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正在让夜肆去查,与马翠萍私通的和尚到底是谁。”

“含璋,我觉得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静微紧紧的抓住了厉慎珩的手:“田小芬曾和你说总统先生明年会有一次暗杀,还会有一桩可怕的绯闻,足以让他身败名裂,而我从宓儿那里,也听到了一样的说辞…”

“宋宓儿?她怎么会知道的?”

“这个你暂时先别管,总之,宓儿是我最信赖的朋友,她不会骗我的,就如我也不会骗你一样,所以,含璋…夜肆查到了这么多的内幕,我想,那些藏在幕后的人,想必也坐不住了,所以,我担心,他们会提前动手,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之前实则也这样想过,就算夜肆和周从的动作再怎样缜密,小和尚那里也必定被人察觉了。

如果沿着那条线查下去,很快就会知道谁让马翠萍做了替死鬼,幕后的黑手,也就再也藏不住了。

所以,那些人一定会想办法,要么破釜沉舟,要么坐以待毙。

而狼子野心的人,又怎么甘心这样束手就擒呢。

所以…

“我知道了,从明日起,我会带人暗中保护总统先生,现在,暗杀咱们能提防,只是丑闻,实在毫无头绪,短时间内,又往何处去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你带着周从吧,他心思更缜密一些,夜肆身手不错,你也要带着,这段时间,不要担心我,我先住到学校去,无事最好,万一有事,含璋…”

静微想到上辈子在帝都,厉慎珩也曾遭遇几次小规模暗杀,以至于他也受了几次伤。

她轻轻握紧了厉慎珩的手:“无论如何你得答应我,如果真的出事,我只要你好好的,别人怎样,我都不管的,我只要你平安…”

“放心吧,怎么说厉家秦家在帝都经营了这么几十年,想要动我们,并非是易事,更何况现在我们有了准备,所以,你别担心我,我还是把陈昊和陆远都留给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第523章寸步不让

“行,那就先这样定了。”厉慎珩拉了静微起身:“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军训呢。”

看着她晒的有些发红的脸,厉慎珩终究还是心疼无比;“要不然,你别参加军训了…”

“我能坚持,这点苦算什么,如今,已经是比从前好了太多太多了…”

是啊,这点苦头又算什么,她心里甜着呢。

厉慎珩看着她纤瘦却又倔强挺拔的背影,心底软软的疼了起来。

有的时候,她真的比他相像的,还要勇敢,坚强,很多很多。

这样的她,又让他怎么舍得放手。

虞芳华军训第一日下午就开始请了长假。

整个年级,她就是最特殊的一个。

听宿舍女生说,虞芳华上午军训的时候就在不停的抱怨,说自己晒黑了晒伤了,晒的要晕倒了,真是娇贵的很。

还因为军训的时候虞芳华的极度不配合,让整个A班的同学都跟着受罚,大太阳下多晒了一个小时,因此众人都很有怨言。

下午虞芳华就请了假,同学们都在太阳下晒着的时候,她坐在树荫下吃着雪糕玩着手机。

军训中间休息的时候,女孩子们都躲到树下来,就有人故意当着虞芳华的面,拉着静微玩笑道,‘微微,你都晒了一星期了,怎么还比某些不军训的人白啊?’

虞芳华皮肤底子不太好,大约,是随了田小芬的缘故吧。

静微想到这些,也不免笑了起来。

她那样傲慢自负的人,想必不肯接受自己身世的事实吧,到时候,大约又是一场好闹。

但那又怎样,她怎样闹,怎样折腾,都不可能阻止她与虞夫人的相认。

虞芳华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肤色问题,小时候还不显,尤其到了初中的时候,小姐妹们都偷偷的开始化妆,护肤,虞芳华才渐渐明白女孩子有雪白的皮肤是多么重要的事。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她就缠着虞夫人教她怎样护肤,调理,这些年,她自感自己已经白了很多,可是…

如这个女生说的一样,她不过是晒了一上午,还涂了厚厚的防晒霜,可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黑了一层。

