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旭扯了扯嘴角,喉结滚动,冷笑了声,没说话。

晚上回去的时候,陈安早早的就睡了,裴星吃完晚饭,可能是下午晒的,人有些晕晕的,饭后洗漱完就窝在了床上休息。

到了半夜,脑袋还是嗡嗡的疼,裴星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掀开被子下了床,在自己的行李箱里找到了止痛药,却没看见有水,她拿起药,开了门往门口走。

裴星吞下了一颗止痛药,头痛缓解了一些,她手心攥着药盒放在了桌面上,由于疼导致的热,以至于她现在头发有些汗湿,刘海耷拉在额前,裴星唇色有些苍白,她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有些干,又喝了一口水。

玻璃杯放下的瞬间,手一个不小心,杯子摔到了桌面上,还好没碎,只是发出的响声有些大,裴星立刻四周环顾了一下,生怕吵醒别人。

可惜晚了。

她听见了开门声和细微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客厅,黑暗的夜里,显的尤为的明显。

“啪”灯开了。

明晃晃的白织灯,有些晃眼,特别是对于刚睡醒的初旭来说,他下意识的侧头,掌骨分明的大手在空中挡住了白织灯的明亮,过了几秒,他视线适应了光亮,放下了手。

他嗓子干得厉害,那种疼突然又出现了,他舔唇,喉结滚动,缓了缓喉咙的疼,睡眼惺忪的望着站在吧台边的裴星,“怎么还没睡?”

裴星还没来得及回他,初旭看见她站在吧台,下意识的问她:“是饿了吗?”

他刚睡醒,脑子还不是很灵光,想到什么问什么。

“想吃什么?”初旭晃了晃头,刚睡醒头发有点乱,穿着灰色的睡衣,不经意的被他撩开了一些,露出了小麦色的腹.肌,裴星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眼。

初旭迷迷糊糊的走进了厨房,眼看着就要拿平底锅做宵夜了,裴星立刻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没事,我就是下来喝杯水而已。”

没等到他的回复,她看过去,初旭现在反差有点大,白天一副老子不好惹,老子不想理你的模样,晚上就像是一条小奶狗,头发微微翘起,睡眼惺忪,手上还拿着平底锅,怎么看怎么萌...

裴星按耐住了想要去揉他头发的冲动,转身上楼,“我睡了,你也早点。”

初旭瘪着嘴,有种本来要秀一波厨艺的冲劲被她这一句话说出来,浑身上下都没劲了。

等裴星走上楼,初旭把平底锅放下,找了把椅子坐下,刚好看见了裴星放在桌面上的药盒。

他眨了眨眼,蹙眉紧紧的盯着。

裴星手攥着被子,双眼放空的望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糟糕,身体也不舒服,很清楚的知道。

夜色朦胧,月光洒进了窗子里,裴星思绪混沌不已的那一刻,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她直觉就是初旭,“初旭?”

“是我。”初旭嗓音似乎没那么哑了,“开门。”

大晚上的,怕吵到陈孜,裴星开了门,看见初旭,他头发还是乱糟糟的,好像含了润喉糖,空气中都是润喉糖的香气。

裴星指尖放在门把上,轻声问:“怎么了?”

“给你。”初旭长臂一伸,将手上黑色的保温杯递给了裴星。

裴星觉得莫名其妙,刚想问他为什么给她保温杯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初旭就挤进来了,顺便还把门带上了。

裴星:“......”

“可能是陈孜。”初旭舔唇,“他嘴没把门,看见我们大半夜的站在走廊,估计明天小镇的人就全部知道了。”

裴星没回话,拿着保温杯坐在了床上,随手撩了一下头发,露出了白皙的天鹅颈,月色朦胧,孤.男.寡.女,还有张.床,脑子清醒过来的初旭不由得想歪了,他不自然的咳了咳,眼神转向了另一边,指尖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

裴星可没想这么多,她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杯,问:“好端端给我送水干嘛?”

“不是水。”可能是她在,让他有点放松,他依靠在转角的墙面上,慵懒随性,“是红糖水。”

裴星:“嗯?”

