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你听我解释!”我被舅舅的气势吓坏了,要是真被舅舅打一棒子,这孩子怎么都抱不住了。

“解释什么解释,我现在就把着孽种打掉,把你带回去跪在你爸妈的坟前磕头!”舅舅操着锄头的棒子就打了下来。

“啊!”千羽虹用背脊骨抗下了这一棒,摔在了我的身上。我扶住千羽虹,吓得哭了出来,大叫着千羽虹的名字。

舅舅仍然不死心,走过来就要丢开千羽虹。

我大叫着不要,连忙说我错了,让他先带千羽虹去看伤。

千羽虹咬着牙关,瞪着舅舅大声叫:“你打啊,槿夏的老公是城里的大老板,你把孩子打掉你也别想荣华富贵!”

舅舅身形一顿,用一种很怀疑的目光探究着我。

我只想赶紧给千羽虹治疗,赶紧说:“是,我未婚夫是大老板,这是钻戒。”我亮出了手指上的戒指,村里钻戒就是个稀奇货,代表了两个字——有钱。

☆、第三十九章 大老板的未婚妻

“你干什么!”正在这时候张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张强丢下手里的自行车就冲了过来,一把夺下了舅舅手里的锄头,“叔,你这是干什么!”

见张强回来,我和千羽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扶着千羽虹回堂屋坐着,检查她的伤势。一碰到背,千羽虹就嘶嘶叫疼:“没什么事,估计青了,多揉揉就好了。”

我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快让我看看啊。”

“真难看。”张母冷眼相看,从刚才就一直坐在堂屋里看着,手里还拿着一盘瓜子来磕。

“你!”我咬住了嘴唇,心里憋了一大团火。

千羽虹抓住我摇摇头,笑着说:“没事,真没事!”

外面的吵闹声消失了,我看出去,刚好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张强塞了些钱给舅舅。舅舅的脸马上就笑了起来,跟着张强就走了进来。

张母显然没有看见,不然非得再来闹一场。

张强在旁边小声问伤哪儿了,去拿了红药说要给千羽虹涂上。

舅舅舔着脸坐在我旁边,说:“槿夏啊,刚舅舅也是太冲动了,伤了虹虹真不是故意的。你现在怀孕了,在别人家待着也不像话,跟舅舅回去养胎,让舅妈给你炖母鸡吃。”

千羽虹皱着眉头冲我摇头。

我刚要拒绝,舅舅继续说:“这过两天就是你爸妈的忌日了,你肯定要去。先去舅舅家住两天,等忌日过后你再来虹虹这儿也行啊。”

舅舅的这个理由我没法拒绝,的确在舅舅家去要方便很多。

千羽虹叹了口气,也没有拦我。

我握着千羽虹的手,挤出了一丝微笑:“你把伤养好,过几天我就回来。”

舅舅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把我接回去还专门垫了几层柔软的被子,马上就炖了一锅鸡汤给我,一张笑脸看得我心里膈应得慌。

也不知道舅舅跟邻居说了什么,当天晚上就有不少人来看我,送水果送米粮的很多,都说我要成为阔太太了,让我别忘了他们。

我强颜欢笑着,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带上了陌生的谄媚笑脸,心里只觉得一阵阵发凉。

如果舅舅知道真相的话,会把我怎么样?

我摸到了戒指上的钻石,冰凉凉的,已经失去了它该有的意义。

在舅舅家住了一天,屋子里来看我的人络绎不绝,舅舅舅妈脸上笑得合不拢嘴。

舅舅家有两个孩子,一个去了城里读大学,另一个才九岁,对我并不亲近,只是躲在门口盯着我,偷偷抓邻居送来的糖果吃。

我把所有的糖果都给了他,想着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会是怎样的可爱模样。

弟弟露出洁白的牙齿,对我笑着说:“姐姐,你真好!”

我忍不住多揉了揉他的发顶,心里柔软了起来。

“没想到你的日子还挺悠闲的嘛。”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韩昌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我的屋子,“像你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也配得到大家的认可吗?大家不要被这个女人的表象骗了,她为了升职勾搭我老板,怕我坏了她的好事,还施计把我从公司赶出来,还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韩昌霖这话一出,屋子里本来在聊得开开心心的人都闭上了嘴,把目光投到了我和韩昌霖的身上。

我没想到韩昌霖到了这一步居然还在污蔑我:“韩昌霖,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别乱说话!”

“哟,你这是心虚了啊。你肯定不敢承认啊,谁会承认自己是个狐狸精呢!”韩昌霖哼笑了一声,眼神里都是凶狠,“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野种啊!”

邻居们开始用不同的目光打量着我们,嘴里开始指指点点地说着闲话。

我气得脸色铁青:“我的孩子不是野种!你从我手里拿了二十万不止还要更多,跟风伶两个合谋害我,你走到这一步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看戏的群众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变得不一样起来。而这种戏谑的眼神让我浑身难受,似乎自己变成了小时候被围观的猴子。

韩昌霖的脸色很是难看,冷哼了一声:“什么二十万,你现在能拿出什么钱啊。你要真是大老板的未婚妻,会跑到我们乡下来生孩子?分明就是见不得人,被赶出来的吧!”

