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就去?”陆瑜想骂人,“你不要命了?”

温言熬了快两个通宵,竟然还不休息,还要跑S市。

“很急?”陆瑜又问。

“很急。”温言点开手机上的购票app,说:“如果周一我还没回来,帮我请个假,工作我在S市做,代码直接发内部邮箱。”

陆瑜耸肩,“回头上面问起来,我就说你被BS科技的沈总高薪挖走了。”

温言抬手,长指按压着太阳穴,“邮件沟通。”

守了冬花一夜,冬青从S市人民医院打车回了S大老教师公寓园。走在S大老教师公寓园的路上,冬青还有一瞬间的恍惚感和不真实感。

前一天,她还在N市在给一群小崽子们上课,今天她就回到了S市,在S市人民医院守了冬花一夜。

生命无常,由生到死,渺渺一瞬间。

冬花已经不在是记忆中那个年轻能干的女人了,她也有了白发,有了皱纹…

历经风霜雨雪洗礼的砖石路边种植着高大的银杏树,落了叶的银杏光秃秃的,一点儿也不好看,就像走到尽头衰落枯败、油尽灯枯的生命。

没那么多时间了。

低着头,走到S大公寓园的尽头,冬青刚抬起昏沉沉的脑袋,就看到自家门口靠着一个人。

斑驳的墙壁,葡萄树的藤蔓爬过黑色的铁艺栅栏,苍遒灰朴的枝蔓垂在墙角,失去了绿叶的衬托,在寒冷的冬季,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苍凉。

温言闭着眼睛,背靠着墙,一副很疲倦的样子,落在额前的碎发被寒冷吹起。冬青心疼的不行。

垫着脚悄悄靠过去,手背刚搭上温言的额头,就被温言抓住手腕。

“你回来了。”温言开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熬夜,抽烟,严重缺少睡眠,加上又吹了快一个小时的冷风,温言的体温有些不正常。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址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温言吞没。

不同于平时的温柔缱绻,这次温言吻得又凶又急,甚至带了几分凶狠的力道。

温言一手扣着冬青的腰,一手捏着冬青的手腕,直接咬上了冬的上唇瓣,是真的咬。

冬青一声抽疼,细细地撕了一口气。

温言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又咬了咬冬青的下唇瓣,不由分说地撬开冬青的齿关,直直地冲撞进去,舌尖扫过冬青的上颚牙齿,寻到冬青柔软的舌尖。

安静暧昧的空间中有细微的吞咽声。

冬青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烟丝的味道。

温言半睁着眼睛,看着冬青的反应,眼底没什么情绪,整个人都收敛了平日的温润,收起了平日的漫不经心。

一吻终了。

温言的唇贴着冬青的唇瓣,摩挲着,两人的双唇之间都是湿润的水渍。

“为什么不和我说?”温言问。语调起伏平缓,听不出情绪。

冬青一时答不上来。

为什么不说?她既害怕失去冬花又害怕失去温言,一个在S市,一个在N市,她不知道怎么选择。

温言咬了下冬青因为被吮吸而显得杏红的唇瓣。

冬青克制住嘤咛出声的冲动,说:“你发烧了,言言。”

“嗯。”温言无所谓地嗯了一声,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像是疲惫到极点。他怀里抱着的这个女人总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和他说。是不是他太宠她了?

“你发烧了,言言。”冬青又重复了一遍,垂在身侧的手腕动了动,最终攀附上温言的脊背,安抚似地顺着温言的背脊骨,“你吃饭了吗?”

