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雷斯刚想好好劝她保重身体,却耐不住她闪亮的眼神。“就一会儿。”他坐在床边,一脸严肃道。

“是,知道。”克拉迪娅笑着。那时,她突然觉得心中的悲伤淡化了起来,让她不再感觉到那种失去了所有的无助和绝望……

……

~~

树站在领主府的城墙上。白天的一番激战,这里的毁坏程度相当严重。事实上,二皇子兵不血刃就收复了这里,领主府的毁坏主要是他和赛尔雷斯造成的。想到这里,他不由笑了一下。破坏吗?他看看右手心里的刻印,轻轻皱起了眉头。

“嗨,人类!”与那妖媚惑人的声音同时,一双温柔的手从背后抱住了他。

这种突如其来的招呼方式险些让树从城墙上摔下去。“撒……撒伊尔……”他余悸未消地开口。

撒伊尔一脸无邪的笑容,她松开双手,身体轻轻浮起,坐在了城墙上,“你在做什么?欣赏月色?”

“嗯……”树看着她,月光洒在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圣洁高贵,略透着虚幻不实。“雷伽他没事吧?”他开口问道。

“呵呵,魔族没有那么脆弱啦。”撒伊尔笑着。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她看着树,眯起眼睛,“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树不禁笑了。“连男人的醋都吃,你不用吧……”他双手撑在城墙上,抬头看着天空。

“……”撒伊尔微皱起眉头,“他是我的……”她声明道。

“我知道啊。”树转头看着她,依然笑着,连瞳孔里都溢着温柔,温暖而亲切。为何会向往这样的笑容呢?撒伊尔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让她意外的是,这一次,他没有拍开自己的手,相反,他伸手,轻握着她的手。

树看着她,开口,声音平缓而温柔:“即便是忘记了,珍爱的,始终会再次珍爱……”他笑着,“这一次要抓紧噢,教母大人。”

人类特有的温暖,缓缓传达而来。有什么东西被那种温暖融化了,渗透进了她身体的每一根血脉。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刻,她会轻按着他的肩膀,低头,吻上他的唇……

短暂的不知所措,渐渐地平静接受。长久以来,自己所期望的到底是什么呢?原来,如此广阔的世界,也不过是绚烂的幻影,唯一真实的,是这一刻留在唇上的触感,冰冷而温柔……

她恋恋不舍地离开,那种不属于她的温度还残留在她的唇上,她抬眸,冲着他微笑,“这样不行噢……”她的手指抚过他的唇,“放任我的话,我就会得寸进尺……魔族最贪心了……”她说着,手指轻轻往下,沿着肩膀到他的腰际……

他依然不作任何拒绝,只是笑了一下,“这样,您就会很快厌烦吧……教母大人……”他开口,透着一种无奈。

撒伊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妖娆,无邪,肆无忌惮。“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她伸手,抱着他,“自始至终,你还是希望解除契约呢……”她在他耳边低语,“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想放手,怎么办?”

树叹口气,伸手推开她。“那就算了。”

撒伊尔的笑容渐渐隐去,“让我收回刻印的原因,你从没有告诉过我……”她看着面前的人,如同创世说所言,人类,是无法被看清的混沌,“为什么?”

“……”树避开她的目光,沉默。

“你们人类的奇怪思想,我不懂……但是我渐渐有些了解了,你要我收回刻印,不是因为我忘记了你而赌气,也不是因为刻印封印了你原本的力量……即便一切未曾改变,你也会做出同样的要求吧。我想知道那个真正的理由。那个让你穿越大陆,不惜任何代价找到我,放弃如此珍贵的契约的理由……”撒伊尔起身,轻轻浮在空中。

“我说……”树抓抓头发,略显不恭地大声道,“哪有那么多理由啊!我只不过是想取消契约而已,要不要这么复杂啊?有了这种魔族的刻印,指不定哪天会被什么贤者、神官攻击,我只是个普通人,想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这也有错啊?”刚才的温柔忧郁此刻全消失在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里,“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招惹魔族了!真是年少无知,现在甩都甩不掉……”

撒伊尔笑了。“我一直都不知道,你说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她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无奈道。

“都是真的啊!”树一脸严肃。

“那个‘撒伊尔’知道吧……你真正的理由。”撒伊尔曳起裙裾,悠然笑道。

树眨眨眼睛,“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转过身子,举步回房。

撒伊尔依旧笑着,但那一个瞬间,她有种冲动,她要把那个“撒伊尔”从他的回忆里,他的心里,他的灵魂深处连根拔出来,踩个粉碎!“好吧,我收回我的刻印……反正本来也想这么做。”她开口。

