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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无耻,江寄白给尤念上了深刻的一课。

带着这个念头,尤念进组了。

《程芸娘传奇》的拍摄地点和《通天》一样,也在G市的影视基地,主演在沸沸扬扬的炒作之后,最后卢晴如愿以偿,饰演女主程芸娘,江臻友情客串,饰演情深不悔的初恋情人容子祁,男主是资深影帝虞韦清,第一女配的角色落入新晋四小花旦之一的傅恬手中,其他的男配女配都是个或大或小的腕儿。

整部电视剧可谓星光熠熠,网上的各路粉丝都粉墨登场,都快吵翻天了。

尤念应剧组和老板的要求,在微博上注册了一个认证新号,杨跃冬一挥手,给她先买了十万粉丝。

尤念看着瞬间冒出来的粉丝数量,惊呆了:“老板,你这是弄虚作假。”

“哪个明星一开始玩没买僵尸粉?”杨跃冬笑得很和蔼,“不然光溜溜的粉丝数就好像没穿衣服,一看都以为这是个高仿号。”

江寄白加了她大号小号的关注,顺便用她的手机登陆回粉,然后@了微博小秘书,投诉了有人给她刷粉。

一来一去,十万粉丝没了,只剩下了一千来个。

“这样…老板不会骂我吧?”尤念有点担心。

“怕啥,现在你是他的摇钱树,”江寄白很不在乎,“记着,在组里不要太老实,老实要被人欺负,有事打电话给我。”

尤念心里暖烘烘的:“要是你能跟我一起去就好了。”

“到时候我来看你。”江寄白不假思索地说,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有点意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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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下榻在当地的一个星级酒店,尤念和一个饰演程芸娘婢女的女孩罗丽分在一个房间,刚把东西收拾好,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尤念推开门一看,只见电梯口有个穿制服的酒店管理被人拦着在吵架。

“不行,我们一定要套房,晴晴这两天有点不太舒服,身旁一定要有人照顾。”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语声傲慢。

“卢晴的经纪人秋子,这个女人很厉害。”罗丽小声说。

尤念同情地看着那个酒店的经理:“为啥一定要住套房?两个人一间不是也可以照顾卢晴吗?”

罗丽噗嗤笑了:“卢晴怎么可能和别人一起住一间?而且,我告诉你,这个酒店小,一共两套行政套房,虞韦清前面没戏没入住,一套给了江臻,另一套给了那个傅恬,你想想,卢晴能善罢甘休吗?”

尤念恍然大悟,女配比女主住得好,这不能忍啊!

“秋小姐你别为难我,我真没办法啊…”酒店经理的额头都快要冒汗了。

“怎么敢为难你们,我们晴晴很好说话的,不过,就怕有人拿好说话当软柿子捏。”秋子软硬兼施,丝毫不松口。

旁边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罗丽给尤念普及知识:“这个是制片助理小郑,统筹安排杂务的,看他怎么办。”

“秋子姐,不好意思啊,”小郑陪着笑脸,“剧组原本都是一律安排了标间,那两个套房是他们自己加钱定的。”

“哎呀小郑你这样就不对了,这不是在埋汰我眼头不够活络没有办好事情吗?那这样吧,我豁出去了去外面定个套房给晴晴,不过路远,到时候迟到了还请你多担待。”秋子说着就要走。

小郑赶紧拉住了秋子:“秋子姐别这样,我——”

电梯门打开了,傅恬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大方地走了出来:“秋子姐,既然晴姐身体不舒服,那我房间让给你吧。”

热闹看完了,尤念和罗丽钻进了房间里,开始大谈八卦,罗丽是个十八线演员,参演过很多部电视剧,可惜时运不济,一直没红。

“那个傅恬,背后有人啊,出道才两年,女主都演过两次了,你看她小小年纪处事滴水不漏,卢晴这次遇到对手了。”罗丽言辞间有点幸灾乐祸。

第二天就是开机仪式,媒体到了好多,都是□□短炮的,十分热闹。以尤念的资历连上台的资格都没有,高兴地在下面当观众。

台上一溜儿的主创人员,导演黄治文站在最中间,两边各是两位影帝,卢晴、傅恬等人各自分列两边。

江臻一身米色格子衬衫分外悠闲自在,脸上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令人心悸。

尤念看得入神,偷偷打开手机上了小号“章鱼小丸子”。

章鱼小丸子:进组第一手资料,榛子们搬好板凳一个个排队领福利。

她拍了两张照,用美图修了修,美滋滋地发到了微博里。

没过几分钟,底下居然有了十来条的回复,平时几个熟悉的榛子们都留下了嫉妒的呼声:叉出去!

