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烟,你没发烧吧?”她仰着头笑问,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得厉害。心里蓦地一惊:“你真的发烧了!”

“没……没有。”顾长烟结结巴巴的,“我只是……只是……”她想说她想通了一些事,比如代玥说得那番话。

夏珂筠却没再给她机会,拽着她的袖子往葛尔部的聚集地跑去:“代玥代玥,长烟发烧了你那有没有药!”

夏珂筠这么一吼,顾长烟才发现自己的体温确实有些不对。

因着旧伤未愈,昨夜又去了塔拉部,今早便发烧了,只是她一直在思考自己和夏珂筠的事,这点小烧没放在心上。

代玥拿着药出来的时候,鄙夷地瞟了一眼顾长烟:“这点事都干不好!”

夏珂筠是不知道代玥在责备顾长烟什么,她忙着倒水,顾长烟通红的脸似要滴出血来,攥着衣角蹙着眉头。原来自己这般没用。

原本的计划是一早顾长烟就带着夏珂筠回大夏,可这么一来,夏珂筠便不愿意让发烧的顾长烟赶路,可算着时间,离灵安的祭祖大典越来越近。

“不如这样,”代玥站在一旁出谋划策,“我可以挑选几个精壮的勇士护送她回去,顾将军便可留在这里休息几日,我葛尔的汉子不会辱了使命,势必将她安全送达!”

“不要!”还未等顾长烟回答,夏珂筠决然拒绝,“我在这里陪长烟。”

代玥翻了个白眼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我刚说完顾将军,看来还得好好教育教育你了,大夏女皇!”代玥说这话的时候凝眉握拳,颇有冲过去大干一架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夏珂筠起了矛盾。

许是因为她自小在这艰苦的环境中长大,心智比常人成熟,又许是她太在意这两个女子,竟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感。

若是顾长烟也就罢了,顾长烟只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可夏珂筠的,她对不起的不是自己的感情这么简单!

“你这样的人若是出生在我们葛尔部绝对活不过两天!”代玥咬牙切齿,“顾将军她只是个将军,一个为南泽出生入死却被南泽辜负的将军,她对不起的是她自己,无论她无私为国还是自私为己,都有她的理由!可你是一国之君,你手掌大权,你的国家没有对不起你,你的子民在为你拼命,你却在为她!”代玥指着顾长烟,“你在为一个敌国的人玩弄你在子民心里的权威!我是葛尔部人,所以我可以冷眼旁观,我若是你大夏子民,我现在就拿刀杀了你!你配得上世有双姝的称号吗?你配得上子民的拥戴吗?你配得上你手中的权力吗?”

一声高过一声,代玥声声斥责,夏珂筠突然浑身一颤!

她说得很对,她什么都不配!

她是一个从小被当做储君培养的小姑娘,她自小看着别的女子玩耍嬉戏,而自己只能在书房里学习治国之道。她的一生高贵却无趣,她爱上顾长烟,就像镶金琢玉豪华鸟笼里的金丝雀爱上了一只一无所有唯有双翅翱翔的鹰,她不在乎那只鹰是否荣华富贵,因为她过的是她过不上的生活。

一旦逃出来了,就像几十年压抑后的情绪突然爆发,对回家再也没有念想。

代玥说的对,她什么都不配。

什么狗屁的世有双姝,不过是那些人为了奉承在权力顶端的人,是女的,所以叫双姝,若是男的,也会有别的称呼。

但大夏她无法洒脱地抛下,她得回去。

夏珂筠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惭愧。

“代玥。”顾长烟在一旁制止,“阿筠不是个会抛弃子民的人,她心中有数,你不必苛责她。”

“我苛责她?”代玥突然笑了起来,“我有什么理由苛责她?若不是她给了我们葛尔部承诺,哪怕她今日死在这里,我眼都不会眨一下!言尽于此,女皇陛下自己掂量掂量,你是要守着顾将军然后一起遗臭万年,还是乖乖地回去把朝政安稳了,再思考怎么过日子!”

代玥说完撩开帘子走了出去,那一刹那,她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

大概是同病相怜,所以才更希望她们能够冲破一切阻碍,无论是世俗还是朝堂。她想她还是佩服夏珂筠的,即便有诸多不满,仍有闪光点。

背负一个国家命运的女子,无疑是不幸的,倘若能乐在其中,那便是幸运的。

她希望无论是顾长烟还是夏珂筠都能做个幸运的人,得其所得,爱其所爱,不被世俗牵绊,不会庸人自扰。

可是,她竟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解决。

帐子里,夏珂筠垂着头忧郁低沉。

代玥的话狠狠地戳了她一刀,比一箭穿心更加疼痛。

很久,她才伤感地开口:“我是不是很没用?堂堂大夏女皇还不如一个部落女子,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究竟有什么资格被世人称赞?”