“没有。”温言的声音很低。他加完班问了温母冬青的地址,就赶了早班的飞机来了S市,害怕错过冬青就一直等在S大的教师公寓园门口。

“我下面给你吃好不好?”冬青更心疼了,语气柔软,“吃完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嗯。”温言是真的累极了,快两天两夜没合眼一直在进行高强度的脑力工作。

开了门,冬青把温言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说:“你先睡一会。好了我叫你。”

温言靠着床边,没了声音,黑长的睫毛低垂着,眼底的青色很淡,指甲修剪的整齐的手搭在腿上。

冬青扶着温言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平,脱去温言的皮鞋,将温言的两条长腿搬到床上。淡蓝色的床单中凹陷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冬青歪头,看了一会熟睡的温言。

为什么不和我说?想到温言刚才的话,冬青摇了摇头,收好心底的委屈,一条腿跪在床边,侧着身子给温言解西服纽扣。

不是我不和你说,而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希望你能再等等我。冬青低垂着眼,背后的长发滑落到肩前,发丝挠过下巴,微痒。

替温言脱去西装外套后,冬青的手顺着温言的腰线来到男人的禁地上面。手指触及冰凉的金属皮带扣,冬青轻咬着唇瓣颤抖着手替温言解开了皮带。

“咔嚓”几声后,金属暗扣松开,皮带被缓缓地抽开。

冬青所有的动作都放的很轻,生怕中途温言醒过来,这种姿势太过引人遐想。

*

刀削面下锅,冬青拿筷子搅拌开锅中的面条以防止中途刀削面黏在一起,滚滚热热的水雾蒸腾着,面水汽扑到冬青脸上,熏得冬青眼眶更加火辣辣的疼。

面是前几天奶奶削好放在冰箱里的,冬青用筷子蘸了点清汤,尝了尝,咸度适中便开始准备配料。

吃面除了面条本身的筋道,最讲究的就是汤底,汤底数骨汤、老卤汤为上乘,但是时间并不够让冬青准备汤底,所以冬青直接选择了奶奶早就制作好的臊子。

臊子是万能的面酱,炒菜下粥配饭都可以。

冬青取了一个空碗,用筷子挑出刀削面垫在碗底,拿汤勺舀了一勺清汤自碗口倒入,澄清的汤汁泡着形似柳叶的面条,煞是好看。

冬青弯了下嘴角,夹入烫熟的青菜,淋了满满两大勺臊子在上面,瞬间香气扑鼻。

把两碗刀削面端到餐厅,冬青去叫温言。

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冬青轻轻地推了推温言的肩膀,在他耳边喊:“言言?”

“嗯?”

“先吃饭,等会再睡。”冬青等了好一会,没等到温言的回复,就在她以为温言不会回答的时候,温言从床上坐起了身。

温言单手撑在床边,微仰了头清醒了会,视线下移之际看到床尾搭着的皮带,挑了个笑,“你解的?”

温言的话意有所指。

“嗯。”冬青在温言调笑的目光下,梗着脖子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是我,你能拿我怎样?

冬青的房间素净,视线所及都是四散在书柜外面的各色各样的书籍,室内有温淡清新的甜橙味。

温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冬青脸上,神色不明。他的耐心说好也不算好,看人看事,对于冬青,他一向不想忍耐也没什么耐心。

想到冬青什么都不和他说,温言舌尖不由地抵过唇角,虚眯着眼。

“先吃饭,好不好?”

温言点了下头。

外面小餐厅,餐桌上的玻璃细口瓶中插着几朵有些干枯的花枝,白色的花瓣因为缺水而萎靡枯缩着,边缘卷起枯黄。

温言捏过筷子,看了眼色香味俱全的刀削面,问:“你做的?”

他了解的小冬青差不多算只会吃不会做,只能做一些简单易上手的菜品,像刀削面这种既考验揉面功夫又考验刀功的菜品,冬青十有八九…

尝了一口,臊子入口,先是奔放的热辣,随着肉沫的散开,紧跟着一阵适中的咸味,令人食欲大振。面条中间厚边缘薄,这种刀功,就算是温母也做不出来。面条入口十分嫩滑,越嚼越有筋道。

“怎么样?”冬青捏着筷子,语气不自觉带着期待。

“还不错。”温言筷子挑开碗底的面条,拌开汤面上的臊子,又问了一遍:“你做的?”

“不是。”冬青吃了一口面,说:“面不是我揉的更不是我削的,臊子也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刀削面的搬运工。”

温言低垂着眼,低笑了一声。

“是我奶奶。”冬青小口小口地抿着勺子中的浓汤,说:“不是亲奶奶,没有血缘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温言:你解的?有一句话叫:躺着的那个也不一定是受。

冬青:你走!