唯一一条例外是江寄白发的:带餐巾纸了没?

尤念一看名字,微博名“等闲墨白”,和他的人一样,尤其装逼。她锁了手机,定神看着台上的主创人员互动,脑子里却走起神来,最后还是没忍住,上了微博回了一句:为什么要带餐巾纸?

等了约莫一分来钟,等闲墨白的回复到了:嘴角有口水。

尤念忍不住抬手擦了擦,这才回过神来,这家伙又在嘲笑她!

她愤而回复:你才流口水,你全家都流口水!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有人在耳边问,尤念抬头一看,江臻站在面前颇有兴趣地看着她,台上的仪式已经结束了。

尤念的手心有点出汗,口吃着说:“没…没什么。”

江臻今天看起来兴致不错:“我会在剧组里呆十天左右,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我。”

尤念简直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今天有你的戏吗?没有的话也最好在旁边多揣摩一下,你是新人,别怕难为情。”江臻传授经验,“晚上有空,我们俩对对戏。”

尤念如雷轰顶,天哪,她这才想起来,她在戏里的角色是暗恋江臻,最后还有一场江臻身死,她跟着殉情的大戏!她这是抽了什么疯,写出了这样狗血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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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的档期很紧,所有相关的戏都被排在了前面,第一场开机大戏就是他和卢晴的对手戏。

定云侯庶女程芸娘正值豆蔻年华,和表哥容子祁青梅竹马,上元佳节私会在青云河畔,被二叔发现,告到当家老夫人处,程芸娘和母亲被罚跪,容子祁智闯侯府救下程芸娘,更惹来大房主母和嫡女的嫉恨。

剧组在服装和道具上下了大工夫,一件件汉服都美不胜收,化妆师更是使出了全身解数,容子祁隽雅倜傥,程芸娘娇憨美丽,实在是养眼得很。

要不是开机前导演下了严令,一律不许用手机拍照外传,尤念真想拍个十张百张的拿出去显摆。

只是看着看着,尤念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卢晴美则美矣,台词也背得很熟,却总是少了一点什么,没有她笔下那个程芸娘那种剔透的灵气。

前面谈恋爱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一到内宅的时候,卢晴全靠大声说话来向老夫人辩解。

倒是傅恬饰演的程芸娘的妹妹,柔声细语,几句插刀的话,语气、表情都恰到好处。

黄导也看出了点什么,喊了“卡”,和卢晴说了一会戏,第二场戏断断续续地拍了两遍,还没有过。

早上的时间不足,没拍一会儿盒饭就来了,好些人都一拥而上开吃了,江臻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和黄导打了招呼,扔下卢晴就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两个助理和经纪人立刻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罗丽和尤念经过一个晚上的厮混,已经建立了初步的革命友谊,小声说:“江臻的排场真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说他耍大牌,都一溜儿说他平易近人。”

尤念噗嗤一声乐了,猜测道:“他太凶了,媒体都怕他?”

罗丽没吭声,捅了捅她,尤念抬头一看,江臻正在向她招手,全剧组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尤念的头皮有点发麻,想装着没看见,却架不住江臻十分执着,眼看着他的助理就要走过来了。

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一看,五菜一汤,都还冒着热气,显然是现煮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盒饭,脑子里忽然闪过了江寄白的脸:果然是堂兄弟,就连装逼这种事情也传染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和尤念一起想念大白中

第 19 章

接下来两天的戏拍得稍微顺了一点,江臻对这个角色把握得游刃有余,眉梢眼角不经意间便流露出了对卢晴的深情,又是一派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看得一旁的尤念都心跳不已。

卢晴稍微入戏了些,却总是差了点什么,看得出来,黄导也不是太满意。尤念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一开始程芸娘还只不过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后来可是要身负大仇入主后宫,最后更是要垂帘听政,掌控大周的,卢晴的美虽然能夺人心魄,可也没法抓着观众美上一百集啊。