可阮静微也同样晒了快一天了,肌肤却依旧白里透红,甚至还有越晒越白的趋势。

虞芳华站起身,直接把手中的冰激淋摔在了地上,她冷傲的看了静微一眼:“皮肤白又怎么了,皮肤是爹妈给的,天生的,有些人就是生的再白,也洗不掉骨子里的贱味儿…”

“对啊,有些人就算是披着出身优越的皮囊,可也洗不掉骨子里的肮脏。”

静微冷笑一声,看也不看虞芳华一眼,直接转身走到了另一处阴凉下。

而那些女孩儿们,迟疑了一会儿,看看自始至终镇定自若的静微,又看了看一脸戾气的虞芳华,一个个都跟着静微离开了。

阮静微…

虞芳华定定的站在树下,阳光从树叶之间筛落下来,如烫人的火球一般点点面面的炙烤着她的肌肤。

可她却觉得她这些火球,像是在她的心上烫出来了一个一个硕大的窟窿,再也无法填平了。

再这样下去,在帝都,就不会再有她虞芳华的立足之地了吧。

虞芳华转身欲走,却忽然看到同样穿着军训迷彩服的杜玉容拿了两瓶水,向阮静微的方向走了过去。(前文叫杜玉娇,为了和付雪娇区分开,后续都改成杜玉容。)

“阮静微,给你。”杜玉容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就连交朋友也是这样直率的风格。

静微见面前这女孩儿,一张圆团团的脸,笑容十分可爱讨喜,不由笑着伸手接过水,道了谢。

虞芳华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嗬,这个胖子,真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怎么,是瞧着如今她虞芳华嫁不到厉家了,她就赶紧扒上另一个了?

“我以前听虞夫人说起过你,后来,又听说你语言学的特别好,虞伯父都对你赞不绝口,我早就想来认识你,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我叫杜玉容,你叫我阿容就可以了!”

杜玉容伸出手,笑容明媚。

静微没有迟疑,亦是伸手握住她的:“好,阿容,那你以后,就叫我静微,或者微微,都可以。”

爽快的人,自然会喜欢类似的人,杜玉容见静微丝毫没有趾高气昂目中无人,也这般爽快,不由得心中越发喜欢了几分:“微微,我在美术系三班,以后,你若是有空了,我能来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

“狗腿子!”虞芳华忍不住呛了一声:“杜玉容,你现在不但人长的胖,脸皮也跟着厚了,怎么,抱大腿抱上瘾了…”

“如果你觉得朋友之间真诚相交是抱大腿的话,那么,我倒是能理解,为什么你没有一个朋友了。”

静微不疾不徐的刺了一句,周遭的女孩子立刻都哄笑起来。

杜玉容简直眼睛都要发亮了,从小到大,虞芳华这张嘴她都没赢过,她可是整整被她耻笑了快20年,是个胖子啊。

偏生自己又不争气,管不住这张嘴,这肥,一直都没有减下来过。

“你…”

虞芳华气的剧烈粗喘,脸色铁青。

自从那一次在江城让张晓晓陪跪,然后和厉家的婚事又告吹之后,那张晓晓就借口留学躲到了国外去。

虽然她现在出去交际,别人也肯给她面子,可大约是张晓晓那贱人把江城的事传了出去,私底下在围着她转,要和她做好闺蜜的千金名媛,却是一个都没了。

虽然还有一部分拼命巴结她的,可她实在看不上那些人的出身,如果她虞芳华身边围着的都是那种小门小户仰或暴发户的出身的话,那么她不是自降身价?

所以,如今,她身边稍微亲近一些的,也就只有付雪娇的独女虞嘉言一个了。

但那虞嘉言实在和她不是一路人,小小年纪整日吃斋念佛的,一副不染尘埃的白莲花模样,虞芳华和她也实在说不到一处去。

“没有朋友怎么了?像那种两面三刀的墙头草,我虞芳华根本不屑于和她做朋友!”

第524章多大的脸啊!

虞芳华说着,冷讽看向杜玉容:“比如她,不过是抱不到我的大腿,才转投你的,阮静微,你又得意什么的?你如今有的,不过都是我玩剩下不要的东西而已!”

“谁要抱你的大腿了?虞芳华,你又比我高贵多少啊?你出身好,我出身也不差啊,怎么,你还真以为在帝都,你就是公主了?”