初旭见她这个反应,过了半天反问:“你不是来那个了?”

这都10号了,他没记错的话,她不都是这个日子来亲戚的?

“没啊。”裴星边说边拧开了盖子,里面确实是红糖水,甜丝丝的味道溢出,她忽然想起什么,笑了下问:“你还不会是看见了我桌面上的止疼药吧?”

她的确是快来月经了,止疼药也是因为痛经才备着的,只是没想到是因为头疼派上了用场。

“谢了。”裴星拧回盖子,将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看了眼还站着的初旭,扬了扬下巴,声音轻轻的,问:“还有事?”

“你脸怎么这么红?”初旭蹙眉,忽然想到什么,轻笑了声问:“该不会是看见我害羞了吧?”

裴星淡淡的白了一眼初旭,伸手抱了个抱枕,声音清淡:“没事就先出去吧,我困了。”

“别想支开我。”初旭早就看透她的小心思了,长腿一迈,两步到她的跟前。

头顶上的白织灯没开,只开了盏暖黄的橘灯,清冷又温暖的洒在两人身上,床上倒映着他们的影子,密不可分。

事实却是两个人之间还隔了一个抱枕。

初旭垂眸,刘海发尾垂落在了眉心,内双皱褶深,他看着人时,会让人有一种压迫感。

两个人距离不算近,但绝对不远,他的呼吸和他咬润喉糖的声音,她清晰的感觉得到,听得到。

裴星不自然的撇过头,声音有些结巴:“干...干嘛诶!”

初旭长臂一伸,大手贴在了她的额上,刚贴上去,裴星就抱着抱枕往后仰,与他之间隔开了一大段距离。

初旭蹙眉,神色不是很好,单膝跪在床上,另一条长腿笔直的立在地上,长臂一伸,将她一拉,左手放在她的背部防止她退后,右手手掌顺势贴上了她的额头,这下,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额头很烫

发烧了。

“发烧干嘛不说?”初旭哑着嗓子问,气有些沉语有些重,“走,带你去医院。”

“不去。”裴星将他的手挥开,她不想去医院,“睡一觉就好了。”

她说着,企图离他远些,挣扎着坐起来,可惜力气不如初旭的大,没一会就被初旭按住了肩膀,像个小鸡仔一样乖乖的被他抓着坐在了车上。

车子驶出,周围的药店都关了门,初旭舌尖顶了顶腮,掉转头,去了广安复健医院。

“帮我打一个电话。”初旭侧头,对着裴星说,后者气鼓鼓的,却也不想在车上和他闹别扭,拿起他的手机,看见的屏保是一个猴子的玩偶举着一颗星星,她垂眸,粉嫩的唇抿了抿。

他垂眸,人脸扫描了一下,手机解锁。

“打电话给何医生。”初旭看着路况,抽空说了句,“现在会感觉很难受吗?”

裴星拨出电话,摇头,嘀咕:“本来就不难受,睡一觉就好了,是你硬要拉着我来。”

初旭现在不和她争,纵容她闹的小脾气。

电话拨通,裴星把手机给初旭,他没接,说了句:“我左手不方便,你开免提。”

裴星看了眼,他只用右手握方向盘,她没细想,开了免提。

初旭简单说了两句,那头的人说:“好,你现在来,今晚刚好我值班。”

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后到了。

医院很大很安静。

一进去初旭就轻车熟路的带着她走到了一个办公室里,办公桌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白大褂,差不多五十岁左右,但是看上去却很硬朗。

看见初旭的瞬间他笑了下,站起身像是准备寒暄一番,眼一瞥,看见了初旭身后的裴星,他一脸惊讶的看着初旭,后者却没理会他,只说:“何医生,帮我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何医生说好,转身拿着体温计给了裴星。

五分钟转眼过去,38.9度,高烧了。

初旭站着,单手插兜,听见何医生报出的度数,他舌尖顶了顶上颚,侧眸睨了裴星一眼。

裴星不自然的咳了咳,她也没想到会是这么高。

初旭站直,“那开药还是打针?”

