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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白一眼就看穿了她想要隐藏的内心,她不得不承认,其实他说的都是真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和他白头到老,她甚至压根儿不想去见他的家人,也不想走进他的生活圈子,她希望江寄白就是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男人,有着诸多怪癖,却会安稳地呆在她身旁。

一连几天她都有些萎靡,江寄白对她一如既往,她却觉得那份体贴中带着疏离。他开始讨厌她了吗?

剧组里的人都看出她的不对劲了,大家都是年轻人,平时关系都不错,一溜儿地调侃她是不是夜生活太丰富了。

“和男朋友吵架了该怎么办?”尤念虚心求教。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送件礼物给他。”

“炖碗爱心粥,分分钟把他拿下。”

“小念你撒个娇,你男朋友骨头就酥了吧?”

“我男朋友不是普通人,普通的招数对他没用。”尤念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我在想什么,他一眼就看穿了,所以,要出奇制胜。”

“小念,你这话一听就不对啊,你被你男朋友压的死死的啊。”

尤念仔细一想,好像是啊,太没用了简直。

大伙儿正笑闹着呢,有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站在人群前。白衬衫黑西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礼貌却强势地打断了他们的闲聊:“对不起,请问,哪位是尤念尤小姐?”

40

黑色的加长轿车,年长的老者,鹰鹫般的目光。

尤念再傻,也明白眼前的人是谁。

事情来得这么突然,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呐呐地叫了一声:“江伯伯你好。”

江振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沉声说:“尤小姐,寄白这阵子打扰你了,他就是这么任性,四处留情却不知道收拾残局,我替他道歉。”

尤念的脸色有点发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俩之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需要第三者的道歉。”

江振宏却压根儿没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往下说:“你的一切我都已经调查过了,父母、家庭、学历和职业,原本我也不是老古板,如果寄白非要娶你,我愿意为他退让一步,我们家,也不需要联姻来巩固财力,可是现在,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你不可以和寄白在一起。”

尤念快要气炸了,哆哆嗦嗦地开口:“你凭什么调查我?我能不能和大白在一起,为什么要你来告诉我?让大白来告诉我啊!”

江振宏冰雕一样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表情:“我关心儿子的配偶,做个调查是举手之劳,有什么不可以?寄白告不告诉你,我不关心,我有办法让他听我的,我现在只是来告诉你我的决定。”

尤念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多谢你的决定,可很抱歉,我没觉得我和大白之间有什么障碍。您受累了,回家歇着吧。”

她抬手就要开车门,江振宏静静地开口:“你父母有个小贸易公司,我让他们破产只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尤念一下子转过身来,愕然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现在小有名气,我可以让你的努力付诸东流,没人会来找你演戏写剧本,”江振宏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别用前阵子那两个人导演的闹剧来和我的相比,你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寄白也无能为力。”

“还有什么?你一次性说个够吧。”尤念反而平静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他。

“我还听说你在筹备一部和你过去有关的影片,我建议你放弃,不会有人和你合作。”江振宏说着,朝着前面拍了拍椅背,前面的中年人递过来一张纸。

“你和寄白在一起,不管为财还是为名,我都不想追究,但是,我保证,你继续下去,哪一样你都得不到,”江振宏把纸放在她的手中,“这是支票,是我能忍受的最大数目,拿去继续你的事业,随便拍什么其他片子,和寄白好聚好散。”

尤念拿起来一看,上面圈着好几个零,大写的数目上赫然写着两千万,的确是大手笔,她能大吃大喝上一辈子了。

真是狗血,江寄白硬赖进她那座小屋的时候,她可真没想到,他还能成为她的摇钱树。

“太多了,你可真慷慨。”她嘿嘿地笑了。

江振宏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你接受就好,不过请记住,如果你出尔反尔,你吐出来的绝对会比这个多得多。”

尤念朝着支票吹了一口气,抬手“嘶啦”一声,扯了个对半,又重叠起来,刷刷刷,撕成了粉碎,抬手一杨,支票雪花一样地飞了起来,真是痛快。

江振宏的头发上沾了好几片,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过,寄白在你心里就值两千万吗?”尤念一脸的嘲笑,“在我心里,他可是无价之宝,你给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江振宏喘了两口气,捂住了胸口,瞪着尤念:“你…你居然敢这样…”

尤念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大伯,对不起啦,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大白让我相信他,我得听他的话。”

“尤小姐,”江振宏冷静了下来,语气森然,“你究竟是怎样把寄白迷倒的?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怎么可能做我江家的媳妇?我可不想生下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孙子来。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这样坚持,只会人财两空!”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尤念整个人都僵住了。

精神有问题?这是在说她吗?