江臻的戏大部分都一次过,有两次他自己不满意,和黄导商量了一下重拍,很是敬业。

尤念在一旁看得很仔细,只觉得受益匪浅。回想着自己编剧落笔时对这个人物的描写,原来,一个演员到位的表演,真的能将文字的描写更加青出于蓝。

只是江臻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空下来就把她叫到身旁,聊天吃饭、喝特送过来的下午茶,显得分外亲热。

就算尤念再大大咧咧,都能感受到四周投射过来的疑惑、艳羡的目光。

收工的时候,江臻让尤念等在门口,他的助理开了专车过来。

卢晴和秋子一路说话走了出来,走过她身旁顿了一下,笑着说:“攀上高枝啦。”

尤念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好笑了笑。

“真是小看你了,有点手段,”卢晴优雅地一捋头发,“不过,爬得太快,小心摔了。”

尤念忍不住了,小声嘟囔说:“我又不是猴子,爬什么爬。”

卢晴的脸色一变,瞟了她一眼,踩着高跟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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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的车很快就到了,带着她在附近的城镇兜了一圈,影视城在G市的边缘,小镇并不发达,半个小时就没地方去了,助理熟门熟路,领着他们在一个海鲜大排档吃了一顿晚饭。

尤念激动不已,却又不能显摆自己和江臻在一起吃晚饭,只好在微博上发了无数个激动的头像和惊叹号,以纪念第一次和偶像的近距离接触。

基友们都发来了好多疑问,尤念下意识地盯着屏幕刷了一会儿,却没看到“等闲墨白”的身影,她有点失望。

回到酒店,江臻兴致勃勃地邀请尤念去房间里对台词。

江臻住在在顶楼,和卢晴的交错在走廊的两头。到底是行政套房,气派和楼下的标间完全不同,极尽豪华。

江臻替她倒了一杯红酒,笑着问:“怎么样,台词都会背了吗?”

尤念心不在焉地又看了两眼手机,终于收回了一心二用问:“哪一场?”

江臻有心逗她:“前面都很简单,无非就是你暗恋我,你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尤念的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解释说:“不是…是不是大白在乱说…我没有…”

“大白,”江臻乐了,“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房东和租客啊,”尤念脱口而出,“他死赖在我家不走。”

“死赖在你家…”江臻惊愕了。

尤念想了想,有点不忍心了:“其实也没有啦,他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也挺乐意他住在我那里的,就是看不惯他每天混日子不肯工作。”

“每天混日子…”江臻扶了扶额头,有点不堪重负的感觉。

“你们两兄弟一直在一起吗?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忽然就丢了工作了?”尤念很是好奇。

“他是…个个体户,”江臻想了一下,严肃地说,“一开始生意还挺红火的,后来有段时间因为他的失误经营困难,被我伯伯臭骂了一顿赶出了家门。”

“你伯伯也太狠心了,”尤念很是不平,“谁能保证自己一别子都赚钱啊,怪不得大白一直都不肯振作,被自己爸爸嫌弃,他一定很伤心。”

江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决定放弃这个话题:“别老说他了,太煞风景,说说我们自己吧…”

这话正中尤念的下怀,她试探着问:“你大学是在哪里念的?网上说是在国外读的大学。”

“M国,那时候一窝蜂都去那里留学,为了这事,我爸后悔了一辈子,我在那里瞒着他拍了第一部戏。”江臻喝了一口红酒,回忆起往事,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尤念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一会儿:“你大一的时候是不是回国了?”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江臻纳闷地说。

“你一定回来过,”尤念笃定地说,“那年六月,我在浩生酒店的后门碰到你了。”

江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原来你那天不是在故意搭讪,你认错人了。”

“我不会认错的,虽然过去八年了,你的模样有了一点变化,可我记得你的后背上有一条疤,”尤念急了,“你在拍奉南事变的时候,定妆照里后背的伤疤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江臻的神情古怪了起来:“你确定吗?我那伤疤是为了战争效果特意加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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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念从来没有那么沮丧过,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久远前的记忆在脑海中忽隐忽现。

“这次打几下好呢?哎呦,求饶了?你们说要不要饶了她?”

“磕一个头顶两下耳光怎么样?”