顾长烟从未看见过如此沮丧的她,她的记忆中,夏珂筠永远是个红衣蹁跹张扬骄傲魅惑众生的女子,她在人海中回眸一望,便是一眼千年。

心中的某个角落隐隐作痛,顾长烟拉过她:“不是的,代玥说话直爽,你莫要放在心上。”

“可她说得对!”她的眼里有一丝坚决,拌着几滴眼泪落了下来。她一夜未眠在等顾长烟回来,她疲惫万分,却又心受打击。“我不该把你从白鹿县逼出来,不该故意去惹怒封彧,不该千军万马在前只为见你,不该擅自做主去浮屠山坳,如果没有这些,你我都不会受到埋伏,我军中不会恐慌,朝政不会动荡,你也不会受伤。”她像是在忏悔什么,“我没有放正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立场和态度,代玥说得对,我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活不过两天。”

“阿筠……”

夏珂筠没有停下,继续喃喃自语:“来得及吧?一切都还来得及吧?”她抬头睁着眼看着顾长烟,似在等待一个可以鼓励她的答案。

顾长烟也看着她,她的眸子似古井般深幽,那里有一条路,那条路没有尽头,只有走下去,或者一直在原地。

“来得及。”顾长烟轻声回答,“只要阿筠愿意,一切都来得及。”

夏珂筠突然舒展开眉头嫣然一笑,她笑起来很好看,是一束红梅在冰天雪地中的绽放,黯淡了星辰斜月,挥散了雾霾积雪。“有长烟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顾长烟顿了顿,从鼻尖哼出一个字:“嗯。”

“那,我回去吧。”夏珂筠站了起来,“代玥说得没错,我已经够让人失望了,总不能毁了所有人的希望。我的责任需有我自己承担!”

顾长烟觉得,代玥这个姑娘说话真让人上心,她不但说动了自己,还说动了夏珂筠。

明明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部落女子,又为何会有这般胸怀和气度?

夏珂筠往外走的时候,顾长烟的内心有一瞬间的空虚,便好像有什么被人挖走了。

她从白鹿县到莽苍原,她和夏珂筠度过了一段并不漫长的逃亡日子,现在她的阿筠开窍了,本该高兴的事情,却有了一丝落寞。

顾长烟抿嘴挤出一丝笑,她想,也许她现在笑得比哭还丑。

夏珂筠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眨着眼睛,眸中一闪一闪的。

顾长烟猛地抬头,和她的眼神撞在一起,突然又撇开,脸上浮起几道红晕。

“对了!”她说道,“刚才……刚才长烟回来的时候,亲了我。”她故作茫然地看着她,“是有什么要对我说吗?我要走了,有话现在说吧。”

“我……”顾长烟一个哆嗦,忍不住又断断续续起来,“我……没有……有……要对你说……”

“你再不说,我真的走了!”夏珂筠眼瞅着她,满是委屈。一个吻代表什么,她最清楚,她的长烟本性羞涩,她也清楚。顾长烟为她出生入死,为她不惜背叛封彧,这份感情不仅仅是知己,还有爱。

我爱的人恰好爱我,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她如此幸运,还有什么理由埋怨?

“我……”顾长烟懊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那句话在心里说了无数遍,等要说出口,就像鱼刺卡在了喉间,怎么都吐不出来。“我……”

“我什么?”夏珂筠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俯身在她面前,“你不说我就不走了!”

准备改头换面的女皇陛下顿时变了主意。

顾长烟想,若是夏珂筠真因为她这毛病所以自甘堕落,她大约就成了全大夏的敌人,不仅遭世人唾骂,还要遗臭万年。

史官记载这段历史的时候一定是这么写的: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大夏女皇夏珂筠因南泽女将顾长烟的结巴毛病一蹶不振,从此大夏走上了灭国之道。

于是她鼓起勇气,心里念了几遍代玥的话,正要开口,夏珂筠闭着眼朝她伸了脖子。

她能感觉到她花瓣一样的唇,一股红梅芳香在唇边蔓延开,落了一地的华美甜腻。

“阿……筠……”顾长烟的声音渐低。

夏珂筠往后直了直身子,眨了一只眼笑看她:“唔……这样的话,你可以说了吗?”

☆、第33章 分道扬镳

顾长烟的脑海中如有烟花四溅的爆破感,她的脸上如血的红,她都觉得自己快炸了。

那温暖的唇,温暖的胸,还有温暖的笑,是这世上最美的风景,让人忍不住想要抓紧。

夏珂筠笑意盈盈地望着她,顾长烟看见她眼里的期待和热切,她想代玥是对的,倘若之前她问得是夏珂筠,阿筠一定会直白地回答她。

顾长烟心里的羞涩被夏珂筠一览无遗,于是她开口:“长烟,我真的要走了!”