树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她。那种眼神里,半是喜悦,半是落寞。

“过来。”撒伊尔笑着,伸出手。

树有些迟疑,但还是走了过去。

“手给我。”撒伊尔笑着,由于笑得太善良,让树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感。

“不是耍我吧。”树皱着眉头,谨慎道。

“我保证。”撒伊尔捂着心口,一脸诚恳,让树产生了更严重的不信任感。

算了。树不再多想,脱下手套,把手伸了过去。反正,现在这种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撒伊尔执起他的手,“我愿于此解除契约……”

树看着她,静静听着。

“……但是……”撒伊尔话锋一转。

但是?魔族的咒语真是乱来,这么正经的前文后面还有“但是”!树立刻觉得已经被耍了。

“……基于这个人类多次欺骗我,我心中十分不爽,我在此立下另一份契约,只要这个人类告诉我真实的理由,刻印立刻消失,否则……”撒伊尔抬眸看着树,“……还是一辈子做我的教子吧!”剩下的,是奸笑。

树挑挑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只有人类才会骗人。”撒伊尔优雅地转身,“虽然随便了一点,但那个可是如假包换的契约噢。从现在开始,解除契约不是我的责任,而是取决于你自己……想好了就可以对我说噢。我累了,回去睡了啊!”

树愣在当场,许久,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掌心里的刻印,周围多了一圈小字。神魔使用的希非亚伦文字……“那种莫名其妙,完全没有语言美感的话也可以写成契约啊?”树欲哭无泪,“连奸笑都写上去,不是真的吧……”随即,他的目光凝重起来,不得不说出理由吗?

“说出来,会很丢人的……”树摸着额头,叹着气,低声自语。他转身迈步。“唉,丢脸啊……”

……

第十五章 各自的旅程

“啊?”克拉迪娅看着面前的撒伊尔,一脸错愕,“你,不是,您刚才说什么?”

“哦嗬嗬……”撒伊尔笑道,“我说,因为你救过我,所以我决定报答你!”

“你,不是,您也救过我啊。”克拉迪娅可消受不起撒伊尔的恩惠,树这个惨痛的例子可摆在眼前哪!

“不一样。”撒伊尔坐在床沿,风情万种,“我被你一个这么弱的人类救了,若是没有报答你,回去会被族人嘲笑……”撒伊尔边说边做伤心状。

“啊,这样……”克拉迪娅多少明白树的痛苦了,她清楚地记得就在昨天,撒伊尔险些就将她锉骨扬灰,可现在却像姐妹一样坐在她旁边撒娇。这种让人大脑机能紊乱的喜怒无常,是魔族的特色吧……真是,晕哪……

“报答你什么好呢?”撒伊尔托着下巴,思索。“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她转而笑问道。

想要的吗?安迪……当然,这是不被允许的,即使撒伊尔有这个力量。“……”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美貌,力量,永生……” 撒伊尔提示道,“或是财富?权力?” 她伸手,抚着克拉迪娅的头发, “不过,你好像是公主噢,这种东西应该不需要吧……”

唉,力量和永生就算了,为什么连美貌都有?我长得那么不济吗?克拉迪娅不由叹口气。还有……公主……我吗?一夜之间从通缉犯变成了公主……还真是有戏剧性……想到这里,不知不觉的,眼泪悄然滑落……

“哎哟!!”撒伊尔大惊失色,“你不要哭啊!”她凑近克拉迪娅,伸手替她擦眼泪,“你一哭,那个叫树的人类就会跟我过不去。还有雷伽啦……不是我惹哭你的吧?”

克拉迪娅不由破涕为笑,“不是……”

她话音未落,赛尔雷斯手里端着药,推门进来。看到克拉迪娅脸上未干的泪痕,他立刻瞪向一边的撒伊尔。

“不关我的事啊!”撒伊尔可怜兮兮地申辩。

赛尔雷斯侧开脸,不搭理她。直接走到克拉迪娅床边,“吃药了。”他开口,声音里透着温柔。

“嗯。”克拉迪娅端过药碗,一口一口地啜着。

赛尔雷斯转身,看着撒伊尔,“离我主人远一点。”他命令道。

“哎。”撒伊尔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不会伤害她的啦。”

“你的人格有问题,影响不好。”

这种话从赛尔雷斯的口中就着严肃的口气说出来,实在是有冷幽默的效果。克拉迪娅当场把喝到嘴里的药喷了出来,“咳咳,不好意思……咳……”