杜玉容也真的被弄恼了,她也是真的想不明白,虞芳华这高一人等的念头到底都哪来的啊?

她爸爸也只是个政委而已,又不是总统先生,她哪来的脸自诩自己是帝都的小公主?

如果总统先生有女儿,不不不,如果裴家有女儿,宋家稍稍上得了台面一些,轮得到她虞芳华吗?

再说了,别人当时捧着她,还不是因为她自个儿放出风去,她要嫁厉少了?

她怕是不知道,私底下,她都快被人笑话糟了吧。

“你…好你个杜玉容,我今日就让你瞧一瞧,在帝都,我虞芳华是不是公主!”

虞芳华实在气的要爆炸,上前一步就要去打杜玉容,杜玉容大约是从前被她欺负惯了,虞芳华气势汹汹的扑过来,她竟然连躲都不知道躲。

静微赶忙伸手将她推开,正要反击,虞芳华高高扬起的手腕却忽然被人扣住了:“你干什么!”

那一把略带着熟稔的的清越男声响起时,仿佛整个枯燥酷热的夏日下午都忽然静寂了下来。

只有那铺天盖地直射下来的阳光,和极远处传来的一声一声聒噪的蝉鸣。

刺入人的耳膜深处,刺入人的心脏深处。

静微有一瞬间的失聪,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摄人的安静。

好一会儿,她渐渐才又听到了那些此起彼伏的蝉鸣,和渐渐逼近耳畔的那些女孩子压抑不住激动亢奋的低低议论。

“天啊,这是宋学长啊,是政法系的宋学长啊!”

“是不是咱们学校BBS论坛上那个热度第一居高不下的校草宋业成啊?”

“是啊是啊就是他…听说他出身寒门却天资过人,年年都是政法系的第一名,还是咱们学校学生会的副主席…”

“啊啊啊啊我竟然见到了本尊,他本人比照片帅多了啊…”

静微看清楚了面前那张脸。

如果没有前世,如果没有带着上辈子的惨痛记忆重生。

也许,她依旧要被宋业成这一张脸,这温润如玉的气质,给骗的含血惨死。

只是可惜啊,她不是从前的阮静微了。

她的心底,也再不会为了他而生出一丝一毫的涟漪来。

“你是谁!你干什么!”

虞芳华倏然被人扣住手腕,立时羞怒的抬头看向来人,扬了另一只手就要往他脸上打去,却在看清面前男人模样时,不由得一怔。

原本寒门小户出身的少年,帝都最顶尖的大学历练三年,早已脱胎换骨。

简单的白衣黑裤,穿在他身上,却是清风朗月一般的气质出尘。

尤其那张脸,年少怀春的少女,往往最容易被宋业成这一类男人吸引。

他们的眼中像是含着春水,永远都是温柔的足以将你溺毙的目光,年少的时候,喜欢温柔如画的人,就如那一生的她一样,初见的一眼,惊艳了岁月,所以,此后经年,都将自己困在那一场梦中,不肯醒来。

宋业成眼神淡漠的看了虞芳华,倏然甩开了她的手,他转过身,微风正拂过头顶的枝叶,筛落下的金光浅淡的落在他的眉梢眼角上,他望着静微,用她最熟悉,却又最厌恶的温柔视线望着她。

“微微,别来无恙。”

那些叽叽喳喳低声议论的女孩子,忽然都静了下来。

她们望着面前的两个人,只觉得连呼吸声大一些,仿佛都要毁掉了此刻的意境。

女孩子穿着军绿色的短袖T恤和迷彩长裤,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不施粉黛,脸颊被太阳晒的微红,鼻尖沁出细汗。

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穿着长袖长裤,却让人觉得凉风拂面的清爽,他的眉眼那样的温柔,温柔到,让你可以心甘情愿的为他或生或死。

学校里无人知道她和厉慎珩在一起的事,虞芳华更不会主动提起给阮静微脸上贴金。

所以当宋业成喊出这样亲昵的一声微微后,所有人都立时认定了,两个人的关系,一定极其不一般。

有几个女孩儿,已经羡慕无比的看向了静微。

谁不知道呢,政法系的大学霸大帅比宋业成,大学三年,都没有交往过一个女朋友。

他这样的人物,到哪里都是焦点,多的是为他如痴如醉的女生,可他却一概不理会。

原来…

是早已有了心上人了啊。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宋业成和阮静微站在一起的画面,真的是不能再养眼了。