话音刚落,裴星立刻喊:“开药开药,我不要打针。”

裴星从小就害怕打针,其实更多的是看见远星每天呆在医院里打针,所以心里下意识的有了阴影,说来也搞笑,她虽是医生,但是却是帮别人开刀的,长这么大,就小时候打疫苗挨过针,还有一次高中发烧,挨了一次屁.股针。

现在想想,还是有点怕打针。

初旭侧头看着裴星,她一脸的委屈和急切,头发有些乱,刘海翘起,双颊红红的,一看就病得不轻,却还是紧张兮兮的看着他,一看就知道吓得不轻。

初旭叹息一声,哑着嗓子说:“那就开药吧,今晚好不了,明天就来打针。”

后面这句话是说给裴星听的,她知道。

何医生去拿药,裴星坐在椅子上,初旭找到了公共的饮水机,打了一杯热水,递给了裴星,“喝点。”

裴星接过,抿了两口就喝不下来了,头疼死了。

初旭自然而然地接过她不喝的那杯水,大手握着水杯,侧头看着她。

医院里白织灯明晃晃的,亮的有些刺眼,清晰可见她翘挺的鼻尖因为热而溢出的细密的汗,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像个小奶猫,没了这两天的炸毛状态。

初旭舔唇喉结滚动,将她喝过的水一口闷完,然后站直身子,长臂一伸,习惯性的在她头发上轻轻的拍了拍,在她又要炸毛的那一刻,他哑着嗓子,放低姿态,像是在哄她:“不怕,我在,他们不敢给你打针。”

作者有话要说:初旭虽然又骚又狗,但是不妨碍他宠裴星。:)我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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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何医生开了药回来,初旭拿起杯子倒水给她,裴星吃了药之后脑袋昏昏沉沉的,初旭带她睡.在了隔壁的病房里。

确定裴星沉睡后,初旭站起身往外走,门轻轻的合上。

医院清冷,走廊空荡荡,到处可见器材,他脚步顿了顿,薄唇紧抿,眼底情绪不明。

他站在空荡的走廊上停留了一会,才抬脚往另一处走。

何医生坐在办公室内,听见敲门声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说:“请进。”

初旭旋转门把,开了门往里走,对上何医生探究的视线,他闷笑了声,说:“怎么?”

“这句话还是我问你吧。”何医生站起身,坐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随手倒了杯水给初旭,“说说,刚才是什么情况。”

对于何医生来说,初旭这人太过于沉默孤冷,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拜托他做一件事,对象还是一个女人,这更让他好奇了。

可惜了,初旭没有与人谈论这些事的癖好,他岔开话题:“聊点别的。”

何医生挑眉,递了一杯水给初旭,后者接过,坐在了他的对面,长腿微屈,他个子高,这个位置一坐,显得有些伸不开手脚。

“品一品,这个茶好不好喝。”何医生吹了吹口中的白色陶瓷杯,茶香浓郁,初旭倒是没有喝茶的习惯,却也喝了两口,越喝越觉得奇怪,问:“这个茶...”

何医生笑了笑,喝了一口,解释:“这是你爸妈前不久托人送给我的。”

哦,原来如此。

初旭明白了,勾唇笑了下,“他二老倒是费心了。”

“你呢?”何医生笑,“好点了吧?”

初旭点头,“该好的不该好的,都好了。”

虽然黑夜漫漫,但很快,便会天光大亮了。

初旭站起身,往门口走,掌骨分明的大手握在了门把上,刚要旋开门的那一刻,何医生看着他的背影,喊他:“初旭。”

初旭垂眸,刘海发梢垂落在眉心,他“嗯”了一声。

“告诉我。”何医生笑,“她是不是就是那年你想要去见的人?”

初旭沉吟良久,“我叫我爸给你再寄一袋茶叶。”

何医生想问,这是封口费吗?

