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总又开始下套。

江夫人怎么可能比儿子给的少,刚才还在骂人家抠抠搜搜呢。

“奶奶给你五百万,怎么样!”

球球眉开眼笑,这趟收获实在太大了,他有种感觉,如果照这样下去,他只用辛苦一年,就能变成亿万富翁啦。

宋女士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拍戏就拍戏,不想拍戏就不拍,他们母子俩的小日子,啧啧,那才叫一个逍遥…

江沉寒看着江夫人眼都不眨的又开出一张支票,也不由得叹息,还真是隔代亲。

想当年他小时候,江夫人对他可没这么大方过。

他记得他在国外读书那些年,还要自己打工挣零花钱,不过也是因为那几年的历练,他方才接手江氏后适应的这样快。

球球天资聪颖,这般小的年纪就脑瓜子转的飞快,口齿清晰有条有理,将来定然在他之上,只是他也不能这样放任不管,让他走到邪路上去。

不过好在这小子贼精,这一招从来也都是用在他身上,在别人跟前,在外头,倒也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

这也是江沉寒纵着他的原因,知道他心里头打的小算盘,不过是坑他这个亲爹,给自己亲妈出气罢了。

江夫人欢喜无比的吃完了这一餐人生中最贵的饭,方才恋恋不舍的目送球球被江沉寒的司机送回去。

“您老人家今天一高兴,就散出去两千多万…从前可没见您对我这样大方过。”

江夫人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你打小吃过苦头?”

他身为江家的长房长孙,自然从没吃过什么苦头。

“终究是咱们家对不起他们母子,这点钱又算什么?若是能让一家子骨肉团圆,再多十倍我也心甘情愿…”

“您怎么忽然就对宓儿没有成见了?”

“我又不是个眼瞎的,这么多年我也看得出来,她其实是个一根筋没城府的傻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最不喜欢别人算计你,当初你要和她分手,闹成那样,实则也是因为她自作主张怀了孕的缘故。”

江夫人轻叹了一声:“但如今想来,你们若是没闹这一出,你怕是也察觉不到自己对她的感情究竟有几分。”

“都过去了,提起来也没意思了。”

“沉寒啊,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江沉寒点了支烟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不知道。”

江夫人无奈叹了叹:“你们俩就是太像了,一样的倔,一样的不喜欢说。”

说?

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她不会信他,也没打算相信他。

“我让司机送您回去,我还有点事。”

江沉寒送了江夫人上车,拨了哥电话过去:“顾家那边什么情形,顾昭还不肯和解?”

“顾昭刚醒,还不能多说话,只是瞧着顾家的意思,是不肯松口。”

江沉寒冷笑了一声:“一个顾家你们都搞不定的话,那就不用来见我了。”

江沉寒挂了电话扔在车座上,想到赵承巽出事,宓儿的在意和对他大发脾气的模样,心头窝着的一团火怎样都消散不开。

一个赵承巽,与她之间能有几分的情分,她尚且这般挂怀,若有一日他江沉寒落到这样境地,她又会有几分的在意?

在意?

江沉寒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依着宓儿对他的疏离,嫌恶,厌恨,她怕是巴不得他万劫不复吧。

他根本就不该去插手赵承巽的事,看着他把牢底坐穿好了。

他亦是不知自己此时还要对顾家施压做什么,他已经放手不再纠缠她了,所以他做这些事还是不做这些事,又有什么影响。

但他到底还是做了,哪怕他根本不明白,他做这徒劳无功的事,又有什么意义。

“江总,您现在是去哪?”

司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江沉寒仰首靠在车座上,将领带松开来,好一会儿,才疲惫的说了一句:“回去吧。”

宓儿望着球球熟睡的小脸,目光又落在桌面上的那张支票上。

她伸出手,看着自己尖细的指尖,不知为何,又想起来下午她打了他两巴掌,他望着她时的眼神。

第827章心里有他

她伸出手,看着自己尖细的指尖,不知为何,又想起来下午她打了他两巴掌,他望着她时的眼神。

记忆里,她好像从不曾见过他这般模样。

就算曾经,他们曾吵的不可开交,闹的最凶的时候,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眼神。

但她不曾冤枉了他,他自个儿也承认了他见了戚长烆,提起了赵承巽。

不管赵承巽如今落到这样境地,到底罪魁祸首是谁,这里面总有两分瓜葛,与他江沉寒是脱不开关系的。

宓儿摇了摇头,将纤细的指尖轻轻握紧了在掌心,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她不会阻止球球和江沉寒和江家来往,父母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该牵连到无辜孩子身上,所以,在球球能听懂话之后,她就不曾在他面前说起过任何江家和江沉寒的不好。