随机50个红包。

冬花没事哒,因为冬花发生这样的事让冬青意识到奶奶没人照顾,要是没遇到温言她大可以选择回S市工作。其实异地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but!给你们喂一个定心丸,小冬青会被吃干净后乖乖跟着温言回N市。

第41章 红枣小米粥

Chapter.41喂不饱

冬青眨了下眼睛, 想把眼底的泪花逼回去, 捏着竹筷的指尖隐隐发白。

温言略微掀起眼皮,视线略过冬青发白的指尖, 微抿了下唇后说:“你困不困?”

冬青一时不明白温言的意思,呆愣了下, 紧张的情绪却散了不少。

“我很困,你等会陪我睡会。”温言半眯着眼,敛起眼底的情绪。

他虽然天生对□□的反应要慢上半拍,但是不代表他察觉不到别人情绪的波动。

冬青一直都是直性子, 有事说事,但是有时候温言却能敏感的察觉到冬青偶尔的退缩和犹豫, 哪怕她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

就像刚才, 冬青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有多紧张, 紧张又害怕,像倒刺树起的刺猬。

“嗯。”冬青应了一声,低着头默默吃着刀削面。

冬青的手心汗湿,心底的不安收敛着又扩大着,得不到舒缓。

吃了午饭,冬青起身,将两只碗端到厨房。厨房的水池中蓄了小半池清水,“咚”的一声,瓷碗没入水底,汤汁在水面晕散开来,点点油迹随着水波飘散。

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对上温言, 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勇气又消失的一干二净。温言言那么好,虽然情商低,但是对生活对工作严谨认真的温言真的太好了,好到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温言。温言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她…

温言靠着厨房的玻璃推门边上,半阖着眼,等了一会,没等到冬青的下一步动作,不由地蹙了下眉,心底里有一丝烦躁。

他极度疲劳的时候,特别容易烦躁。

走过去,手臂穿过冬青的后背和腿弯,直接将发呆的冬青抱起,“陪我睡觉。”

冬青吓了一跳,紧紧的攥着温言的领口,“不行啊,等会要去医院。”

“我陪你去。”温言闭着眼睛,声音沙哑的不行。

抱着冬青,温言直接用长腿抵开了卧室门,凭着感觉印象,走到床边将冬青压在了身下。

冬青一声闷哼。

温言的长腿长手的压在她身上,封锁了她全部的动作。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冬青才感觉到温言越来越不正常的体温。

比刚才她摸他额头时候的温度还烫。

温言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双臂撑在冬青的耳侧,整个身子全部压在冬青身上,闭着眼寻到冬青的颈窝,脸埋在冬青的颈窝,无意地识蹭了噌,像一只刚断奶哼哼唧唧的小奶狗。

单薄的唇无意中擦过冬青脖颈处敏感的肌肤,滚烫火热的气息附着在肌肤上,冬青一动不敢动。

“言言?”冬青试探着喊了一声。

温言在冬青颈窝处蹭了一下,散漫慵懒地嗯了一声。

“你发烧了。”冬青尽量用了陈述事实的语气,被温言压在胸口处的手费力地推了推温言的胸膛。

“嗯。”温言的语气不是很在意,“我很困,你别吵。”

“…”冬青想到温言发烧是因为等她才站在门口吹了冷风,语气不自觉柔了下来,“我们去挂水好不好?挂水好的快。”

“不好。”温言拒绝的很干脆,哪里还有平时说一不二严谨认真的温总监的影子。

“你可以一边挂水一边睡觉。”冬青哄着。

“不好。”

“…”冬青偏过头,男人光滑细腻的皮肤近在眼前,毛孔细小。冬青艰难地拿出手,指尖顺着温言的耳廓慢慢地滑过,最后悬停在温言的侧脸上,问:“那你想做什么?”