“当不起宋学长这样喊。”

人多眼杂,静微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就转过了身去。

“微微…”

宋业成忽然低低叹了一声,上前一步,竟是直接握住了静微手腕:“微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年轻英俊的男人,有着世上最动人温润的嗓音,他就这样自如而又诚挚的说着情话,怕是连他自己都被感动了吧。

静微觉得真是好笑极了。

他以为他是谁?

几次三番之后,他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脸,还笃定她会被他勾勾手指头就弄回去?

静微回身,甩开他手,眼角夹带着几分的讥诮望着面前的男人:“宋学长,您可千万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如果给不明真相的同学听到了,还以为我和你什么关系呢。”

静微说着,笑意越发深了几分,讽刺毕露:“说起来,你也不过是曾和我那个姐姐交往过几天而已,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所以,以后还请宋学长不要再故意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让人误会!”

宋业成怎么都没想到静微竟会这样在人前丝毫不留情面不给他半分余地,当即耳根有些发烫,而周遭的窃窃私语,更是让他觉得犹如芒刺在背。

第525章携子寻夫的秦香莲

那清越温润的脸庞上,终是有了裂开的缝隙,隐约能瞧出几分的狼狈来。

静微说完了该说的话,不再逗留,将迷彩帽子戴上,直接往军训区走去。

“微微…”

宋业成又唤了一声,静微倏然回身,脸上笑意全无,她冷冷望着宋业成,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道:“宋学长,我敬你是学长,唤你一声学长,请你也记住尊重别人,你这样唤我,我男朋友若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而且,我也只喜欢听我男朋友这样称呼我!”

宋业成死死咬紧了牙关,他在帝都大学三年,向来都是众人追捧,老师喜欢,领导看重,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踩在地上践踏过!

胸中怒火几乎要翻涌而出,但到底他还是死死攥紧了双手,努力克制住了。

静微迎上宋业成的目光,这个男人,此时眼底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温柔和清和,他的眸光极深,一片黢黑,不见底。

静微丝毫不惧,管他心中在算计着什么,管他想要变成什么样的鬼魅魍魉,她都不惧!

活了两辈子的人,加起来宋业成都快能给她喊一声妈了,她会怕他?

宋业成紧绷的唇角渐渐松缓下来,他眼中重又一片温和清俊的柔色,仿佛刚才一切,都只是静微的错觉。

“好,静微,我知道你想要和我划清界限,我也知道,你说你有男朋友,不过是因为心中还在生我的气…”

静微真的觉得这世上怎么就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呢。

宋业成怎么就能腆着脸说出这样让人作呕的话来?

“宋学长,你…也有点太自恋了吧。”

杜玉容一个没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宋业成脸色倏然阴沉了下来,围观女生们看他的表情也隐隐有了变化。

“阮静微,你也太过份了吧,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人家宋学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难不成,你还真做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啊!”

虞芳华抓着机会就立刻刺了静微几句。

反正在她心里,她从来都觉得阮静微要嫁入厉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也不过是暂时得意而已。

“你管我要做什么美梦?有些人可千万小心着点,毕竟,虞芳华…落地的凤凰,可不如鸡啊。”

静微望着虞芳华,缓缓的笑了一笑,只是那笑意,却并未深达眼底去。

如果虞芳华是如杜玉容这样的好姑娘的话,她并不会自私的在自己认亲后就容不下虞芳华。

她会很愿意自己多一个姐妹。

只是,虞芳华这样的人,她对自己父母不孝不仁,无情无义,就凭着她让虞夫人那样伤心了数次的份上,她阮静微,都绝不会饶了她!