只是,她也决不允许球球再从江家拿一分钱了。

她能养活他,他想要的一切,她这个做母亲都能满足,江沉寒愿意给抚养费是他的事,但球球却不能再这样耍小聪明。

宓儿轻轻抚了抚球球的小脸,将支票收好,转身离开了球球的房间。

陆邵北发了微信过来,问她说话方不方便。

宓儿回了电话过去。

陆邵北直接开门见山问她:“今天那个爆料贴子你看到没有,就是有关江沉寒的那个。”

宓儿点了点头:“我看到了,虽然删掉了,但是有网友截了图。”

陆邵北嗤笑一声:“咱们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什么事什么风浪没见过啊,这一看就是有人捕风捉影往江沉寒身上泼脏水呢,江家这段时间也真是不太平,看来,人家是想把江沉寒给拽下来…”

“也未必是捕风捉影,他自个儿也承认了,他确实与戚长烆见过面,也说起过赵承巽的事。”

“宓儿,我这边刚从个可靠的朋友那听来了一桩秘事,还真是让人咂舌。”

宓儿从前不认识陆邵北的时候,还不知道他这么八卦,以为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风流人物,如今彼此了解了,倒也觉得陆邵北这接地气儿的影帝,实则也挺可爱的。

“那戚长烆对赵承巽还真是有心,我听我那哥们儿说,赵承巽当天出了事,戚长烆就直奔总统府见了总统先生,为那赵承巽求情…”

宓儿倒不觉得有什么,赵承巽本就是被他害成这样的,若戚长烆置身事外不管不问,那才是毫无良心的畜生。

“更让人咂舌的是,戚长烆甚至提了要把南疆军权交出来的事…”

宓儿不由得惊住了,A国谁人不知南疆是最独特的一个存在,南疆军队不受中央军的控管,尽数捏在戚家手中,甚至整个南疆的税收都不用上缴中央,自收自支,南疆戚家就如南疆的皇帝一般,那也是建国之时,首任总统感念戚家滔天功勋,金口玉言给戚家的特权。

可如今戚长烆竟为了赵承巽要把军权交出去…

南疆戚家没有了手中军权,就如皇帝脱离了对军队的掌控一般,没有权柄只有虚名,那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所以我觉得那爆料人有些话说的很可笑,说什么江沉寒小人之心撺掇着戚长烆去帝都威逼利诱强迫赵承巽从了他…首先不说戚长烆这样的人会不会被人撺掇,其次就看戚长烆的态度,也能看出来,赵承巽在他心中何等地位…”

陆邵北的这些话倒和江沉寒下午与她所说的不谋而合。

只是她听得江沉寒这样说的时候,只觉得江沉寒满心满眼都是在为自己脱罪,因此越发厌恨他的所作所为。

如今冷静下来,再细细的想,她自个儿都是娱乐圈中人,对这些所谓爆料的内幕当然知晓清楚。

只是,这爆料的水分,真假不提,江沉寒去南疆见了戚长烆,并说起赵承巽,这却是真的。

他的想法,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根本也不清白。

她亦是并未冤枉了他。

宓儿抿紧了嘴唇,没有吭声。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宓儿,当局者心迷,当局者心乱,我身为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我还是能感觉到,江沉寒待你是用心的。”

“陆哥,您别说了,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是这样简单的,您还记得吧…我之前和您说过的那些事,有关秦好的,有关我自个儿的…”

也许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想找一个知心的人说说不敢说的心里话。

宓儿此刻对着陆邵北,竟生出倾诉的欲望来。

“陆哥,如果我说,如果我说我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您信不信?”

陆邵北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下来。

“您也不信吧,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也不会相信。”

“所以,宓儿,是不是上辈子江沉寒做了什么事,让你一直无法释怀?”

