,往后你要嫁人,不管去不去狄人部落,总是要带在身边用的。”

“那…你哪来这么多的银子?”

“我跟一一制药的关系,你不是知道很是密切的吗?”苏一一翻了个白眼。

七公主不好意思了:“可这事儿让人家这么白干,也不乐意吧?就算你和一一制药的关系很不错,人家也没有白帮的理儿。”

“我会为他们找到利益契合点的。”苏一一没打算跟七公主细说。最近北边来的货严重缩水,她还正要扶持贤王呢正好是一箭双雕,两借其便罢了。

果然,七公主的猜测没有错,天才刚刚擦黑,尚书府的马车便停在了门口。

叹了口气,苏一一无可奈何地去了一趟尚书府。想当然的,苏庆华的脸色很不好,板得像一块钢似的。苏明翔夫妇和苏明澜都噤若寒蝉,担忧地向苏一一使了个眼色。

别说是早有七公主替她打了预防针,就算没有,苏一一也不见得真怕了这位伯父。所以,唯有她的脸色,是正常的。

“伯父召侄女过来,有什么吩咐?”

“没吩咐,你就不能来府里走动了?从国子监一毕业,我看你的心也野了。往后,别再回长乐,就留在京里。也别住在你那宅子里,就住在尚书府,和你大哥八哥多谈论些学业上的事儿。跟一群生意人跑得这么紧,你自己说说看,成什么样子”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啊…”苏一一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再者,去南陈,也和林公子他们在一起吟诗作词,写文弄赋的。当然,要说起来,南陈的文人,倒是大半兼着生意人的身份,这么说也似乎没有错儿…”

“林振标?他怎么可能是生意人”苏庆华显然对南陈人物风华并不了解,想也不想就武断地反驳。

“伯父不知道?”苏一一故意露出一副极度惊诧的样子,“林振标的父亲,是林氏这一代的族长,正是南陈最大的珊瑚商人。如今,虽是家族的具体事务由他的弟弟继承,但有时候林振标也会插手一些事务的。就比如这次一一制药与林氏达到的协议,就是林振标在里面牵头。”

“怎么可能?”苏庆华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林振标的文名,早就传至大周,他的文作得一点没有烟火气。俗话说,人如其文,怎么可能会是商人”

苏一一心里暗暗得意,不知道那是最好了,她添油加醋地把林振标的生意经,大谈特谈,把苏庆华听得眉头越皱越深。

“往后你也别去南陈了,再跟他们混在一起,日后的成就也就止步不前。还是学学君如玉的好,一心一意地做学问,独领风骚数十年,可不是好么?”

“伯父”苏一一睁大了眼睛,“君如玉和大陈魁的关系,可就更紧密了吧?大伯有机会去南陈走走,就会发现大陈魁的牌匾,就是出自君如玉之手。当然,她与大陈魁的关系,还不仅仅是如此,关系复杂着呢”

“怎么会这样?”苏庆华茫然。

苏一一趁机再次进言:“伯父,其实南陈的才子和才女们,大多都与商号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甚至自己也做着生意呢”

“简直是有辱斯文”苏庆华气得胡子乱抖。

“是么?”苏一一不置可否。

“自然是的。”苏庆华瞪了她一眼,“往后你就住在尚书府罢,我会给你父亲去信。想必住在自己伯父家里,你父亲会更放心一些。”

“伯父,南陈才子们虽然有辱斯文,可是历代词宗文魁,似乎无出南陈啊”

这个事实,苏一一摆得极为狠辣,把苏庆华一时嗌得说不出话来。

“九妹说得有理。”苏明澜在一边咕哝了一句,把苏庆华发作不出来的火,顿时烧到了他的身上。

“胡说八道你们以为自己的翅膀长硬了,就不用听长辈的话了?南陈文风如何我不管,莫说我是你们的父亲、伯父,就算不是,我也是苏氏的族长”

苏一一顿觉头痛,和苏明澜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刘佩缡眼看着气氛僵了起来,连忙笑着打圆场:“依依,我们是自己人,所以你伯父的话才会说得重些。不管南陈人怎么样,但你是大周人,是苏家人,就得听你伯父的意见。我们毕竟长得一辈儿,米面油盐也比你多吃了不止一倍儿,这些见识,总比你强些。”

“是,依依明白,伯父是为了我好。”苏一一放低姿态,做足了小辈的恭顺,“只是祖母还希望我能回去承欢膝下,若不是七公主来信,祖母也不肯放的。”

其实,那是因为她回长乐,住了一晚就走,苏老太太自然很不乐意。

姬流夜抵京,第一件事自然是回宫复旨。皇帝对他此行的结果,倒是甚为满意:“年纪大些便大些,这有什么打紧?就像父皇,可不照样儿地选十四五岁的秀女?”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姬流夜也没有反驳,只是暗中叹息了一声:“父皇说的是,只是委屈了七妹。”

“你也别讲究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皇帝挥了挥手,“你这一路奔波得也乏了,在朕这里用过晚膳,就回去歇着罢。”

姬流夜微吃一惊,别说是皇子公主,就算是宫妃,皇帝也不在留她们用膳的。这样的殊荣,一时之间不喜反忧。却又不敢推脱,只得装作惊喜无限的样子应了,让皇帝心里大觉满足,表面看来,倒也父子尽欢。

自然,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递到了相关人士的府上。有喜的,有忧的,有恨的,有嫉的,皇帝的一时兴起,却惹来万千的看法。姬流夜也知道如今自己算是站到了风口浪尖,以前躲在哥哥们的身后,又因为有着出身上的关系,不被纳入权力中心。如今皇帝这样的作派,让渐渐在权力中心亮相的他,似乎亮得太高调出场了吧?

怀着隐忧,但脸上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噙着的笑容,任谁看了都觉得如沐春风。

回到自己的寝殿,却意外地发现殿内焕然一新。原本陈旧的窗户,全都换上了新的。掉了漆的家具,也都更朝换代了去。他站在门口,却一时愣住,忍不住退后两步,看了看殿门外的匾额。

没错。连殿门口的两株芭蕉,也仍然青绿得很。

“殿下可回来了”迎上来的是个陌生的公公。

“你是?”姬流夜淡淡地问。

“奴才是内务府才派来的,叫黄襄,殿下称奴才小襄子罢了。”黄襄殷勤地替姬流夜宽了外袍。

“原先服侍的人呢?”

“有几个被换到了别处。”黄襄点着头赔笑,“小的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内务府派了小的过来,服侍五殿下,那是小的福气。”

“是么?”姬流夜淡淡一笑,眉心却忍不住跳了两跳。这黄襄是单纯想要自己求富贵,还是哪个宫里派来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