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凝欢进了门,打开了所有房间的窗户,室内白天留下的燥热才一点点散去。

回身看到陆绪平,一件暗格子麻质衬衫,一条深色休闲裤,给人自清凉无汗的感觉。

刚要去卫生间洗个脸,却被他一把拉到胸前,大掌抚上了脸,轻轻抹去了她小鼻子尖儿的汗珠儿。

“丫头,想我了没有?”

柯凝欢挣脱了一下:“热。”

陆绪平抿着嘴笑笑,松手放开了她:“快去洗洗吧,臭臭的。”

柯凝欢瞪了他一眼,一低头也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儿,便回卧室拿了衣服,进到卫生间,匆匆冲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已经剪短了,又恢复了灵动的模样,大约擦的不细心,轻轻一甩还滴着水珠。

陆绪平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一份报告,是他从B市带回来的关于投资一个四A级旅游景区的情况分析报告。他昨天晚上匆匆赶到B市,和陈晋南市长谈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又去当地考察了一下,顺路又开着陈晋南的那辆悍马赶到了A市。

他知道她今天下午的勤务就结束了,不想她竟然这么晚回家。

柯凝欢出来也没打扰他,回身去了厨房把电水壶装了水通上了电。一会儿水开了,给她沏上了一杯绿茶,端到了沙发前的木矶上。

这是当年的新茶,父亲找军区的战友捎给她的,说她常年伏案工作,又总接触电脑,喝点绿茶可以防辐射。

“你没吃饭吧?”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也不打电话,他倒是挺有耐心的,居然看李伯伯下棋,要是李伯伯知道这个看他下棋的“小伙子”是谁,怕不嚷嚷的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了。

“想吃你做的面了。”他放下手里的报告,揉揉眼睛,很无辜地望着她。

想起那次他吃撑着的样子,柯凝欢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没良心的丫头。”饿了他这么半天,还笑得这样没心没肺的,他可是连中午饭都没吃就往这里赶的。

陆绪平伸手就去拉她,柯凝欢身体僵硬了一下,轻轻躲开他的触碰,站起身说:“你休息一下,我给你做面去。”

然后轻巧地回身去了厨房。

柯凝欢不管心里多别扭,现在都做不到对他翻脸。何况仅仅是电话里听到的一句话,也许是碰巧了吧。

柯凝欢的神经是纤细敏感的,但理智告诉她,处理事情切不可急躁。

这个男人曾细心地照顾了自己三个多月,而且自己这边还传出了婚讯,莫名成了人家的未婚妻了,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目前她和吴俊博的事情错综复杂,他父亲也掺和进来了,一下子难以理得清,她暂时不想考虑的太多,先把这尊大神送走了再说,她不信他那么忙的人会在A市长时间呆着不走。

想通了,回到厨房一心做面。

好在家里的面是常备的,就着冰箱里现有的青菜,按着上次的口味又给他做了碗面,在餐厅摆好了碗,去叫他吃饭。

“你不吃?”

“我吃过了。”到他疑惑的神情,她顿了一下说:“今天任务结束的早,我去看我们局长去了。”

“王兆林还是停职?”

“是,或是转业,或是退休。”她垂下眼帘,以为这样陆绪平就看不出她的情绪。

还真是个长情的丫头,她也不怕给自己惹上麻烦,现在全省包括八局内部都不太敢替王兆林说话呢,她倒是什么都不怕,还紧着往上凑。

不过陆绪平也正因为这点,才觉得她正是个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你的复健做的怎么样?”话锋一转,他又问。

“还好。”

“嗯,以后到大嫂那边去吧。夏医生这几天会过来,那里出诊一个月。

“什么?夏医生来A市?”