“阿筠……”顾长烟一边谴责自己,一边急切地开口,“我……我……我……喜欢……阿筠……”

声音细如风吹,夏珂筠望着账顶摊了摊手:“我没听见。”

顾长烟想,也许自己确实说的太轻了,于是微微加重了声音,窘迫地搓揉着手心:“我……我……我……喜欢……阿筠……”

夏珂筠揪了揪耳朵,埋汰道:“长烟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小声了?我没听到!”

“我……我……我……喜欢……阿筠……”顾长烟拽着手指,似乎突然下了决心,不再给夏珂筠第三次说听不见的机会,加重了语调:“阿筠,我喜欢你!”

夏珂筠看着她,眼里是漫天落花将冰雪掩盖,春风拂过杨柳岸,笑容一点一点绽开来,直到最大限度,朝着顾长烟一扑,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顾长烟刚刚的决心被羞涩替代,她一手按着夏珂筠的肩膀,磕磕巴巴的:“阿……阿筠……”

“长烟你知道么,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你说这句话,”夏珂筠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似羽毛一般扑扇扑扇,“我也喜欢长烟,很久很久了。”

帐子里一片静默,顾长烟容她紧紧地抱着自己,久久不愿放手。

她们互相心仪的那些年,经历了分分合合悲欢喜乐,如今再次遇见,是因为夏珂筠做出了努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代玥说得对,夏珂筠她对不起大夏,但独独对得起自己;而她,她想承一个好名声,不负南泽不负天命不负祖宗,但若这样,她必定会负了夏珂筠。

如此的女子,她怎么忍心负她?

“阿筠。”顾长烟在她耳畔低声道,“我都知道。”

夏珂筠浅浅地笑笑,突然松开手,放在身后:“好了,我该回去了,要是赶不上祭祖大典,灵安就要内乱了!”走了几步,蓦地回头,“长烟,你现在去哪儿?你会来找我吗?”

顾长烟郑重地点头:“等我有了长泽和娘亲的消息,就来灵安找你!”她本是想亲自送夏珂筠回灵安的,但是突然发烧,祭祖大典不能推迟,若是再让夏珂筠等她,恐怕就来不及了。

说到顾长泽和顾母,夏珂筠猛地一愣:“我让阿婉去新安都救人,但之后我便出了事,不知道阿婉那里的消息如何。”

“何时派出的人?”

她想了想:“浮屠山偷袭之前。”

和于哈前后没差几步,顾长烟突然燃起了希望,难道,长泽被夏珂筠的人接走了?

思及此处,心里豁然开朗!

“阿筠,我得返回一趟,你若是有消息,立马派人来找我!”顾长烟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高烧不退,她体内的力量似被夺走了一般,总觉得脚下如踩棉花,空荡荡软绵绵。

“好!”夏珂筠一口答应,“阿婉若是能救出长泽和你母亲,我一定会让人来找你!但是你务必记得,但凡有了消息,来灵安找我!”

顾长烟笑笑:“一言为定!”

过后她便找来了代玥,让代玥安排人马,将夏珂筠送去最近的大夏驿站。代玥言出必行,二话不说整顿人马。

夏珂筠麻利地上了马,和这一片荒漠道别。虽然所待的时间短暂,但,葛尔部教了她一些东西,她想,她该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长烟,记得来找我!”马背上夏珂筠挥了挥手,带着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

和顾长烟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笑得比花儿还明媚。

虽然要回那个金镶玉的鸟笼,但她这次犯的错,至少让自己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代玥站在一旁看这,沉着声音说道:“我以为夏珂筠这样的人会黏糊,没想到竟是一个做事情干脆利索的人。说走就走,你看她走的样子嚣张跋扈,一点儿都没有依依不舍之感。”

顾长烟看着她的背影笑道:“她是一国之君啊,既然做了决定要回去,再怎么黏糊都没有人能替她出主意。你以为那个位置是好坐的吗?”末了,她看了看身后葛尔部众,“你的位置也未必好坐!”

代玥便不说了,她明白,顾长烟看透的比她多,除了在对待感情的事上。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得知封彧在追杀顾长烟,而顾家的人在封彧手上,代玥颇有担心,“现在葛尔部住着,等烧退了再作打算如何?”

看着夏珂筠走远了,顾长烟才摇头回答:“不行,我猜测封彧马上就会过来,我要是继续待在这儿,会拖累你们,我得尽快去新安都一趟。”

“就你现在这样?”代玥疑惑着看她,“我倒不怕被拖累,不过我想,比起抓夏珂筠,封彧更想先抓住你,所以才不送她回灵安吧?我给你备些药,给你一匹足够脚程的马,这样如何?”