“抱你,睡觉。”

温言说完,撑起手臂,睁开眼睛,直视着身下的女人,女人柔软的躯体就躺在他的身下。

舌尖抵过上牙齿,温言咬了咬牙,眼睛危险地眯起,审视着身下的冬青。

冬青双手交叠扣在胸口,神情紧张。

因为困倦,温言半眯着眼微张着唇呼吸的样子,更加慵懒性感。

“怎样你才能不吵?”温言低沉着声线问。

“…”都这样了,原来温总监想的是怎样才能让她不吵?

冬青忍不住撇过了头,手指蜷缩。

“这样?”温言双臂撑在冬青耳边,固定住她的头,低头寻到冬青的唇,闭上眼睛,半咬半舔。

唇齿勾弄的间隙,温言咬着冬青的唇,齿间细细地溢出一声,“你怎么喂不饱?”

要哄要抱要亲,还要顺毛。

冬青:!!!

这个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就是她喂不饱了,明明是他温总监不知餐足。

脑子昏沉困顿,吻着吻着,温言撑在冬青耳边的手就移到了冬青的腰间,扣上冬青纤细的腰肢摩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指伸进了毛衣下面,彻底在冬青的腰间巡回着。

冬青脑子也是糊涂,只觉得呼吸困难,所触及的地方都是滚热的温度。

“乖,别吵了。”温言停下动作,含糊着说了一句。

“那你吃药好不好?”冬青一开口,自己吓了一跳。

声音哑的不像自己。

“嗯。”温言轻哼了一声,从冬青身上翻下。

冬青下床直奔书桌,拉开抽屉,找到感冒药,看了眼日期才倒了杯温水。一手握着水杯,一手拿着药片,冬青踱倒床边,俯身,说:“言言,张嘴?”

将药片喂进去,冬青又喂温言喝了点水。端着水杯,冬青刚起身却被温言长臂一伸,揽住了腰肢。

“我去放水杯。”冬青彻底没了脾气。这样黏人孩子气的温言她还是第一次见。

“床边。”

“…”冬青只能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玻璃水杯碰到白色的矮木柜,“咚”的一声。

温言揽着冬青的腰,直接把冬青带到了床上。这次换了一个位置,温言在下,冬青在上。冬青反趴在温言胸膛上,大气也不敢出。

“睡吧,睡醒我陪你去医院看奶奶。”

“好。”

拉过床边的被子盖在身上,冬青贴在温言胸膛上。耳边是温言一下又一下有规律的心跳,视线落在窗帘半开的窗外,疲倦感袭来,冬青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梦中,两人的位置再次发生变化,温言抱着冬青凭着男性的直觉,重新将冬青压到身下。

窗外,晚霞散去,街边的路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暮色初起,落在电线杆上的老鸦啼唤几声。

冬青的胸口像是被压了一个千斤顶,呼吸困难,费力的睁开眼睛,温言的脸在视野中放大。

冬青盯了好一会,抿了个浅浅的笑。

温总监,我追到你算不算一种福气呀?你明明那么好哄。可是,现在怎么办呢?我不想异地啊。

温言睡的沉,熟睡的温言眉头微锁。冬青的指尖攀上温言的眉头,顺着温言如墨般的眉头抚了一遍。

推开身上的温言,冬青起身,手绕到身后解开皮筋,重新绑好头发。时间不早了,奶奶还在医院,她晚饭还没做。

快步走到厨房,冬青淘洗好黄色的小米,找到奶奶平素喜欢的干枣清洗好,去核备用。

比划了大概的分量,冬青往砂锅中加入适量的水,等着砂锅中的冷水烧开。水开后,加入淘洗好的小米,用木柄汤勺慢慢地搅拌着。盖上砂锅盖,冬青靠着台子,摸出手机点进好久没登录的微博。

日食手札又发布了一条微博,关于怎么制作新鲜的草莓酱的。

冬青点开,视频不长,只有短短三分钟。这期的视频除了背景音乐,就没有其他的声音,注意点博主都细心的用文字标出了。

只是,这个文字和温言的妈妈说的一模一样…要不是因为厨房不是温言家的,冬青都怀疑她们的年级主任就是这个美食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