她什么时候成了精神有问题的人了?

她咬着唇,几近呆滞地看着江振宏,几乎不受她的控制,眼泪开始往上涌,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把它逼回去,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狼狈:“你…你胡说八道…我不是…”

“我早已经拿到了你当初的身体状况报告,”江振宏冷酷地说,“你初二那年就因为人格分裂进行了精神治疗,什么是人格分裂?不就是神经病吗?”

尤念想要反驳,却一下子不知道从何辩驳;她捂住了脑袋,脑子里嗡嗡作响,数不清嘲笑的声音在半空中炸响。

“她是神经病,她说的话不能信。”

“她以为她是谁啊?弄不清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吧!”

“治病吧,好端端的人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急促的敲击声响起,尤念茫然朝外看去,江寄白使劲地拍打着车窗,脸色可怖,仿佛下一刻就要砸碎玻璃冲进来。

她几近崩溃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把手贴在了玻璃窗上,低低地叫了一声“大白”。

江寄白没有听见,却看到了玻璃上的手印,他把自己的手掌覆在她的上面,对着车窗张嘴说了几个字。

“别怕,有我呢。”

尤念盯着那张唇看了好一会儿,她听不到声音,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几个唇形的含义。

“我不怕。”她喃喃地回答。

“啪”的一声,前面的中年人解开了门锁,门一下子被大力拉开了,尤念猝不及防,朝着江寄白跌了出去。

江寄白几乎是把她拽出了门,上下打量了两眼,看她毫发无伤,这才一下子把她抱进了怀里。

“尤念,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恼火得恨,“随便谁让你出去就出去?要是车上发生什么事情你找谁?”

尤念贪恋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扁了扁嘴巴:“我以为…那是你爸爸…又不是随便谁…”

“谁都不可以,”江寄白斩钉截铁地说,“以后都要提前打电话给我,我同意了你才能跟着人走!”

江振宏面色铁青地拄着拐杖,在中年人的搀扶下下了车,激动地把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响:“怎么,提防你亲老子吗?江寄白,你今天就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程桓也跟了过来,紧张地劝说着:“江哥,江哥你好好和江伯伯说,江伯伯你别动气啊,江哥他一直很担心你的身体。”

江寄白把尤念往程桓跟前带了带:“小桓,把尤念带走,你们去里面拍戏。”

尤念愣了一下,不安地问:“为什么?我想在旁边等你…

江寄白揉了揉她的脑袋:“听话,我和爸好好谈谈,你在我会心有顾忌,放心,不会有事。”

尤念后退了两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她忽然害怕起来,江寄白会不会被他爸说服了?

“走吧,江哥会处理好的,”程桓小声说着,拽着她的衣袖往里走去。

她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江寄白,语声中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大白,”她大声叫道,“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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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白目送着尤念的背影消失,转身看向江振宏:“爸,回去说还是在这里说?”

江振宏显然在强忍着怒火,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明不明白她就是个神经病?你想让江家的子孙后代都被人耻笑吗?”

“爸,她不是。”江寄白淡淡地反驳:“而且,如果没有她,不用子孙后代,说不定你儿子就先变成个神经病了,你是要那个连影子都摸不到的孙子,还是要你现在活蹦乱跳的儿子?”

江振宏气结:“你…你怎么又是这付腔调了?你这是什么选择题?我两个都要,而且都要给我活蹦乱跳的。”

“你不可能掌控一切。”江寄白耸了耸肩。

“谁说不可以?江寄白,我告诉你,你如果固执己见,明天我就会召开董事会,江宇将正式接替你执行董事的位置,东吴实业,以后我就交给他了!”江振宏一字一句地说。

江寄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如果这能让你痛快,随你。”

“还有,明天我就让那个姓尤的身败名裂,一个神经病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爸!”江寄白终于忍耐不住了,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齿缝中挤出字来,“你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你是在害怕我知道些什么?”