宓儿靠在床上,用最平淡的语调,将她和江沉寒的前世一一说给了陆邵北听。

待说到最后她惨死离世,陆邵北也不由得唏嘘了很久。

“刚重生回来之时,我对他满心只有惧怕,我怕我再重蹈覆辙,我怕球球再如上辈子那样,我怕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我千方百计想要离开他…”

“但是你还爱他对不对?”

“这样很贱,是不是,明明你知道那个人上辈子辜负你这样深,可你重活回来,却还是发现自己的心里依然有他,我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自己让人憎恶…”

“上天让我重活一次,不是让我再错一次的…”

“是啊,上天让你重活一次,是让你弄清上辈子的真相,不要错过的。”

“错过?”

“为什么不能是错过?或者是遗憾?宓儿,你想过没有,有关上辈子的一切,都是你的视角,你不是江沉寒,你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你也不知道,他曾做过什么,或者在你死后又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做…”

“你又怎知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若是做了什么,我又怎会是那种结局?”

第828章血书

“所以,我才会说,上天让你回来,就是让你自己发现,并揭开那些秘密的,宓儿,你方才说,你这次受伤昏迷时,你曾迷迷糊糊梦到了上辈子的事,你说,你看到他在你墓前站到了深夜…”

陆邵北顿了顿,复又道:“同样身为男人,站在男人的角度来说,对于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男人向来是一分钟都不愿浪费的。”

“也许他是为了沽名钓誉呢…”

“依你所说,那时候功成名就权柄在握的江沉寒,出身大家,声名清白,前程锦绣,用的着用当时那个名声狼藉又惨死在那种片场的女星,来沽名钓誉?他撇清还来不及,怎么会去趟那趟浑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们分手几年了,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傻子才会去惹这场是非!”

“宓儿,你信我,我是男人,我才懂得男人的心,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他拿着红玫瑰去看你,在你墓前站到深夜,如果他的心里没有你,你相信我,他就算是沽名钓誉,也只会大张旗鼓的来送你一程掉几滴眼泪给记者看给大众看,而不会像个傻子一样一个人站一夜,平白再惹出一场风波来…”

“他心里有我,为何眼睁睁看着我堕落到那般境地,却不管不问?”

“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揭秘了,但是宓儿,你不要钻牛角尖,其实很多时候,这世上的事,就是一个词,阴差阳错,也许某一个地方,一个阴差阳错的小细节,就导致了最后的满盘皆输,咱们都学过高中历史吧,历史书上这样的事儿还少吗?小人物改变了整个国家的命运,小人物的一个小举动,或者就亡了一个国,或者就成就了一个国,多了去了…所以,也许你和他的上辈子,就是错过在了某一处细节上…”

“阴差阳错?”

“是啊,就是阴差阳错,就如你所说的我和秦好的上辈子一样,如果那天秦好没有去片场,如果她那天也像这辈子一样,忽然不舒服去洗手间,那么她不就不会死,我和她,也就不会有了一辈子的遗憾?有时候有些事,真的拗不过天命…”

“宓儿,你的执念太深了,而你之所以执念这般深,也恰恰说明了你对他的爱有多深重,所以,宓儿,你不如好好想一想,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一想,不要辜负了,上天再给你的这一次重来的机会。”

“陆哥,你为什么会帮着他说话?”

陆邵北想了想:“也许是那一晚他来小吃街找你回去,我看着他抱着你,你吐的一塌糊涂,把他的衣服都弄脏了,那一会儿,你真的很臭很脏,一点都不美了,可他没有丝毫的嫌弃,他一直都紧紧抱着你…”

“我心里忽然有点触动,那是江沉寒啊,他大约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也永远不会这样狼狈,他当然也不会委屈自己去容忍一个这样的女人,我看他抱着你,皱着眉头给你拍着背,给你擦嘴,让你漱口,他做的有些笨拙,可他很耐心,他有些生气你和我一起吃饭喝酒,但他首先还是在担心你…”

“宓儿,我就在想,如果一个男人这样做,不是演技高超的话,那绝对是真爱,但是,演技高超?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他是在演戏还是本能的反应呢?”