军训集合的哨声骤然响起,尖利划破此刻静的摄人的寂静。

静微拉了杜玉容转身离开,宋业成立在原地,一直看着静微的身影没入人群中去,再也看不到了,他方才面色冷凝的离开。

虞芳华却一直都沉默的站在树下。

方才,阮静微的最后一句话,无疑像是一根极粗的钉子,骤然的刺入了她的心脏最深处的那一片隐秘。

如果,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阮静微刚才那一句话,就再也没有任何错处了。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

她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的那个画面,她虞芳华,会是多么的可怜,可笑。

怎么阻止这一切发生,怎么才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呢…

虞芳华只觉得心烦意乱,手机在口袋里响了很久,她方才反应过来。

付雪娇的来电,虞芳华微微的眯了眯眼,正好,她也有事,想要问一问付姨呢。

“今日这酒是我夫人亲手酿的,喝着怎样?”

孙老有些微醺,将酒杯斟满,笑着询问秦钊。

“师娘的手艺真是越发的精进了。”秦钊一饮而尽,朗声笑道:“说起来,也有几年没尝到师娘酿的酒了,还真是有些怀念啊。”

“那就多喝两杯。”

“说起来,咱们师徒也有许久没有对坐把盏了,想想从前在您老门下念书的时候,那些日子,好像还是昨日似的…”

“是啊,一转眼,我已经垂垂老去,而你,如今也做了一国总统,有你和方野这两个学生,我这辈子也圆满了。”

“今日,没什么一国总统,我与老师,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秦钊近日也觉得有些烦心,宋家层出不穷的惹事,虽然也无伤大雅,但终究还是让他觉得烦躁不堪。

幸而枕词向来深明大义,不是那种一味偏袒娘家的软性子,这些年宋家才没能真的蹦达起来。

只是从去年年初宋芊芊嫁了孙老的公子孙靖西之后,宋家好似又开始得意起来,尤其是宋家那个公子哥儿,越发的放浪无状了。

“靖西的眼睛,还没有好转吗?”

“托重锦那孩子的福,总算是找到了说可以治好的医生。”

“那就好,重锦这孩子办事,还是让人放心的。”

“是啊,重锦这孩子,也真是有情有义…”

孙老说着,摇摇晃晃站起来:“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喝了几杯就受不住,我出去散一散…”

“您小心点,身边别离了人。”秦钊慌忙起身,将他送出席,又叮嘱人好生跟着孙老,这才重又坐了下来。

秦钊连着喝了两三杯,跟老师在一起,他倒是还能暂时放松放松。

这果子酒酿的真是不错,枕词也喜欢喝,回去时,要给她带上一玻璃瓶。

秦钊这边刚放下酒杯,忽听得门外一阵骚动,夹杂着几声孩子的大哭和妇人的呜咽,还有人在高声训斥。

训斥声下,孩童的哭声忽然响亮了几分,接着,却又是死一样的一片安静。

秦钊不由得蹙眉,叫了身旁的随从:“出去瞧瞧怎么了。”

那随从应声出去,几分钟后就转了回来,却是一脸的难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钊询问声刚落,喝的醉醺醺的孙老却已经脚步跌撞一脸惊惶的走了进来:“这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么忽然来了一对母女,点了名字要见你,还说,还说什么,还说那孩子是你的…”

第526章总统先生,救救我们母子啊…

“这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么忽然来了一对母女,点了名字要见你,还说,还说什么,还说那孩子是你的…”

“孙老!”

如金石掷地一般的铮铮男声骤然响起,将孙老的话猝然打断了。

秦钊回身,看到侧门处,烈阳煌煌,厉慎珩一身黑衣,带了随从迈步而入,面上威仪毕现,已不复往日见到长辈的清和温润,却是锋芒毕露的尖锐和强势。

年轻人,如帝国蒸蒸日上的朝阳一般,周身气势压的人喘息都困难,孙老莫名的向后怔怔退了一步,厉慎珩一身黑色正装,眉长英挺,气韵昂藏,他走到正厅入口,停了脚步,一抬手,那门外被堵了口鼻的母子二人被夜肆和属下带入了厅内。

秦钊不由得大惊:“含璋,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对妇孺如此行事?快让人把他们母子放开…”

厉慎珩却并不像从前那般恭谨温顺,他看向秦钊,沉声道:“总统先生,您可知这二人,是什么身份?您又可知,今日这一场鸿门宴,这所谓的秦香莲携子寻夫的戏码,又是意欲为何?”