赛尔雷斯当即俯下身子,轻拍着她的背。

撒伊尔愣在原地,“人格?”她的眉轻挑,“那种东西我没有,只有魔格而已,那方面我倒是很有自信……”

克拉迪娅忍不住地一个劲笑,不可抑制地咳嗽。

“你怎么了,要找医生么?”赛尔雷斯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他关切道。

“不用。”克拉迪娅好不容易稳下来,用手擦着笑出来的眼泪。

“好啦,公主,想好了没,想要的东西?”撒伊尔一把推开赛尔雷斯,冲克拉迪娅笑道。

克拉迪娅看着一脸不爽的赛尔雷斯,不由又笑了起来。“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她抓抓头发,笑道,“不用客气了,幻魔王大人。”

“幻魔王大人?”撒伊尔皱皱眉头,“真是冷淡的称呼……叫我撒伊尔嘛,不然帝伽也可以。”

“这个……”克拉迪娅实在是觉得受宠若惊。

“不必客气。”撒伊尔站直了身子,一脸的高贵,“亚尔格兰王族有这个资格。”她伸出手,“人类的公主殿下,你还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那么先定一个契约吧。”

瞬间,紫色的光蔓延,克拉迪娅的左手腕上突然出现了一圈紫色的文字,如同别致的手链。

“人类的公主,想到的话,随时可以告诉我。”撒伊尔笑道,“在那之前,我的魔兽会保护你。这个契约将是永恒的证明。”

“唉?”克拉迪娅看着手腕上的契约,她略懂一点点的希非亚伦语。

“可路贝斯,欧米娜丝,诺帝法。”撒伊尔轻唤,瞬间,屋内就多了三个人。“我记得名字的,就是这三只魔兽了——当然,雷伽不能借你。”

你肯借我也不敢要啊。克拉迪娅笑笑。

“当初他们是负责劫走你的,作为补偿,你可以要求他们做任何事。放心,虽然本质是魔兽,但外表功能都和人类一样,不必客气噢。”撒伊尔一脸谄媚的笑。

“不行!”反对的人是赛尔雷斯。

“又怎么了嘛,龙族。”撒伊尔皱起眉头,一脸委屈。

“我的主人身边,不需要魔族。”他瞥瞥那三个人,想起那天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将克拉迪娅带走的情形,他不由咬了咬牙。只是魔兽而已,如果当时身上没有擒龙锁的话,他可以全歼的。

“当然。身为赛尔雷斯龙族的你,力量绝对在我的几只魔兽之上。”撒伊尔眯着眼睛微笑,“可是,说起实用性,还是我的魔兽比较高呢……”

“你是侮辱我族的力量?”赛尔雷斯不屑。

“杀人。”撒伊尔说道,着实让赛尔雷斯一愣。撒伊尔悠闲地接着道:“即使你的主人这样命令,你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吗?虽然龙族以忠贞闻名,但温柔善良始终是块绊脚石。我的魔兽可不一样……怎样卑鄙龌龊的事都做得到噢,是不是比你实用。”她的笑纯净无邪,丝毫没有邪恶。但说的话却着实让人心寒。

魔格果然高尚。“好啦,你们不要争了。就这样吧。”克拉迪娅打着圆场,她知道,就撒伊尔和赛尔雷斯的性格,要说服谁都是难事,但是赛尔雷斯的话……

“克蒂,你……”赛尔雷斯不满道。

“嗯。”克拉迪娅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就这样啦,好不好?”

赛尔雷斯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窗外,不再开口。

这种情况就是答应了。克拉迪娅不禁笑了。

撒伊尔也笑了。“好,圆满解决。我可以放心地回魔族之境了!”

“回魔族之境?为什么?”克拉迪娅不由紧张道。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唉。

“不是说我受了伤,记不起以前的事了吗?”撒伊尔一脸无奈,“回魔族之境的话,应该就可以恢复……”

克拉迪娅不由觉得有些高兴,“那,树……”保险起见,她还是问道。

“树……”撒伊尔的眼神迷朦起来,“……”

“呃……”克拉迪娅不知该怎么往下接了。

这时,撒伊尔双手互握,一脸憧憬,“那个叫树的人类可真是帅啊……”

克拉迪娅差点从床上翻下来。

“哦呵呵……”撒伊尔夸张地笑道,“这种帅哥来几个也不嫌多啊!”