他笑,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女孩不简单。

初旭回去的时候,裴星还在睡。

窗外是一轮弯月,医院种了银杏树,现在正值盛开的季节,叶子绿油油的,尾巴带了点黄,像极了高中时候,学校里种的那一排。

初旭站的笔直,双手撑在窗沿,双眼思绪放空,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对他来说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小时候远星住院,他偶尔会陪他,所以闻惯了。

病房内安静极了,裴星睡着后,轻轻软软的呼吸声他都能听得很清楚,他站起身,踱步走到了她的床头边,拎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床边。

裴星睡着了,脸颊因为发烧而有些红润,睫毛很长也很卷,鼻尖有点点的汗,嘴唇红的不自然。

初旭看了半天,忽然就笑了。

距离这么近距离的看她,已经过了八年了,她不再是那个看见他就会屁颠屁颠跑过来,也不再是那个告白时,脸就会红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却还是勇敢的说完的那个女孩。

也不再是那个他要出趟远门,她就会千叮咛万嘱咐,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不要和别人玩,其实,她所指的别人无非就是别的女孩子罢了。

初旭借着窗外的光凝视着她,沉吟良久,轻叹一声。

趁着月上枝头,夜色朦胧,他低沉着嗓子,喊她的名字:“星星。”

早上,裴星睁开双眼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初旭坐在凳子上,上半身睡在了她空出来的床板上。

清晨的阳光灿烂明媚,窗帘没拉,有些刺眼。

裴星刚想悄悄的起身,动了一下才发现她的手被初旭的大掌握住了,裴星沿着手臂看过去,才发现他居然拿她的手当枕头。

裴星眯了眯眼,想要抽回手的瞬间,想到了昨晚他是陪着她来医院的,他完全可以不陪,他可以继续睡觉,却还是二话不说开了车开到了医院。

想到这,她又乖乖的让他枕。

说是枕,也不是,他枕的是他自己的手臂,只不过是抓着她的手而已。

这样子有点像...

牵手。

裴星抿了抿唇,脸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什么,红了一片。

初旭没一会就醒了,裴星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掀开被子下了床,往厕所里走了。

而初旭,坐在凳子上,看见她走了,脑子呆滞了片刻,蹙眉喊她:“星星。”

晨起时的嗓音总是比平时更撩人,特别是他的声音本来就比别人低沉嘶哑的多,他一喊她的名字,她浑身都抖了抖,过了一会才恢复正常,回他:“干嘛?”

初旭站起身,随手拨动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内双的烟微微眯起,看着裴星的背影,问:“好点了吗?”

裴星微微转身,忙不迭地点头,“好点了。”

“过来。”初旭哑着嗓子,食指和中指虚拢,向她示意。

裴星没过去,初旭忘记了现在的裴星脾气大了,无奈的叹息一声,喉结滚动,自己走上前,长臂一伸,将她搂了过来。

裴星一晚上没吃东西,还生了一场病,早就虚弱的不行,被他这么随手一搂,瞬间就往他的身上倒了去,鼻息间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淡淡烟草味,她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立刻要逃离他的怀抱。

下一秒,初旭似乎早有预料,右手搂住她的腰,左手抬起,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只是他的左手抖的很厉害,裴星还来不及多想,初旭就放开了她,“真的好了。”

“去吧。”初旭扬了扬下巴,裴星近距离,所以清楚的看见他下巴处的青色胡茬,下一秒,她有些慌乱的转身往厕所里走。

她走后,初旭一个人站在原地伸出手,指尖轻触自己的胡茬,沉吟片刻,笑了出声。

裴星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初旭,但是却看见了何医生,他穿着白大褂站在门边,笑的很和蔼,看见她之后,笑着解释:“我刚刚说你喝点白粥好,他就跑出去买粥了。”

裴星只当何医生是在解释初旭不在这里,没去多想,笑着说:“昨晚麻烦您了,何医生。”

何医生“诶”了一声,笑,“别客气,托你的福,我能喝多几杯茶。”

裴星一脸疑惑:“嗯?”

“哈哈。”何医生朗声笑,“我认识初旭的父母,他们经常给我送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