“嗯。”他不再解释,只是一心一意吃面。

饿的狠了,中午赶着过来根本没有吃饭,一直等到现在,才能吃上这丫头的一碗面。

陆二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可他就是觉着这面比山珍海味吃着香。

夏医生是国手,在京城那儿给人做复健都要提前几天预约,哪里有时间来这里坐堂。但人家请来给自家大嫂店里坐堂,实在不是她该管的事儿,便说了声好。

家里只有前天买的香瓜,拿去厨房剖开,切了漂亮的形状插好了牙签给她摆到了餐桌子上。

“小欢,跟我京城去吧。”放下碗,陆绪平石破天惊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为什么?”她瞪大眼睛,有些震惊地问。

“傻丫头,我们总不能这样分开着。”陆绪平说的风淡云轻,像是说去京城旅游一圈似的。

“陆绪平,”柯凝欢咬了下嘴唇仍是低垂着眼睛,“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

“现在就想,好不好呢?”陆绪平两眼炯炯,一眨不眨地盯住她,口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不愿意。”终于,她还是这样说了。

陆绪平虽然有心理准备,却是仍想不到她这样干脆地拒绝了她。

“不愿意?!为什么?”陆绪平的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幽深的眸子闪了闪,不觉多了几份阴冷。

“陆绪平,我认真地想过了。”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分明有着一抹痛在里面。“我们之间,相差的太多了。你的家庭,你的身份,我应付不来。”还未怎么样,便有孙瑶瑶肖杨之流的接踵而至,身心俱受伤害,真要在一起,她怕自己会英年早逝。

“小欢,你应该知道这些都不是问题。”陆绪平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口气也生硬起来。

陆二少长这么大怕是从没有受过这种拒绝,一瞬间竟有些难堪。可看着柯凝欢那越来越平静的脸,越发勾起了他的怒气。

是环境原因吗?为什么刚回来时还好好的,这一周就发生了变化?他才离开多久,她的尖下巴又出来了?“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对吗?”

柯凝欢垂下头,沉静了下来。

想到了结婚那个传言,她忽然就有些难过,自己该怎么逃,怎么澄清?

吴家真有弄假成真的趋势,如果自己真的跟了陆绪平,会不会说她又攀了更高的枝儿把吴俊博给甩了?可能更难听的话都会有;如果不这样,自己往哪里逃?

柯凝欢实在是个不善于处理这种复杂关系的女孩子,她的成长环境中从未给她上过这样一课。

真有一种逃无可逃的悲哀。

“我,想回到爸爸身边,他年岁大了,身体不太好,他也只我一个女儿,我想……。”

“换个理由。”他干脆地沉声打断她。

柯凝欢一下子涨红了脸,就是说不出那件事儿。

怎么说?说厅长逼婚?给她施压?人家还真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是无形的压力已经让她透不过气。

“小欢,我以为,你遇到事情应该和我商量的,而不是闷在心里。”

“不,没事的,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和他说?然后以陆家的势力压下来?那还不乱了套。自己怕真就成了红颜祸水了。

她惊慌地站起来,低头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洗好碗再出来,她看了下表,已经九点了,便赶他走:“你酒店订了吗?”

“我不走了,今天就住在这里。”带着赌气,他抿着嘴说。

“不行。”柯凝欢跳起来。

邻居们都看到她带着一个男人回家,即便是男朋友,也是不可以留宿的,何况现在这种情况。

这陆二少爷还真是尊难敬的佛,柯凝欢现在身心俱疲,哪有心思来和他斗智斗勇!

“我累了。”陆绪平说着,站起身到沙发上躺下,很有一股无赖的劲头儿。

柯凝欢又急又气,走到他身边扯起他的一只胳膊就拖他:“你快起来,我送你到酒店。”

这男人人高马大的,又故意直挺挺地躺在那儿,她哪里拖得动,就着她的劲儿,被陆绪平稍一用力反倒将她拖到怀里,双手一拢,她就那样扑到了他的身上。

“柯凝欢,我今天要定你了。”

说罢,一只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便吻了起来。

这个吻带着这段时间没有见面的思念,也带着他强烈的占有欲,又狠厉又霸道,咬得她的唇都疼了,柯凝欢俯在他的怀里,本来就力气小,加上一只手臂吃不住力,怎可能挣脱得开,渐渐地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而陆绪平的嘴里,也尝到了一股咸味。

“小欢?”他又弄哭了她。“怎么又哭了?嗯?”他从没有哄过女孩子,但知道柯凝欢这丫头是个倔脾气,便叹息一声宠溺地问。

柯凝欢紧闭着眼睛不出声,却是哭的全身颤抖。

他以前不是没吻过她,虽说她是抗拒的,但像这般伤心欲绝地哭还真是没有过,心下诧异,翻起身坐正,把她放在腿上,用指尖儿挑起她的下巴:“你如果再不说话,我就打电话找你们厅长!我倒想知道,我陆绪平的女人谁敢欺负!”