“我都要怀疑他给了你多少钱,你这样帮他说话…”

“宓儿,我是真的把你当自己人看待,所以,如果我觉得江沉寒在玩弄你对你并非真心,那么他给我金山我也不会帮他说话,我和秦好很幸福,而这幸福,拜你所赐,所以,我也想让你很幸福很幸福…秦好也这样想,宓儿,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实在太难,太难了…”

宓儿这一夜失眠了,和陆邵北一通长长的通话结束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钟。

她想了很多,脑中所有纷杂的思绪乱成一团,让她整个人觉得烦躁崩溃。

陆邵北和静微的观点基本差不多,宓儿也不由得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执念太深了。

可是,不管是谁,经历了上辈子那样的结局之后,又有谁敢轻易就忘记了那些屈辱与伤痛呢。

赵承巽被警察带走的第三日,顾家和顾昭在重重重压之下,终于松口肯和解。

这个消息传遍网络,立时又炸了锅。

而舆论对戚长烆极其不利,人人私底下都在议论,说南疆这位掌权者是真的牛逼,他的人在帝都闹出蓄意杀人的大事,都可以轻松摆平。

强权重压之下,顾家这样的二流世家都勉强撑了三天,要是换做平民百姓,怕是赵承巽根本连警局都不用进,屁事儿都没有。

戚长烆虽然不在乎这些流言议论,但是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在乎,南疆的元老和民众不在乎。

消息传到南疆,引得民怨沸腾。

戚家虽然在南疆极有声望,但是民众也不希望自己拥戴之人有这样的一身污名,更何况如今国外国内对同性恋都是反对居多,尤其A国,更是难以接受这种恋情,因此事情尘嚣日上,而戚长烆在南疆的声望,已经跌至谷底。

却在这时,狱中赵承巽以血写就的一封血书,却是疯狂的传遍了整个A国。

赵家败落,赵承巽被发配南疆五年,五年间戚长烆软硬兼施逼他就范,赵承巽抵死不从,后寻到机会回来帝都,戚长烆却又追至帝都,以赵承巽唯一亲人,同胞妹妹赵彤性命威逼他就范,赵承巽为了保住妹妹性命,只得低头。

堂堂七尺男儿,从戎也有五载,却要遭受这般奇耻大辱,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自己这七尺之躯,赵承巽叩天问地,誓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雪这满身满门的耻辱。

这一封血书一出,整个A国上上下下都沸腾了,赵家的事被人扒了个底朝天,连带着赵彤嫁给顾昭之后的惨遇,也被网民扒的干干净净。

第829章他永远不会爱他

原本还有些同情顾昭,不满赵承巽就这样躲过牢狱之灾的民众,此时却全都为赵家兄妹的遭遇唏嘘不已,网路上,微博上议论之声沸沸扬扬,南疆掌权者这般行径,与古代‘逼良为娼’的王子公侯又有什么分别?

王子犯法尚且要与庶民同罪,戚长烆就算祖辈功勋卓著,可却也不能这般欺压于人,实在让人看不过眼。

南疆元老联名上书总统府,言说戚长烆其人德不配位,没有资格再腆居军长之位…

厉慎珩暂时将南疆的上书压了下来。

他心内实则还是偏重戚长烆的,戚长烆掌权以来,一直都安分守己,南疆安稳,民心所向,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但戚仲威其人,却十分有野心,厉慎珩是不愿看着戚仲威上位的。

但南疆有自治之权,总统府也不能干涉太多,还是要戚长烆回南疆之后,自己摆平这些事的好。

这封血书,也摆在了戚长烆的书桌上。

他只是翻看了开头几句,就将这拓印而来的血书狠狠摔在了书案下。

他心中有愧,所以不惜将南疆军权拱手相让也要救出他,可他却反手就在他心口上重重的捅了一刀。

他知道赵承巽恨他,可他却从未想过,他恨他到这般地步,相识这数年,他是逼迫过他,在南疆之时,他亦是有大把机会以权势迫他就范,可他最后,还是心软舍不得。

也不是没有过快乐的时光,在南疆之时,他们也曾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也曾有过相视一笑的默契。

戚长烆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子外那日落西山的呈现血色的光芒,他一点一点的眯起了眼。

都说南疆戚家出情圣,他的父亲,上一任的南疆掌权者,亦是如此。

只是他老人家更幸运一些,与自己心爱的人相守了半辈子,生儿育女,恩爱两不疑。

后来母亲早早病逝,父亲一夜之间整个人满头华发,完全垮了。

没有两年,也就跟着母亲走了。

还有他和长沣的长姐长晴,时至今日,仍孤身一人避居伦敦,不肯回国,不肯与任何人来往,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那段回忆,再不肯走出来。