江振宏怒极反笑:“我害怕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怕你的魂被这种居心叵测的女人勾走了,以后我都没面目到地下去见你妈!”

江寄白沉默了片刻,盯着江振宏说:“是吗?如果你的这些手段都奏效不了,那你打算怎么对付我?找个人把我的记忆删除了,让我从此忘记尤念,就像以前忘记赛车一样?”

江振宏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爸,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得很,”江寄白有些疲惫,“八年前,就在尤念出事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世界上的事,不可能永远都在你的掌控,爸,别再固执了。”

41

看着江振宏强自镇定地离开,江寄白有些气闷,一个人在大街上转了一圈。

红绿灯前,停着两辆车,一辆大排量的越野,一辆敞着蓬的跑车。两位车主在车窗前对望一样,几乎是在同时加大了油门。

油门轰鸣,绿灯一闪,两辆车好像离弦之箭朝前飞去。

江寄白靠在灯柱旁看了好一会儿,不由得哑然失笑。他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日子,一开始是在一家俱乐部,里面都是些豪车,专门半夜到无人的马路上飚速。后来因为这样限制太多不过瘾,他就参加了一个车队,当车速在场地上飚起来的时候,那空间和时间的瞬移,带来无尽的快感和成就感。

后来因为一次操控失误,他开的车在极速中偏离了场地,后背上的疤就是那次车祸留的,就是因为这场车祸,江振宏开始用强横的手段干涉他的爱好,两父子终于大吵了一架。

当时母亲刚刚离世,江寄白对父亲颇有怨言,更因为年少气盛,那场架比现在惊天动地多了,大家都说了很多绝情的话。

事过境迁,他可以原谅父亲的刚愎自用,也可以原谅父亲的手段卑劣,可是,他无法介怀的是,阴差阳错下,他失去了和尤念最初交集的记忆,这将让他遗憾终生。

如果当初他没有失去这段记忆,以他的能力,就算随便暗中拉尤念一把,都不可能让尤念那样狼狈不堪,甚至为此患上心理疾病。

他曾经和秦丰仔细探讨过,的确有顶级的催眠大师可以就某个关键词对人的记忆进行干扰,但是,想要解开这个干扰,却难上加难,可能需要某种契机,也可能需要惊人的执念和毅力,更需要专业人员的治疗和配合。

也就是说,尽人事,却要听天命。

车子停在剧组租的公寓片场的门口,江寄白一路漫不经心地走回原处,刚想上车,却看到不远处的大树底下蹲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尤念正拿着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划拉着什么。

他心里一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一看,地上画了一个大圈,里面密密麻麻地重复划着两个字,简单、好认。

“江哥你可算回来了。”程桓戴着耳机和墨镜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一脸的如释重负,“我让小念先回去,她不肯。”

江寄白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小桓。”

程桓欲言又止,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不相信了,我和许许还有石头哥,拼财力会拼不过江伯伯。”

江寄白笑了:“你以为是打仗吗?放心吧,我能解决,撑不住了来找你这个少东。”

程桓咧开嘴笑了笑,冲着他们挥了挥手,跳上旁边助理开的车走了。

尤念抬起头来看着他,黑漆漆的眼底湿漉漉的,那眼神,即委屈又热烈,好像一只看见主人的布偶猫。

“涂什么呢?”江寄白明知故问。

“我写了二十个大白,你才回来。”她有些沮丧,“我是不是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江寄白朝着她伸出手去,轻轻一拽,尤念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

所有的惶恐和不安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大白,什么时候去我家吧?”尤念终于下定决心,“我爸妈一定会很欢迎你。”

“好。”

“我想和你在一起,很想很想的那种,你以后都不许冤枉我了。”尤念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

“就说这么几个字,”尤念很不满,“欺负我话多吗?”

“我正在回味丁叔说的那个场景,”江寄白微笑着说,“听说你把支票扯了天女散花到了我爸头上?”