“多谢!”顾长烟抱了抱拳。

这些她就足够了,她须得在封彧来葛尔部之前,错开他的路线赶往新安都。

摸了摸额头,热水一般的滚烫,顾长烟顾不得许多,翻身上马,向代玥道别:“多谢你一天的照料,有缘再见!”

代玥没有挥手道别,只是故作冷清地哼了一声:“希望下次见面你别再给我带来这么多麻烦!”

顾长烟仰头长笑,猛地,暗器迎面飞来!

她迅速反应反手一接!

是代玥丢过来的酒坛子,她沙哑地喊道:“我们葛尔部的人若是发烧,喝一坛子最烈的酒,裹着棉被出一身汗,第二天就好了!你既然急着赶路,就带上吧!”

顾长烟抱着酒坛子,马儿在原地转了个圈,她抛下一个飒然的笑容:“好!一会儿你还要去塔拉部吧?我就在此预祝你马到成功!”说完,又补充道:“各方面。”

代玥和木月的情况未必比顾长烟和夏珂筠好,立场不同的人若想走上同一条道路,需得付出比常人多上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

旁人不晓得顾长烟在说什么,代玥却听得明白:“你先担心你自己的事情,我保证,等下次再见的时候,我的事情早就解决完了!”

她便仰天大笑,忽而扬起马鞭子一抽,马儿吃痛嘚嘚地向前跑去,她朝着这片荒漠深深地望了一眼。

来葛尔部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哪怕在此刻同夏珂筠分道扬镳。

她有太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可以选择脱离封彧的摆布,但她不能至家人于不顾。

阳光渐渐焦灼了起来,荒漠上的夜晚寒冷凄凉,可正午却炎热干燥。

荒漠上,有一行人策马扬鞭,从蒙县的方向急急赶来。

失算了的封彧骑在领头的马上,一席白衣,脱掉了裘衣之后显得纤瘦清俊。长烟啊长烟,我想饶你一命,你却太令我失望。

“王爷,快到葛尔部了。”侍卫来报。

封彧远远眺望,葛尔部聚居的绿洲上,人们欢歌笑语,井然有序。

这可不像一个以掠夺为生的部落生存的方式,他在远处站了很久。带的人并不多,封彧直径入了绿洲,二话不说直冲沙那的帐子:“沙那,出来!”

沙那抱着酒坛子,喝得醉醺醺的,一步一摇摆:“有事找代玥,别打扰老子喝酒!”

封彧怒而拔剑,直逼沙那胸口:“顾长烟是不是被你抓来了!”

沙那的酒顿时惊醒,他看着封彧,将手中坛子往地上一砸!

酒水溅了一地,浸湿了封彧的袍子。只听得沙那抚额长叹:“跑了!”

“跑了?”封彧不可置信,“你一个葛尔部抓一个顾长烟,竟然还让人跑了?”他冷笑一声,“掠夺蒙县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你还让顾长烟跑了!沙那,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敢问平王殿下,葛尔部掠夺蒙县的罪和让顾长烟跑了这件事,哪个罪名更大?”帐子被人掀开,代玥执着弯刀走了进来。她双眸通红怒意重重,似有一副要同封彧决一死战的意思。

在封彧的心里,自然是让顾长烟跑了更严重,可手下侍卫都在,他便继续冷笑:“本王容忍你们在莽苍原作恶这些年,当然是掠夺蒙县的罪名更大!”

“那为何我葛尔部抢掠这些年,除了顾长烟在时会同我部落作战保护蒙县,不见她离开这些年你的人马有阻止我们的意思?”代玥低沉着声音,似有讥嘲和讽刺,“顾长烟往莽苍原的方向跑了,平王是准备对付我们这群烧杀掠夺的蛮子,还是去追回你忠心耿耿的部下?”

代玥的声音总是这样,直入人心却让人不敢面对。

封彧愤而甩袖,怒道:“走!”

眼看着封彧离开,代玥却捏了一把汗。她并不了解封彧。

离开葛尔部的封彧停下脚步,狐疑地回望了一眼。“去新安都!”他下令。

“王爷!”侍卫不解。

封彧便笑道:“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长烟若是逃走的,葛尔部人怎么会清楚地指出走向?她若是撒谎,那么长泽和顾母现在下落不明,顾长烟一定会去新安都救人!”

“可顾长泽和顾母并没有在我们手上。”侍卫疑惑。

封彧拢了拢眉头:“所以,我才要回新安都,让长烟以为她的家人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