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陈默,振作起来。”

徐慕舟起身,拍了拍陈默的肩。

“是啊默子,现在不是动情绪的时候,咱们也看看能做点什么,亡羊补牢,总归,也不算太晚。”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山是咱们兄弟,哥们儿,和亲的没分别,她怎么能忍心?”

陈默抬起手,一耳光搧在了自己脸上:“我真是瞎了眼,事事处处护着她,甚至因为她,跟小嫂子说了多少难听话?”

“好了陈默。”

徐慕舟按住他手臂:“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淮安说的对,想办法补救吧。”

“我去找她。”

陈默蹭地站起身来:“我去找她,我一定要把琪琪安然无恙的救回来,我就不信她的的心真的那么狠,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万事小心,不要冲动,淮安,你和陈默一起,他行事爱急躁冲动,你看着他点。”

“行,慕舟哥,你放心吧。”

陈默和江淮安刚走,李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军长,H市军区那边传来消息,太太失联了。”

“什么!”

徐慕舟瞬间变了脸色:“失联?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联?”

“现在情况不太清楚,我已经让他们立刻全力去找太太的下落了,军长,有军方出面,不会有事的,太太一定能安然无恙…”

“李遇,再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我。”

徐慕舟挂了电话,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帝都春日的黄昏,原本是瑰丽多彩的,可此时那漫天的艳色,看在徐慕舟眼中,却像是染了血色一般。

是他的错,是他大意了,明知道顾英男有问题,却没有第一时间将周念接回来。

而他之前去H市,虽然是秘密行事,但那么大动静,也遮掩不住…

徐慕舟忽然重重一拳砸在了墙上,如果因为他的缘故,那些人知晓了周念现在在哪,从而对她不利,徐慕舟真是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周念,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

徐慕舟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那些人针对的是他,抓周念也是冲着他来,可他怕的是,那些人根本不想用周念来威胁我,而只是为了报复他,就如同对宋小山那样…

如果周念要遭受这一切,徐慕舟渐渐双眼一片赤红,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周念如果少一根头发,他徐慕舟哪怕冒大不韪的罪名,也要把那些人一刀一刀给剁碎了!

顾英男在挂了电话之后,又在车子内呆呆的坐了几分钟,然后,她忽然关掉了手机,把手机卡取出来直接掰断扔到了车窗外。

“琪琪,到后面去,自己系好安全带。”

琪琪似是被她的脸色吓到了,立刻乖乖的从她膝上爬下来,爬到了后排坐好,又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顾英男发动了车子,油门直接踩到了底。

她已经无处可去,刚才陈默打来的那个电话,虽然毫无异样,但她却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

毕竟从回国之后,他们这些人就一直形影不离,几乎谁都不曾单独行事过,可她这次说有事儿不能去聚会,陈默竟然没怎么追问,所以,她几乎是立时就确定了,陈默打这个电话,大约也只是为了确定她现在在哪。

顾英男一路飚车到了那个隐蔽的宅院,这是那个男人之前告诉过她的,可以让她暂时住几天,没有人能找到她。

然后顾英男又让人把她的车子开走,随便找了个离此处极远的地方,扔在了那里。

她这一路飚车,车速极快,琪琪下车就吐的昏天暗地,顾英男没心思管她,喂她喝了点温水,琪琪就乖乖的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英男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天色已经完全暗黑了下来,她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她有一种预感,好似世界就要末日,这天,永远都不会再亮了。

山里的夜晚特别美,星空高远,月色妩媚,星星亮的像是钻石一样,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来。

孩子们疯玩了一个白天,都睡下了,周念却睡不着,干脆拎着画架在廊檐下坐着,灯光幽幽暗暗的,远处的青山也是朦胧的深蓝,周念漫不经心的一笔一笔的涂着油彩,直到,渐渐有几条深长的影子,遮盖住了她的画板。

她抬起头,看向庭院里无声无息到来的几个不速之客。

手里的画笔吧嗒一声落在地上,周念站起身来:“你们…”

“你是周念。”

面前的男人开了口,他说蹩脚的中文,周念勉强能听懂。

“是,我是周念。”

“徐军长的,太太?”

周念立时明白了什么,她掌心后背几乎是瞬间生出了一层的冷汗,在这微风暖软的夜色里,竟是让她觉出一股彻骨的寒凉。

可她此时已经无路可退。

第1069章他说,念念,我永远不会放你的手

可她此时已经无路可退。

她身后的房间里,五个小孩子睡的香甜。

周念仿佛又听到他们叽叽喳喳围着自己喊,老师老师…

周念轻轻闭了闭眼:“是,我是徐慕舟的太太。”

似是她的镇静,让面前的几个人也有些微微的惊愕。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男人方才开口:“徐太太,我们主子,想要见你。”

周念轻轻的吁出了一口气,她往前走了一步,在台阶上站定。

她的声音很轻,却有力;“我跟你们走,可不可以不要惊动我的学生。”

男人望着她,微点头:“可以。”

周念抿了抿唇,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那就,走吧。”

“徐太太,你很有胆量。”

男人夸赞了一句,却还是将周念的双手直接绑了,然后用黑布将她的双眼也蒙了起来。

“我有其他的选择吗?”