长沣亦是如此,林婷婷嫁给霍沛东那些人,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他甚至,那些年从未在他脸上看到丁点的笑意。

戚家的人,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了。

他想,终究,还是长沣更幸运一些,而他的将来,最好,也就和长姐一般了。

他曾经心中怀着希冀和一线憧憬。

因为在他和赵承巽相识的最初,那记忆是美好的。

他听得他悄悄与身边人说起他,问他是谁。

他听得他话语里掩不住的欣赏和赞叹。

赵承巽啊,在最初的最初,他对戚长烆,也是欣赏和仰慕的。

所以后来,不管他曾怎样的厌弃他,痛恨他,他却都还存着一线的希冀,希冀着有那么一日,他看到他的真心,也回报一分。

他甚至不敢索求更多,一分就足以让他心满意足了。

可是一直到这一刻,一直到他看到他亲笔写下这一封控诉他罪行的血书这一刻。

他方才彻底的醒悟,并彻底的相信了,赵承巽对他,是绝无一丝一毫情意的,绝无。

“军长…”

副官和几个心腹站在书房外,忧心忡忡的望着书房内沉默坐着的戚长烆。

几人对望一眼,终究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进去:“军长,该启程了。”

南疆已乱,再有戚仲威为首的那些人兴风作浪蓄意生事,军长必须要尽快赶回去稳定大局,不能再耽搁了。

戚长烆缓缓的站起身来:“长沣那边,你们不要惊动他,他和婷婷正在国外蜜月,国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要打扰了他们小两口。”

“军长,您放心吧,少帅本来就是不问政事闲云野鹤的性子,属下们都知道,不敢惊扰了他和少夫人的。”

戚长烆轻轻点点头:“走吧。”

“军长,您这次回去,再不能心软了,您念着那位是您的大伯父,可他却并不将您当亲侄子看待,一心想着取而代之…”

“我知道,放心吧,戚仲威这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想要往上爬,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运道。”

“但这次却是一个对他有利的好机会,所以,军长,您看,和冷家千金的婚事…”

“婚事不要再提起,我会和冷家老爷子说清楚的,当年父亲为我和冷雪色订下这门婚事,当时我年纪尚小,对这些并不上心,再后来当我知道我没有可能爱上冷雪色想要父亲提出退婚时,父亲却跟着母亲去了…”

戚长烆声音淡淡,眼底却渐渐弥漫伤逝,父母对他们姐弟三人影响极深,只是,他和长姐,都没那个福气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因为是父亲生前所定,我总不好在父亲走后就与冷家退婚,所以与冷家退婚的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说起来,也是我的过错,耽搁了冷家小姐。”

“军长,冷家在南疆名声极高,冷雪色小姐亦是德才兼备,您若是与冷家定了婚事,戚仲威那边也就不足挂齿了…”

“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若是娶了冷雪色,才是害了她一辈子,这件事,等我回了南疆,自会去亲自解决。”

身边人苦劝无果,只得叹了一声不再多言。

军长就是败在这个情字上,可古往今来掌权者,哪个不得心狠手辣才能坐稳这个位子?

一行众人鱼贯上了车子赶去机场,落日余晖残阳如血,却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肃杀沉重起来。

莫名的,总是有种不祥预感,好似这一趟回去南疆,一场腥风血雨是再也免不了了。

戚长烆坐在车上,看着街道两侧的街景飞快向后退去…

那一轮如血残阳终究还是被地平线吞噬,帝都渐渐的陷入黑暗。

“军长…赵承巽已经被人保释出来了。”

顾昭肯和解,那就是花钱消灾了事就可以了。

保释金,现在的赵家也是拿不出来的。

“是江公子那边出面付的保释金。”

戚长烆望着车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夜色:“顾家和解要多少补偿金。”

第830章主动给他发简讯

戚长烆望着车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夜色:“顾家和解要多少补偿金。”

副官伸了个巴掌比了比:“顾昭没敢狮子大开口,要了五百万。”

看来倒是识时务,也是真的被吓破了胆。

“从我账上走,把这笔钱给顾昭。”