尤念的脸腾地红了:“我…我一时太气愤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应该好好说的!”

她懊恼万分,真恨不得穿越回去重新再来一次。

“别傻了,喜欢你的人,你怎么样都行,不喜欢你的人,你怎么样都不行。”江寄白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回应手段,好像是另一个你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尤念呆在原地挠了挠头,有点困惑:“好像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江寄白心里一松,看来,秦丰的定期治疗,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尤念担忧地看着他:“你会不会也觉得我的神经有问题?你喜欢哪个?现在这个还是以前那个?”

“两个都喜欢,非常喜欢,”江寄白握着她的手朝车里走去,一手插在裤兜里,又酷又拽,“我江寄白的确与众不同,有两个女朋友,都叫尤念。”

太不要脸了。

不过她喜欢。

尤念一下子就把纠结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路上叽叽喳喳地打探江寄白的家人,追问大姐和二姐的喜好,还有那个中年人丁叔是什么角色。

只要有江寄白在身旁,江家又有什么好怕的。

就在刚才忐忑等待的那大半个小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害怕逃避,她要融入到江寄白的生活中去。

今年冬天很是奇怪,天气一直不冷,一直到十二月份才来了第一股寒流。天气虽然骤变,但即将接踵而来的圣诞和元旦,还有一月份的新春,都让整个s市充满了各种喜庆的气息。

月中的一个双休日,江寄白跟着尤念正式拜访了尤启军和纪昀。

这是双方的第二次见面,延续了两句俗语,第一句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而第二句则是同性相斥。

尤启军很不满意,因为江寄白看起来太完美了,送的礼贵重却恰到好处,言谈举止都挑不出毛病,自己傻呵呵的女儿看起来被他迷得死死的,居然还乐不颠颠地亲自替他泡茶。

要知道,尤念在家里向来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向来都是他乐不颠颠地伺候女儿的!

父女俩躲在书房里聊悄悄话。

“你觉得这小子靠谱吗?不会是个骗子吧?”

“爸!谁有这么个闲工夫来骗你女儿啊,他能图你女儿什么?不管骗财还是骗色,你女儿都没有。”

“你看看你,真是女大不中留,怎么这么没出息。”尤启军恼火地说。

尤念抱着他的胳膊甜甜地笑了:“爸,他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一样东西我肯定比他强,而且强了不止一百倍。”

“什么?”尤启军来了精神。

“我有个比他好一百倍的爸爸,他没有,该嫉妒死我了。”尤念撒娇着晃了晃他的胳膊。

尤启军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发愁,听这口气,未来的亲家公不是太好相处。他叹了一口气,大势所趋,他一个人也没法拗得过两条大腿。

“小念,以后你就是大人了,要好好和他相处,和你妈好好学学怎么把你爸抓在手心的,还有,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爸爸…”

纪昀在外面叫了好几次,尤启军这才恋恋不舍地和女儿一起出来,江寄白气定神闲地坐在餐桌旁,餐具都已经摆好,饭也已经盛好。“尤叔叔,吃饭了。”

尤启军觉得气才顺了点,矜持地点了点头。

尤念背转身,冲着江寄白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晚餐吃得很愉快,江寄白有意无意地问了尤启军那家贸易公司的情况,最近经济形势不太好,贸易公司也被影响,维持在一个微利的状态。

“上回有个人说要和我们做大业务,我们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纪昀想了起来,“总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

江寄白脑门上突突一跳,点头说:“阿姨,下次如果有这种情况,你们可以告诉我一下,我帮你们去调查一下资质和诚信,比较保险。”

“好啊,有你把关我们就放心多了。”纪昀笑着说。

“那可不用麻烦了,”尤启军唱反调,“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了,还能吃什么亏。”

“寄白也是热心嘛,你这老头子,一点都不知道领情。”纪昀恼了。

这下尤启军不吭声了,江寄白连忙打圆场:“其实这阵子生意的确不太好做,叔叔阿姨如果放得下,不如多出去走走,钱是赚不完的,也该是时候享清福了。”

“是啊,爸妈你们出去旅游吧,我请你们去,我现在有钱啦。”尤念得意洋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