周念淡淡开口:“我如今,首先是一位老师。”

那些孩子信赖她喜欢她,那些家长们也喜欢她信任她,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

从他们的身上,周念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是有价值的,她很感激他们。

如果她一个人死了,孩子们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去,她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他们睡的很香,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们运气不错,不用送命,徐太太,上车吧。”

周念被人推了一把,她弯腰上车,看着几个男人陆续跳上车子。

车子发动了,渐渐驶出村落。

周念此时竟无比庆幸自己今夜失眠没有入睡。

如果她也和孩子们在一起睡着了,那么这些人来的时候,势必会惊动孩子们。

就如他们刚才说的那样,因为他们全都睡着了,一无所知,所以,他们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这也许是母亲冥冥之中在护着她,没有让她的身上真的染上罪孽。

山路曲曲弯弯,车子驶出村落,隐约的几声狗吠被远远的抛在后面,然后,再也听不到了。

路上微有些颠簸,可在这颠簸中,周念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徐慕舟逆光站着,背影宽厚有力,让人看了就觉得安全。

她又是在高高的树上,枝叶繁茂之间,她偷偷看着徐慕舟的脸。

他如从前一样,叫她念念。

他说,念念,别怕,我在呢。

她就大着胆子那样跳了下去,因为他张开手臂在接着她。

两个人都滚到了地上去,也许是在梦里的缘故,一点都没觉得疼。

她甚至还笑的特别开心,趴在他的胸口,咬他的下颌,像是小猫一样,有些娇气的喊他名字,徐慕舟,徐慕舟。

一声一声的喊。

他对她说,念念,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

周念忽然就醒来了。

蒙住眼睛的黑色布条湿了一大片,她就这样的哭醒了。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只是车行的平稳了很多,想必,那如油画一般安谧美好的小小村落,已经在很远很远之外了吧。

孩子们醒来发现周念不见了。

廊檐下还摆着画架,老乡们都以为周念早上起来出去散步了。

孰料等到太阳都升上天了,却还不见她回来。

这下众人立时慌乱了起来,有人说昨晚半夜好像看到有车子来了村里。

有人说昨晚家里狗叫了几声,不会是那个时候出的事吧。

可院子里整整齐齐的,没有任何不对劲儿的迹象。

如果真的是出了意外,也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房间里孩子们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隔壁的老乡也说,没听到不对劲儿的声音。

周念的手机还在包里放着,倒像是她自己跟人走了似的。

H市军区那边的人赶来时,得知了消息,不敢隐瞒,立刻告知了李遇知道。

而彼时,李遇刚从帝都出发赶去H市,听见这个消息,头皮都快炸了。

但这是顶天的大事,就算是徐慕舟要剐了他,他也不敢隐瞒。

徐慕舟在去H市的途中,接到了一个神秘的视频通话。

依旧是那个戴着死神面具和变声器的男人。

“徐军长,别来无恙啊。”

对方的中文说的倒还算标准。

“少他吗废话,她在哪。”

“你说徐太太?”

男人轻笑了几声,变声器的声音很诡异,再加上他脸上的面具,整个画面视频都透出了说不出的古怪和毛骨悚然。

“我太太现在在哪,我要立刻看到她。”

“急什么?”

男人又低笑了两声:“徐军长,我很欣赏你的太太。”

徐慕舟骤然变了脸色,陈敢看到他双拳紧攥,手背上根根青筋毕露,陈敢知道,徐慕舟这是怒到了极致。

“你不要动她,男人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女人身上。”

“看来,她果然所言不假,徐军长的软肋,还真是徐太太…”

“你最好记住我的话,不、要、动、周、念!”

“徐军长,我们不如,讲个条件?”

徐慕舟没有任何迟疑:“好。”

“别耍花招了,你一个人来见我,连根针都不能带。”

“看来,你真的是被我吓破了胆。”

“徐军长,你太太还在我这里,所以,对我尊重一点,嗯?”

“我会一个人去,我也会记住,一根针都不带。”

“好,徐军长果然爽快,你们A国人常说,君子一言,什么来着?”