秦钊怔愣。

就连孙老也讶异的睁大眼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都是浸淫政界多年的老人精,酒精虽让人头晕脑胀,却也很快就回过神来。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很快就会有无数国内国际的记者蜂拥而至,准备围观今日这一出好戏,是不是?”

厉慎珩说到最后一句,目光猝然如利剑一般望向那伏在地上,面容秀美可怜的少妇。

孙老只觉得一颗心跳的飞快,几乎要从嗓子里蹦了出来,他此刻酒劲儿醒了大半,额上渐渐冷汗涔涔。

厉慎珩这些话一字一句像是扎在了他的血肉之中一般,让他锐痛,后怕,而又愤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是他做东设的私宴,会所知晓总统先生会过来,安保工作自然那要百般周全。

原本今日是决定暂时闭门一日,不让其他贵客入内的,但因为秦钊自来亲民而又不爱行使特权,所以特意叮嘱了,往日怎样,今日就依旧怎样,还是他做主,让这栋楼戒了严,只接待总统先生一人。

可现在,究竟是谁在背后做了手脚,谁要利用他,谁要陷他于不义!

孙老恨的咬牙切齿,抬手招来下属,压低了声音问道:“重锦公子呢。”

下属摇头,孙老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这贼小子,要是敢借他孙立成的名头来行那隐私龌龊,他拼上这条老命,也要和他没完!

想他清清白白了一辈子,到头来若是落入局中,成了陷害总统先生的不仁不义之人,他还不如当年战乱时战死沙场的好!

秦钊定定看着那一对母子,那身段娇媚的少妇此刻虽然被人制着,狼狈伏在地上,却仍是别有一番妩媚的味道。

尤其那一双我见犹怜的泪眼,更是可以让这世上铁石心肠的男人,个个都为之化作绕指柔。

那女人见秦钊看她,也不由得口中呜呜咽咽的看向秦钊,她眸中眼泪簌簌而落,当真是楚楚可怜的一朵小白莲。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见了,怕是也会胡乱猜测,毕竟英雄自来难过美人关。

“我记起你了。”

秦钊忽然开口,他缓缓上前一步,眸中渐渐涌出叹息:“四年前我曾去过大凉山,视察工作,你一身斑驳伤痕,拦路喊冤,言说自己八岁被拐到深山,整整十二年,有家不得回…”

那少妇眼中泪落的更凶,摇头呜咽,声声不断。

“含璋,让她说话。”

秦钊看向厉慎珩,厉慎珩望着他,见他鬓已斑白,此刻像是蓦然苍老了数十岁一般,不由得心头剧痛。

舅舅心怀慈善,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但又如何呢,在对手眼里,什么心慈,良善,不过是懦弱可欺的代名词而已。

他一直以来的忍让,顾全大局,换来的又是什么?

从政这近二十年间,他遇到过多少次的暗杀?多少次几乎要丢了性命。

昔年动乱,舅母怀着身孕万里奔波,两次落胎之后,再也不能生育,可她老人家也不过是擦干了血泪,继续咬牙为自己的信仰而奋斗坚持。

换来的,又是什么?

因为总统先生后继无人,所以无数狼子野心的人都盯住了总统宝座。

为了这个位子,他们可以不顾国不顾民,连信仰和正义都可以抛弃,为了这炙手可热的权势,哪怕伏尸万里,也在所不惜。

若真让他们得了这天下,这个国家的子民,怕是再也休想安然度日。

“含璋,听我的吧,我有话问她。”

秦钊再次开口,厉慎珩没有多说,吩咐夜肆将那女人口中塞着的东西取了出来。

“总统先生,总统先生救我…救我们母子…”

那女人辅一能开口说话,就作势扑向秦钊,以头撞地,哀哀哭泣起来。

“你说吧,今日你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秦钊话音落定,那女人刚欲开口,厉慎珩的下属快步从外进来,正欲低声附耳回禀,厉慎珩却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他方才瞧到孙立成的震惊模样,并不像是作假,这么些年,孙家也从来没有仗着总统先生授业恩师的身份,在帝都为虎作伥,反而一向十分的低调,口碑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