韩昌霖拄着拐杖跟舅舅耳语了一句,啧啧了两声就离开了。

邻居们也纷纷起身告辞,一脸唏嘘的感叹。

舅舅脸色清清白白,皱着眉头质问我:“昌霖说得没错,你到底有没有做丢人的事儿!”

舅妈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笑:“事情真假我们也不知道,不如把钻戒给我们,就当是补偿我那只老母鸡的钱了。”

我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就把手藏进了被窝。

不能,戒指不能被拿走。

这是江瑾和给我的,是他对我的求婚的见证。

见我不给,舅妈跑过来就来抢。

我捂得紧,舅妈掐了我好几下也没有拿到手,砰的一声关上门,说不给钱就别想吃饭。

胳膊上已经被掐出了青紫的淤青,我捂住手,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好无助,好害怕,孤身一人,没有依靠也没有喘气的时间。我该怎么办?

江瑾和......

虹虹,我好害怕。

晚上张强提着两只大公鸡就来了舅舅家,场面上说了一大推,拜托舅舅暂时照顾一下我,说忌日忙完就来接我走。

我也算是沾了光上了桌吃饭。

张强私下跟我说:“你的事儿闹得这附近几个村都知道了,估计你舅舅不会待见你,还是来我们家吧。有我和虹虹,会让你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的。”

我胸口满是感动,感激虹虹,也感激这个难得的这么爱惜虹虹的男人。

第二天舅妈用白菜萝卜就打发了我,我什么也不说,期待着明天早点来临,给爸爸妈妈上了坟,我就离开这个所谓的亲人的家。

晚上我睡得很不踏实,感觉身体越来越冷,我张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被抬到了墓地,眼前就是爸爸和妈妈的墓。而我的四周被点满了蜡烛,舅舅和几个家长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第四十章 雷雨夜的噩梦

我的睡意在这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眼睛环绕了四周一圈,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我小心翼翼地问:“舅舅,你这是什么意思?”

舅舅的脸在烛火的照映下冷漠无情:“昌霖已经请城里的大小姐来了,你居然跑去做别人的小三,还把肚子搞大了。我要你跪在爸妈的坟前,自己好好赎罪!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木家不欢迎你这种不要脸的子孙!”

什么城里的大小姐,韩昌霖到底干了什么!

我抬手想要去抓住舅舅的裤腿:“舅舅,你要相信我啊,韩昌霖随便叫来的外人你怎么就能轻易相信呢?”

舅舅冷笑了一声:“那位大小姐出手阔绰,你说你是大老板的未婚妻,怎么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

原来是因为钱吗?

我心头冰冷一片,伸出去的手赶紧抽了回来。

这时候弟弟跑了过来,大声叫着舅舅:“爸爸,刚才有个叫江瑾和的叔叔打电话过来问姐姐是不是在家,说要过来接姐姐。”

江瑾和!江瑾和来找我了吗?

舅舅皱紧了眉头,很是不耐烦,一把将弟弟抱了起来:“大半夜的你妈怎么叫你来!什么江瑾和,要接这丫头的明天来,我们走。”

舅舅抱着弟弟跟几个一起过来的大家长离开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荒郊的坟子坡。

周围黑漆漆的,偶尔还会有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天空突然闪了一下,随后就是轰鸣的雷声,我缩紧了身子,不敢去看周围,抱着肚子跪在爸妈的坟前。

我苦笑着说:“爸妈,女儿就早点来看你们了。”

“不过我不是不守妇道的人,爸妈你们肯定能理解我的吧?”我触摸着墓碑上面的名字,笑得有些难看。

“他们能不能理解你我不知道,但我一定是能理解你的。”突兀的女音在黑夜中响起,害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我往后看去,处在蜡烛中心的我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

直到人走近,我才看清楚了人脸。

“风伶?你怎么会在这里?”风伶和两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她的脸上全是恶毒的笑容。

风家现在风雨飘零,风伶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找到我的?

风伶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包不知名的白色药丸,淡淡地说:“昌霖请我来的,你舅舅没有告诉你吗?”

舅舅说的韩昌霖请来的城里大小姐指的是风伶!韩昌霖那个混蛋,不把我整死不甘心是吗?我捏紧了拳头,只觉得周身的温度都在下降。

风伶对着身旁的两个男人示意了一下:“直接进入正题吧,我没空跟你说太多废话!”

两个男人冲过来踢开了蜡烛,一把拖住我的手臂就把我按在了地上,脸直接擦在泥土上,传来丝丝的钝痛:“你们要干什么?”