“驷马难追。”

“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静候徐军长到来。”

“地址。”

“三天后自然有人告诉你,徐军长,安心等消息吧,你太太,这三天内,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视频突兀的中断了,徐慕舟牙根咬的咯吱作响,他赤红双眸望着面前手机屏幕,忽然伸手拿起手机重重摔在了地上。

“军长,这一次您无论如何都不能一个人去…”

陈敢大着胆子开了口,虽然他知道这话会让军长盛怒,可他还是必须要说。

徐慕舟根本不理陈敢,直接让司机调头回帝都,他要亲自去见厉慎珩。

这一去,谁都知道生死未卜,但帝都军区却不能一日无主,有些事,他必须要交代清楚。

第1070章如果我连自己的太太都护不住

“军长,总统先生也不会让您冒这样大的风险的…”

“陈敢,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军长…您想想,那些人对您恨之入骨,您一个人去,那就是去送死…”

“如果我连自己的太太都保不住,我还算什么军人?”

“总有其他的办法的,军长,一定有其他办法的,太太她吉人自有天相…”

“你连吉人自有天相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连你都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军长…”

陈敢第一次像个娘们儿一样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行了,我还没死呢,你现在哭哭啼啼,是咒我呢?”

徐慕舟甚至还调侃了陈敢一句,可陈敢却笑不出来。

谁都知道,这条路有多艰难难行,谁都知道,这是赴死之路。

可却,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顾英男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了。

她梦到自己被无数只手指指点点,她梦到自己蓬头垢面衣衫蓝缕的被人绑着手臂游街。

有人骂她叛国贼,有人骂她不知廉耻心肠毒辣,有人骂她是家族败露,祸及子孙。

她梦到爷爷在她被人抓着游街时,直接一头碰死在了人前。

她梦见顾家的大门被人砸破了,父母被人围攻,整个家都被砸了。

她梦见琪琪趴在地上,被子弹打了一身的窟窿,却仍圆睁着眼,看着她的方向。

顾英男是尖叫着从噩梦里惊醒的。

她浑身都湿透了,坐在床上,剧烈的粗喘着。

琪琪最初怕的不敢看她,可后来,小小的孩子,一点一点的爬过去,轻轻抱住了妈妈的胳膊:“妈妈别怕,琪琪在呢…”

小小的人儿,手心软软的,暖暖的,学着大人哄孩子的样子,轻轻哄着顾英男:“别怕妈妈,妈妈是做恶梦啦,琪琪帮妈妈把噩梦赶跑就好啦…”

也许是小小人儿软软的暖暖的手,真的能安抚人心,也许是这血脉终究相连着的缘故,顾英男望着小小的琪琪,终究还是红了眼圈。

刚生下琪琪那两年,母女感情是极深的,后来,她不得已一个人离婚远走,这数年未见,琪琪却依旧最依恋她。

也许是这几日实在过的如惊弓之鸟一般,也许是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溃,顾英男再也没忍住,紧紧的抱住琪琪大哭了起来。

琪琪也跟着哭了。

顾英男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她哭的累了,终究还是把琪琪给推开。

“琪琪,你现在离开这里,遇到了人,就让人把你送回福利院,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和我在一起的,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妈妈在什么地方,好不好?”

琪琪使劲摇头:“我不要走,琪琪要和妈妈在一起…”

琪琪用尽全力抱住顾英男的手臂不肯放开,小孩子哭的一脸眼泪,可怜的不行。

顾英男却不得不硬下心来,她还是舍不得让琪琪被她连累,舍不得让琪琪也走上绝路。

“琪琪!”

顾英男用力的推开琪琪:“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琪琪吓的哭声一顿,顾英男已经黑着脸把琪琪从床上拽了下来,她把琪琪的衣服翻出来胡乱给她套上:“你现在就走,立刻出去,遇到好心人就让人家送你回福利院,记住我的话,你没和我在一起,你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你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没有!”

琪琪仓惶着一张惨白的小脸使劲点头,顾英男让她穿上鞋,一路把她拽出了房间,一直走到了外面的巷子里。

顾英男方才狠着心放开手,转身往回走。

琪琪实在没忍住,凄厉的哭喊出声,顾英男泪如雨下,却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琪琪的哭声渐渐听不到了,顾英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冰冷的泪痕。

她眼前仿似又出现了那张英俊的混血脸容。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乔的时候,她以为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天空和大海。

年轻女孩子的虚荣心,让她晕头转向的嫁了,可嫁了之后她就后悔了…

他也曾真的爱过她的吧,就如她也曾对他有过动心一样。

只是后来,所有的真相爆出来之后,一切全都变了,全都毁了。

顾英男抬起手,把脸上的眼泪全都抹去。

她推门走进去,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顾英男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只是眼底一片的厌烦。

“他让你来做什么?杀了我?”