不知道是那句“我陆绪平的女人”还是那霸道的口气让柯凝欢一下子想到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的情景,霸道阴鸷。

柯凝欢浑身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用力推开他坐正了身子,大眼睛含着泪使劲儿地瞪着他:“陆绪平,我都被人家逼婚了,你还来帮着他们欺负我!”

“逼婚?!”陆绪平一怔,随即一把掐紧她的腰,将她箍紧在胸前,“你给我说清楚!”

37

37、登堂入室 ...

“吴俊博……,”话冲出了口,她才觉得这样说不太合适。

吴副厅长现在厅里主持着工作,她只不过是一人孤孤单单工作在异乡的女孩子,小小的胳膊怎么拧得过人家的大腿。

虽说她还不清楚为什么姓吴的非她不可,但她多少还是明白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吴志友的儿子?”陆绪平轻轻地吐出了吴副厅长的名子,神色凛然。

柯凝欢却什么也不肯说了,只是垂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般紧抿着嘴。

“小欢,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就不要操心了。”陆绪平缓缓地说着,口气甚是温柔,目光中却闪过一抹凌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和你无关,好不好?”

……

柯凝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是用几个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拧着他衬衫的一角。

半晌,才喃喃地说:“陆绪平,吴副厅长,是当着首长,你母亲的面说我是他儿子的未婚妻的,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陆绪平听完这话,久久没有吭声,只是更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他是先于母亲一些时间到达A市的,因为他要和欧盟一位重要人物会晤,为了不引起股价的波动或是一些不必要的猜测,他把会见地点悄悄地定在了A市,这主要是因为他还要联络谷惠灵,所以他在威顿酒店住了几天。

事情处理好之后,正赶上母亲来Z省参加会议,他便想着让母亲见见北生,这毕竟是陆家的第三代,母亲盼了十几年的长孙。

那天跟随母亲去M市,也是母亲发话,要他跟着去了解一些情况,顺便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可以给这个城市投资。而一向低调的他,则是以母随员的身份随行。

柯凝欢受伤,他也是一直以周云华办公室工作人员的身份守在她身边,他没有对任何人宣称自己是周云华的儿子。就是后来打听枪击事件的情况,除非母亲有指示,否则都是由陈晋南出面料理,整个Z省极少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那天枪击事件发生后,吴志友陪着省里的领导同志去看望母亲,他因为一直守在柯凝欢身边,所以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难怪母亲那样宽宏大量地省里领导说,这件事情就事论事吧,不要牵涉太多的人。

Z省公安厅和警卫局都是由一把手承担了责任,而省里的领导也就坡下驴,大约是认为人家的儿媳妇受了伤,再处理人家老公公有点不太合情理吧。

这省里竟然还让吴志友主持了公安厅的工作,可真会拍马屁!

其实,这件事儿在周云华面前说说,逃避个处分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打蛇随棍上,还开始逼婚了。

吴志友那个花心的儿子和那个电视台的女主持人打的火热,把小欢害得造成严重的心理障碍还不够啊,还好意思提结婚,真是无耻透顶!

母亲周云华对家人和手下工作人员要求严格,更不许他打着她的旗号做任何事,他原也想以柯凝欢不受到牵连为原则,加上这件事有中央的专门调查组处理,他对一些事并没有任何干涉,却不想这些人竟然无耻到利用柯凝欢的受伤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了。

是不是以后还会要小欢以周云华的救命恩人的身份来满足他们更大的政治野心?或是另有目的?