“不对不对,脱一件衣服顶两下。”

清脆的耳刮声响了起来,夹带着强忍的呜咽声和哄笑声。

“啪——啪——啪——”

一下一下,重重地击打在尤念的心口。

她用力挣扎着,怒叱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女孩瞪着那双惊恐的眼睛无声地哭泣。

她愤怒了,用尽力气朝着那小女孩扑了过去,想要挡在她面前,一阵失重的感觉袭来,她喘息着清醒了过来。

自从病好了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从前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唯一坚持的信念就是想用电影这种方式把这些东西都记录下来,献给江臻,献给曾经帮助过她的人,如果能够警醒世人,那就更完美了。

可是,现在男主角出了偏差。

她钻在被子里想了好久,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自己追逐了近五年的背影居然会是她的错觉。

她现在还记得,那天的夜晚漆黑得让人心悸,寂静的街角一个人都没有,她们一下下地朝她扇着耳光,旁边有人来撕扯她的衣服。

轰鸣的引擎声响起又消失,那人好像天神一样忽然从天而降,仿佛一道阳光,驱散了她身旁所有的魑魅魍魉。

他把那群人都打散了,浑身上下挂了彩,却很温柔地抱起她,在浩生酒店开了房。

除了帮她疗伤,他还教了她很多,关于人生,关于懦弱和坚强,他告诉她,应该要怎样改变,要成为一个怎样的女孩;他告诉她,要勇敢地自己去面对,才能够彻底从噩梦中摆脱出来。

江臻阳光般的笑容,和记忆中的那人是如此相像,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她是不是永远都找不到他了?永远都无法当面表达她的感激了吗?

这个念头一涌上来,尤念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铃声响了起来,“大白”两个字在屏幕上跳跃着。尤念好像抓住了浮木,飞快地接通了手机。

“是不是又对着江臻流口水了?连微博都没时间回复了?”江寄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

可不知怎的,尤念却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这世界上还有江寄白这样的奇葩,她还要拯救他呢!怎么能被这种小事窒息呢?她一定会找到那个人的!

“没有,”尤念吸了吸鼻子,“发生了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有人欺负你?”江寄白敏感地问。

“没有,我很好,你在干嘛?我不在你别乱花钱。”尤念随口应着翻开了微博,等闲墨白回复了她两条,一条嘲笑她疯婆子,一条追问为什么不回复。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翘起。

“尤念,你有当管家婆的潜质。”江寄白严肃地说。

尤念缩在被窝里一直聊到手机发烫,江寄白居然也出人意料地没有嫌她啰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

等到挂了电话,尤念忽然发现,已经快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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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睡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尤念有些萎靡,罗丽见了都替她着急。

幸好,化妆师手下的笔很是神奇,所有的发型和服装都弄好后,镜子里的尤念笑靥如花,俨然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古代少女。

今天有她的两场戏,一是探望被罚后的程芸娘,傅恬扮演的程家嫡女看透了她暗恋的心思,加以挑拨;二是替程芸娘和容子祁传递私奔书信,暗中更改了时间交给容子祁。

抛开那个演了一分钟的嬷嬷角色,这是尤念第一次正式触电,不过,她并不紧张。

所有人物的性格都熟烂于心,心理变化更是了若指掌,第一场戏中,她饰演的林蓉钰被傅恬挑拨,以为程芸娘在背后说她的坏话,羞愤交加,她用绞手绢、绊跤等一系列的动作来表现,一鼓作气演到了最后。

黄导最后喊卡的时候,过来指点了一下,让她情绪转换再自然一点,演了第二遍就过了。

回到场外,休息了约莫一场戏,场记来通知她演第三十八场。

尤念愣住了:“不是第二十场吗?怎么换到三十八场了?”

第三十八场是程芸娘被逼入宫前的一段戏,和闺蜜恩断义绝,掌掴林蓉钰。这场戏和江臻的角色并没有太大的相关,原本是被排在后面拍摄的。

她朝着准备拍摄的场地中看去,卢晴站在中央,一身入宫前的华衣,神情矜持,显然已经准备就绪。

“她在捣什么鬼,”一旁的罗丽低声抱怨,“我们都得跟着换妆。”

尤念的心头一凛,她觉得这回她好像要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