顾英男一脚踹开一把椅子,烦躁额点了一支烟。

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顾小姐,主子让我问你,要不要带琪琪小姐出国,从此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走,你觉得我真的走得了吗?”

“主子说可以,自然就可以。”

顾英男哈哈笑了几声,夹着烟的手指向窗外:“全帝都,全国都戒严了,往哪走?我手上沾了这么多的血,他们会放过我吗?”

“徐太太在主子身边。”

顾英男神色蓦地一顿,旋即却是忍不住的狂笑起来:“他动作还真快啊…这么快就把那个贱人给弄到手了?”

“所以,主子说,您现在和琪琪小姐有机会离开了。”

“离开,哈哈,我自然要离开,我还要长命百岁的活着,看那个贱人这次怎么死,我受过的罪,吃过的苦,要那个贱人也尝一遍,不,一百遍,一万遍!”

真好啊,周念竟然这么轻易就落到了乔的手中,想一想昔日乔对付她的手段,顾英男还觉得毛骨悚然,再不敢回想丝毫,可如今…

乔会怎么折磨周念呢?

他对徐慕舟有多恨,她这个前妻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顾英男真是觉得无比的期待呢!

周念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先是乘车,而后又是私人飞机,路上约莫折腾了一天一夜,她终于见到了那些人口中的老大,主子。

她实在没想到,那个穷凶极恶的凶徒,让徐慕舟恨之入骨的M国跨国贩毒集团团伙的老大,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男人,他的年纪和外貌,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第1071章别怕,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周念刚被摘下眼睛上蒙着的布的时候,还有些无法适应明亮的光线。

好一会儿,她才渐渐的看清楚,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约莫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个子很高,瞧不出来是什么混血,但却混的极好,因为他这张脸,当真称得上是个翩翩风姿的美男子。

那个男人也就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的鱼娃娃玉石吊坠,十分耐心的等着她适应。

“徐太太,坐。”

男人的中文倒是说的不错,至少比他那几个下属说的溜了许多。

事已至此,已经到这样的境地,周念知道自己生死都捏在人家手中,也就不再装什么英雄好汉。

这一路颠簸倒是受了不少的罪,两条腿好似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他让坐,周念也就坐了下来。

“你叫我乔就好。”

周念面色平静的望着她:“乔先生。”

乔耸耸肩,摊手:“唔,这样也可以。”

周念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摊开的掌心上,那一条白胖胖的鱼娃娃,倒是雕刻的十分娇憨可爱。

许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落在这上面,乔的目光也望了过去,周念发现,他看着这个小吊坠的时候,眼底的神色会骤然变的很温柔。

“这,是你们国家一个年轻姑娘给我的。”

乔的目光好似变的有些悠远,“那个时候,我才十七岁,很年轻,当然,她也很年轻。”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情,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玉白色的一张脸,那浓密的睫毛在灯影的笼罩下,投下大片的阴翳。

他的唇角却微微的扬着,显然,那回忆是美好的,让他愉悦的。

周念没有说话,就静默的坐着。

这栋恢宏的宅子,此刻却静谧极了。

宅子外的廊檐下,挂着一溜儿的鸟笼,养着各色金贵的不知名的鸟雀。

可此时,连那些鸟雀都无声。

周念觉得安静的怪异,整个人背上不由的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衣衫贴在脊背上,湿漉漉的刺痒着,说不出的难受。

这一路她都没有时间洗漱,周念只觉得自己身上脏的臭的自己都无法忍受了。

也难为他,坐在这金碧辉煌宛若王宫的宅子里,还能这样稳如泰山。

忽然庭院外传来细微的说话声音,是女人的柔媚嗓音,动人婉转到了极致,连周念都觉得,大约只有天上才会有这样的妙人。

可乔脸上的笑意,却忽然就凝住了。

他玉白色的那张脸上,睫毛覆盖下来的大片阴翳轻轻的颤了颤,下一瞬,他整张脸忽然就阴鹫狰狞了起来。

周念只觉得说不出的慌张,她双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椅子上的扶手,整个人都克制不住的向后贴去,直到她的脊背紧紧贴在椅背上,她还在颤栗。

乔缓缓站了起来,他微低头,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散漫的用周念听不懂的语言唤了一个名字。

很快,一道如灰扑扑的影子一般的人影,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了乔的面前。

周念看到乔抬了抬手,那影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不过半分钟,不,或许更短。

周念忽然听到了一声凄厉惨叫,那惨叫声很短,像是刚才那个有着神仙妙音的女人发出的。

而很快,那惨叫又变成了嘶哑粗嘎的嚎叫,像是困兽被硬生生的拔去了舌头,割裂了声带,只能发出这样破碎的声音。

周念整个人都在抖,她一张脸变的煞白,瞳仁不受控制的张大死死盯着面前的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