想想刚刚柯凝欢委屈的眼泪,他就怒火中烧。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哪!

但陆绪平是个能极能装得住事儿的人,这小丫头心思那么重,怕说多了只会让她想的更多,便平了气,好声的哄着她:“一切有我呢,别担心。嗯?”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上响起,他的双臂那么有力,她缩在他的怀里像是飘摇的小船躲进了一个安全的港湾,让她觉得宁静而安祥。

“……嗯。”她轻轻地应着,把头慢慢又靠近了他的胸前,听他有力的心跳。

在自己情绪最糟糕的时候,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迎接自己,有一个坚实的肩膀让自己靠,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扑火的飞蛾。

陆绪平紧紧地搂抱着她,心里的痛惜无以复加。

这女孩子太独立了,遇到什么都默默地承受着,不说不嚷,因为和父亲的疏离,也没有个亲人商量,就这样自己闷在心里。

以后,他陆绪平绝不会让她这样孤单了,他会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把她揍在手心里,细心呵护,让她有枝可依,他不要她再流一滴眼泪。

柯凝欢在他的爱抚下,竟有些朦胧的睡意,大约是终于把几日来的心结翻给他看了吧,窝在他的怀里慢慢地睡着了。

陆绪平见这丫头就这样睡了,不觉有些苦笑。

这女孩子不知道是真的单纯还是太有定力了,被他陆二少这么个男人抱着竟能这样安然入睡,真是相信他的自制力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陆绪平的腿麻的失去了知觉,他轻轻动了一下,柯凝欢猛地醒了过来。

这姑娘此刻睡眼朦胧,脑子仍是迷迷糊糊的:“你还不走?”

陆绪平闻听些言又气又笑,伸手捏住了她的脸蛋笑骂:“没良心的丫头。你在我怀里睡着呢,还要问我为什么不走!”

柯凝欢仿若这才看清自己正坐在人家腿上,还靠在人家的怀里睡着了,不觉一下子羞红了脸脸,挣扎了一下就要跳下来。一句“对不起”还没说出来,便被陆绪平吞到了嘴里。

先是法式深吻,然后是鼻子眼睛脖子,最后是锁骨,一双大手也在她的身体上探寻地摸索起来。

这小姑娘看着挺瘦的,其实是该瘦的地方瘦的盈盈一握,该胖的地方也很有料,由于不缺少锻炼,更是肌肤紧致滑腻,带着淡淡的青苹果的馨香,简直让他想要的发疯。可一想到她那张古板的小脸,他就不能不顾她的感受,只好耐下心来慢慢教导她,一点点把她带入情爱的天堂。

柯凝欢被他箍在怀里,竟是如俎板上的鱼肉般任其枉为,一会儿嘴里就发出细碎的呻吟声,虽然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这样很危险,但是身体的异样反映让她浑身无力。

“别动!”陆绪平低声喝斥着,却更加搂紧她的身子,把头埋入她的颈间,呼吸亦愈加粗重起来。

陆绪平口里喃喃叫着“小欢”,一双薄茧的大手在她身上也更加放肆起来,仿佛带着电流,惹得她一阵阵酥麻。

柯凝欢虽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但大学四年的学习还是让她撑握了许多应该了解的知识,在她意识到男人身体上那欲望膨胀的瞬间,像是一下子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经,涨红了脸猛地推开他,跳到地上。

这男人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她红着脸垂着头低声嚷嚷着:“陆绪平你快走啦!这么晚了,快休息去!”

看着她的囧态,陆绪平半垂着眼,笑得很无奈:“说你这丫头没良心你还真的就不长心啊,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要往哪儿赶我呢。”

说罢还抬手揉了揉眼睛,那表情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柯凝欢抬腕一看,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虽然酒店到处都是,可是一想他今天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又等了她一下午,心里便软软的有些不忍。却仍是强撑着撇了撇下嘴巴说:“那你睡沙发吧。”

陆绪平听她不再赶他走了,心里一喜,忙说:“没关系,我打铺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