我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很快就被绑住了手脚,抬头看见风伶嗜血的笑容,我就知道这一次怎么都跑不了了。我尝试着想要跟风伶沟通:“风伶,你不要一错再错了,你这样你觉得江瑾和还会喜欢你吗?”

“反正,现在也不会喜欢我了。”风伶眼神阴鸷,狠狠盯着我,已经做了觉悟,“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拉你一起!这个孩子,今晚我一定要留下!”

我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无比,身体比我的意识早一步害怕起来:“不要,风伶,求你了,不要!”

“把她嘴扳开!”风伶毫不犹豫下达了命令。

下巴被男人用力卡开,没办法合拢也无法发出声音。我惊恐地看着风伶的一步步逼近,身体涩涩发抖,只能用眼神祈求着风伶,让她可以放过我的孩子。

风伶像个午夜的魔鬼,把一包药丸都灌进了我的嘴里。

我试图用舌头把药丸抵开,风伶的手指直接插进了我的嘴里,呕吐的同时把药丸也吞咽了下去。风伶捏住了我的鼻子,硬生生把所有的药丸都送进了我的喉咙里。

眼泪很快就弥漫了整个眼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咳咳!

啊!

尖锐的剧痛猛然从下腹传来,风伶一脚踹在了我的小腹上,痛得我浑身痉挛起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要,好疼。

风伶疯子般的癫狂的笑声传来:“哈哈,我要表哥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一滩血水!毁了风家,他也别想好过,我要江家断子绝孙!”

连接着几脚都用力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我痛得缩成了一团。

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根部流了下来,我想要去抱住肚子,我想要去把血水堵住。可我什么都做不了,身体像是被撕碎了一样,疼得我神志不清。

轰隆的雷声紧锣密鼓地轰鸣下来,突然的雷声吓得风伶尖叫了一声,虽然就是更加猖狂的奸笑:“哈哈哈,木槿夏,老天都要你死!等到天亮,让你舅舅来给你收尸吧,哈哈哈。”

风伶的声音渐渐远去,我只能模糊地看到她的影子,什么都做不到。

咬紧的牙关几乎要碎裂开来,锐利的疼痛一次次袭击我的全身。

冰凉的雨滴落了下来,越来越大,把我仅有的体温都带走了。

我痛得涕泗横流,抓着爸爸的墓碑不停无声哭喊:救我,救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雨水把血水冲开,在我的身下流淌出一滩偌大的血迹,全都变得冰冷无比。

不要,我的孩子!

不管我怎么哭喊挣扎,小腹的剧痛一次比一次剧烈,血流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妈妈!

我无神地看着天空,闪电一次次刺中我的双眼,只觉得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是在做梦是吗?

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醒一醒,木槿夏,你的孩子好好的,没有舅舅,没有韩昌霖,也没有风伶。

妈妈。

我听见孩子叫我的声音,我伸手想要去触碰,却怎么都碰不到他肉呼呼的身体,更看不清他的脸。下一秒,肉呼呼的身体被切割成几块,溅了我一身的血。

不要——

“槿夏——”

☆、第四十一章 孩子的真相

睡梦中总听见有人呼唤我的声音,我不想醒来,我怕醒过来会有我接受不了的现实。

我好害怕,夜晚孤苦一人的无助到现在还刻画得清清楚楚,不管我怎么呼救嘶吼都不会有人来救我,没有人来救我,救我的孩子。

血液流淌在大腿的内侧的感觉太鲜明,鲜明得让我明白,我的孩子要永远地离开我。

我似乎都能感受到孩子呼唤我的痛苦声音,他在喊妈妈,他问,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为什么要在他即将来到这人世间的时候把他抛弃?

这种感觉好痛苦。

“槿夏......”

好冷啊,浑身都好冷。

“槿夏,对不起。”

手指触碰到温暖的掌心,我忍不住往热源处靠了靠。

“槿夏?”

我睁开了眼睛,一眼就望见了满脸倦色的江瑾和,他似乎整晚都没有合眼,眼圈里都是惨淡的红血丝。

我张了张嘴,想叫他的名字,喉咙嘶哑难耐,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瑾和握紧了我的手,往前凑过来:“要喝水吗?”

我久久地盯着江瑾和,手指上不由得用了力气,终于还是问出来了:“孩子,呢?”

江瑾和眼神闪动了一下,双手用力地把我的手指握进掌心,纠结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

果然,还是离开了我是吗?

好痛,好难受。

眼泪从眼角无声地流走,我咬紧了嘴唇,忍不住蜷缩了身子想要把自己抱住。心脏那个地方好疼,小腹也好疼,全身都很疼,怎么办,江瑾和我该怎么办?

上天注定我没有福分和这个孩子成为母子吗?还是我和江瑾和你,从来都不该是能在一起的人?

“槿夏!”江瑾和伸手抱住了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紧了我的手心,小心翼翼地把手腕上的针头亮出来,怕我挣扎太厉害伤了血管,“槿夏,不要这样,你还有我,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