“那个……”克拉迪娅不由无言。

“好了,我走了。”撒伊尔曳起裙裾,行礼,“欢迎来找我,人类的公主。”刹那,她便消失在一片紫色的光焰中。

愣——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名副其实的魔王啊。克拉迪娅还没反应过来,几个声音自顾自传来。

“她最近的变态指数又上升了。”

“嗯。看到帅哥后尤为严重。”

“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所以才更觉得变态啊。几千年了,一点改进都没有。”

“我说,她恢复记忆后会不会更变态?”

“不用担心,她已经达到最高级,很难再有突破。”

“……”

克拉迪娅看着面前的三个,不,确切说是三只闲聊着的魔兽。小心翼翼地开口:“三位……”

三人同时转头看着她。

“你们……”克拉迪娅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啊,自我介绍,自我介绍!”接话的是个妖艳的女子。亚麻色的长卷发,艳如玫瑰的双唇,瑰丽的琥珀色的眼睛。“魔兽——欧米娜丝,今后好好相处啊。”她的声音里混着魔族特有的诱惑的味道。

看着一边一脸敌意的赛尔雷斯,看起来年纪较小的那只魔兽,悠闲而又挑衅地开口:“魔兽——诺帝法。”他掠掠自己的金发,俊秀的脸上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克拉迪娅看着尚未做介绍的第三个,不,第三只魔兽。黑色的中长发,如雕塑般俊美的脸庞,如同火焰般的赤色双眸,还有,那种感觉起来很好相处的气质。

“魔兽——可路贝斯。”他用略透磁性,沉缓动听的声音这样说着的时候,克拉迪娅想起了撒伊尔刚说过的话:这种帅哥来几个也不嫌多啊!突然,克拉迪娅意识到了什么,赛尔雷斯就算了,魔兽都那么漂亮,是不是真的啊!果真是要选美貌吗?不是吧……

~~

“什么!!!”树的声音响彻云霄,“她回魔族之境去了?”

克拉迪娅镇静地点点头,“怎么了?不好吗?她说这样可以恢复记忆的。”

“谁要她恢复记忆了……”话还没说完,树的表情便变了,硬生生地把后半句吞了下去。

克拉迪娅有些不解,“你不是要她恢复记忆吗?”

树抓抓头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总之,我得阻止她才行。”

克拉迪娅更加不明白了,她也立刻更加地确定树不正常这一事实。

“不说她了。你呢?接下来要怎么办?”树在床沿坐下,问道。

克拉迪娅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既然是公主,就安安心心做公主啊。”

树笑了笑,“还真想得开。”

克拉迪娅伸手,握着树的手,“谢谢你……发生那么多事,都还没有机会向你道谢。”

树依旧笑着,“有没有什么实际的表示?”

克拉迪娅的眉挑了挑,“好哇,你是想做大神官还是大祭司?”

“我是想做驸马呀!”树握起克拉迪娅的手,一脸严肃。

“噢……”克拉迪娅笑着点头,“那当然没问题,你虽然没气质,没品味,没文化,没内涵,身家还不清白,但是那张脸总算是赏心悦目,你做了驸马至少可以增加广大女性臣民的忠诚度……”

树摇了摇头,“你这样衷心地夸奖我,我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说完,两个人便一起笑了起来。

“咳咳……”说话间,路斯法瑞斯推门走了进来。

树松开了克拉迪娅的手,站起了身子,“好了,你自己好好保重,我启程去追那家伙了!”

克拉迪娅点了点头,眼神中的依依不舍像极了离开主人的小猫,“保重。”

树伸手,摸摸她的头,“好啦,什么表情,我是去追美女,又不是去死。大神官和大祭司的位置给我留着,我还等着回来吃皇粮哪。”

“不是驸马的位置吗?”克拉迪娅狡黠道。

“也好啊。”树立刻顺着接上。

路斯法瑞斯站在门口,却也忍不住轻轻笑了。可惜的是,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身边从没有过这样一个朋友,能这样毫无顾忌地开玩笑。就算是同胞手足之间,也只有钩心斗角的感情。也许,因克德尔成为她的父亲,真的是一件好事,在那如同圣灵般高洁的神官身边长大,更容易看见这世界的美好吧。

树的擦肩而过让路斯法瑞斯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呃……身体好些了吧。”他走上前去,好不容易想出了这句对白。

克拉迪娅点点头,避开了他的眼睛。

路斯法瑞斯有些不知所措了,在战场或是宫廷,他从未有过这种症状。他曾无数次藉着与因克德尔下棋的机会探望自己的女儿,但这样近的距离,让他莫名地感到恐惧。

“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他打起笑容,道。