“军长…”

副官不免有些不忿,赵承巽这一封血书几乎要坑死戚长烆了,虽然都是实情,可偏偏捡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捅出来,立时就成了戚仲威那些人手里的一把刀子,大伤了他们的元气,众人心中怎不生恨。

“怎么?”戚长烆定定看了副官一眼,副官只得应了:“是,军长。”

“军长…有时候真不知道您怎么想的,那赵公子除了生的好看一点,脾气又臭,又不识抬举,您却偏偏对他这样掏心掏肺的,可他却不领情…”

“他凭什么要领情,本来也就是我逼迫的他…”

“军长看上他,本就是他的福气了。”

“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只会当作奇耻大辱,又怎会当作是福气。”

“军长…您,您以后还会来帝都见他吗?”

戚长烆没有再开口,车厢内一时沉默下来,那沉默持续了很久,副官方才听到一句低低的回答:“自讨没趣的事儿,做了这一次也就够了…”

赵承巽被放出来的消息很快宓儿就知道了。

她第一时间给赵承巽打了电话。

电话里听起来,赵承巽的状态好似还不错。

“对了宓儿,还要劳你对江总说一句谢谢,我也会想办法把这笔保释金还给他的…”

“保释金?”

“对,顾家虽然和解了,但我还是要一大笔保释金才能出来,这笔钱,是江总帮我付的。”

宓儿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没忍住:“他给你付,也是该的,你不用还他。”

“我当然知道江总不差这点钱,但是我也不能白占他的便宜。”

“赵承巽,你就听我的吧,是他自己做了亏心事,你就当他赎罪好了…”

“你是说的网上那个爆料帖子的事吗?”

宓儿不语。

赵承巽自嘲笑了笑:“江总见不见戚长烆都没有任何影响,戚长烆不会放过我的,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得不到的东西,定然念念不忘…”

“反正他就是有错。”

“宓儿,我曾追求你向你告白过,依着江总的性子,该是恨不得杀了我才解恨,可他却肯出钱将我保释出来,宓儿,他这都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

“他是自作自受…”

“行,就当他是自作自受,那么他拿了保释金把我保出来,也算是抵消了之前的过错了,对不对?”

宓儿好一会儿才开口:“算是吧。”

她也没想到江沉寒竟会不声不响的拿了保释金,把赵承巽保了出来。

依着她对江沉寒的了解,他没趁机去踩赵承巽一脚,都算是他大度了。

可他却悄无声息的做了这样的事。

宓儿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当日打他的两个耳光。

江沉寒何其骄傲的人,从小到大,他哪里挨过一指头…

可那天她打了他两个耳光,若是换做旁人,怕是江沉寒会活撕了那人,但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她。

“宓儿,他对你,该是真心的…”

“你们一个一个都这样说,都帮他说话,就算现在他是付出了一点真心,可当初他怎样对我的,我就能好了伤疤忘了疼直接给忘掉了?”

“宓儿…”

“你别提他了,我还有事问你呢,你和那个南疆戚家的,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他逼你,你怎么不告诉我?这可是在帝都,实在不行我找静微开口,总能护住你…”

“这样的事儿,我又怎么有脸往外说,更何况那天事发突然,我妹妹在他手里,我也无可奈何,只得应下他…但是宓儿,没有那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屈辱…我和戚长烆,这辈子,是不死不休了。”

宓儿想到陆邵北说的那些话,戚长烆为了把赵承巽救出来,甚至要把南疆兵权拱手让出,这些事,要不要告诉赵承巽知道?

“我听人说,当日你被警察带走之后,戚长烆亲自去找了总统先生…”

“我的所有屈辱都是因他而起,不管他是落井下石,还是一心要救出我,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因此,消减对他一分的恨意,宓儿,也许你不懂这种感觉,如果我一直都身在泥沼之中,一直都在底层苦苦挣扎,也许我会认命,也许我就从了,可我身上流着赵家的血,不管赵家后来多么不堪,可我们祖上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宓儿,我沦落到如此境地,将来就算是死了,都无颜面对赵家的列祖列宗…”

“承巽…”

“所以,我不想再提起戚长烆这个人,他的一切,都与我再无任何瓜葛了,如果非要我说什么,我只希望,戚长烆能如他自己所说——有一天老天收了他,让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